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千栋也是个无聊的,竟然直接差人去叫来了姚芷珊。姚芷珊不明所以,到了这里看到哥哥、姐姐在扎马步,就站在了姚芷烟的身边,跟着扎马步。

她还带着婴儿肥,短胳膊短腿,一扎马步,衣服就堆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好似一团肉呼呼的东西,引得一屋子的人觉得好笑。

姚千栋觉得有趣,拿出一个小戒尺来,走到三个人的身边,拍拍姚子卿的背,打打姚芷烟的腿,看看马步扎的结不结实,到了姚芷珊那里,就是戳戳她的脸,这小脸肉呼呼的,一戳一个坑。

姚芷烟扭头去看妹妹傻乎乎的样子,直接挨了姚千栋一板子,同时骂道:“你还不长记性不成?前几日就是因为你,你爹才在朝堂之上被人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你还在这里嬉皮笑脸的,这一年你都别想出去国公府,天天给我留在家里学规矩!”

被骂了一句,姚芷烟终于老实了,便只是在那里扎规规矩矩的马步。

姚子卿死板的挺立在那里,跟两姐妹显得格格不入,每次姚千栋一走,姚芷烟就去戳姚子卿的痒痒肉,引得姚子卿直皱眉,心说这个妹妹怎么越来越讨厌了?

这三个人在姚千栋老爷子的关照下开始练习了扎马步,三天之后,又有姚芷若加入了其中,不过后期是姚芷烟与姚子卿练习枪法,姚芷珊与姚芷若继续扎马步,没超过五天,姚芷若便不来了,姚芷珊开始孤零零的扎马步。

途中休息的时候,姚芷烟一边帮姚芷珊捏小肥腿,一边问她:“你怎么不跟姚芷若学着装病不来?”

姚芷珊眨着大眼睛看着姚芷珊,然后十分认真的问:“二姐是装病的啊?还可以不来的啊?”

姚子卿坐在一边嘿嘿直乐,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一眼姚芷烟纠结的表情。

其实姚芷烟挺担忧的,觉得姚芷珊傻乎乎的有时候也挺好的,不过这么单纯,日后嫁了人会不会挨欺负?如今杨宛白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了,之后的惨痛遭遇恐怕是没有了,只是姚芷烟依旧担心她日后会因为单纯而吃亏。

要她将姚芷珊教得工于心计的话,她还有些舍不得,她觉得姚芷珊这样纯洁让她很喜欢。

于是乎,她纠结了。

正是因为这种若有所思,让她训练之后并没有回自己的闺房,而是在家中的后花园瞎逛,嫌侍女烦,便将她们也支开了。

待她无意间碰到嫂子余氏鬼鬼祟祟的在林中快速行走的时候,姚芷烟几乎是下意识的躲了起来,尤其是看到余氏紧张的表情,她越发的觉得奇怪。

如今已经入夜,林中深处只有几间下人居住的房子而已。如今季节阴雨潮湿,下人们也都搬进了光线好的地方,嫂子这么晚,去那边作甚?

她刚刚要跟着,身子却被人抓住了,几乎是瞬间,她就被拽入到了一个温软的怀里,一个人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刚刚看清拉住自己的人是谁,便是一惊。

057 求粉红票求首订(三)

如果让姚芷烟仔仔细细的形容她现在的心情,那么她恐怕会说出脏话来。其实她也很想发表心中的感想,那也得范泽秋松开手,让她说话。

她睁大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坦然抱着她的表哥,差点就生气的一伸手将这个高她两头多的男人扔出去。

见余氏不见了,范泽秋才松手,也不说话,只是拽着姚芷烟往外走。

姚芷烟也知道一句话为:不能打草惊蛇。于是她选择了沉默的跟着,待到了较为安静的地方,范泽秋直接松开了姚芷烟,站在那里,等到她发问。

谁知她只是站在那里沉默的看着范泽秋,眉头紧锁,不大点的小人,眼中竟然闪现出了一种近乎厌恶的眼神来。

范泽秋微微有些错愕,当他记起眼前这少女其实是有着一个成熟灵魂的人时,便沉重的深呼吸,努力的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然后正面面对姚芷烟,又或者说是这个存活了两世的人。

姚芷烟的愤怒并不是没有缘由的。她在刚刚重生之时,误打误撞听到了嫂子余氏与通房的对话,知晓自己大哥的死有着蹊跷,如今看到余氏这般鬼鬼祟祟,让她重新忆起这件事情,想要一探究竟,就在这个时候,她竟然被表哥拦住了,他还一副一切了然的模样,也就是说,范泽秋一直都知晓这件事情,只是他没有说出来!

