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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高兴得几乎有些想哭。

实在已经太久太久,她没有看到妈妈了。

能回到小时候,真是太好。

那时妈妈还健康得很,那时在她的认知里,爸爸也还只是她一个人的爸爸,她并不知晓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女儿,那个由他和秘书苟且所生、仅仅小她不足一岁、名唤“真瞳”的女孩。

她贪恋那已经久违了的妈妈暖暖的怀抱和芳清的味道,她如着了魔般,抬手去碰触妈妈的脸颊,秉着呼吸,小心翼翼,只怕稍稍一下用力,妈妈便会在眼前消失不见。

耳边似听到妈妈在呼唤她摇摇,一声又一声,高高低低,飘飘渺渺,远远近近。

那声音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瑶瑶!瑶瑶!回神瑶瑶!瑶瑶!”

脸颊似被人轻轻拍打着。

她涣散的瞳仁渐渐凝聚起光线。

眼前由白雾茫茫的模糊一片慢慢变得清晰明澈。

伏在她身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竟已从男|优换成了顾辰。

23【输赢】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导演与男|优都已经不在。

他伏在她身上,一只手按着床支撑自己身体,另一只手拍打着她脸庞。她从空茫中,渐渐恢复知觉。她竟看到自己的手正小心翼翼抚摸在他颊畔。

她身上衣衫不整,大半肌肤裸|露在空气里。他低头看她,轻轻皱眉,眼神深邃如无底黑洞,她一下望进去,悠悠荡荡想要靠岸,却发现根本着不到底——她无法触到他真正的情绪。

这一刻,她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似知道她已经回神,从她身上慢慢离开,站立在床前。

她跟着从床上坐起,静静低头,一声不响,默默整理自己凌乱衣衫,一个扣子一个扣子扣回去,不疾不徐。

理毕,她站起,走近他,抬高头,晶亮的眸子扫在他脸上,看着他淡淡的笑,“今天你能命令那些人这么做,能从我这里攫取这样一番羞辱,不是你有本事,也不是我懦弱,而是因为你有钱。你靠钱压人,令人屈辱,我不服!”

他眼底极快闪过一道光,对她懒懒地笑问:“哦?那你想怎么样?”

顾辰笑问:“那你想怎么样?”

话音刚落,许瞳已经极快挥动右臂,用力抡向他脸颊。

她想掴他的耳光。却在半途中被他一把捏紧手腕,扼住了那只手的汹汹来势。

顾辰嗤地一笑,“以为你多少有些与众不同,结果还是和别的女人一样幼稚,居然想用这么恶俗的手段招呼我,呵!你觉得自己有机会成功吗?”

许瞳不答话,忽地抬起一条腿,用力顶向顾辰下|体。然而依然施暴未遂。她的腿被他另外一只手牢牢钳制在半空中。

她腰下半边身体颤颤悬着,一臂一腿受制于他的同时,也牵制住他双手均不得空。趁这难得一刻,她毫不犹豫挥起另外一只手臂,狠狠甩向他脸颊。

“啪”地一声脆响,他终于被她掴到耳光。

他眼底急遽积起怒气。

她看着他,丝毫不畏惧地笑,“你没发现,我只有左手手心有薄茧?那是因为我只用这一只手去握球杆!”她在他眼前晃动自己左手,对他笑眯眯洋洋得意说:“想不到吧,我是左撇子,这一只手,动作更快力气更大呢!你一定已经知道了,以前我是个小混混,天天同人打架的;而通常我都是用这只手去掴别人耳光,‘啪’的一下,又快又狠,从不失手!”

他忽然松开钳制她的双手,高高抬起手臂,静静无声的蓄着力,对她作势欲打。

许瞳扬起下巴,却不看他,半垂半敛的眼睑下,眼珠滚滚而动,一脸的桀骜不驯。她倔强地说:“要打快打,别婆婆妈妈,家里人在等我回去吃饭!”

顾辰眯起眼看她。

忽然他改变主意,将手臂收回,对她轻轻点一点头,微笑起来,“许瞳,你刚刚躺在床上时所表现出的惊恐令我很满意,我决定今天就玩到这里,暂且放你回去。至于日后,如果你的表现能够令我继续满意,老街那块地,我护着它,我不占,也不会让别人占;可假如你表现得不好,令我玩得不开心,那么我不介意同你背信弃义!”他顿一顿,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继续用回原来那个手机号码,我不喜欢不同号码存来存去的。记得保持开机,方便我随时找你。”

她那一巴掌,热辣辣落在他脸上,生生阻断他想一次了断与她之间一切恩怨情仇的念头。他本想她一定熬不住那六个男人的声色胁迫,必定会在某一刻对他崩溃求饶。

他想要的结果,正是这样一副她因恐惧而崩溃,对他痛哭流涕软弱忏悔的狼狈模样。

然而他没有料到,她竟能咬牙挺至神志清醒的最后一刻。随后哪怕已经恐惧到令灵魂躲进躯壳深处做一只小小缩头乌龟,也倔强到底不肯开口求他。

甚至还敢用力扇他一耳光!

