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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家风水招桃花》作者:寻香踪

文案:

风水师:“先生,你不能怪我看上你,是你家风水桃花太旺。”

园艺师:“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只是个种蘑菇的。神棍给我滚开!”

会养蘑菇的园艺师,碰上“招摇撞骗”的风水师,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施理,张堪 ┃ 配角:王杨,段兰平 ┃ 其它:园艺师,风水师

第1章

出了城,汽车沿着公路一直往东开,在第一个丁字路口减慢速度,小心地转向那条狭窄的岔路上,往里开上1000米的样子,就是一个很别致的园子,占地面积至少在7000平方以上。准确来说这是一个花卉苗木基地,专门培植花木的苗圃,有个很雅致的名字,叫做兰芷园。

这个苗圃的围墙,不是常见的砖石或铁栅栏围墙,而是最原始灌木丛篱笆,带刺的灌木,全都是蔷薇,间或还插种了一些迎春花。此刻正是初夏,篱笆墙上开满了粉色、白色的蔷薇花,一簇一簇的,缀满篱笆,芳香袭人,吸引了无数嘤嘤嗡嗡的蜜蜂和蹁跹起舞的蝴蝶。仿佛春天还没有离去,一派春情盎然。

张堪每次来到这里,都忍不住咋舌,虽然是在郊外,但是要建设这么大面积的苗圃,投资至少要上百万的,加上里面那些日光温室,恐怕远不止百万,关键是这家老板建设这个苗圃还不是以盈利为目的的,人家是主要为了满足养花的兴趣爱好。

张堪将汽车停着铁栅栏门外,对着里面按喇叭。这个栅栏门是拱形的,因为考虑到进出的花木,拱门修得很高。拱门上也爬满了藤类植物,开着黄色的喇叭状花,非常明媚,张堪不认得,那是黄莺花,学名叫做软枝黄蝉。这种花一般长在比较温暖的地区,在他们这儿,室外根本不能过冬,不知道这苗圃的主人是用什么办法让它安然过冬的。

等了半晌,也没见人来应门。坐在副驾驶上的高深问:“张大师,这里是不是不营业啊?我们换个地方吧。”

张堪不置可否,又按了几下喇叭,隔着栅栏门喊:“有没有人啊?不做生意啦?”

过了三分钟,一个戴着宽檐草帽、系着长围裙的人出现了,他的脸被遮去了大半,看不清长什么模样。那人一手提着一只小桶,一手拿着一把花铲,望了望门外,按下了开关,栅栏门徐徐开了,居然还是遥控门。

张堪来过这苗圃好几次,知道这儿平时人也不多,但是多少也是有值班的工人在的,今天居然被堵在门外十几分钟之久,遂有些恼火,用责问的语气说:“师傅,你们不做生意了?”

戴草帽的人头也不抬地说:“今天老板不在,工人们也都放假了,门外贴了通知的,的确是不做生意,你难道没看见?”声音非常好听,干净而清润。

张堪光顾着打量院里院外的花花草草去了,还真没注意,忙堆上笑脸说:“那真是打扰师傅了。我今天来买点花木,之前就跟老板订好了的。”

戴草帽的人说:“既然是说好了,难道没有跟老板定好时间?”他心想,师兄有些事虽然糊涂,但做事还算靠谱,有人要来拿花木,肯定会跟自己提前交代的,可是他什么都没说,难不成是忘了。

张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是说前两天来拿的,但是我没时间,就耽搁了一下。”

戴草帽的人也不在意:“既然这样,你要的是什么,我领你去拿吧。”

一旁的高深递上一支烟:“师傅抽烟。我们要的是发财树。”

戴草帽的人摆摆手:“谢谢,我不抽烟。发财树?是什么树?”

