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第二个问她的是姚千栋,他看姚芷烟在那里练习枪法练得起劲,就唤她过来,然后问她:“明铮那小子要去绵雪崖了,你不去送送啊,祖父帮你掩护,不会让你母亲与你爹知道的。”

“不用吧…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去送送吧,他得去两年呢。”

“那”

“去吧去吧。”姚千栋说着,就开始赶人了:“今日就先不用练了,我那里有管冻疮的膏药,你随我去取。”看来明铮来的那几日,还引得姚千栋老爷子挺喜欢的,竟然也开始关心他的事了。

姚芷烟只好点头应是,然后跟着祖父去取膏药。

祖母听闻姚芷烟要去送明铮,思索了一番,便从屋中拿出了一个手炉来,说道:“这还是秋哥孝敬我的呢,说是烟国出产的,雕工极好,你拿着给铮哥儿吧,去那边怪冷的。”

姚芷烟点了点头,接了,然后捧着回了自己的小屋,路上就碰到了父亲,连忙将相信给了侍女,规规矩矩的走过去给父亲请安。

谁知姚文海第一句话就问:“听闻明大人的二公子要去绵雪崖两年不归,你与他在一起玩了三年,要不要去送一送?”

姚芷烟这回真是震惊了,怎得姚家这些人都知晓她与明铮交好?不过说来也是,明铮在他们姚家躲了好几天呢,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我一会便去寻他,明日送他的人定然是极多的,我就不去了。”

“嗯,也好,速归。”姚文海说完,便直接去自己的书房了。

姚芷烟探头探脑的瞧了半天,才回身去问听雨:“你说我送明铮点什么好?”

“贵重的相信怕是太皇太后都送全了,我们就送点特别的相信,比如绣个帕子…咳咳,不如小姐送他一副字吧。”绣的相信,姚芷烟的拿不出手,就只能送字画了。

姚芷烟点了点头,便领着人回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去书房,提着笔思量了半天,才写了一个字而已,随即将画粗略的裱了,卷起,直接带人去明府。

姚家距离明家距离并不远,驾着马车拐几个弯,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她刚刚下车,就看到有一行人刚刚从皇宫那边过来,同时停下。姚芷烟的马车停在一侧,让主家先行,随即便看到明铮掀开车帘走下来,侧头看着姚芷烟的马车,见她果然在掀开车帘,偷偷的往外看,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双猫一样的眼睛,辨识度太高了。

他站在那里,等着姚芷烟下车,谁知她放下帘子,竟然没了动静。等了片刻,他终于不耐烦了,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毫不客气的掀开车帘,发现她正手忙脚乱的摆弄着什么,嘴里还在那里抱怨:“怎么将这个套上了啊!那家伙肯定会笑死的,快撸下去。”

明铮不明所以,直接爬上了马车,盘腿坐在了姚芷烟对面,然后伸手拿过了姚芷烟手中的相信,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皱眉。

手中的是一个布袋里面装着手炉而已,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稀奇的是从漏出一半的暖炉能够看出,这是极品暖炉,乃是烟国的上等工艺。至于这布袋嘛…也是顶级料子,怎奈绣着的相信,怎么看怎么觉得…其貌不扬呢?

“这是蒲公英?”他努力的辨别。

“是月季花,我们小姐亲手绣的。”听霜嘴快,第一个回答了起来,当即被姚芷烟敲了一个脑壳。

随即,姚芷烟伸手就要抢,说道:“这是半成品,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居然拿这个袋子来了,暖炉是祖母送你的,袋子…你给我!”

明铮没给,还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忍俊不禁:“嗯,是你亲手绣的这点的确不假,能看出来。”说着,还往前探身,耍无赖道:“你可以拿回去啊,你来扒我衣裳,你来啊。”

姚芷烟气结,当即就要抬手打人,随即发现明铮已经十分自然的去翻看马车里面的相信了,拿着她旁边的卷轴,打开来看,当即就看到了上面的一个字:暖。

他扬了扬眉,随即说道:“这字是不错,意境就差了点,太自白。”

“你还想我给你题首诗啊?”