“为什么要阻拦我?”姚芷烟终于开口问道,声音近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听起来竟然有一丝恐怖。此时的姚芷烟,就好似洪荒猛兽,让范泽秋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还有你的家人,子英的事情我也会去处理。”范泽秋想要解释,却看到姚芷烟不耐烦的挥手:“我未曾说过需要你来保护,我只想通过我自己来保护我的家人。”

“你来保护?就是粗心大意到引来别人的注意,然后引来祸患吗?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些对手,有可能从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分析出你的身份,以及你的事情?”范泽秋听到姚芷烟的话,当即就有些生气了,心中有苦说不出,他明明是想要保护姚芷烟,如今却被她当成了敌人,这种委屈当真无处述说。

“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姚芷烟睁大了一双眼睛,那颜色略浅的眸子在夜色之中更显妖异,让范泽秋微微愣神,随即看向周围,确定了没有人,他开口说道:“我与神子是故交,是我引荐他与子英相交的。”

姚芷烟看着范泽秋,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然。她突然扯起嘴角,一拳捶在了自己的胸口,发狠的说道:“你们都将我当傻子是不是,我们活了几辈子,知道了些什么,都是你们知晓的,是不是?你们看我在这里装疯卖傻,觉得很有趣是不是?死的人是我大哥,他死得不明不白,我不想让他冤死,我想调查他的死因这也不成吗?你们看戏就好了,为何还要妨碍我!我死就死了,又有何妨?”

她故作坚强的扬起小脑袋来,可是眼泪还是从她的脸庞滑落,接着滚落在她的衣襟上,被衣服吸收。她的喉中溢出哽咽来,她愤怒到浑身发抖,她看着范泽秋的眼中都是悲愤的怒火。

范泽秋知道她误会了,当即摇头,却不知从哪里开始解释,最后只是紧张的按住了姚芷烟的肩膀,用极为快速的语调解释道:“烟儿,你听我说,我并非阻拦你,而是我已经知晓余氏她那里发生了什么,甚至是你的大哥都早已经知晓余氏的不贞。我阻拦你,是怕你将事情闹大,如今你的母亲与你的祖父、祖母身体都不好!将这件事情公开,只会让他们的身体垮下去。你愿意平静下来,将眼泪擦干,听我说详细的经过吗?”

姚芷烟看着他,深深的看着,甚至不肯去眨眼睛。她就好似第一次见到范泽秋一样,上下去打量他,最后点了点头,抬起袖子,擦干自己脸上的眼泪,说道:“你与我说吧,我安静的听着。”

范泽秋将她拉到了一边,坐在凉亭里面,吩咐守在远处的小厮点燃灯火,又唤人来叫来了姚芷烟的四名侍女以及贝嬷嬷,让这些人全部守在能看到他们,却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地方。

如此大大方方的,可以避免被人说闲话。

范泽秋整理好了这些,终于坐在了姚芷烟的对面,然后说道:“我从头说的话,这故事很长。”

她点了点头,此时的她已经平静了许多,至少她知道,方才她有些激动了。范泽秋一直是极其护着她的,且对她的家人都很客气,照顾非常,她刚才竟然因为范泽秋的一次阻拦,就怀疑了范泽秋,甚至心中有那么一点愤恨。

见她低着头,有些不安分的捏着衣服,范泽秋这才开口:“其实,两年之后的事情,不是矿难,而是一场自杀”

刚刚说完这一句,姚芷烟就已经抬头惊讶的看着他,眼中露出的惶恐可见一斑。

他却只是惨然一笑,这才开口说道:“我小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大丫鬟,大我四岁,从小就对我十分照顾。她很温柔,也很爱笑,因为是大丫鬟,所以琴棋书画什么的,也都是样样精通,出去冒充是闺阁嫡女小姐也是绰绰有余,我情窦初开之时,便已经喜欢她了。我从小就喜欢与她在一起,无论是吃饭、学习、还是经商,她都陪着我,就连睡觉的时候,我都要握着她的手睡。其实我挺聪明的,我知道,她也喜欢我。”

刚刚说到这里,姚芷烟就有些明白了,这恐怕是一个悲惨的爱情故事,而表哥两年后那一场所谓的自杀,恐怕是殉情,至于这其中的罪魁祸首,恐怕就是她那位颇为势利眼的表姨了吧?

