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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眼圈忽然就热了起来,她放下碗,将小雨点紧紧搂在怀里,她搂的那么紧,小雨点几乎都要无法呼吸了,可她的小脸上却是露出欢愉灿烂的笑来,盛夏忍不住使劲亲亲她,疼腻开口:“宝贝不愿意喝,那就不喝,总之,宝贝你想怎样妈妈都答应你,只要你开心。”

“妈妈最好了…”小雨点欢快的扑到盛夏怀中撒娇,母女两人亲昵无比的样子,让别人看了都觉得这一幕是说不出的温馨和甜蜜。

又和小雨点玩闹了一会儿,她就挂着甜甜的笑睡着了。

盛夏坐在床边看着女儿熟睡中却还带着甜笑的模样,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也许这世上的母亲都是一个样的吧,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眼里永远都是最可爱的,哪怕只是看着她(他)熟睡的样子,都觉得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盛夏依依不舍的站起来,又将小雨点托付给了隔壁病床的阿姨,这才拿了包离开医院。

这些天,顾亦寒一次都没有再回来过,她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他不来,她就主动去找他!

她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小雨点等不了那么久,小雨点的生死在她的眼里,比这世上任何一样东西都要重要,她不会再害怕,她也绝不会因为任何理由去退缩。

去半山别墅的路上,盛夏提前给陈琳打了一个电话,等到出租车停下来的时候,盛夏就看到陈琳正在路边等她。

她付了车钱下车,走到陈琳的身边:“琳姐,我有急事必须要见顾亦寒…”

陈琳有些为难的微微蹙眉:“可是三少现在在公司…”

“我找他的事情也没法在公司谈,锦湖公寓那里他这几天都不过去,我没有办法,只有来这里找他,琳姐,我知道这样让您很难做,但我真的有急事,我今天必须要见到他!”

盛夏抓着她的手臂,她的声音因为急切而隐隐的颤抖起来,陈琳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被她掐的有些生疼起来,她望着面前那张脸,那张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活的热烈而又率真的女孩,她总是没有办法对她心狠。

“要不然这样吧,罗小姐在里面,您进去也…也不方便,不如就在别墅外面等三少回来,您看怎样?”

盛夏听她如此说,早已感激不尽,她也知道陈琳放她来这里,已经是冒犯了顾亦寒的忌讳,但她没有别的选择,她想要见到顾亦寒,只能暂时委屈陈琳。

天色灰蒙蒙的,仿佛又要下雪了,陈琳陪盛夏在别墅外站了许久,直到她的手机响了三四次,才不得不先离开。

盛夏也知道,陈琳是担心她在这里会遇到什么麻烦,毕竟…罗曼真就住在里面呢。

果然陈琳离开没有多久,罗曼真就独自从别墅走了出来。

盛夏听到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却也猜到了是罗曼真。

她感觉到她站在了自己的身边,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也没有去看罗曼真一眼,她只是专注的望着通往别墅大门方向的那一条笔直的道路,她唯一的渴盼就是顾亦寒那一辆黑色的宾利能够尽快的出现。

她的视而不见,她的不理不睬,却更让罗曼真的怒火泛滥出来,忍了几忍,她到底还是在开口的那个瞬间,声音里带上了尖利的毒刺:“盛小姐的脸皮未免也太厚了一点,竟然还找上门来了,怎么这年头的小三都是这么不要脸么?”

盛夏只当做没有听到,被人骂几句也不会长在身上也不会掉一块肉,她根本没有必要和罗曼真打这样的嘴皮子官司,就算是吵赢了也没什么意义。

罗曼真这一拳就好像是砸在了棉花上,没有预想的气急败坏,没有预想的争吵,她只觉得自己的一股怒气憋在心里,几乎没让她气的晕厥过去!

“还不快点把这个碍眼的贱人给我赶走?什么阿猫阿狗也留在大门口,不怕脏了我们家的地儿!”