“极好,来首《送君行》什么的。”

“呸!”

“就知道你没这墨水。”明铮说完,便直接去看那些冻疮膏,打开檀木盒盖子闻了闻,当即叹道:“这个冻疮膏是护国公大人的吧?”

姚芷烟当即双手环胸,颇为高傲的说道:“算你有些见识。”

明铮笑得见牙不见眼,当即伸手揉姚芷烟的头发,赞叹道:“你个没良心的小卷毛,没想到你还能来送我。”

姚芷烟当即将他的手拍开,然后怒骂道:“去一边去,烦你!你赶紧走,不送了,再见!”说着就开始推人。

他被推得直皱眉,心说这丫头力气也够大的,手还不忘记把姚芷烟送来的相信都抱进怀里,然后狼狈的被推下马车,然后狼狈的被明炎接住,公主抱着放在了地面上,才站稳。

姚芷烟将头探出马车,看了一眼明铮,便快速的缩回马车里面。

明铮一脸暖暖的笑,看着姚芷烟的马车离开,这才回身抱着相信美滋滋的向府中走,都没有将相信交给小厮。

刚刚走进门内,就有小厮来报:“少爷,慕容姑娘来了,在您的院中。”

明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明铮刚刚进入小院,便看到慕容倾迎了出来,刚刚见到明铮就泪湿了双眼。

看到她这副模样,明铮撇了撇嘴角,忍不住道:“你一天就知道哭,你林黛玉啊?”

“我想着怕是要两年的光景见不到你,心中就…就”慕容倾说着,小脸一红,简直就好似一只红苹果。

明铮这才用肩膀撞了撞她的身体,说道:“随小爷进来,有好事与你说。”

说着,便于慕容倾肩并肩走进了他的房间,刚刚进去,明铮就将相信全都放在了桌面上,同时支走了明炎,这才拉着慕容倾坐在了椅子上,然后拉过一个椅子坐在她身边,伸手环着她的身体,将下巴搭在她肩膀上,亲昵的说道:“我跟姑姥姥说要你跟我一同去,姑姥姥拒绝了,却答应我将你留在她老人家身边,你晚嫁了,也是因为照顾她老人家,没人敢道长短。待我回来,她说不定会封你为县主,到时候”他说着嘿嘿的笑起来,很是开心。

慕容倾也是一惊,身体一颤,当即惊讶的问:“当真?我…我这般愚笨,若是留在那里惹她老人家生气,可如何是好?”

“你多与她一同去养养花,她就能喜欢你,她人很好的。”

慕容倾眨了眨眼睛,脸上全是喜色,随即问道:“那日后…我是不是就能嫁予你为妻了?”

明铮叹了一口气,这才回答:“姑姥姥的意思是,你顶多能抬个平妻,委屈你了。”

毕竟是庶女,赐予的县主顶多是个称号,没有什么实权,也不能领俸禄,只是抬一抬身份而已。

慕容倾当即摇头,侧了侧身,在明铮额头印下了一个吻,这才说道:“倾儿只要能在你身边便是足矣,无论是通房,还是妾室,又或者只是侍女,我也无怨无悔。”说完,张开手臂揽住了他的脖子,又用哀怨的腔调说道:“只是…这两年不能在你身边伺候着,我总是不放心。”

“不过是去学习,又不是去战场,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明铮不以为意,只是起身,伸手将她纤细的身体横着抱起来,向床铺走去,口中说道:“过来与小爷最后一搏吧,待到傍晚,小爷让明炎送你回去。”

086 明家二少要远行(四)

都城之内的众人本以为明家二少爷这般张扬的人,出行怕是会极为隆重,说不定都能出现仪仗队,谁知他走得却是极为低调的,天未亮就上了马车,一行人安安静静的离开都城。

不少人本想去送一送,结果到了明家,才发现人已经走了,这让人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猜疑明铮是突发奇想的低调,又或者是怕自己人缘很臭,来的人寥寥无几丢人?