“相信你也知晓,我从小就有一位未婚妻子,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我就要娶她,可是我不愿意,我想娶的人是我身边的大丫鬟…我去跟家里抗议,却被他们认为荒唐,我仅仅是被关了禁闭,她却被母亲说成不守规矩,勾引少爷,被打了板子。我哪里肯服软,以死威胁,他们才留下了她,还留在我身边,却只能做一个通房而已。我后悔了很久,我觉得如果我处事够圆滑,这件事我恐怕会处理的很好,如果不是我年轻气盛,也不会让她在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成了万人唾骂的对象,我们相爱了,她却不快乐,她被人骂成狐媚子,天天在夜里哭。

在我成亲两个月后,君子眠出现了,也就是你们说的神子。他在见到我的时候,说了两件事情,他说:一、他知晓我最爱的那个人的死期;二、他知晓我的死期。烟儿,如若是你碰到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将他乱棍打出去。”姚芷烟几乎想也不想的回答。

“事实上,我也是这样做的,不过当时子眠身边的人,我的家奴打不过”范泽秋说着,苦笑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之后的事情你恐怕也猜到了,我的妻子容忍不下大丫鬟的存在,百般刁难,大丫鬟出于自保,起初是隐忍,后来竟然…竟然也失了本心,在夫人的药中做手脚。而我,竟然全然不知!直到我的夫人病情越来越严重,甚至岌岌可危,她又被抓住了把柄,被母亲逮了个正着”

“然后你的夫人过世了,表姨正好同时除了眼中钉,赐死了大丫鬟,她甚至是连个埋葬的地方都没有,只是抛尸荒野。你心中觉得愧疚,然后一直觉得心中难过,以至于至今不肯续弦,甚至逼得急了,你甘愿殉情,为这两名女子偿命?”姚芷烟问道,喉中溢出冷笑来。

范泽秋看向姚芷烟,不明白她为何要面漏讽刺。

很快,他就看到姚芷烟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如若我是一个老实的家奴,就不会与你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我会知晓自己是什么身份,知晓自己顶多是一个通房,若是爱了,认清身份,若是不爱,就躲得远远的。一旦认定,我会听到风吹草动,就拦着你,不让你胡闹。她恐怕是想放手一搏,事后输了,只好引来你的同情。待到你成亲之后,我若是知晓我是你们夫妻之间矛盾的根源,我会黯然退场,而不是继续捣乱,表现恩爱程度。”

听到姚芷烟处处针对他心爱之人,范泽秋竟然只是苦笑,随即他说道:“我又何尝不知,关于她们,我想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悟明白了。可是她是我深爱的女子,我又能怪她什么?爱是包容,是理解,甚至是愚不可及的原谅,我爱她…你懂吗?”

范泽秋说着,有些哽咽,眼睛微红,最后干脆侧过头去。

说他傻吧,还不算,这个人比谁都聪明,不然怎么会赚这么多银两?说他软弱,也不是,他在两个女人去世之后,一个人走南闯北,靠自己赢得了如今的家业,也是十分厉害的。最终,也只能说他是情痴吧?爱得纵容,爱得没有任何理由,甚至,宁愿自己去痛,宁愿做一个失败者去殉情!

如果那个大丫鬟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该多好,如果她永远天真该多好,恐怕,他如今就不会如此难过了。

058 府中不宁怎消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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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芷烟看着范泽秋一脸缅怀的模样,等了片刻,这才说道:“等会抒情,我们继续说刚才的事情。”

范泽秋一听,当即清咳了一声,这才继续开口说道:“在那之后,我便觉得君子眠是一个很神奇的人,然后努力寻找他。那些年我走南闯北的,经历了不少事情,也有不少的奇遇与机遇让我碰到,我时不时会接到君子眠给我的信件,都是一些对我的指点,偏偏我就是见不到他。”

听到他这么说,她才突然顿悟,果然,她重生之后,也觉得范泽秋的产业要比上一世做得更大了,而且,人也更老练了,给人一种奸猾的感觉,还不引人烦,就连父亲那样死板的人,都愿意与他相聊,这是上一世所没有的。

“后来,我与君子眠见面之时,他”范泽秋话语一顿,说道:“他正在内急,到处寻找解手地方,还友好的问我要不要同去,我当时觉得这个人简直荒唐透顶,不可理喻,然后我答应了他”

姚芷烟当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总结就是:范泽秋很生气,然后答应了君子眠一同如厕这件事情。

“然后你们两个就成为好朋友了?”