罗曼真转脸呵斥大门处的佣人,这般明显的辱骂,盛夏虽然打定了主意不和她吵,可也忍不住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死咬了牙关才没让自己爆发出来。

那几个佣人站着却没有动,一则是陈琳方才交代过他们,不能对盛小姐无礼,二则,说起来他们和盛夏的关系,比与罗曼真的关系不知道熟稔了多少亲近了多少,怎么忍心帮着罗曼真欺辱盛夏呢?

这个罗大小姐,生的确实漂亮,但性子也不是一般的孤高,这整个顾家上上下下,除了顾亦寒,她把谁放在眼里?就算是陈琳陈诚,她也不过是稍微给一点面子而已,何况是他们这些不起眼的下人?

她不待见他们,他们自然也不会多听从她的吩咐,更何况,盛小姐站在大门外,一没闹事二没捣乱,他们也没权利管人家站在哪里啊。

“罗小姐,陈琳姐刚才交代了,不让我们为难盛小姐…”

佣人的话还没说完,罗曼真抬手一巴掌就打了出去:“陈琳算什么玩意儿?盛小姐又是哪里跑出来的下贱东西?我说的话没听到?立刻把这个贱人给我赶走!”

那个佣人挨了一巴掌,却还是低着头站着不动,另外的人以他马首是瞻,他不动,别人自然也不动。

罗曼真见自己说的话连个屁都不算,不由得恼羞成怒:“你们是不是不想再干下去了?好,真好,等亦寒回来我让你们好看!”

罗曼真气的咬牙切齿,指着这几个人的手都抖了起来,她一向心高气傲,顾亦寒又宠着她,这上上下下的谁不把她当成正经主人看待?

怎么今天盛夏这个贱人一出现,这些人斗倒戈了!

难道他们还指望着这个贱人死灰复燃重新入住这里?

呸!有她罗曼真在一天,就绝不可能便宜她!

“罗小姐这么激动,就不怕动了胎气,伤了腹中的孩子?”盛夏眼见那几个人护着她受了罗曼真的责打却也不肯敢她走,她心内感激,再也没办法坐视不理。

事情是因她而起,就算是罗曼真要动怒,也不该殃及无辜。

她轻飘飘一句讥诮的话,让罗曼真瞬时就暴怒了起来,尤其是她口口声声什么“胎气、孩子”,更让罗曼真觉得她好像是意有所指一般——那天在咖啡厅何嘉木说的那一席话,盛夏这个贱人可是听了个一字不漏!

心里有鬼,当然阵脚就乱了起来,罗曼真一时没控制住,竟是脱口而出:“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我却没有盛小姐那样好的‘福气’,生下一个随时都会死的病秧子!”

盛夏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咒小雨点,她闻言双眸中骤然迸出火光,抬手就是一耳光打了出去。

罗曼真被她这一巴掌打的整个人斗发懵了,好一会儿她清醒过来,“嗷”地叫了一声扑过去就要去厮打盛夏,盛夏却是灵巧闪过,望一眼那几个目瞪口呆的佣人:“你们还不赶紧把罗小姐扶住,这要是真不小心伤了‘三少的孩子’,你们谁有命陪?”

她话一出,那几个人立刻就手忙脚乱过来拉住了罗小姐:“罗小姐,您可千万要注意,万一动了胎气,三少岂不是要打死我们!”

盛夏咬死的那一句“三少的孩子”,和佣人们此刻说的话呼应起来,仿佛是在狠狠的嘲笑罗曼真,她此时此刻心慌意乱,脑子里所想的完全都是盛夏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所有的内幕?

可她拿不准何嘉木有没有胆子把她和萧南方的事情捅出来,此刻的半信半疑却更是折磨人!

