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花灵倒地不起,这个呆子。

淡淡的云雾间隐隐衬出一排排琼楼殿宇,白玉天梯或曲或直,似是一条白缎穿梭其间。而正中的那座宫殿规模最大,也最是雄伟。只见殿檐上游龙戏珠,殿壁上镶玉镀金,殿前还竖着根根浮雕玉柱,就连大门两侧还摆放着两座瑞兽金雕。这里便是天宫的主殿——云霄大殿了。

天君高坐在纯金龙座上,扫了一眼殿内的众仙,最后将向视线定在了那蓝衫之人身上。

“水华,听籽慧说,你收了一个蛇妖为徒,此事可当真。”

水华微微上前一步应了一声。

天君眉间拢了拢:“昔日,许多仙家弟子想要拜你为师,你都拒之门外,如今怎破了戒?”天君继续问道。

殿内的众仙听了天君的问话后也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其中的缘由。这水华上仙从不收徒,天庭皆知,那小小蛇妖到底有怎样的本事,竟能让这样一位大仙破例收徒。

水华眼皮轻垂,眉间纠着似在苦思些什么。待想了老半天才悠悠地来了一句:“收了他,有葡萄吃。”

众仙倒下去一片。

天君咳了两声,小师弟的性情,他倒是愈发捉摸不透,最后想到了什么又问了一句:“籽慧说,你那名徒儿的额头上生有一块彩石,可是真的?”

“是。”

“哎果真如此,至尊之物万年难遇,他若一心向善便也罢了,他日如能飞身成仙,定是天界难得的将才。只是他生在妖界,身上难免有些戾气。你如今收了他也好,不过定要好生看着,切不可让他因为一念之差,起了魔障。到时,身上的戾气尽出,天地少不了一场劫难”

>水华又淡淡地应了一声。

天宫外的十里桃林,如今花期已到,粉嫩的花朵挤满了梢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当真是如此。瞧那一片粉艳艳的紫云英,将云雾也衬出了颜色。

众仙踩着满地残红亦步亦趋地跟在那锦袍男人身后,心里纳闷着:今日天君怎会有这等闲情,朝会后竟钦点了几位仙家游这蟠桃园。

天君站定在一棵桃树下,指尖拈起一朵桃花说道:“前日,地府阎君派人上书提起道,说这人间有些阳寿未尽之人,平白没了性命,而且生魂也未至阴间。他也曾派了几位勾魂使者去寻,还是无果,朕便想派一位仙家下去,与阎君一起查办此事,不知哪位爱卿愿意为朕分忧啊”

众仙面面相视,却在天君转身的那一刻,都很有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他们修行千年,挣去凡世的浊体,终究是历劫飞升修得仙躯。如今他们久居九重宫阙,怎忍心再让这洁净之身沾染上凡尘的一丝浊气呢。

天君回身,看到的便是水华突兀地站在最前面。看了一眼缩在后头的众仙,天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们终究是清闲惯了,骨子里想些什么他怎会不知,却也拍了拍水华的肩膀说道:“难为你了,倒是出自同门,将你那个小童也带上吧,你那毛病还是需要人照应的,还有过些时日,映雪师弟也该回来了”

回仙山的路上,花灵见水华一直蹙着眉头,似有什么烦心事。到了毓琉仙上后,他也没急着下祥云,只是吩咐了一声:“妖儿,将徒儿唤来,我们去凝雪峰的寒潭。”

花灵听了那几个字立马打了一个寒颤。毓琉仙山无四季之分,终年如春,绿意盎然,唯独那凝雪峰是个例外。那里几乎是万年冰封,一片银装素裹,看着远处那冒顶的雪尖便是那凝雪峰了。寒潭在凝雪峰的一处冰洞内。寒潭中的水来自于雪山地底的冰泉水,乃是世间最至纯至净之物,能净化世间的一切浊物。传言,凡人若能得此潭水净身,也能脱去凡胎,只是他们没这个机会,就算有,也无法承受这潭水的寒气。

花灵被水华示意在洞外守着,尽管之前仙上给她服用了一颗仙丹,但这凝雪峰的丝丝寒气还是透过衣衫灌了进来,她只得不断催动气泽再加上那仙丹的功效来驱走寒气。

冰洞内,白色的寒气弥漫,正中的一汪池水也汩汩地冒着白气,旁边,几

个眼珠大的洞眼还在断断续续地往里灌着水。

“脱衣服,下去。”水华看了一眼潭水对绿容说道。

绿容一惊,眼眶中的绿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搓着手,哈了一口气道:“师父这可是寒潭啊。”

