“……也不是。”

石清妍说道:“原是我听说王爷的书房今儿个彻底地清扫了一回,便觉得王爷回来了。萧姨娘若有急事,便先去解决了吧。”

萧纤妤原本咬牙憋着,就是怕错过了见锦王的时机,此时听石清妍这般说,险些哭出来,哽咽道:“王妃,王爷的书房每日都清扫的。”

石清妍不在意地喃喃说道:“那也不对,今儿个王爷书房的褥垫换成了厚的了,可见那褥垫是立时就要用的。”

萧纤妤只觉得石清妍在“整治”她们这群姐妹,忙道:“婢妾还有急事,请恕婢妾不能陪着王妃等王爷了。”说着,便福了福身,有些失态地急步向自己那一块去。

看着萧纤妤颇有些凌乱的小碎步,石清妍隐约猜到她有什么急事了,说道:“第三组萧姨娘,喜欢素雅装扮面见王爷,身上佩戴鸳鸯双佩,行事……分不清缓急,易忙中出错。”

楼晚华、吴佩依两个面面相觑,正想着石清妍这是跟哪个说话,就见灯火通明的蒲荣院前,识字的祉年在福年托着的纸张上记下了石清妍的话。

楼晚华暗道石清妍这是做什么,忽地就觉后背一凉,抬头就见自己被石清妍盯上了。

石清妍说道:“第五组楼姨娘,见王爷时喜欢穿浅色衣裳,佩戴新鲜花簪,身上气味淡雅……楼姨娘,你前头几日身上气味浓烈的很,怎地今日就淡了?且脸色看着也比今早上好多了。你走过来,叫我仔细瞧瞧。”

楼晚华被问住,忙干笑道:“婢妾……”

“回王妃,楼姨娘脸上气色好不是胭脂的缘故。据奴婢看,楼姨娘前头几日定然没有喝药,便是喝下去了,也立时吐了出来。因这汤药是在饭后吃的,是以连带着楼姨娘将饭菜也吐了出来,于是脸色蜡黄,且为了遮住气味,便拿了浓郁的熏香来熏。今日楼姨娘身上的气味淡了,定是没有呕吐,没有呕吐,那自是没有吃药了。”沉水缓缓地说道,上回子祈年装病很是出了一回风头,因此她憋了这劲要将风头抢回来,如今抢着说了这席话,又见祈年嘴张了张却没来得及说,便得意地看了眼祈年。

石清妍笑道:“你这话有道理的很。”

楼晚华忙道:“王妃,婢妾为何要将药吐出来?婢妾……”

沉水笑道:“楼姨娘莫狡辩了,楼姨娘的小日子准的很,若要证人,奴婢现在就能找出几个证人来证明此事。”

楼晚华瞄了沉水一眼,“王妃,婢妾怎会这般儿戏地拿了自己的小日子胡闹……”

石清妍笑道:“胡闹不胡闹,这并没有什么的大碍。人各有志,楼姨娘执意说自己日子不准,那就不准吧。朝露?”

朝露一凛,忙出来跪下,赌咒发誓道:“王妃,奴婢是亲眼看见楼姨娘将药喝下去的。”

石清妍笑道:“当真?你可知我为何叫了你去看着她们吃药?”

朝露眼珠子不由地左右瞄向沉水、暮烟,盼着她们两人给她说情,心里因石清妍那话便惴惴不安起来,疑心自己早被石清妍盯上了,忙磕头道:“婢妾当真是看着楼姨娘喝下去的。”

石清妍看着朝露那心虚的模样,笑道:“其实我叫你去,并不是疑心你,但是你如今这模样,便是没凭没据也够叫我疑心的了。沉水,将她锁在柴房,明儿个本王妃问了话,就把她发卖了吧。”

朝露见石清妍不要证据便要卖了她,忙磕头道:“奴婢有话跟王妃说,王妃听了这话,定然……定然会对奴婢网开一面。”

石清妍笑道:“那你就说吧。”

朝露瞄了眼楼晚华,咬唇在心里想着若是将楚静乔教唆她干的事说出来会如何,于是小声地说道:“还请王妃随着奴婢到屋子里说话。”