罗曼真甩手将身侧的人推开,她目呲欲裂望向盛夏,“你这般担心我的孩子做什么?还不快些去医院看看你那个短命的女儿能不能活过今天…”

盛夏脸色煞白,一双眸子里几乎是寒气逼人,她抬手就是一耳光搧出去,动作快的惊人,不等罗曼真反应过来,竟是左右开弓狠狠打了她数个耳光。

“你若再敢诅咒我女儿一句,我一定让你后悔!”

她那张总是带着灿烂笑容的容颜,此刻却像是地狱中的恶鬼一样让人胆寒,罗曼真一时之间被她震慑住,竟是怔在原地,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盛夏打的手掌都发麻了,可心却像是渐渐结冰的湖面,冷的蚀骨。

她不曾料到,顾亦寒竟然会这样快就对罗曼真说了一切,罗曼真有这样的态度,是不是代表了顾亦寒也是如此的态度?

他这些天对她避而不见,是不是就是表明了,他不会认下这个女儿,同理,他也不会救这个女儿,她是死是活,都与她毫无关系…

罗曼真的脑子里也在飞速的转动,她想到那天那个人对她说的那个骇人的秘密,她想到那天何嘉木再咖啡厅里差点直接说出口的秘密,她知道她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了,她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失去一个孩子,比不上顾亦寒洞穿一切真相的可怕,她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不敢触犯顾亦寒身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底线!

盛夏心里纷乱如麻,却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她慌地一抬头,却看到罗曼真像是疯了一样向她扑过来,她的两边脸颊都肿了起来,浮出几道红通通的指痕,她咬牙切齿,似乎在为自己刚才竟然被她打耳光而恼羞成怒,似乎这一次她豁出去要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盛夏见她不管不顾来势汹汹的样子,脑子里却是奇异的清醒了下来,如果和罗曼真厮打起来,谁胜谁负暂且不论,如果罗曼真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她和顾亦寒之间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冷,越来越难以缓和。

心中所想,盛夏立刻就做出了判断,她瞅了一个空子,机灵的闪过了罗曼真的身形,“罗小姐小心别伤了孩子…”

盛夏话还未落,却见罗曼真受不住身形,竟是直接扑到了台阶的边缘,她一脚踩空身子一歪就栽了下去…

盛夏下意识的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可罗曼真一双眼睛像是阴狠的蛇蝎,她狠狠的望着她,手却是反握住她的,将盛夏狠狠往下一拉,随即她重重跌在了台阶上滚下去,她的小腹恰恰撞在了台阶的边缘,而盛夏也被她这样一拉跌在了她的身上,罗曼真惨叫一声,只觉得小腹内一阵剧痛传来,而下.身有滚烫的热流汹涌而出,她颤抖着往下望了一眼,凄厉的大叫了一声:“我的孩子…”

盛夏脑子里变成了一片空白,直到她被那几个佣人拉起来,直到她瑟瑟发抖的站在一边看着罗曼真浑身鲜血被人抬上车,直到顾亦寒铁青着脸赶回来,直到她听到顾亦秋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她才像是骤然的回过神来一样,她猛地颤抖了一下,理智一点点的回归大脑,她狠狠掐自己的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夏夏,这是…怎么回事?”顾亦秋是不相信盛夏会对罗曼真动手的,可现在,他不知道事实真相如何,也不敢贸然的开口帮盛夏说话。

顾亦寒面沉如水,他眸光沉沉,让人瞧不出他的表情,可是,任谁都能瞧出来,他此刻绝对不能招惹。

盛夏深吸一口气,她快速却又冷静的开口,几句话就讲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总之我说的没有一个字是假的,罗小姐要对我动手,我躲了过去,可她一脚踩空差点摔倒,我伸手去拉她,她却反而拽着我的手将我也拖了下去…”

盛夏抬手让顾亦秋看她掌心的擦伤,语气尽可能的平静淡定:“我和罗小姐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也没道理下这样的狠手…”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顾亦寒忽然轻轻开了口,他的手中拿着她的黑色钱夹,盛夏一惊,旋即却是明白,许是刚才和罗曼真的一场混乱中,她的包包掉在了一边。

顾亦寒将一直折起来的硬纸片扔到她的脚边,他的眼眸微微眯起来,声音却仍是平静的,甚至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温和:“夏夏,你告诉我,你钱包里的这张支票是哪里来的?”