张堪和高深的脸色都变了一下,你是苗圃的工作人员,最常见的发财树都不认识,这人的专业水平堪忧啊:“我们认识,不劳烦师傅您了,我们自己去找吧。”

戴草帽的人连忙说:“你们等等,我给师兄打个电话问问,马上就好。”说着拿出手机来拨号。

张堪和高深面面相觑,这什么宝贝地方啊,不就是一个苗圃么,还不让人到处看是吧。其实施理也就是戴草帽的人还真担心他们到处乱走,上次有一批人来买花,自作主张在园子里乱看,结果碰倒了几个花盆,还将师兄精心培养的兰花掐去了一个花苞,可没把师兄给气死。那是他培植了三年的花,才长了五个花苞,那天正好搬出温室来见见阳光,就被人辣手摧花了。

张堪听见施理对着电话说:“哦,原来发财树就是瓜栗啊,我知道了。师兄你等一下。”说着捂住话筒问张堪,“请问你们除了瓜栗,还需要什么花木?”他显然是担心对方和自己的叫法不一样,要跟他师兄确认一下。

张堪想了想说:“还有盆栽松柏和滴水观音。”

施理放开手,对着话筒说:“好了,没事了,师兄,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转过身来对张堪和高深说:“走吧,我领你们去取花。”

张堪要的那些花木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品种,一般的苗圃里都以这些为主要收入来源,不是因为它有多么昂贵,而是因为它们的需求量大,薄利多销嘛。施理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对不起啊,今天我们的工人都放假了,所以就得有劳二位自己动手了。”

以前张堪来这里买花木,都是工人师傅帮忙搬到车上去的,今天工人师傅不在,这小师傅一个人也搬不来,他只好挽起袖子,和高深一起抬那一人多高的发财树。因为没想到要做搬运工,两人都穿得挺工整的,这么一来,身上难免要被弄脏。张堪看着系着围裙,抱着两盆滴水观音的施理,就忍不住冒火,你是老板,我是顾客,为什么要我们搬重物,你拿轻便的。

但是施理陪着笑脸,一个劲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们出力了,还弄脏了衣服,一会儿一定给二位优惠一点。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堪就将这口气忍下去了。高深倒是无所谓,只是感叹了一句:“要知道得自己搬东西,应该从公司叫个男员工来的,辛苦张大师了。”

张堪想说:“要知道得自己搬东西,我绝不会挑今天来的。”

花木都搬好了,两人都累出了一身汗。施理热情地说:“二位过来喝杯水、洗个手吧,顺便结一下账。”说完领着他们往一栋青砖建筑走去,那青砖屋前有一株这个年代极少见的大桃树,现在的桃树多是改良品种,树冠低矮,枝杈多,易于采摘果实,像苗圃里这种树干高达五六米的桃树极少见。

这也是张堪每次都舍近求远来这里买花木的原因。他是个风水师,祖传技艺,据他爷爷说,他们家是张天师的第六十六代后人,不过由于是旁支,所以地位没有嫡传的高,但是他们家世代也是吃这碗饭的。张堪从小就跟着爷爷学堪舆学:测字、看相、算命、看风水。因为家学渊源,他爷爷也是真有点本事,所以他在继承衣钵之后,居然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只是有一点不好,他爷爷说过,他这辈子桃花极少,以后遇上桃花旺的地方和桃花旺的人,多接触接触,可能会沾点喜气,解解桃花稀缺的危机。

这处苗圃原来是块荒地,据说还有一些乱坟,阴气比较重,苗圃的老板买下这块地后,在这里修了栋自住的房子,大概也是得谁的指点,在这里种了棵桃树辟邪。没想到这桃树长势极好,不仅能辟邪,还旺了这房子的桃花。所以他便想时不时来沾点桃花,哎,谁让他自己谈恋爱每次都没超过两个月就夭折的呢,而且还是屈指可数的两次,到现在都还没有突破他的处男身份。好吧,虽然爷爷也曾说过,处男风水师在造诣上会更高深一些。张堪很郁闷,我只是个风水师,不是驱鬼师,不需要非得是处男身吧,我一定要早日破除这个耻辱。

张堪反反复复地打量那株挂满了青色果子的桃树,心想,我是不是该等桃子成熟的时候,来摘几个桃吃呢。他看出来了,这桃树一定是小时候吃的那种黄肉桃,那种桃子味道与水蜜桃稍有不同,水分虽然不多,但是香甜香甜的,好久没尝过那味道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吸了下口水。

施理拿着计算机和价格表算好了账,抬头正好看见他盯着那些青涩的桃子看,居然还咽口水,这个男人未免也太夸张了吧。施理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先生,算好了,一共是两盆瓜栗,每盆398块,四盆滴水观音,每盆158块,一盆松柏盆景,2000块,总共3428块。因为是你们自己搬运的,所以我将零头抹去,算3400块吧。”

张堪嘴角抽了抽,他俩的劳力就只抵28块钱!买了这么多,连折扣都不打,这人也太抠了吧,以往他每次来,老板都是给打九折的呢。“小师傅,你们这一向都是给我九折的啊,今天怎么没有折扣?”