“不用了。沉水领了她去吧。祉年,记下来。第五组楼姨娘,心口不一,心机深沉,最善笼络收买别人的丫头,看似温顺,实则奸猾。日后其他四组的人要防着她背地里偷偷地拐了王爷走。”石清妍一边打量着楼晚华,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朝露口中喊了一声王妃,便被堵住了嘴,一边被婆子往下拖,一边不住地摇头,似是没想明白怎地石清妍这般简单地就瞧出楼晚华跟她有勾结。

楼晚华指甲深深地抠在肉里,虽知石清妍行事诡异,但也没想到她竟会当着众人的面给她下了这样的评语,脸上的笑撑不住,又恍然察觉到石清妍这是彻底不乐意跟她们这些侍妾们和睦相处了,因想到这,便不再勉力维持脸上的笑。

吴佩依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又因快到自己了紧张起来,偷偷地看了眼石清妍,等着听石清妍如何说她。

石清妍看了眼吴佩依,只见吴佩依身上披金戴银,不由地一笑,说道:“第四组吴姨娘,上头有人。”

吴佩依紧张地手里冒汗,听到那“上头有人”后石清妍便住了口,心里不由地有些失望。

石清妍瞧见离开了的萧纤妤又急匆匆地过来,心想人有三急这窈窕淑女也免不了。

“王妃,难不成王妃今日叫了婢妾们过来,就是为了在众人面前羞辱婢妾们?”董淑君见石清妍不给楼晚华、吴佩依留情面,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站出来说话了。

石清妍笑道:“夫人那块的董姨娘,虽面上与本王妃亲近,却最爱拆本王妃的台,且爱美其名曰‘直言不讳’。看她穿着家常衣裳,妆容并未细细描画,貌似对王爷回来漠不关心。但本王妃只叫人去五组院子里敲锣,她远在夫人院子里却也赶来了,可见她也是口是心非之人。”

董淑君不料石清妍这般说,脸上立时煞白,忙道:“婢妾只是听说王爷回来,想着不能没了规矩……”

“你有正大光明的借口不来,但你却来了。想来你心里是巴望着王爷暮然回首,看到咱们府里还有你这么个纯真直言又重情淡泊名利、宠辱不惊的人吧。”石清妍嗤笑道,随即便又对楼晚华、吴佩依等人说道,“楼姨娘、吴姨娘你们莫以为本王妃是闲来无事才打了王爷的幌子将你们召唤过来,等本王妃将众人一一看过后,你们若想要本王妃的语录,便去祉年那边抄了一份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们拿了本王妃的语录走,心里也能有个防范,比如楼姨娘说不吃的时候,你们当知道楼姨娘是不乐意跟你们分着吃;比如吴姨娘说自己原是丫头的时候,你们莫忘了吴姨娘还有郡主给她撑腰呢。知道彼此准备勾引王爷的时候都做了什么准备,你们要防着某人也就不愁没有法子了。”

楼晚华强抑住怒气地说道:“王妃并没有真凭实据,怎可凭着一时猜测就给婢妾下了定论。”

石清妍笑道:“真凭实据若找比比皆是,本王妃没那空闲。楼姨娘若有怨气便等着王爷回来你背着旁人勾、引王爷的时候再跟王爷诉说吧。”

楼晚华只觉得秋风吹着,身上却又灼热起来,似是排在侍寝表上的女人们都拿了眼睛提防地看着她。

石清妍将这后院里的女人一一点评了一遍,到了孙兰芝、窦玉芬的时候,便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这两人嘴甜,瞧见下头的侍妾们虽规矩地站着,却也都悄悄地将彼此这会子与平常打扮的不同之处记在心中,暗道一个个防着姨娘们太累,就叫她们一群人玩去,随后便站起身来,闻到院子里的菊花香气,笑道:“当真是我开花时百花杀,这菊花也要给王爷在书房里摆上几盆。”说着,对醉月吩咐道:“请了姨娘们回去吧,这天越来越冷了,王爷若知本王妃在寒风里等着他,当是要心疼的。”说着,便向屋子里去。