“什么支票?”盛夏一头雾水,她弯腰捡起那张纸,打开一看,却是骇了一跳,那张支票上竟然写着五百万的天文数字!

“我怎么会有这样大额的支票,这不是我的!”

“这当然不是你的,这是我大哥,顾亦阳的。”顾亦寒轻轻笑了笑,他扬一扬那个钱包,声音更低了几分:“夏夏,你的钱包里怎么会有我大哥签字的支票?你那天见顾亦阳,他都给你说了什么?他让你做什么?给你这样大一笔钱,这样大的好处,是让你怎么来算计我的,嗯?夏夏,你说啊,清清楚楚告诉我。”

“我根本不知道这张支票是怎么回事!顾亦寒你不能一张嘴就坐实了我的罪名!”

盛夏眼见顾亦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知道自己必须要说实话了。

“我那天确实见了顾亦阳,可是那是因为我的钱包被人偷了,却不知道怎么落在了顾亦阳的手里,我去拿回我的钱包,和他说了几句话,他给我说了罗小姐怀孕的事情,还说愿意帮我,可我压根就没有答应也没有理会他…”

“够了盛夏。”顾亦寒轻笑摇头,他竖起食指堵在嘴边嘘了一声,眼底的光芒像是寒冬飘雪的夜,寂冷而又带着深浓的绝望。

他早已该明白,这个世上,除了母亲和小秋,再没有任何人值得他去信任,值得他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可他以为她是不同的,她总归对他,是有几分的真心的吧,只是如今看来,一切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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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开秘密

更新时间:2013-1-115:18:11本章字数:6319

可他以为她是不同的,她总归对他,是有几分的真心的吧,只是如今看来,一切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而已。

早在那一天母亲的墓地遇到她的时候,早在她突然要回到他身边的时候,早在他亲眼看到她和顾亦阳面对面而坐,她微笑从顾亦阳的手中接过一样东西的时候,早在他发现她用避孕药算计他的时候,他就不该放任再留她在自己的身边,他也不该,放任自己在心里说,再给她一个机会。

所以他带着她和小雨点去了东京,所以他在那天的试探询问之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如既往的对她。

可是她,真的让他失望透顶了。

他甚至像是一个愚蠢至极的傻瓜一样偷偷去了医院咨询小雨点的主治医生,他甚至快要相信了她说的,那是他的女儿,他甚至还预备让陈琳交接了手中的事情之后就立刻出发去西安,查清楚小雨点身世的来龙去脉…滟…

可是现在,这一张支票,和她对曼真所做的一切,终究让他彻底的醒悟过来。

盛夏,早已不再是他记忆中那个明快率真的少女,她早已变成了此刻面目全非的样子。

顾亦阳让她做的,就是对曼真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吧,顾亦阳夫妇一直无子,当然不想看着他顾亦寒先生下顾家的嫡孙,更何况,曼真的背后是萧书记一家,如果她顺利生下孩子,嫁入顾家,那么他顾亦寒就是如虎添翼挞。

顾亦阳怎么会纵容这样的事情发生?