“嗯,快下去吧。”

绿容立马双手扯着衣领,双目水润,满脸悲戚:“师父这可是寒潭啊,进去会死人的,我冷。”

水华瞥了一眼绿容,冷冷道:“无碍,刚才给你服食的丹药有抗寒功效。”

“可是师父我还是冷。”绿容开口竟有意思撒娇的口气。

“你身上戾气太重,若将来不想伤了至亲之人,便下去泡着吧。”

绿容听了水华的话一愣,额上的红石流光一转,朝洞外的红衫人影看了一眼,咬了咬牙,双手附上了腰带,面上一脸大义凛然:“好徒儿下去便是,只是要泡上几个时辰啊师父。”

“七七四十九天,期间不可出潭,方可戾气全除。”

绿容指尖一顿,腰带倏然掉地:“七七四十九天”

“啊!不要啊!师父”洞内突然传出落水的声音和绿容的惨呼声。花灵一吓,连忙朝洞内奔去,却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仙上,绿容呢,我好像听到他在叫”

“我让他在寒潭修行”语气一贯的云淡风轻。

“什么!!!寒潭!!!”花灵惊呼出声。

“无碍,之前服食了丹药,他修为甚高,若除去身上的戾气,过得了这一关,怕是连成仙不远了

水华的一席话虽然堵住了花灵的嘴,只是临走前看着水华在洞口布下的那一层厚重的结界,也不得不为里面的绿容掬一把同情之泪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太激动了忘记还有一段没截上去~~我真是迷糊~老是犯二~~

☆、第十一章 映雪星君

绿容被水华关在寒潭修行后,这偌大的毓琉山又只剩下了他们二人。本以为日子还是那般无聊的过,却在第二日迎来了意外的客人。

那一日,花灵独自修习了一会儿心法,便百无聊赖地躺在竹寮外的草地上朝着天空发着呆,嘴里还叼着一根草穗子,却见天外飘来一朵祥瑞腾腾的彩云。她连忙吐了草穗子,一个翻身站了起来。

等那彩云降到竹寮门口,见着来人,花灵不觉犯起了痴,哇!又是一个美男仙!

只见面前之人白衫似雪,气质卓绝,如墨的乌发被玉冠整齐地绾在脑后,似玉雕般的容颜上一双银眸奕奕生辉。花灵不禁赞叹:原来在这天界还有人风华不输给仙上的啊。

本还打算细细观摩一阵,却见那男子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原是一位身形与她相仿的小仙童。那小童总着两小羊角,整个人也是粉雕玉琢的,看了忍不住上前想掐那水润润的小脸两把。只是,此时她正鼓着腮帮子,神色有些恼怒地看着花灵。

“你家主人呢?”男子温润的声音传来,如涓涓细流,沁人心脾。

“喂!我师父在和你说话呢!”见花灵还在发着愣,那一旁的小童终是没好气地开口了。

“瑶儿,不得无理!”男子出声轻喝道。

那小仙童听了男子的呵斥,嘴巴立刻撅了起来,眼里包着一泡泪,委屈地站到一边去了,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花灵一眼。花灵心里纳闷:她这是哪得罪她了。

“不知大仙是何人?”微微摆正仪态,向那男子福了福身问道。

白衫男子轻启薄唇,还没开口,他身旁的小童又凑了过来大声嚷了出来:“什么!你连我师父是谁都不知道!你白在这仙界呆了!”

花灵心里憋屈,她这不是刚上来不久嘛,还是被人强拉的。

见花灵不说话,那小童头一抬,胸脯一挺,语气略显倨傲道:“哼!我告诉你,我师父可是慈善天尊第六大弟子,是你们家仙上的师兄,也是天君的师弟,快去找水华师叔,说他的师兄映雪星君云游回来了”

白衫男子无奈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爱徒,无奈道:“瑶儿”

花灵听了心想,难怪这小仙童如此倨傲,原来他的师父也是大人物,便也不敢怠慢。转身想要去喊水华,却见水华已经推门走了出来。

>竹寮外的空地上,两位同样具有绝代风华的男子正对视着。一人蓝衣蓝发,清俊出尘,一人白衣黑发,气质如兰。

花灵心想,看着情形,既是久别重逢的师兄弟应会热切地寒暄一阵吧。

映雪星君:“哟”

水华:“嗯”