祈年、暮烟随着去了。

待石清妍走了,祉年便问道:“可有姨娘要王妃语录的?若有,且说一声,奴婢今晚上赶着抄上几份,明儿个一一送给姨娘们。”

吴佩依虽不识字,但隐隐觉得石清妍的话中肯的很,且她自己个得的那一句“上头有人”也不是坏话,于是便有些落井下石地说道:“给我一份,我这人没什么记性,倘若不留了一份,日后一时忘了,叫自己个的丫头常去楼姨娘那边那就坏了。”说完,深深地看了眼楼晚华。

楼晚华吸了口气,待要反唇相讥,却又安慰自己莫要跟吴佩依一般见识,想着,便也离去了,临走前,隐约听到吴佩依跟旁人说“这般能忍的人最是阴狠。”,因自己已经走了,再回去跟吴佩依对口舌越发落了自己个的身份,于是挺直背脊便向后头去了。

此时石清妍已经到了里间洗漱,沉水过来问道:“王妃当真不问朝露?这丫头只要狠狠地打上一顿,她立时便老实了。”

石清妍笑道:“只打她如何够?你附耳过来。”说着,便对着沉水的耳朵如是这般地交代一通。

沉水忙道:“若是钓不出其他人呢?”

石清妍笑道:“钓不出来那自然是好事一桩。”

18

百子千孙图四

一夜无梦,第二日一早,石清妍睁开眼睛后,看见青罗帐上绣着的蝴蝶,不禁出了回神。

石清妍的一早自然又是日上三竿时分,在床边等了许久的沉水透过帘子看见她睁开眼,松了口气,忙一边将帐子挽起,一边说道:“王妃,昨晚上奴婢依着王妃的交代叫人藏在柴房里等着救朝露,果然瞧见有人三更半夜的时候跑到柴房里要将朝露吊死。”

石清妍眨了眨眼睛,偏过头来,对沉水说道:“叫了早先小过产的侍妾们过来,叫她们都躲在门外莫言语,且听听朝露如何说。”

沉水有些怒其不争地说道:“不独朝露,就连被王妃打发到夫人那边的流云也不干净,奴婢想,是不是要将流云喊回来一起审问?”说着,就将朝露昨晚上惊恐之际说出的话一一交给给石清妍。

石清妍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么着吧。”

沉水闻言一喜,不等伺候石清妍起身,便先出去传话。

石清妍起床后,随便挑了一身衣裳穿上,吃了一小碗粥,便随着祈年、醉月去看朝露,陪着朝露跪着的,还有两个婆子。

“这两人是?”

“回王妃,这两人是蒲荣院里的下人,在蒲荣院里伺候几年了。”祈年回道。

石清妍听说几年了,便知道这婆子是早先耿氏留下来的人,笑道:“原来如此,看来郡主的手很是利索。”

那两个婆子忙道:“王妃饶命,小的们因听到柴房里有动静,又不知里头到底怎么了,是以才去看的。”

沉水恰领着流云过来,听这两个婆子说话,便斥道:“王妃没问,你们就喊起来了,醉月、暮烟,还不掌了她们的嘴?”说着,待流云跪下后,便凑到石清妍耳边说:“小产过的姨娘们都在外头了。足足有七八个呢,吴姨娘也在里头。”

石清妍点了点头,然后问朝露:“你昨儿个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朝露昨晚上险些被吊死,如今脖子上还有一道勒痕,此时人依旧战战兢兢,听石清妍这般问,便一边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边将跪着的身子向那两个婆子相反的方向歪去,颤声说道:“王妃救我。”

沉水笑道:“你说清楚了王妃才能救你。”

朝露叫道:“定是郡主要弄死我,定是郡主怕奴婢跟王妃说了实话。”

石清妍好整以暇地问道:“什么实话?”