曼真肚子里的孩子生死未卜,萧家必然也会对他心生不满,老爷子更会因为“他的风流帐使得好端端的孙子夭折”而动怒,对他只会愈发的失望。

不过是最阴毒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一招,却也是最有用最致命的一招。

为了摆平他这个拦路石,大哥还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啊。

顾亦秋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而那一双犹如深邃峡谷一般的眼眸却是裹了寒霜一样的冷,他不发一言,可却胜过此刻大发雷霆。

顾亦秋只感觉事情不会如表面上这般简单,但是此时此刻,他置身事外一点内情都不知道,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这两人。

“如果曼真无事,那么一切我都不会再追究,你和那个孩子,该去哪里就去哪里,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但如果曼真和孩子出事…”

他说话的语调很慢,却是一字一字像是冰冷的刀刃一样戳进盛夏的心里去。

原来她的孩子的生死,都垂系在罗曼真和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身上。

在他顾亦寒的心中,她盛夏和小雨点就如同罗曼真脚底下的杂草,哪怕是被她踩死了,也是她们活该,不该长在这里碍了他心上人的眼。

“三哥。”顾亦秋那天与顾亦寒去过医院一次,见到了他说的那个与他相貌很相似的小女孩。

说实在,在他的心中,他是更偏向于盛夏的,他一直都认为,性子那样率真,又不会记恨别人的盛夏,绝对做不出这样卑鄙的事情。

“三哥,罗小姐现在还在医院,不如我们先去看看她的情况如何再说吧。”

顾亦秋说着,那一双如春水一般潋滟的眼眸望向盛夏,给她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此刻顾亦寒在气头上,有什么话,就等他气消了再说。

盛夏看着夜色中他深浓的几乎看不见底的眼眸,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他说,可是此刻,却又仿佛不能说出一个字。

他若是认定了她是这样的女人,那么她就是把心掏出来给他看,也没有作用。

但如果他心中对她有一分的信任,那么她不用多说一个字,他自然会将这一切都查清楚。

盛夏不愿再将时间浪费在这无谓的争吵上,她对顾亦秋微微点点头,就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她单薄的身影在夜色里越发的寂寥,可她的眉眼之间,却是清晰的坚定。

她走过顾亦寒的身边,她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我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背叛你,伤害你的事情,顾亦寒,我也从来不屑于和顾亦阳这样的人打交道,你手眼通天,尽可以去查,如果事实果真如此,你就把我这条命给拿去吧。”

她没有再做停留,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顾亦秋看着她的背影没入深黑的夜色中,他拧起一双修长的眉,许久才缓缓转过身来,正预备开口的时候,却见顾亦寒的目光仿佛正投向盛夏走远的方向,他一时噤声,心里却是忍不住低低的叹了一声。

“三哥,盛夏不是这样的人。”

顾亦秋的声音似乎让他回过神来,他默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小秋,从小到大,我相信的人只有母亲和你,不是我不愿意再去相信别人,只是每一次我做出这样决定的时候,换回来的都是剧毒的刀子。”

他不是生下来就是这样阴暗的性子,他也不是从婴儿时期就是多疑的人,他与小秋不同,小秋是母亲和老爷子最小的儿子,是正统的流着顾家血液的四少爷。

可是他呢,他三岁跟着岑若涵嫁到顾家,对外,他是岑若涵和顾老爷子的婚前生子,可是对内,谁都知道,他顾亦寒是一个生父不详的“野种”。

如果他是小秋那样正大光明的身份,那么他至少还有顾家这个依仗,至少顾家那些老人儿不会对他的处境坐视不理,可是,他顾亦寒只是顾家挂名的儿子,他的存在本来就是尴尬的,顾家的人,谁愿意多出来一个不明不白的“野种”来与他们分家产,而且这个“野种”还是占了顾家三少爷的名头,和四少爷比肩,将来顾家产业的三分之一都是他的!(顾亦殊是女儿,除却大笔嫁妆之外,顾家产业基本与她无关,所以这里不说四分之一)谁能甘心平白将这样大的一份家业拱手给他呢?