不过,很快就有人不甚在意了,似乎根本就没将明铮这个纨绔放在眼中,只觉得是走了一个祸害而已。

车队出了都城,已经是辰时,明铮坐在马车里面,看着堆得满满的贵重物品,就是脸色一沉。他早早就知晓太皇太后会给他带东西,没成想会是这般的多,也不知道了路途抖的地方,这些东西会不会塌了砸到他。其实这些东西很可以放在货车里,偏生太皇太后交代说路途遥远,放在出行马车里拿着方便,谁能告诉他,他出行途中用得着三个夜壶吗?他心情愉悦了,走出马车,掀起衣摆就可以随意放水,用得着这些东西嘛?

随手拿过来一个木盒,打开来娶看那人头大小的夜光石,他第一件事就是掀开车帘问马夫:“这附近劫匪多么?”

“不多,从这里到绵雪山顶多能碰到五、六批。”车夫回答的轻松且愉悦。

“呃…这是算少的么?”

“是啊。”

“是不是到了那里,马车就能轻松不少?”

“人都少了不少哇!”车夫说着,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声音很有穿透力。

明铮脸上一僵,当即觉得这车夫不太靠谱,直接扭头对明炎喊:“你进来陪我坐车。”

明炎侧头看了看明铮,根本没动,只是开口安慰道:“我能确保你活到最后。”

明铮听完,直接缩回到了车里,心说听到明炎郑重其事的承诺,他也没安心多少啊,自己身边怎么就聚集了这么一群不靠谱的人?他去姚家的时候就该多学点东西,他到最后也只是学到会了扎马步而已。此时他可是知晓了,这扎马步的确可以打基础,可是土匪袭击的时候,他也不能大喊:“呆!兄台且慢,待我将马步扎好。”那八成被他们挡笑话给娱乐了,随即还能给他屁股开个花什么的。

一想到这里,他突然捂脸,突然开始想,是不是身边有一位姚芷烟的那样的妻子,真的很有安全感?至少出入平安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明铮下意识的一惊,身体紧绷起来,原来土匪的效率这么快!他慌乱的捧起了夜明珠,想着他们要是想要什么,自己主动送出去就成了。

这个时候明炎的声音传来:“少爷,是六皇子与文少爷。”

明铮下意识的睁大了一双眼睛,身体一缩,靠在了软榻上,颓然的低下头,没吭声。

后面的马蹄声还在继续,没有放弃追赶,明铮却眼睛发红,手指搭在了木盒之上,指尖微微泛白,让圆润的指头更加圆润。他紧紧的咬着下唇,唇瓣发白,只有贝齿咬着的地方显出了诡异的殷红。

“当成没看见,快点离开。”明铮终于开口,冷静的说道。

明炎没说话,马夫却加了车速,这使得车越发的颠了,明铮只能扶着车厢才能坐稳。

“我成亲之时,定然将酒扬在院中,与你共饮!”文靖泊突兀的大喊了起来,明铮就算坐在马车里面,听着马车“咯咯”的声音,也能听清。他当即收起了悲伤的情绪,一脸的愤牛

扬酒算怎么一回事?拜祭死人吗?!

“你不在之时,我会代替你观察都城之中的美人!”文靖泊再次开口,引得明铮差点将月光石扔在了车板上,你小子想道歉就道歉,想说点感人的话,没墨水也能原谅,最起码来一句:“我等你回来”啊,你交代这些算什么,交代后事啊?!

马车外面已经传来了那些高手的笑声,想来是笑自家少爷呢。

明铮终于忍不住了,让车夫停车,然后狼狈的拿了一柄匕首就下了马车,等在了路边。

谁知俊雅的姿势没摆出来,他就被遍地的灰尘淹没了,就在他与灰尘做斗争苦不堪言的时候,文靖泊与六皇子等人已经赶到了。

明铮缓了好一会,才拔出匕首来,然后拽自己的头发就想要割下来一块,想了想又放弃了,这才又去割自己的袖子,然后割下一块布来,丢向了文靖泊,大吼了一句:“绝交!”