朝露尚未开口,流云抢着说道:“王妃,朝露似是受到惊吓胡言乱语了。”

朝露听流云开口,身子一颤,便又不言语了。

石清妍笑道:“我说朝露这轻易就露出马脚的性子怎有胆子卖主求荣,原来是你这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丫头给她做主心骨呢。那你来说说,朝露说的实话到底是什么?”

流云将头埋下,低声道:“奴婢不知王妃这话里的意思,但朝露是在蒲荣院里受到惊吓的,想来吓她的人也是在这蒲荣院里,应当跟郡主没干系吧。”

祈年说道:“王妃,只怕要快些审问流云、朝露二人,不然等会子便会有人来搭救了。”

石清妍笑道:“你说的是,朝露,流云如今已经是姨妈的人了,她自是不怕我卖了她,看她嘴巴这样严实,想来郡主也不会亏待她,你将自己跟她比一比,你可是比她还机灵?你若是机灵,如今也不会被我逮到了。”

朝露伸手摸了摸脖子,脖子上的淤血这会子一碰上去就火辣辣的疼,听了流云的话,便疑心昨晚上的事是石清妍有意诈她,但楚静乔那性子又很像斩草除根的人,思来想去,想到自己昨晚上惊慌失措的时候就将实情都跟沉水说了,此时再改口也晚了,于是忙道:“王妃,是郡主教唆我跟流云给你下的毒,郡主说了,锦王府的世子只能……”正说着,忽地就听祈年对石清妍说“郡主来了”登时再说不出话来。

石清妍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朝露,有人来搭救你了。”

朝露头皮一麻,将头越发埋得低低的,看了一眼流云,见流云不看她,心里越发没底。

没一会子,楚静乔脸色不好地进来,跟着她的,还有原本守在门外偷听的吴佩依等人。

楚静乔笑道:“给母妃请安,母妃私设公堂呢。”

石清妍笑道:“本王妃若当真设公堂,怎会不请了郡主过来陪着本王妃一同会审。 随便坐吧。”

楚静乔笑了笑,便选了椅子坐了,然后看着流云,笑道:“怎地流云也在?”

石清妍笑道:“流云也有份害本母妃呢,流云,你且说说朝露的话对不对?”

流云低了头不言语。

楚静乔笑道:“看来母妃还没审出什么来。”

“公道自在人心,郡主过来了,就算没审出什么,大家伙也都明白了。”石清妍说着,将丢过孩子的吴佩依等人看了一圈。

锦王府十多年连一个男丁都不曾诞生过,这事如何不令人生疑。

吴佩依虽不聪慧,但此时心里也有了“公道”,但虽是如此,总归她的主子是楚静乔,于是便自作聪明地替楚静乔说道:“王妃,昨儿个王妃说楼姨娘擅长笼络别人的丫头,婢妾回去想了想,可不是么,早先王妃病着的时候,楼姨娘就每常叫自己的丫头雅琴勾着流云说话。”

朝露猛地扭头看向流云,心里电光一闪,立时明白了楼晚华是如何知道她出卖石清妍的,于是忙喊道:“王妃,就是流云教唆我给王妃下药的,流云还勾结了楼姨娘,楼姨娘就是拿了这事逼着奴婢让她不喝药的。”

流云微微握拳,依旧咬牙不言语。

楚静乔看了眼弄巧成拙的吴佩依,脸色淡淡地说道:“朝露,祸从口出……”

“……郡主原就想弄死奴婢。”朝露心有余悸地说嘀咕道。

石清妍看着流云,笑道:“楼姨娘又吩咐了你什么?”

流云咬着嘴唇不说话,忽地开口道:“王妃,这不公平,王妃病重之时,奴婢们人心惶惶,不独奴婢,醉月、暮烟也跟庶妃亲近呢。”

醉月、暮烟见流云将她们扯出,忙看向石清妍,说道:“王妃……”

石清妍笑道:“良禽择木而栖,我那会子病重,你们总该为了自己的日后算计。如今咱们说的是谁害了我,并不是谁要弃了我。”