所以自小到大,明刀暗枪那么多,却从来没有人帮他说一句话。

母亲逝去之后,他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顾家这么多人,没有一个肯做他的玩伴儿,顾家这么大,可却连他的立足之地都没有。

他记得,七八岁的时候,顾家一个堂叔的儿子主动要带着他一起玩,那是除了小秋之外,第一个肯和他说话玩耍的人,他高兴坏了,兴奋的准备了许多的玩具和零食去找那个堂兄,可是迎接他的,却是堂兄带着一群孩子用石头砸他,一路追着他砸,他的头破了,奔跑的时候跌跤摔的膝盖上血肉模糊,可是他还是要哭着爬起来继续跑——

最后无路可走的他跳入了深冬的池塘,那些孩子见状都吓的一哄而散,没有一个人救他,他在冰冷的池塘里浮浮沉沉,他以为自己会被冻死在里面的时候,是刚刚四岁的小秋带着顾老爷子和一群佣人将他救了上来。

他大病了一场,病愈之后就完全转了性子,除了小秋和顾老爷子,顾家上上下下的每一个人他都不敢相信,他看着他们的目光,仿佛他们是毒蛇猛兽。

而这样的他,却是让顾老爷子越来越厌恶——顾亦阳和顾亦殊惯会演戏,他们做足了贤良哥哥姐姐的戏码,就越发衬得他小肚鸡肠不识好人心。

他举步维艰,可小秋又病体缠.绵,他原本有机会被顾老爷子送到国外去念书,至少能暂时摆脱这些人暗地里的迫.害,可是他不忍心把小秋一个人丢在顾家,岑若涵临终的时候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让他一定照顾好弟弟。

他记着,他也对母亲发了誓,只要他在一天,就会守护小秋一天。

从那以后,他和小秋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向前走,他们一天一天长大,他伪装成好色风.流的纨绔,时不时就在外面捅一个大漏子,顾老爷子对他越来越失望,渐渐就放任不管。

也是因为如此,顾亦阳对他的戒心也稍稍的放松了一些,而他抓着这个机会暗地里开始收买死忠于自己的下属,培植自己的势力,也以其他人的名义置办了各色产业,一点一点的丰满自己的羽翼,直到有一天,他可以和顾亦阳抗衡的时候,他会让他们付出百倍的代价!

最初情窦初开的十七八岁,他也曾有过爱慕的漂亮女孩儿,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在学校的时候一起念书一起去图书馆,她坐在他的单车后座上,她笑容明媚而又灿烂,像是夏日的阳光。

他曾经以为,这就是他的阳光了,他曾经以为,他会和她一直这样牵着走走到永远。

他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讲给她听,他把自己的怨怼,自己的抱负,自己所有压抑的恨意都告诉了她,他对她完全敞开了心扉,那天晚上,她抱着他哭的泣不成声,她告诉他,从今以后,她会陪着他走下去。

他第一次吻了心爱的女孩儿,他们并肩躺在草坪上,哭哭笑笑的说了一夜的话。

他以为,从此以后,会有一个人陪着他难过,陪着他伤心,陪着他快乐,也陪着他,等到他屹立云端的那一天嫁给他。

可他并不知道,那一切不过是顾亦阳挖给他的陷阱,他看着顾亦阳搂着那个女孩儿,嘲讽的看着他,他被他的人打的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那个女孩儿却依偎在顾亦阳的怀里,娇滴滴的说道:“瞧他那样子,还说以后要骑在大少您的头上呢!咯咯!真是好笑!”

女孩儿欢快的笑声,是摧毁他善良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亦阳的脚踩在他的脸上,他手底下那一群走狗狠狠淬了他一脸:“…你也想翻身?想报仇?哈哈…先从爷爷胯下爬过去再说吧!”

那些人张狂的笑声,仿佛这一生都在他的耳边回荡不休,那是人生中最黑暗的一个时期。

顾亦阳让人把他打的半死才扬长而去,他一个人走到山上母亲的墓前,他在那里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墓碑上,母亲在照片里静静的望着他,怜悯的望着他,她的目光像是静静流深的潭水,一点一点把他温柔的包裹起来,他想起人生中最快乐的那一段时光,仿佛都有母亲的身影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