施理睁大了眼,有些无辜地说:“是吗?我没听师兄提起过啊。对不起啊,这不是我开的,我帮人看园子,所以还真是没法擅自做主。”

“那要不你打电话问问你老板。”张堪说。

高深在后头拉了一下张堪:“算了,张大师,我这是买回去辟邪招财的,不好跟人砍价吧,再说也不算太贵。”

高深的声音不大,但是施理也是听见了,他拿着电话,不知道打还是不打。张堪摆摆手,两面不是人:“算了算了,高老板愿意出钱,不用打折了。小师傅,你给我送几盆文竹吧,我家那两盆被我给浇死了。”

张堪的小市民心态是跟着他奶奶学来的,小时候他奶奶常带着他去菜市场买蔬菜水果,买人家的青菜,要搭两根葱或者加根蒜,买桃子要搭两颗葡萄,买柚子要加一个橘子,总而言之,不能光买那东西,反正要有点搭头。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他买东西一定要加点什么的心理,否则就觉得吃亏了。

施理想一想,也无可厚非吧,反正文竹也不贵,就指指外面的花架:“文竹在那儿,你自己去挑两盆吧。文竹要放在阴凉地里养着,一礼拜浇一次水,浇透就好了,不用常浇水的。”

张堪自顾自去挑文竹去了,高深付了款,然后跟施理告别,走到张堪身边:“张大师,好了没?”

张堪说:“差不多了,走吧。文竹放家里头,就会保佑平平安安的了。”

施理正锁好抽屉出来,听见这句话,小声地嘀咕了一声:“迷信!”还张大师呢,就是一神棍!

这话声音虽小,但是却给张堪听去了,他顿了下脚步,回头来瞥了一眼施理。施理正摘了草帽来扇风,刚才忙活的时候他一直都戴着,就算是在屋里算账时也忘记摘了,这会儿才觉察起来有点热,所以才摘了帽子。张堪看清楚了施理的面貌,白白净净的一个男生,长得还斯斯文文的,但是说话怎么那么叫人不受用呢,他心里有些忿忿地想:说我迷信!下次再让我碰上你,我非让你瞧瞧什么是真本事!

第2章

施理看那辆皮卡车开出大门,走到门口,将那个闭门谢客的牌子移到更显眼的位置,然后合上大门,依旧去忙他自己的事。

这个苗圃是他的大学师兄王杨开的,师兄是本地人,家财万贯,家里是从事房地产的,但他自己却无心于商道,只爱养花种草,尤其偏爱兰花。所以大学毕业之后,便跟家里要了一笔钱,买了郊外的这块地,自己弄了个苗圃,专门养花种草。

施理虽然也是学园艺的,但是他的兴趣爱好不在花草上,他偏爱食用菌的培植。要问原因,咳,那要归功于他爱吃蘑菇这一点来。他从小就爱吃蘑菇,常见的如平菇、口蘑、金针菇、鸡枞菌、茶树菇、香菇、杏鲍菇,就连菌类的木耳和银耳等,都是百吃不厌,几乎是天天吃蘑菇、顿顿吃蘑菇都可以。小时候他妈妈常说:“理理,给你送给卖蘑菇的当儿子好吧?”他居然也会点头,大声说好。

后来他长大些,从书本上知道还有那么多可以食用的蘑菇,那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他毕生的心愿,就是吃遍世界上所有能够食用的菌类食品。

有一次他无意间听说,园艺师是懂得食用菌栽培的,他便如吃了秤砣铁了心,一门心思非要报考农大园艺系不可。他爹妈简直拿他没法,他们原本指望孩子学个计算机、机械之类的,怎么地有门技术在身,不愁没饭吃啊,要不去学个医也挺好的,高收入人群,可是他们家施理打定了主意要报考农大园艺系。施妈妈扶额叹息,他家已经脱离农村好几代了吧,怎么这孩子就偏偏爱上种地了呢。