醉月、暮烟闻言虽心里有些不安定,但也极力镇定地站在一旁。

楚静乔笑道:“闹这么大阵仗,原来是母妃治下不严惹得祸。母妃,过几日皇祖母、皇帝叔叔便会叫人给本郡主送来生辰礼,还请母妃收敛一些,若叫来人看到咱们府里乱成这样,不然咱们锦王府的人就要丢到京城去了。”说着,斜睨向方才还猜度她的侍妾们,瞧见众人又老实识趣了,便又示威地看向石清妍。

石清妍笑道:“我说郡主怎地有胆子过来,原来是狐假虎威来了。”

楚静乔险些拍案而起,心里的火气又被石清妍勾上来,怒视了石清妍一眼,冷笑道:“母妃这是看不起皇祖母、皇帝叔叔?”

石清妍笑道:“本王妃是看不起郡主你,这会子祖母、叔叔地喊着,来日有你哭的时候。就事论事,如今本王妃说的是谁害了我,郡主扯上太后、陛下,难不成郡主心虚?”

楚静乔冷笑道:“我心虚什么?空口无凭,母妃最好拿出真凭实据,不然本郡主不会吃了这哑巴亏。”说着,便乜斜了眼睛看向流云,“你背着你家主子做了什么龌蹉事?”

流云咬牙不开口。

朝露此时听说太后、皇帝要给楚静乔送生辰礼,也知石清妍动不得楚静乔,于是难得机灵地也随着流云不言语。

石清妍笑道:“好啊,头会子知道证人证词算不得证据,也罢,既然如此,我藏着掖着的药渣子拿出来也算不得证据了。既然流云、朝露都不说话,那就罢了,沉水,叫人领了她们俩个出去下去吧。”

沉水不甘心地说道:“王妃,难不成就这样算了?”

“不算又能如何?纵然有真凭实据也难以将那人正法,如此不若给她留一层窗户纸吧。总归这日后后院的人也都明白了要防了谁了。”

沉水厌恶地看了眼流云、朝露,咬牙点了点头。

楚静乔冷笑道:“母妃这说谁呢?谁又知母妃这是不是找了人唱双簧有意要陷害本郡主?”

石清妍笑道:“我又没提郡主的名字,郡主这样心虚做什么?小小年纪毁人子嗣,还是你爹的子嗣,当心日后得报应哦。”

楚静乔冷笑道:“母妃也没做过多少好事,本郡主若得了报应,母妃也免不了。”

“本母妃坏事做尽才会一嫁人就有了你这么个坏心眼的女儿,本母妃当真是悔不当初啊。”石清妍淡笑道。

楚静乔握紧拳头,随即冷笑道:“本郡主是要跟母妃说,皇祖母、皇帝叔叔的人就要来了,母妃言行注意一些,对府里的侧妃们也客气一些,过会子楼侧妃家也要来人呢。”

石清妍笑道:“哟,这么大阵仗,恐怕不仅仅是给小小的郡主庆生这样简单吧,据我说,若是王爷瞧见郡主因得了生辰礼就这样得意,定恨不得伸手将郡主掐死呢。”

楚静乔气道:“口没遮拦,也罢,楼侧妃她们不敢上折子将你做下的事告诉皇祖母,便等着皇祖母派来的人亲眼看见了去跟皇祖母说。”

石清妍哧了一声,暗道好坏不分的丫头,依旧叫沉水将流云、朝露两个拖下去,嘱咐道:“暂时不卖,留在后院里看花草,免得一卖出去就被人灭了口,到时候损了某人的阴鸷,连累得我这王妃也做不好。”瞧见楚静乔气哼哼地走了,吴佩依想跟又不敢径自跟去,便对这些没了孩子的姨娘们说道:“你们都瞧见了吧,郡主才是正经的上头有人,咱们这些苦命人惹不起她,只能躲着她了。依着她的说法,本王妃丢了孩子又断了子嗣还都成了一场苦肉计了呢。”

吴佩依讪笑道:“王妃,口说无凭,兴许当真不是郡主呢。”说着话,心里也不信楚静乔清白,越想越觉得楚静乔是女继母业,母女两个合起火来想叫锦王绝嗣。

同样没了孩子的萧纤妤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眼圈红了又红,心里明白石清妍并非没有证据,乃是觉得拿出证据来也没用罢了,最后叹道:“都是婢妾们命不好。”说着,竟落下泪来。