“嗯,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如厕也能那般英俊的男人”

“神子很俊?”姚芷烟当即挑了挑眉,还真就有几分好奇起来。

范泽秋点了点头,故作神秘的说道:“子眠他俊得堪比妖孽,不比那个明铮差,甚至比明铮还俊。”

“的确,明铮顶多算漂亮。”

“嗯嗯,子眠要更多一些阳刚。”

讨论完毕如厕与相貌这两件事情,范泽秋清咳了一声,恢复了正经的模样,继续说:“与子眠相交,我受益匪浅,他乃是一名大才之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还懂得梅花易数、观星之术、医术以及阵法。他能算到很多东西,碰到无法预测的,便知道此人乃是异数之人。

在我来都城做生意的时候,子英招待的我,同时通过我,认识了子眠。我们三个人相聊甚欢,险些义结金兰。那个时候子英已经知道余氏不贞,他却十分豁达,他不想让自己的妻子与家人被示众,变得没有颜面。所以隐忍,或者说是放任不管,根本不去看余氏一眼,只对一个较为聪颖的通房还算照顾。”

姚芷烟点了点头,那个通房,恐怕就是那一日威胁余氏的女子。不的不说那名女子的性子刚烈,死到临头,也要数落余氏一番,若非如此,她恐怕会在死前享福一阵。

不贞这个词分外刺耳,就好似一声震耳欲聋的鸣响,让姚芷烟闹钟问问作响,乱作一团。

她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在她的脑中,女子的贞洁要比女子的性命更加重要,如若不忠诚于自己的相公,那连脸都不要了,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而且,余氏背叛的是她的哥哥!她的大哥顶天立地一条真汉子,为人爽朗正直,这余氏竟然给他戴绿帽子,这不是折煞哥哥的尊严吗?

有时,并非哥哥隐忍,只是他在注重姚家的颜面,不想将事情闹大,让别人看姚家的笑话罢了,不成想,这种忍耐,竟然助长了余氏的胆子,竟然贼心不死!

就在姚芷烟气得额头青筋直冒的时候,范泽秋继续说道:“后来,子眠算到了你哥哥命中的劫数,再三劝告,相比这件事你也知道了,你的大哥根本不信,他的狂傲,让他失去了生命。我能告诉你,余氏的确不对,的确给你们姚家蒙羞了,但是,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要子英的命。我还能告诉你,子眠曾经试图摆平子英的劫数,却被异数更改,处处逼迫子英,最后让子英含恨而终,他是被那个人有意害死的。”

拥有异数之人,就是另外两名重生的人!?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害死大哥?”姚芷烟几乎是下意识的扑到范泽秋的身上,揪住了他的衣领,紧张的问道。

她的声音发颤,甚至带着哭腔,却难掩其中愤怒的情绪。

她恨!

她恨那个故意害死大哥的人,她恨这个人让姚家陷入到死一般的沉痛中去!

“因为姚家太强大了,所谓树大招风,姚家的强大,让他们觉得恐惧。还有就是…他们在筹划着什么,子英不幸的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烟儿…你觉得,若是他们盯上了你,你会如何?”

范泽秋这般一问,姚芷烟当即背脊挺直,随即,她张扬的大笑起来,笑声之中竟然有着一丝阴桑

“告诉我,他们是谁?”

范泽秋微微低下头,苦笑了一声,说道:“如今子眠也只是知晓了他们的存在罢了,在子英刚刚过世之时,他曾经一度几夜不睡,去排查究竟是谁,可是无果,子眠累得晕死过去几日,最终只能作罢。那两个人隐藏得极好,恐怕…他们也在忌惮子眠的存在。至于前几日子眠与你说他无所不知,真的是有几分故弄玄虚,想引你再次过去的意思。”

姚芷烟听到之后,点了点头,这才回来问范泽秋:“嫂子她是与吮后面的话,她问不出来。

“莫要问,待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不然以你的脾气,定然会闹出什么祸端来。”

这哪里能让她满意,她当即瞪眼,小手在桌面上一拍,说道:“快些告诉我,不然我就假定为是你!”