施理理直气壮地说:“爸妈,我是去学种蘑菇的,你们放心吧,蘑菇种得好,不愁没饭吃,我肯定不会饿死的,你们放心吧。”于是背起行李,一头扎进了学农大军的行列。

施理学了四年园艺,发现理论学得多,实用知识学得少,老师安排他们去种黄瓜、种土豆、种西红柿、种葡萄,学蔬菜瓜果的科学培植,学观赏园艺的基本技能,学育种、嫁接、治病,甚至是插花,就是就没有种蘑菇的课程。施理急了,这怎么骗人啊,怎么没有人教如何种蘑菇。

王杨是高他两届的师兄,做过他们班的辅导员,与施理这孩子投缘,听说他的苦闷,便悄悄给他指了条明路,他们学校的亓原亓教授就是专门研究食用菌的,施理可以去报考他的研究生。

施理这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一个这么一个亓(qi)字,他一直都以为念做元原呢,人家一竖不转弯,那就完全不一样的发音。好吧,无论这个教授是姓亓呢,还是姓元,总之就是他的福音了。他摩拳擦掌,卯足劲,一口气便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师从亓原亓教授名下,投入了食用菌栽培的怀抱里。哈哈,蘑菇们,我来也!

施理今年研二,跟着亓教授学了快两年的蘑菇培植了,也算是小有所得了。平时只能在学校的培育基地开辟出来的小小大棚里培养蘑菇,每种都只是一点点,远远不能够满足他的口腹之欲。他正苦于没地方去实现自己的梦想,王杨师兄打电话来了,跟他说,他最近弄了个蘑菇养殖大棚,缺乏技术员,师弟你过来帮师兄的忙吧。于是施理就颠颠的跑过来了,反正研究生最主要是做论文、做实验,也没多少课,他大部分时间就泡在师兄的苗圃里了。

施理到了苗圃,那简直是如鱼得水,学了几年园艺,多多少少都给熏陶出了一点田园诗意的气质,看见这一大片的花海,嗅着满鼻的花香,心里别提多惬意了。他从小就是个随遇而安的孩子,这会儿到了这里,那简直就不愿意挪窝了。师兄的意思很简单,弄个蘑菇大棚,培养点食用菌,可以增加收入来源。花草是有人买,但是毕竟是精神方面的需求,可有可无的,但是食用菌就不一样了,这是物质方面的,人们可以不享受精神娱乐,但是绝不能不吃饭。

施理一度认为师兄是为了帮助自己而修建的蘑菇大棚,所以几乎感激零涕。事实上,是王杨的资金出现问题想出来的应急法子,他家里逼着他回去继承家业,他不愿意回去,家里就不再提供资金支持,一切都得靠他自己的苗圃收入才能维持正常经营。人家的苗圃专门培植一些常见的花草,以创收入,他的苗圃不一样,他经常弄一些稀奇古怪的品种来养,尤其喜好兰花,花草一珍稀,买的人就少,况且他也未必肯卖,于是日常开支就要成问题。某次跟施理聊天的时候,他灵光一闪,便想到弄个食用菌培植基地,他认识的开饭店开酒店的朋友多,只要蘑菇种出来了,就不愁没有销路。大棚是现成的,技术人员也有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王杨对施理说了,只要保证常用食用菌的产量,余下的施理想培植什么品种都随他意。这对施理来说,简直就是一个伊甸园啊,大棚的面积有近千平方米,四个大棚,师兄也是花了本钱的。一定要种出个样子来。

施理将四个大棚进行了分配,每个大棚种植不一样的蘑菇,忙活了快一个月,现在都已经种下去了。他每天都要去大棚里检查一下室温、通风和湿度,种子撒下去,一般需要一两个月才能出菇,有的甚至要更久。但是这期间的管理工作丝毫不能懈怠,他们教授也说了,种蘑菇这东西,三分技术七分管理,要费很多心力。施理别的没有,但是耐心却是相当足的。

他细心地检查完大棚之后,适当为2号棚开了点缝隙通风,然后又去苗圃里打理花草去了。今天工人们不在,太阳不小,风也不小,水分容易蒸发水,有些喜湿的花草需要浇水。昨天工人师傅老陈说东南角的百合花叶子上出现斑点了,一会儿他还要去给百合喷点药剂。

因为没人在,就没人陪他说话。他一边忙活,一边想起今天来买花的那两个人,那个人明明看起来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却被人叫做大师,也不嫌害臊,多半是个骗子。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神神怪怪的事情,装神弄鬼吧。也是他们爱信,要换作我,不用扫把给他扫地出门才怪。