听了上述对白,花灵仿佛见到一阵冷风夹杂着几片落叶从他们中间吹过。头上滑下一头黑线,他俩打招呼的方式还真特别,就连那一旁唤作瑶儿的小仙童也不着痕迹地抖了抖身子。

碧华峰的山顶,雾气笼罩,流云轻缠。山道旁青松挺俊,万千细流随着山势迤逦而下,百折回旋,只是纵使千种风情也融进了匡庐奇秀的白纱帐内,独留空音回绕。

碧落亭内,花灵将新泡好的两盏竹叶青茶规规矩矩地放在二人面前,便退出了亭外。临走时,却听到那映雪星君喃喃说了一句,语气略显沧桑道:“一千五百年了,到底是正正经经喝上了你毓琉仙山的一杯茶了”

花灵脚步一个踉跄,本以为仙上素来喜静,不擅与人交往,这毓琉仙山也鲜有人来访,这竹寮内的茶壶中向来是灌着清冽的泉水。可自从百花仙子来一遭后,花灵心觉,用这冷泉水招待客人确有些寒碜,于是看那竹寮外竹叶青青,就采摘了一些新冒的嫩芽,做成了这竹叶青茶。她向来只会烧饭做菜,制茶叶还是头一回,感觉平平,只是听映雪星君那样一说,顿觉这竹叶青茶档次上升了一层。心里对那映雪星君的好感又上了一些。

想罢,眼角一弯,乐呵呵地又朝映雪星君偷觑了几眼。

回头时,却见到瑶儿一脸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心尖一抖颤声问道:“你你这是做甚?”

那瑶儿小脸往前一凑,直抵她的面皮道:“我刚就想问你了,你一直在盯着我师父看,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我师父了!”

花灵心里一吓,她与那映雪星君头一回见面怎会有这般想法,于是连连摇头。

谁知那瑶儿一听更来劲了:“什么!你竟不喜欢我家师父!他长得这般好看,仙法又高,哪个女仙见了不喜欢!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花灵听了瑶儿的话,仔细纠结了一下这个问题,这映雪星君是挺出色的,似想不到不喜欢的理由啊,于是肩膀一耸,双手一摊道:“好吧,那我就喜欢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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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什么!你果然是我就知道!”那瑶儿满脸通红,跺了跺脚继续道:“不行!你不能喜欢我家师父,他是我是我”

花灵等着她下半句,谁知那瑶儿噎在那里就是不说。花灵一翻白眼,这人怎这么矛盾,喜欢不行,不喜欢也不行,那到底要怎样才好。

“不过,话说回来,水华师叔也真不错,放眼天界之内,也只有他能和我家师父比比了”

瑶儿漫不经心的一句促使花灵不禁朝亭内的那抹身影看去,只是这一瞧却再也移不开眼,仿佛天地都化为虚无,在她的眼中只剩下那天边的一抹蓝影。

仙上永远都是那般喜怒不容于色的样子,初见时,那双蓝眸永远是平平淡淡的。只是相处久了,她却已经能从那双蓝眸中窥见许多,他与梦中的那人真是愈发像了。只是那个梦除去第一天上毓琉仙上那一回,便再也没做过了,她也不知是为何。

待回过神时,却见一截小短手自己面前晃悠着。对上瑶儿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茫然,她变脸还真快。

“喂!你真正喜欢的人是不是水华师叔啊?”瑶儿开口问道。

花灵面上一红,神情有些慌乱:“我我才没有,你休要胡说”仙上是谪仙,而她却是非妖非人的异物,她怎敢有此妄念。

“骗人!你刚刚看水华师叔的眼神,分明是看情郎的眼神,我才不会看错呢!”

花灵有些恼羞:“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从没有这个念头!”心里却不知怎的,蹦得厉害。

瑶儿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喜欢便是喜欢,何必遮遮掩掩的,我告诉你一件事,我喜欢我家师父,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将来我长大了一定要与他结为仙侣”

这番话,瑶儿讲得漫不经心,却把花灵给炸蒙了。

“他他可是你师父啊!这是不合常理的!你将来不怕遭天罚,受千夫所指吗!?”惊惧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

“那又如何,我喜欢上自己的师父,在别人眼里或许是枉顾伦常,大逆不道。不容世道又如何?千夫所指又如何?我不觉得自己有错,将来除非他弃我,我定不会弃了他”说完就看向了亭内的映雪星君,满脸憧憬。

瑶儿的一席话在花灵心中击了千层浪,她不知道这位修行不过五百年的小仙童竟能讲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一番话,枉费她修行千

年却没她将情爱看的通透,将来是否也有那么一个人能值得她如此付出呢。

她这厢正百转千回,瑶儿突然用手肘戳了她一下道:“喂,我师父叫你过去。”

花灵抬头看向亭中,果见那映雪星君颔首示意她过去,她不敢怠慢,连忙走了过去。

映雪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阵,笑问道:“你便是我这木讷师弟选的引路小童,叫作什么名字?”