听到这句话,范泽秋差点干呕一口血出来,最后干脆气得直扶额头。

两个人僵持了好一阵,范泽秋才开口说道:“你觉得,在合适的人选之中,你大哥去了,谁最得利?是谁最有可能出卖消息给那个拥有异数的人,然后”

姚芷烟几乎是瞬间就在心中有了答案!

姚子明!

看到姚芷烟瞬间燃起的愤怒,范泽秋不去打扰,只是叹了一口气,苦恼着该如何拦住这个暴躁的小狮子。

事情的发展往往是出乎意料的,姚芷烟竟然只是冷冷的笑了起来,眼中有着一股无形的瘴气,让范泽秋看了心慌…

059 又有奸臣蹬雅堂(一)

姚芷烟突然被家里严加看管这件事情很快就人们所发现,在贵族圈中传了出去。在她从寺院出来之后,只去了一趟皇宫,又去与明铮道了一次歉,便无人再见过她出府。

有人说,她因为明铮的那件事情被姚文海严厉的训斥了,还被禁了足,关在闺房之中整日教她规矩,若是不肯老实下来,就不许出门;还有人说,在姚子英去世之后,姚芷烟就受了不小的刺激,喜欢哭了不说,还整日做出奇怪的举动,怕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一些知情的人知晓,前几日几户贵族子弟被人跟踪,几名探子皆为高手,弄得贵族之中人心惶惶,姚家刚刚去了嫡子,大房不忍失去嫡女,对姚芷烟分外保护也属于正常。

一时间众说纷纭,各种说法层出不穷之时,也到了皇后的寿宴,大家都在拭目以待,想要瞧一瞧姚芷烟会不会同去。

偏生那一日,姚芷烟这新任县主没有登场,去的竟然是一直病重的杨宛白以及年幼的姚芷珊。杨宛白刚刚见了皇后,就连连道歉说是姚芷烟身子不适,不能出门,还一副取笑的口吻说道:“臣妇真真怕臣妇那不守规矩的女人破坏了您的宴席呢!”

皇后知晓杨宛白、姚家如今的处境,她能来便是赏脸了,这姚芷烟如今是姚家的宝贝,定然会看护好了,不来也是情有可裕

她本想扯出一个微笑来与她玩笑几句,又怕杨宛白触景伤情,最后也只是拉着杨宛白的手,拍了拍,说道:“姐姐能来便好,我又怎会挑剔?”

“那臣妇就带着珊儿叨扰了。”

杨宛白还在丧期,便没有参加喜庆的歌舞,只是去了偏殿与几位喜静的妇人聊天罢了。姚芷珊跟在杨宛白身边,坐在红木椅上,端着茶杯,想着今天碰到姐姐时的情景。

一向喜欢热闹的姐姐,今日突然变了卦,不但主动要求留在府中,还与父亲分析起了利弊来。如今的姐姐…好奇怪呢!一副聪明的表情,真不像她!

同在这一日,竟然横空杀出一匹黑马来,惊艳了都城众人,就好似平静的山谷之中炸响一记闷雷,哄然之间震撼了整个山谷,山石崩塌,水河泛滥,百兽齐鸣。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范泽秋。

在男子宴席之中,亦是歌舞升平,百花齐放的景象。乐曲声,贺喜声,大笑声不绝于耳。

已是壮年的皇上底气十足的大笑,然后隆重的向满朝文武介绍了范泽秋,说他乃是大才之人,更是神子指名推荐的良臣。更是赞了一句:“有卿伴侧,足矣!”这其中对范泽秋的看重不言而喻。

他从四品闲职,一夜之间提升为了从三品的御史大夫!

没错,就是御史大夫!负责监察百官,代表皇帝接受百官奏事,管理国家重要图册、典籍,代朝廷起草诏命文书等的御史大夫!

全场哗然,有史以来,何曾见过御史大夫有两人并任的?这让原来的程大人情何以堪?他如今已经是花甲年纪,世家更是代代忠良,才能有如今的官职,这范泽秋何德何能,年纪轻轻,就身负重任?!说句不好听的,你有工作经验吗?