施理不知道他在嘀咕张堪的时候,张堪也在嘀咕他。张堪自十八岁出道之后,刚开始时也被不少人质疑过能力,然而他以事实让那些质疑他的客户们对他的态度由不信任到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花了三年的时间,在业内树立了自己的威信。看风水这种事,大部分人都是不相信的,人们视之为旁门左道,只有真正遇到麻烦的人,在病急乱投医的情况下才会想起来找风水先生。一般的风水先生是不开门营业的,他们一般只会在业内口耳相传,被内行的人推荐或者引荐。人们常在街边看到的那种开着小小门脸,打着算命看相牌子的小店,通常都是水平比较低的风水师。

张堪今年26岁,就已经是本地小有名气的风水师了。他的知名度在业内是响当当的,所以生意是源源不断,财源更是滚滚而来。这一次的客户高深,是个小企业的老板,自从公司搬了新址之后,公司就常常出现大大小小的官司,业务相当不顺,有相熟的朋友说,可能是新公司风水不好,改一改就好了。于是经熟人的介绍,找到了张堪,让他帮忙改一下风水。张堪去他公司看了一下,建议他本人换了个办公室,挪了一下一些家具的摆放位置,又建议去买一些开运招财植物。

张堪给高深一换办公室,他们公司那个纠缠了很久的客户突然松了口,答应不再追究责任了。高深深感神奇的同时,对张堪的能力确信无疑,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这才买花木都愿意亲自出马,跟着张堪去。

张堪开着车,有些气鼓鼓的。高深是做生意的人,深懂得察言观色,他笑着说:“张大师何必跟一个年轻人置气。他还年轻,一路顺风顺水,没栽过跟头,自然是不信怪力乱神之说的。等他真如我一般吃过亏了,自然就会明白这风水的可信度了。”

张堪听他这么说,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这种质疑的声音我听过的次数也有成百上千次了,我原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没想到真听到人说时,还是难以坦然接受。我也是,跟这么个小孩置什么气!”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爽。亏得那小子声音那么好听,还长得白白净净的,下次要是再碰到他,非捉弄他一下不可,让他识得我的厉害。

高深看了一眼他,没有做声,这个年轻的风水先生,据说在业内名气很不小,大概也是太过顺风顺水,习惯了人们对他的尊敬,就难免心高气傲些,一听到质疑自己的声音,自然就心里不平起来。这不过都是人之常情罢了。

第3章

天擦黑的时候,施理正端着大碗在吃面条,王杨回到了苗圃。“师兄,你吃了饭没?”他嘴里塞满了面条,话说得含糊不清的。

王杨摆了下手:“不吃,累死我了,我去睡觉。”说着开了他自己的房门,灯也不开,直接拍上门上床去了。

施理不知道师兄受了什么气了,他一大早兴冲冲地就去见花友了,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这个样子呢。他哧溜哧溜地吃面,还没吃完,听见门砰地一声开了,王杨顶着一脑袋凌乱的头发出来了,衣服也没换,揉得皱皱巴巴的。

面差点呛进施理的气管里,他咳了两声:“师、师兄,你怎么了?”

王杨一屁股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哀怨地说:“小理,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不就去见个花友吗,聊了那么久,他网名叫做空谷幽兰,真名叫做段兰平,我以为他是个女的,结果一见面,居然是个纯爷们,还留着一把大胡子。小理,哥真苦啊,怎么会遇上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啊?”说到后来,王杨都变成哭诉了。

施理差点笑出声来,他连忙扭过脸去,无声地大笑了两下,收拾好表情,转过脸来,作严肃状:“师兄,你不就是去见个花友么?难不成你网恋了?”

王杨不自在地说:“算不上网恋吧,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女的,又很谈得来,所以还是有好感的,没想到这么幻灭。啊啊,我以后再也不去见什么网友和花友了,老子再也不肖想网恋了。”

施理只好附和他说:“师兄这样想就对了,这外面那么多的姑娘,随便一抓一大把。”

王杨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是啊。”过了一会又振臂大喊,“明明名字有个兰字,为什么是个男人?!这太欺骗人感情了!坑爹啊!”