花灵刚想开口却听到身旁那人淡然道:“妖儿”

“原来是妖儿,这名字甚好,与我那徒儿差不多”花灵心里一阵酸疼,她叫花灵啊!

映雪在怀里摸索了一阵,终是掏出了一只通体碧色的铃铛对花灵说道:“这是双生铃,本是一对,一只我已经给了你家仙上,这一只便与了你吧。这双生铃颇具灵性,一只摇响后,无论相隔多远,另一只也必会有响声。然后两只互相牵引以此来寻到对方。双生铃双生双死,如若系上后,除非主人身死,它便再也取不下。如今,你与你家仙上马上要去凡间走一遭,你也知道他的毛病,这双生铃,你还是带着好”

双手颤抖着接过那只碧色的铃铛,无意间碰响了铃声,一阵清越的铃音从水华腰间传来,那里也有一只与她手中一模一样的铃铛。

他与她终究是要系在一起了

☆、第十二章 白常在

见卯日星君撤了日头,天刚挂幕,花灵便与水华下了毓琉山。有夜幕的遮掩,下凡倒是方便了。

寻了个僻静之地将云头降下,花灵不觉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碧色铃铛,又看看了水华腰间的那一只。心里瞬间起伏的厉害:它们是一对的耶,那是不是也代表她与仙上是想到这儿,不禁想抽自己一巴掌,映雪星君赠她这只铃铛大半原因是因为这凡间一行和仙上路痴的毛病,她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听映雪星君说凡间的暮烟山一带的几个城镇出了命案,且被夺了性命的大多是青年男子。地府阎君上表说,这些丢失性命的男子都是阳寿未尽之人,而且生魂也未至地府,差人去寻还是无果,如今派下水华上仙,也是为了调查此事。

花灵与水华走到了附近的一条大街上,却见整个街道静悄悄的,毫无人气,偶见几个路人也是步伐急促,形色匆匆的。花灵不免心生疑惑,以往和绿容夭夭偷溜出来玩时,这凡间的夜市还是挺热闹的,好歹是篝灯交易,人潮涌动,叫卖声此起彼伏,怎这个城镇一点动静都没有。

见路边的一间客栈还亮着灯,便对水华说:“仙上,这凡间夜半的时候是要打尖住店的,要不,我们等明日再查探一下周边的境况可好?”

水华点了点头,当是默许了。

敲了几下客栈的大门,里头终是有了动静。一名伙计将门开了个小缝朝外头觑了觑,见是一名着蓝衫的俊美男子带着一名小童便也放心开了门,将她与水华迎了进去。

客台的掌柜一见水华便愣在了原地,花灵无奈地笑了笑,仙上的这张脸真是男女通吃啊。

“掌柜的!我们要住店!”花灵的一声大喊,将人唤回了神。

那掌柜的尴尬地笑了两声,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两位,实在是抱歉,如今外头不太平,这小店一到晚上便有许多人投宿,如今就只剩下一间客房了,你们父女二人也不用避什么嫌,不如两位就将就一下吧。”

“为什么不太平?”这开口问的却是水华。

“客官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也是自然,这暮烟山一带最近不知道遭了什么邪,老是出人命,且死的大多是像您这样的青年男子,听人说啊,这些人的死状啊真是惨得很,浑身像是被抽干了似的,被人扔在山脚下,眼珠子还瞪得老大,真真是死不瞑目啊,

有人还说,这暮烟山内有妖物啊现在可好,不管是男女老少,这夜半的时候都不敢往外头跑了。上头也派人来查过,一个月过去了,一点音讯也没有,弄得是人心慌慌啊”

那掌柜的讲了些什么,花灵也未曾听进去。走至客房的路上,便一直纠结着:“父女!?去你的父女”

小二将一盏油灯放在了桌上,略微将客房拾掇了一阵便退了下去。

花灵瞟了一眼还算整洁的床铺,又向木椅上的水华看了几眼,刚怎么没想到,这客房只有一张床铺啊,如今怎好?