当事人范泽秋却十分坦然,坐在那里,面带微笑,坦然面对所有人的审视。那泰然处之的模样,竟然在这喧哗的宴席之中,绽放出了素雅的花来。

就在大家期待程大人给范泽秋一个下马威的时候,范泽秋已经于其几句耳语,将老头子说得心花怒放,两人相聊甚欢,简直成了忘年交,差点就当着皇上的面磕头认作兄弟了。

众人皆惊,只有些许人暗暗觉得,其实皇上看重的人,并非是范泽秋,而是范泽秋背后的神子。很多人都知晓,皇上曾经亲自下过四次诏书,邀请神子入朝为官,最后一次神子赐予了太尉的官职,神子都拒绝了。如今范泽秋是神子推荐,并且有神子暗示皇上,他会一直指点范泽秋,皇上大可将范泽秋当成他来用。这才使得皇上一下子就给了范泽秋这么重的一个官职。

皇上也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知晓神子对范泽秋“特别”照顾,又瞧着范泽秋是个俊朗的男儿,当即一副了然的姿态,对二人的“关系”表示理解,还表明,大家都是自己人。于是乎,范泽秋就这样成了举足轻重的官职。

有神子帮助的人,怎么会连一个程大人都摆平不了?

明明这一日皇后才是主角,可是因为男女不能同席,皇后并不在场,竟然使得范泽秋间接性的成为了主角。就连范泽秋的外祖父杨大都督,祖父太常少卿,甚至是姚家众人都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道喜之声不断。

范泽秋这边接受了百官的敬酒,起初还能聊几句,举手投足之间还有优雅可言,酒过三巡之后也有些醉了,甚至是有些发懵,直往姚家这边躲,让姚家的男人们帮他挡酒。

待许采文敬酒之时,范泽秋已经躺在桌面上,醉成了一团泥。

“范大人,恭喜。”带着一丝冷漠的声音,就好似水中孤寂的水草,在水中沉睡了多年,带着孤独与冰冷,引得范泽秋努力的抬头看他,抬头纹都挤了出来。

眼前站着一名男子,不大的年纪,看上去年龄与明铮相仿,却没有明铮的娇气,有的只有一种近乎于冷漠的沉稳。他眉眼端正,浓眉,细长的凤眼,上下双眼皮,让他的眸子看起来更为深邃。他的鼻子很挺,鼻头有些尖,显出一丝凌厉。他的唇有些薄,毫无血色。此时好似心情不佳,或者是身体不适,他看着范泽秋样子沉稳,眸光暗担

范泽秋努力的扯出笑容来,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姚文海。

姚文海这才开口介绍道:“这是状元郎许采文。”

听到这个名字,范泽秋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手有些不稳的斟酒,然后举起酒杯来说道:“从小就尊敬大才之人,尤其状元,我敬你一保”

“您过奖了。”许采文微笑着说道,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抬袖挡住自己的嘴,将酒饮下,随即转身离去,一句多余的客套都没有,带着书生的傲骨,似乎对于范泽秋这样走后门的人十分不屑,如今过来,不过是为了看他烂醉的模样。

范泽秋见过来的人大多被姚家的几位长辈拦住了,终于抽空从袖中取出君子眠给他的丹药,吃了一粒,顿时精神了不少,只是药力有些猛,刺激得他直流眼泪,使得姚文海侧头看他,恐怕是在想范泽秋酒后的酒品尚可,就是爱哭。

“你可觉得他有何奇怪?”姚文海不动声色的扶了扶他的手臂,然后小声问范泽秋。

范泽秋微微摇头,随即说道:“无懈可击。”

隐藏得无懈可击…

君子眠也曾经注意到了他,努力去计算他的命运,然后发现,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都是按照正常的轨道走的,至于他成为状元这件事情,竟然是外力使然,最后,君子眠只是这样说,要么是许采文隐藏得极好,他破天之术都算之不得。要么就是有人控制了许采文,帮助他成为了状元,然后进一步利用他,掩人耳目,毕竟此时的许采文不足畏惧。那名重生者,恐怕隐藏在暗处,小心翼翼的操控着大局。

姚文海点了点头,他不知晓重生这件事情,只是警惕许采文罢了,对于这个间接调戏过自己女儿的状元郎,他没有好感。随便看了许采文几眼,便继续与周围的人客套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