施理喝完汤,摸了一下嘴巴说:“那个,师兄,叫兰字的不一定就是女人,梅兰芳的名字里也有个兰字呢。”

王杨愤怒地瞪着施理说:“人家梅兰芳是艺名,他是唱旦角的,起个女人名字,有什么不对的?这个段兰平,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又是兰,又是平的。他家里人有毛病,给儿子起这么个名字,娘们唧唧的。”

施理耸耸肩:“说不定别人爹妈一直想生个女儿,名字早就起好了,看到是个儿子,伤心之下,也就懒得改了。其实我觉得这个段兰平才可怜呢,分明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却顶着个如花似玉的名字活了大半辈子,你说郁闷不郁闷?”

王杨顿了一下,垂头丧气地说:“也是啊。可是不是可以改名字么,为什么不去改了呢?”

施理小心地说:“名字是爹妈给的,一般都有着深层次的寄托在里面,所以他才不愿意改吧。”

王杨站起身,一边摇头,一边摆手往自己屋里去了,这一回开了灯,拿着衣服去冲凉。

“师兄,我给你下碗面条吧?”施理在后面喊。

“不用了,吃不下。”

施理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见到让师兄那么失望的网友,他不早点回来呢。他想跟王杨说今天卖花木的事情,但是看见他情绪那么低落,算了吧,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施理睁开眼,看了下手机,才六点多,夏天的太阳就是起得早,懒觉也没法睡了。又忆起来这是在师兄的苗圃,不是学校宿舍呢,都快一个月了,还没能适应过来,不是谁说21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么,这早就过了21天,自己还常常记不起身处何地。

他起来洗漱,面对着一大片葳蕤的花木,不由得心情大好。作为一个园艺师,王杨还是很合格的,他将他的兰芷园打理得井然有序,还颇有逸趣,房子的左前侧挖了一个小荷花池,种了洪湖莲子,此刻荷叶田田,盈翠喜人,散发着淡淡的荷香。叶中小荷才露尖尖角,已有蜻蜓立上头了。右前方种了一片玫瑰,有红有黄,正值花季,开得极其热烈,这花也不是用来卖的,市面上见到的玫瑰花,多半都是从专门的玫瑰园种出来的,他们这数量太少,完全供应不上。只是偶尔有客人过来看到,会买上两束。房子右侧种的比较杂,各式各样的有些,后面种了一片薰衣草,左侧种了一片百合。

按施理的想法,就一个苗圃来说,这些花草都是不太实用的,玫瑰、薰衣草、百合等,都得大规模养才能盈利,苗圃的面积有限,成规模是不大可能的。所以这些都只能偶尔卖卖,多半时候都是自己欣赏了。

正想得入神,抬头看见王杨从苗圃那头过来了:“早啊,师兄。”

王杨长得挺斯文的,戴副眼镜,人们一看,就会以为他是个挺风雅的人,事实上也是,人家是个养兰高手啊,爱兰花的人都是文人雅士啊。可是施理却觉得师兄就是一个戴眼镜的农民,他常常卷着库管、捋着袖子,在苗圃里松土、施肥、浇水、搬动花盆,甚至有时候还要去拉猪粪。当然,他自己也是个农民,不也是为了培植双孢菇去收集牛粪和锯末来做基质材料么,常常弄得臭烘烘的,不过他无所谓,反正蘑菇长得好就行。大概师兄也是这么想的,花木长得好就行。

王杨的情绪经过一夜已经平复了,但是施理还是透过他的镜片看清了他眼睛下面的浮肿,估计并没有休息得很好。“小理起来了啊,在师兄这儿就是好吧,睡懒觉的毛病都会慢慢得到治愈。以后你一定会像我一样,在太阳未起来之前就先醒来了,你看,这早晨的空气多么清新啊,空气中弥漫着花香,还有鸟语盈耳,这才是真正的美丽人生啊。”

施理偷偷翻了一下白眼,机械地刷着牙,听师兄在那做诗人。这儿确实很好,但是也没必要天天跟自己表达他对生活的热爱吧。

师兄感叹了一会儿,说:“小理,早餐我煮好了,还是老规矩,你扫地吧。”

施理想说:“NO!”但是嘴里都是牙膏沫子,他说不出来。不是他想偷懒,而是地实在太难扫了,他家师兄,说是为了体验最淳朴的乡间生活,房子的地面完全没有粉饰,是直接裸露的泥地,当初虽然夯得很实,但是也禁不住岁月的痕迹啊,一些地方的土松了,扫帚一扫,土块就脱落了,日积月累,就成了一个大坑了,每天一扫一堆灰土,呛死个人,比扫大街的环卫工人还苦逼。