石清妍眼皮子跳了跳,暗道她可没打算挨个安慰这些女人,于是说道:“罢了,前头的事就全忘了吧,如今回去了好好管教自己的下人,叫她们都离着其他人远一些,人心隔肚皮,你们瞧楼姨娘跟个月中嫦娥一样的人,下起手来当真是一点都不留情。”

吴佩依、萧纤妤等人点了点头,都附和道:“难怪丫头们都喜欢她,原来她是想着四处收买人呢。”

因起了话头,于是这个说楼晚华跟她的贴身丫头亲近,那个说楼晚华刁钻的很,早先不动生色地就坑了谁。

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日,到了午时才散去。

祈年笑道:“这可好,不用真凭实据楼姨娘也成了众矢之的了。”还有楚静乔,日后有孕的女人当是要防着她了。

石清妍笑道:“这后院里头要什么真凭实据,若都要真凭实据,样样事都该请了县令、仵作来了。”又对醉月说道:“将那两个婆子给郡主送回去,换了新人过来。”

醉月原当本小心翼翼地想着石清妍当是要防着她,此时听石清妍这般说,忙道:“奴婢原先看上了两个很是能干的妈妈,奴婢这就去要人。”说着,瞧见石清妍点了头,并未追问那两个妈妈可不可靠,似是依旧信赖她,于是心里的石头稍稍落下。

吃过了午饭,醉月回来说道:“奴婢看上的两个妈妈据说上京打扫屋子去了。”

“去京里了?什么时候去的?”石清妍问道,随后略想了想,暗道这不年不节的去打扫屋子,难不成锦王当真识趣地要奉旨回京了?

醉月说道:“如是说一早就定下的,前几日赵总管的小舅子便领着人走了。”

石清妍点了点头,心想这当是锦王出门前吩咐的,一边叫人清扫屋子,一边又不接旨进京,锦王这一招……一时没想明白,便看着天色说道:“我且再去躺躺吧。”说着便向里间去还衣裳。

祈年、醉月、暮烟三个一同跟着进去。

祈年忙道:“王妃怎又睡了?”

石清妍笑道:“我料到王爷定是要等到晚上宵禁后大街上没人的时候才回王府,因此提早休息休息,免得见到王爷的时候没有精神。如今咱们的人借着买菜能出府了,且叫人盯着王爷的心腹武言晓、王钰两家,瞧见他们两家半夜出门向咱们王府赶来,便赶紧报信。”

暮烟歪着头笑道:“王妃是如何料到王爷要晚上回来的?”

祈年隐约猜到锦王这次离府所办的事不是能够光明正大地张扬开的,因此拉着醉月,笑道:“莫问了,王妃是神算子。”

醉月见事清妍躺下去了,便也识趣地不问,只替石清妍将帐子慢慢放下。

如此过了两日,石清妍白日里多是睡觉,因太后派的人里头有余家人,楚静乔只顾着准备迎接余家人,一时也无暇跟石清妍斗嘴,因此府里便又安静起来。

风平浪静了两日,到了第三日,过了三更时分,忽地锦王府外的棒子声响了五下,随后住在前院的管事们便被一个个叫起催着开各个角门,不一时,从蒲荣院开始,锣鼓之声大作,从前到后,除了肖氏、楚静乔住着的那块地,其他地里都响起敲锣打鼓之声,只听见其中有个丫头喊着“王爷回府了”,这丫头喊了一声后,便有几个丫头跟着喊了一遍。

如此过了一盏茶功夫,锦王府里的各处穿堂角门便全开了门,后院当中更是灯火通明。

寂静的夜里,几匹骏马向锦王府奔驰,到了门前,听到王府内的锣鼓之声,马上一路兼程赶来的几人险些被惊下马。

心思重重且又疲惫不堪的锦王看着自家大门,心跳不已,只当中了皇帝的埋伏,一时不敢再向前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