“仙上,床榻已经收拾好了,您先去歇着吧。”怎么办,人家可是大仙,自然是让他。

水华盯着花灵半晌,终于是开口了:“不必。”那湛蓝的眼眸直盯得她心里一紧一紧的。

不要!那她也不客气了,手脚并用的往床上爬去。也难怪了,人家可是上仙之体,能比吗。

只是,刚爬上床没多久,便听到了一阵叩门声。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故意压制着。

奇怪了,她与仙上初下凡间,这大半夜的谁会找来,客栈的小二也是刚出去啊。下了床,对上水华同样疑惑的眼神。

走到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却听到那叩门声急促了许多。于是咬了咬牙,将门一拉。待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时,花灵终于双目一瞪,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水华见了,连忙奔到她身后,半蹲身子将她抄了起来,避免了她的脑壳子与地板亲密接触。

“仙上有有鬼”颤抖地伸出手指着门口说道。

水华朝那门口看去,见那里果然站着一个惨白的人影。只见那人戴着一顶高高的白帽,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倒是衬得鼻下的那张嘴红得像饮过了血,眼眶周围也是青青紫紫的。身上的一件大白褂正好拖曳到地上,整个人显得飘飘忽忽的。

此时那鬼影正看着水华怀里的花灵,不禁抬手摸了摸下巴,喃喃道:“奇了怪了,我都把长舌头收了起来,她怎还知道我是鬼”

花灵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白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下官乃是阎君座下的幽冥使者白常在,如今受阎君之命,前来协助大仙调查生魂丢失一案。”见水华将花灵抱

上床榻,那白影就一蹦一跳地自己进了房门。

水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吓到人了”

第二日,花灵悠悠转醒,却见床头坐着一个白袍公子,长得倒也不错,只是就是一张脸白得瘆人。

“你是何人?”花灵问道。

“小娃,你不记得我了?”那白袍男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反问道。

花灵一脸迷茫,便朝着一旁的水华看去。

“阎君派来的幽冥使者,昨晚把你吓晕的鬼。”水华淡淡道。

“你你就是昨夜那个那个”

“正是!”白常在刚说完,一记拳头就贴上了脸,一旁传来花灵咬牙切齿的声音:“去死吧!明明是有人样的,昨夜干嘛装扮成那样!”

白常在捂着左脸委屈道:“昨夜刚出去接了一个魂就听阎君说上仙已经来了凡界,我这不是走得匆忙,只来得及将那一截舌头收了回去”

花灵听了,重重地哼了一声撇过了脸不理会他。

乘着天色未亮,三人便上了暮烟山。看着那山内蒸腾的白气,白常在道:“这暮烟山的瘴气真是愈发的重了,先前还是日出日落时分有些,如今倒好一天当中见不到几次清朗的。”见身旁的水华微微蹙眉,继续道:“说来也奇怪,有一日我已经与我那搭档老黑探到一缕生魂在这附近,追到这山中,本还还好好的却突然起了雾,我与老黑差点迷了道”

水华看了看周身萦绕的白障道:“怕是有妖物作祟。”

“大仙也这般认为。”

三人逐渐深入林中,却见瘴气愈发浓重,到后来只能隐隐窥见对方的身形,也无法探清楚周遭的山势与地形。三人无奈,只得下了山。

到了山脚,日头已经中升。夜晚的街道兴许冷清了点,如今却是另一番光景。那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已经人头攒动。路边的店铺也都开了门,锦旗飘扬,招牌满目,很是热闹,全没了晚间阴霾的气息。

花灵抬头看了看一边老神神在在的白常在问道:“你不是鬼吗?这么大的日头你也不怕?”

白常在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瓶黄灿灿的油膏讨好道:“阎君特赐的防晒油,提取了纯

仙草精

华,只需轻轻抹一抹,便可避免阳光腐蚀我们娇嫩的肌肤,你要不要来一点。”

花灵嫌恶地看了那油腻腻的小瓶一眼:“不必了,你自个儿留着用吧。”

进山一趟倒也不算没什么收获,自他们现身在街道上,身后便尾随了一堆人,且大部分是雌的。

看了看身后的那一群莺莺燕燕,花灵心想,谁说这凡间的女子内敛含蓄的,她瞧着不都热情的紧嘛。想来都是冲着这身旁的两个人来的。

白常在自是满心欢喜,不时地朝身后的一群尾巴挤眉弄眼的,反观这水华上仙倒是显得淡定的多,依旧是那般冷冷淡淡的神色,只是,偏偏是这样的表情还是引得周遭尖叫连连。

“哎呀”白常在突然喊了一声。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花灵没好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