施理赶紧簌了口:“师兄,能不能将屋子地面摸上水泥啊?太难扫了。”

王杨摊了摊手:“没办法,现在师兄穷了,工人的工资都快发不出去了。我还等你的蘑菇卖钱呢。”

蘑菇起码还得一个多月才能出菇呢,卖钱就更久了。施理说:“昨天我卖了几盆花木,卖了三千四百块,放在抽屉里。师兄,你也学别人一样,好好经营一下你的苗圃呗,一天三千,一个月就是九万啊,足够开销了。”每天三千多的毛收入对他们兰芷园来讲,并非每天都有的。

王杨自言自语地说:“昨天卖了三千多啊。我上次看到一个花友那儿有我想要的春剑荷瓣幼苗,好像说是一千六一株来着,我去买两株回来试试。”

施理:“…”他在心里狂吼:师兄你就是个败家子,穷死你活该!

“师兄,家里面条快没了。我有一礼拜没吃米饭了,你去买点回来呗。”他家师兄从小锦衣玉食,花钱没有数的,那完全是个漏斗,有多少能花多少。不过有一点还算好,一万块钱能过,只有一百块了也能过。

王杨说:“我去买吧。不是一共有三千四么,我还可以跟花友说一下,便宜点,少我两百块钱应该还是可以的,四百块可以买一袋米,还能买一些菜了。”

施理想哭,自己是不是误入歧途了,师兄你那油老虎的车子不要吃油啊,你把钱真是掐着每一分都花光啊。他在想,要不要将师兄的财政大权夺过来,可是以什么名义呢,说起来,自己也还是个给师兄打工的,他想了想,灵光一闪,有了。“师兄,我有个建议。”

王杨迷惑地看着他:“啥?”

“你有没有想过请一个会计来给你管账?”施理说。

王杨摇摇头:“我请不起了,光两个工人师傅的工资已经够难为我了,还要请会计,这一天的入账就那么点,赚的钱都发工资去了。”

施理站起来,挺挺胸:“师兄,我给你做会计吧,我来管账,不要你另外发工资。”

王杨上下打量了一番施理。施理趁机说:“师兄,咱们目前的收入不多,你说你家里也断了你的经济来源,你若是再不好好计划一下,咱们这苗圃都快要支撑不下去了。你看吧,这里的开销多大,工人要发工资,我们还得添花木,买肥料、种子以及农药,交水电费、网费,买吃的喝的,你的汽车还需要买汽油,偶尔你还要买点新花品种,这些都需要花钱啊。你若是不好好计划一下,这苗圃迟早都会开不下去的。”

王杨锁着眉头想了想,自己好像真是不擅长理财啊,难怪会越过越紧张。“照你这么说,确实需要一个管账的人,你会吗?”

施理笑起来,拍着胸脯说:“没问题,我从小就会理财,账目记得清清楚楚,决不乱花钱,师兄你放心吧,我会协助你将苗圃开得红红火火的,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王杨说:“那行,账就交给你管了。”

施理赶紧跳起来往办公那间屋子跑,迟了就被师兄拿走那三千四百块了。王杨说:“诶,你跑什么啊?”

施理拿了那叠钱说:“师兄,我管账从今天开始,这三千四百块就是第一笔钱,你放心,我会将这钱记录在账的,花到哪儿,每笔账都清清楚楚,毫不含糊。”

王杨瞪眼:“那我的春剑呢?”

施理摇摇头:“现在特殊时期特殊处理,那是奢侈品,暂时不买了,先紧必须品买。这四百块,给师兄去加油买菜,一百块钱油钱,三百块钱米钱和菜钱,当然,你可以机动一些处理。”说着抽出四张粉红的老人头,递给了王杨。

王杨张张嘴,没说出话来,自己这就被夺了财政大权啦。

施理对王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师兄,记得买你最爱吃的鸭脖子。还有,记得买蘑菇啊,什么蘑菇都可以,我不挑的。”

第4章

其实王杨的苗圃的位置挺好的,就在出城后的第一个路口,花木种得也还不错,按说,如果好好经营的话,真是不愁没钱的。但事实上,苗圃经营状况并不十分好,甚至可以算得上糟糕。因为王杨当初并不靠这个挣钱,他家有钱,弄这么个苗圃,纯属兴趣,能卖多少就算多少,卖不出去也无所谓。