既然她这样胆大妄为,他当下决定,就同她玩下去好了,他一定要顺了她的毛,拔光她的刺,叫她长出教训。

许瞳回望他的眼睛,冷冷一笑,“顾总,您别忘了,这城市里不只你一个有钱人,我大可以找章康年帮我的!”

顾辰笑得一脸开心惬意,伸出右手食指,在许瞳面前摇来摇去,“不不不,瑶瑶,我们都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你根本不会去找你父亲。假如你能做到面对他,刚刚就不会那么绝望的喊爸爸了!”他笑眯眯地说,“很吃惊自己刚刚说过什么,是吗?瑶瑶,你要相信,我能听辩得出,那样去叫一个人,其实是在同他绝望地诀别,而非依恋不舍或者乞求帮助!”他一边轻轻说一边柔柔笑,面容实在俊美无俦,心地也真正阴寒可怖。

听他说自己刚刚叫过爸爸,许瞳不禁怔忪一下。哼了一声,她冷冷地笑:“我许瞳生来贱命一条,现在更是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既然顾少这么有兴致,好,我一定陪你玩下去,玩到底,玩到你说停我才停!”说完立即转身,大步踏出准备离去。

身后传来顾辰低沉含笑的声音,“哦对了,瑶瑶,你刚刚也喊妈妈了!”

许瞳脊背僵直,脚下微微一滞。很快又恢复正常,一步踏过一步,不曾回头,直直走出门去。

离开房间,走在空旷廊道上,许瞳嘴角开始微微上翘起来。

这一番,她输了?他赢了?

未必。

这一番,未必她输了,也未必他赢了。

虽然结果上看,她因恐惧最终软弱,他如愿拾得她的软弱并意外大发善心放过她一马,可她想,她应该算不得输掉。

因为她至少已经提前洞悉了大半结局。

早在一开始,她就大胆猜测,他虽然做足样子冷酷无情,可她想他未必真会让那几个男人动了她。

记得那天他曾问小伍:那光盘,你看过了吗?

除此之外,他又说:无论事情来龙去脉究竟如何,你到底是女孩子,光盘流出去,你的后半辈子也就毁了。

于是她撑开自己的胆子,置之死地而后生般去猜度,紧要关头时,他应会喊停。

于是即便她已经恐惧到极点,也拼命克制自己不要叫喊出来。

撑住,撑着,撑到最后,便知她猜得果然不错。

既然他想在她身上找乐子,她又正无所事事着,索性就陪他折腾到底。最后结局,未必她就输定。倘若她小心翼翼步步为营,难保不是她先令他折了腰。

只是一点她没有想到。

原来,在那样绝望的时刻,她竟叫过爸爸。

却不是为了希冀而叫,而是为了想要同他在绝望中诀别。

许瞳刚回到家,还来不及坐,唐壮已经破门而入。

“今天在店里怎么回事?他们说你跟一有钱人走了?”唐壮问得语气颇急。

许瞳摆一摆手,懒洋洋地说:“大惊小怪,有钱男人和年轻女人之间,能有什么事?”她忽然邪邪一笑,坏坏地继续,“暧昧事呗!他看上我了!”

唐壮惊诧莫名,“靠,他没事吧?那么有钱干嘛想不开,放着温柔大姑娘不找,看上你这狡猾母老虎?!”

许瞳一脚招呼在他身上,对他大吼:“滚远点!以后再想让我帮你看店,告诉你,没门!”

许瞳放松地想,她应该可以过上一段安安静静的日子。

她笃定顾辰不会这么快就找她。

如果她是顾辰,她一定不会立即出手。她会空出几天来,让对方在这几天里时时紧张刻刻戒备,每一秒都提着心吊着胆,警惕手机会随时响起。

在不确定的等待与防守中,坚强的意志很快就会被消磨掉棱角,到时任人捏圆捏扁,全不在话下。

她如此揣摩着顾辰的心理,本以为可以风平浪静好一阵。然而这次事情却并没有如她所预料那样发展下去。

顾辰只隔短短几天就振响了她的手机。

既然她能猜透他的心思,那他又何尝看不穿她的。于是反常道而行,拨得先机而动,偏叫她捉摸不定他所思所为。

彼时正是傍晚时分,早早吃过晚饭,许瞳倒在床上小憩着。电话铃声一响,她甜美好梦立刻被扰断。

看清来电显示后,她万分不情愿地按下接听键。

“不知道顾少找我,有什么事?”她简洁明快地问。

由于刚刚醒来,声音还微微有些沙哑,听起来憨憨懒懒的,竟似带着几分娇嗔味道。

顾辰的声音同她一般的慵懒,“半小时后,到幻爱来。”