文靖泊看了一眼那快破布,没理,任由它被风吹走,然后对明铮说了一句:“你我又不是断袖。”

“谁跟你断袖啊!瞧瞧你长得那德行,我瞎了眼能看上你!”明铮气得直跺脚,指着文靖泊就开始骂。

“我四肢完整,下巴正常,相貌端正,比你高一指。”

“黑炭球!”

“你还不是白雪团?”

“你这样的,到了黑天里,一闭眼睛一抿嘴,直接就找不到你了!”

“我白天看你直反光!”

“绝交!”

“好,绝交两年!”

“呸!”

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周围的人已经笑成一团了,有的时候真觉得这就是俩活宝,在一起的时候十分合拍,就算是吵架也是能娱乐众人的。

文靖泊这才走过去了几步,站在明铮对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道:“兄弟,我们也别闹别扭了,不要因为一个女人坏了情谊,我想了想,其实有你在也挺好的,平时当哥们,偶尔还当个美人赏赏,挺好!”

明铮一听就怒了,直接跳脚,将文靖泊的手拍开,然后怒骂:“我说我在你们文府住的那些天,你怎么老抱着我睡呢,原来你小子动机不纯啊!”

六皇子在这个时候才忍不住插嘴道:“这里没有大哥的细作吧,不然他知晓了,能阉了小蚊子。”

明铮当即涨红了一张脸,左右看了看,大窘,气急败坏的照着文靖泊与六皇子就是两拳,这才急躁的说道:“统统绝交!”

说完就要再割一块袖子,却被六皇子拦住了,说道:“你别割了,我们也不耽误你的行程了,这两年的时间你好好想想这些事情,两年后回来,我们再与你叙旧。”

明铮这才停下来,抬头看向面前的两个人。

清晨,阳光并不是那么的毒辣,温煦而清明。苍茫的荒野之中,只有他们这一行人,分外显眼。

几名锦衣少年站于那里,阳光照耀着他们年轻的面容,让这一幕成为了永恒。多少年后的他们才发现,他们还能说出绝交的时候,尚且是极好的。若是有朝一日,其中一个人问出一句:“我们不是兄弟吗?”另外两个人都会心狠狠的痛。

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每个人的利益改变,真正的情谊,就要用命来换。

不是他保护了他,就是他守护了他。

后来的后来啊,他们想起,自己是有着兄弟的,在自己最为艰难的时刻,他们神奇的出现了,英雄一样,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的好似撑起了整个苍穹。然后呢,在自己最为幸福美满的时候,他们沉默了,消失了。原来啊,他们最珍贵的地方,就在于那么两个字:不弃。

明铮看着他们两个人,突然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干脆什么也没说。思量了片刻,这才后退着离开,最后干脆的上了马车,临进去的时候,才探头看了一眼两个人,说了一句:“不用送了。”

两个人一同点头,然后看着明铮上车,车队再次启程,扬长而去。

渐行渐远。

尘土飞扬之中,文靖泊扭头看向六皇子,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

六皇子是要走的,与明铮不同,他要做的是避嫌,走得万般无奈。

“应该是在你成亲之后。”

“哟,那我定然要灌醉你!”文靖泊笑得狡黠。

“想灌醉我的人只有你一个,想灌醉你的却是有许多的,你以为明铮走了,闹洞房的人就会少么?”

文靖泊听到这一句,突然轻笑起来,然后道:“幸好明铮走了,他鬼点子最多,自家大哥成亲都被他折腾得半死,说是他嫂子半年多没敢于明铮说话呢,生怕被这小舅子调戏了。”

六皇子同样是啼笑皆非,能把明琴那般优雅的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恐怕也只有明铮了。他点了点头,不以为意,他是没有这种烦恼了,想闹皇子的洞房,没那么容易。

文靖泊忍不住问六皇子:“你还真等太子登基了再成亲?万一那个时候你已经没体力了怎么办?”