后来他家里要求他回去继承家业,他对那些事情没有兴趣,不愿意回去,他家里为了迫他回去,便停了他的银行卡。其实苗圃的花木好好经营一下,是不愁收入的,但是王杨是个散漫性子,除了自己养花,便是去和花友交流养花经,根本就无心经营。而且他又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主,钱到手里都没有数,一转手全都撒出去了,等想起来,下顿饭可能都没有着落了。

他正苦于去哪里弄钱,正好某天和小师弟施理在网上聊天,说起满腔抱负无处施展的苦闷。他想起自己弄了好几个日光温室,有两个甚至还空置的,不如再腾出两个来给施理种蘑菇,这样的话,苗圃便有了固定的经济来源,自己便不用受制于家里了,想逍遥多久就逍遥多久。

施理是深知这个师兄的秉性的,他算得上是个花痴,还是个性情中人,但是却不善于理财,要不然这么大个苗圃,怎么会经济窘迫。他家里人恐怕也是吃准了他这一点,只要停上半年的银行卡,他保准窘迫得要乖乖回去受命。王家人恐怕没想到,这半路上会杀出一个施理。施理嘿嘿笑,对着空气挥舞拳头:“师兄,你放心吧,我一定要捍卫你的梦想,当然,更是捍卫我自己的梦想!”

苗圃的状况其实算得上是门可罗雀的,生意很是惨淡,一礼拜能做上两桩生意就非常不错了。施理接过财政大权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要增加苗圃的销售量。他想了个法子,整了一块大木板,刷上白油漆,然后用红色的油漆在上面写上“兰芷园花卉中心,批发零售各色花木,请由此进”,然后将牌子竖立在丁字路口,这么好的广告位不用,真是浪费。那些路过的人,一次不来,两次不来,十次八次总有一次想来的吧。

施理立上广告牌,就去城里办理银行卡去了。师兄苗圃的收入,算是公款了,要想账目清楚,那就得有个专门的账户。

施理是个信科学反迷信的人,所以他没有出门看黄历的习惯,甚至家里都没有黄历这玩意儿。今天绝对是个不宜出行的日子,他进了农行的营业厅,便想着去拿个号码纸,没想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四脚朝天。银行的地板是水磨石的,光亮得几可鉴人,正好谁不小心在号码机前打翻了一杯水,忙碌的清洁阿姨还没发现这安全隐患,就被施理踩中了,刚好他今天又穿了一双底子磨得比较平的帆布鞋,哧溜一下就摔下去了。他哎哟一声,尾巴骨要断了。周围的人非常不厚道地发出了一阵哄笑。

施理呲牙咧嘴得躺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过了大概三分钟,才有一个好心人过来搀扶他。搀扶他的人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让您受惊了,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职。清洁阿姨,赶紧过来拖一下这里的水。对不起啊,让您受惊了。”

施理好不容易整理出一张笑脸,准备跟帮他的人道谢。他直起身子,首先看到的是那人的白衬衫上挂着的胸牌——大堂经理张堪,再抬头看那人的脸,好像有些面熟,在哪里见过。不过施理这人有个毛病,不大记人脸的,所以他没想起来这人是谁。扶他的人这时也看清了他的脸,他脸上客套的笑容不见了,换上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先生,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印堂发黑,今天恐怕有祸事临头。一会儿出门的时候,最好小心点。”

施理本来是笑着的,听见对方说了这么一通阴阳怪气的话,灵光一闪,眼前这人不是别人,可不就是前几天在苗圃见过的神棍张大师。施理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被张堪这么一说,冷冷地说:“不劳张大师操心了,我什么事都没有,好的很,多谢你扶我。麻烦让一让,我要去办卡。”说着推开张堪,径直往柜台走去。这人前几天还装神弄鬼的,今天就变成了银行的大堂经理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太可笑了吧。

张堪好心提醒他,没想到吃了个鳖,也是气死了,好心提醒你不听,小心一会儿出门被车撞。想到这里,扭头便往别处去了,也不再管施理。

施理到了柜台,被里面的工作人员冷淡地瞟了一眼,机械地说:“先生,麻烦您先去领号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