他比她更加简洁明快。

“我不舒服……来了例假,不想去。”她随口胡诌搪塞着。

电话另一端,他颇关怀地问了一句:“女人的例假周期是二十天左右,对吧?”

“不对,”刚刚醒来,脑筋尚有些钝,许瞳并未多想,顺着他的话自然而然答下去,“周期那么短,女人一辈子不要做别的了,只管流血好了。一般都是一个月左右。”说完她有些怪怪的感觉,她竟然在同一个男人,而且是与她分处在楚河汉界两端的敌对男人,两个人在电磁波里正认真讨论关于女人例假周期的问题。

这情形真真透着几分诡异。

顾辰突地低笑开来,“哦,一个月,不是二十天,更不是四十天。瑶瑶,你是不是该去医院检查一下了?”【注①】

许瞳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已经上了顾辰的当。

上次同他去山顶别墅看星星,是四十来天以前的事。那晚她为了吊他胃口骗他说自己来了亲戚,不叫他得逞。

想不到他城府竟然这样深,随口无意似的一谈一笑间,就把她绕到坑里头去了。

顾辰在电话另一端兀自开怀低笑,“瑶瑶,一骗还未平息,你又行一骗来应付我,这样骗上加骗,不怕我同你索讨起来越来越多吗?还是,”他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一下变得旖旎暧昧起来,“你是真心想继续骗我,好让我和你玩得更久一些?”

许瞳冷哼一声:“顾少,兔子逼得急了会跳墙,人逼得急了更会跳楼。我不介意您狠狠用力的再逼一逼我,想从经贸大厦楼顶一头栽下去做人肉番茄酱,倒也着实需要几分外界的慷慨鼓励才行!”

顾辰声音一径的温柔,“许瞳,或者你不耐烦我常常同你提起老街拆迁问题,不过你应该知道,假如等下你不来,明天一早就会有大串推土机去推倒老街的房子。相信我,这个能力,我是有的!我也相信,在你的忍耐力还未及想要跳楼的程度前,为了报答你养父恩情令他快乐,对于老街拆迁这件事,你还是心存顾忌的!”

许瞳不由嗤地冷笑出声,“那,敢问顾少,要我到幻爱,有何贵干?”

他找她去幻爱,一定有别的事。假如只是他想找她,大可以丢下某个酒店的房间号,命她洗干净自己送上门去,玉|体横|陈于巨大床榻上,乖乖等他临|幸就好。

顾辰愉悦的笑声从话筒里徐徐传来:“聪明的姑娘!”

24【故人】

顾辰愉悦的笑声从话筒里徐徐传来:“聪明的姑娘!”他毫不吝啬赠予她夸奖。

“我学弟从国外回来。他呢,为人冷傲,酒色不沾,”他耐心地为她解释着,“很简单,大家一起打了个赌,看谁能找到一个女人,劝得动他喝下酒去。”

“于是,你想到我?”许瞳扬声笑问,笑声充满嘲讽,“呵!有钱人的修为真是纯洁又高尚,可以视女人为交互亵玩的对象。”

顾辰呵一声轻笑,“瑶瑶,你不是也拿自己身体去换取想要的东西吗?所以说,不要埋怨,你同我们没有分别,我们都是‘纯洁高尚’的人!”

许瞳从不肯做亏本的事,她问顾辰:“如果我能令你表弟喝醉,怎样?”

顾辰清凉地答:“不太可能。”顿顿又说,“能让他喝酒已经不错。”

许瞳并不放弃,“如果我能呢?”

顾辰反问:“想和我赌一下?”

“有何不可?”

顾辰轻笑,“别怪我没事先讲明,从我认识他开始,他不沾滴酒,不近女色。”

许瞳也笑,“总要试一下,万一我可以呢?总不能以后每次都要被你吃得死死吧!”

顾辰对她似有几分赞赏,“头脑犀利,勇气可嘉,OK,那就赌一下好了。你想赌什么?”

许瞳想想说:“如果我能让你表弟喝醉,你答应我,至少一个月内,不理章真瞳。”

顾辰似有些意外,“怎么不赌我放过你?”