六皇子当即瞪了他一眼,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骂:“这般地点,你竟然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当真是傻了不成?”说完,他话语一顿,有道:“我也可以成亲,不过只能找一户小户嫡女了,最好是娘家实力越弱越好”

文靖泊跟着长长的叹气,颇为替六皇子觉得可怜。如若六皇子的妻子娘家实力雄厚,定然是会引来太子介意的,到时候兄弟必将闹罚

此时的他们怎么会知晓,六皇子未来的婚事是有媒婆搭桥的,而这个所谓的媒婆,正是我们的女侠姚芷烟,姚芷烟扛枪三次上门挑战,几乎杀了个头破血流,狼狈不堪,才抢回了这门亲事,本以为是举案齐眉,没成想,差点替六皇子引来了弥天大祸!

当然,这也只是后话了。

087 狗男狗女待屠宰(一)

文家与明家的动作十分迅速,文靖泊的婚期很快就被定了下来,正是三个月后,天气还没有寒冷下来,尚且可以接受,露天婚宴点燃足够的暖炉,也不算遭罪。

至于姚家的姚子卿与姚子明护送之行定在了过完年之后,这速度可是比预想之中提前了不少,足矣见得跨刀郡主是多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嫁人了。

之后的日子便是风平浪静的,姚芷烟也依旧按照自己的规律行事,只是最近要做的事情多了一件——她已经无法容忍余氏与姚子明了。

在姚子英去世之后,余氏安静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便重新开始生龙活虎的张罗管理家事,尤其是秦姨娘被关了禁闭,杨宛白病重之时,她几乎独揽了大权。

姚芷烟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几次装成是去练习算盘的模样,看了账本。曾经的账房的先生因为姚芷烟与范泽秋的突然造访,被愤怒的姚文海罢免了,范泽秋则是在账房之中寻了一个有些经验的,且老实本分的小工亲手培养成了账房先生。如今的账房罗先生对范泽秋很是感恩,知晓范泽秋素来与姚芷烟关系不错,便也对姚芷烟十分客气,见她来了,便会在账目上对她指点一二,对于她去看账本的事情也不会有所避讳,那坦荡的模样倒是引得姚芷烟很是欣赏。

姚芷烟一般会选择余氏去采办衣服、食物的时候去账房对账,每次都会有一些细微的小发现。如今很多笔账目都是姚子明外出吃、住花的银两,很多地方只记载是吃食,最让姚芷烟哭笑不得是,她的妹妹姚芷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赖在床上不肯起床,偶尔也能上去账目。

“罗先生,珊儿上个月去了千味斋?”姚芷烟指着账目去问罗先生。

罗现在走过来看了看,当即意味不明的笑道:“大夫人说着是三少爷为六小姐买的吃食。”

“他一口气给珊儿买了一百多两的吃食?这得是满满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吧?珊儿怕是吃不完吧?”

罗先生突兀的压低了声音,说道:“小的也没看见实物,只知晓三少爷报账的时候,还与大夫人吵了几句。”

姚芷烟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四下里去看了看,发现周围的小工都在继续整理账目,便起身走了出去。

她一边走,一边细细的去想刚刚的账目,越想越觉得有趣,最后也只是去了祖父那里练枪去了。

谁知,晚间她刚刚回了房间准备换一身干净的衣裳,余氏就来了,她不得不一身臭汗的迎客。

如今的余氏依旧是一身的素雅,只是一脸的*光挡也挡不住,气色好得没话说。她刚刚进去,就左右看了看姚芷烟的屋子,这才说道:“我今日出去,打眼就看到了几匹极好的布料,当时就觉得这布料若是三娘穿上定然好看,三娘明日可有空随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