“你肯吗?你花样那么多,存心想整治我,肯轻易放手?你是要见到我俯首求饶才肯罢休的!”

顾辰朗声地笑,“想不到许多人里,你才是最了解我的那个!”顿了顿,他问,“只赌一个月我不理她?”

许瞳轻哼一声,“今早报纸上写,一个月后,你会同她订婚。凭我一句你一辈子不许理她,会有可能阻断本市两大豪商联姻?”

顾辰收起笑,沉淀了声音,缓缓地说:“我忽然觉得,你有些聪明得过分。太聪明的女人,男人并不喜欢的。好吧,你的要求我应了。我的要求很简单,我想你一定已经猜到——假如你做不到灌醉我学弟,那,就做我的情妇吧!”

许瞳哈哈笑起来,“果然是这个,好俗气。”待笑声停歇,她声音抖的一变,甜甜腻腻妩媚妖娆起来,“我怕你会爱上我!”

顾辰也跟着笑:“你尽管试试看,”他款款柔情般说,“假如你真能让我爱上你,我索性娶了你又何妨?”

结束掉电话里的缠斗,许瞳从床上爬起,稍作梳洗,出门打车,直奔幻爱。

到了幻爱门口,结款下车,一面赶向顾辰事先交待的房间,一面暗暗深呼吸为自己打气。

对方是个全然陌生的人,她知己不知彼,想劝服这样一个人同她举杯共邀明月,且一邀便邀到酒醉,她心里并无十足把握。

行至房间门外,隔着门板已经听到里面异常喧闹啸嚷,嘈杂声音里,依稀可辨有人咒怨着什么人实在太过冷心冷性,缺少人情味,没趣得要命。

许瞳不由嗤笑起来。这世界实在疯狂,淫|靡堕落才被视为正常,不沾酒色反被指责为没有人情味。

她收起嘲讽,整整面容,例行的敲了敲门。一片吵闹声中,她听不清究竟有没有人在里边应她。

她自行推开房门,令面颊渲染上羞涩微笑,提脚踏步,走进里面。

房间里众人视线不约而同向她扫来。她颇娇羞不安地同他们顿首问好。

昏寐灯光下,烟色袅袅,徐徐缭绕,令这空间看起来如同凝了一层薄雾。所有人于这薄薄的烟雾之中,面容都似乎变得有些朦胧起来。

她于众人中寻找着顾辰。

不意外地,他坐在房间中央。

见她来得也算及时,他对她似赞许般颔首微笑一下。

她眨眨眼,身上漾起一种怪怪感觉。仿佛有两道视线如火炙般烙烤在她肌肤上。

她循着这股灼热感觉望去,视线最终停在顾辰旁边那人身上。

看清那人的脸后,许瞳不由一怔。

这世界果然足够疯狂。她想不到,年少轻狂时,那个曾与她一起花前月下过的翩翩少年,多年以后,她同他竟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她更想不到的是,原来顾辰的学弟,竟然是他。

坐在顾辰旁边,热辣辣看着她的,不是庞蒙又是谁。

按下心头惊讶,许瞳不动声色,面对顾辰展露妩媚一笑,出声问好:“顾少!”

顾辰微笑颔首,用眼神示意她坐到庞蒙身边去。

许瞳迈开步子,婀娜踱向庞蒙。

她感觉得到,两道视线迎面一路紧黏在自己身上,半刻不曾偏离。

坐下后,转过头,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得顾辰说:“庞蒙,这位,曾是幻爱最出色可爱的瑶瑶小姐!”他的语调初听与平时无异,然而仔细品过就会发现,听似普通的声音语气,其中夹杂了好些邪邪坏坏的嘲弄味道。

他又转向许瞳说:“瑶瑶,这就是之前我同你提过的,与我同校不同系的球友学弟,庞蒙庞先生;他可是今晚全场贵客中的贵客,能不能招呼好他,就看你的本事了!”他说话时眼神瞟着许瞳,眼角微微的向上挑着,说不出的痞气兮兮。

许瞳假装听不出他声音里的戏谑味道,俯身从矮几上端起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向庞蒙,一面落落大方地笑着,一面轻柔婉转地同他问好:“庞先生幸会!”

虽然她表现得颇为热络,然而神色间却是一派陌生感觉,仿佛她与他果真只是初遇,仿佛她并未认出眼前男子是曾经的月下故人。

整个房间里的人全都不以为意的看着许瞳。他们不认为由她端去的酒,庞蒙会抬手接下。在她来之前,已经有无数或清纯或妖娆的顶级美女有心邀庞君共饮一杯,却无一例外都被某铁面郎君冷声拒绝,通通黯然销魂地铩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