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让萧勉更加震动的,甚至不是这等堪比修真捷径的丹药,而是……他身上这人。

他方才虽然意识无限地缩小,可是他也模模糊糊的能够听到外界一些东西,他听到她在他耳边说的话,萧勉无法想象,她竟然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

不仅以他为世界,甚至要为他殉情。

萧勉已经记住了自己经脉淤堵之处,本该马上原地打坐,好冲击境界,再进一重。

再一重,他便是星重极品修为,他才被师尊带回宗门八年,八年的时间星重极品,他会是整个门中唯一一个进境如此快的弟子。

可是他却没有动,或者说他动了,却只是抬起双臂,不受控制地抱住了身上还在因他醒来喜极而泣的冷慕诗。

她曾救自己性命,现如今又为自己偷丹。

这恩情,萧勉不知如何报……

他闭上眼抱住了冷慕诗,冷慕诗伏在萧勉的身上,被他一搂,两个人彻底严丝合缝地抱在一起,脸贴着脸。

山风裹着缭绕的灵气,艳阳拢着相拥的男女,这幅人间美景,神仙见了也要艳羡。

萧勉觉得自己的心脉或许受到了药力的影响,十分的不稳,脸也热辣辣的,整个人都烧起来一样,像是被包裹在了沸腾的岩浆之中。

他觉得自己的骨肉几乎要被融化……

而他紧扣怀中的冷慕诗也感觉到他确实热了,相比于尸体是热了不少,好像还高热了?

而且他有点不对劲。

冷慕诗松口气了,既然萧勉没有死,那她就不怕了,不怕后她又开始研究这药的药效,所以方才萧勉是假死。

冷慕诗又开始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吃,这要是吃了,苍生院里她假死的话,保准进赤蛇肚子,要不也是被一直企图复仇的魔蛛给吸剩下一层皮。

若是苍生院外吃了,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萧勉有一阵子都凉了。

这是在无人的山崖边,她忙活了这么久他才缓过来,且他本身功法也厉害,若是换了自己这毫无修为可言的身体,估计醒得更晚,等醒了,也被太初山给活埋起来了。

所以花掩月真是好黑的心肠!

冷慕诗再次在心中骂骂咧咧,同时撑着手臂挣开萧勉的怀抱,把两个人从贴在一起的状态撕开,翻身坐在了萧勉旁边,悄悄将草丛里面的法则对准了两个人,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萧勉慢慢摇头,抹了下方才两个人贴着侧脸处的微微潮湿,是用手背,然后他盯着自己的手背微微发愣,他竟然没施清洁术的欲望。

“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冷慕诗问。

萧勉看着她关切的神色,微微抿唇,心脉处更加的难受,说不出的感觉,有些酸酸涩涩的滋味从舌底蔓延开来,如同吃了还不曾成熟的野果。

但他慢慢摇头,低声开口说:“没有。”很舒服。

一想到他窥见那些自身的淤堵之处,还未动手疏通,便觉得已经通身舒畅。

他头发有些乱,双颊通红,一道道的还有不太显眼的指印,头上还粘着草叶,相对平时肃整的样子来说,过于狼狈,很显然是被冷慕诗刚才左右开弓给抽的。

冷慕诗有些心虚地上前一些,给他整理了下仪容,把侧边下巴上尤其明显的指印,用他垂落的长发盖住。

她这才说:“萧哥哥没事就好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丹药害死了萧哥哥,差点抱着你跳崖殉情了。”

萧勉神色不明,双眸幽深地看着冷慕诗,虽然方才意识不清之时,已经听她哭着说了一次,他却还是问她:“为什么,若是死了,你把我推下去不就好了。”

“那怎么行呢!”冷慕诗心说你可是太初宗五长老得意弟子,太初宗大阵罩在头上,她要是害人性命,不可能不被知道,搜她的魂魄也会知道的。

到那时候最好的下场就是她设想的被废掉经脉满地乱爬,她不想爬,才想着跳崖死个痛快。

可说肯定不能这么说,冷慕诗心里有了一个十分没人性的主意,就在刚刚冒出来的。

她脑中过了下毕生看的话本子里的精髓剧情,开口就是声泪俱下:“若是萧哥哥因我殒命,我如何能够独活……”

她泪汪汪地拉着萧勉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偏头将滚烫且大颗的眼泪砸在萧勉的手心:“我家族惨遭灭门,这世上再无亲人,若是没了萧哥哥,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眷恋……”

“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萧勉手心很痒,好像这痒的滋味,顺着手心正在一路朝着他的心口爬。

他连忙慌张地收回了手臂,冷慕诗也一哽。

在萧勉醒过来之后就回到了冷慕诗身体的粉莲,在冷慕诗的脑子里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尖笑,冷慕诗也差点没绷住,她把冷天音给忘了。

她低头,忍笑忍得表情扭曲,但是再抬头时眼泪却再度滚下来,她对萧勉期期艾艾地诉说起了家族往事,说明了她和冷天音这辈子都不可能亲亲热热做姐妹的原因。

萧勉有记忆之前一直在山中,后来就遇见了师尊天虚子外出,将有灵根的他带回宗门,他虽然本身不知道何为父母亲人,无法对冷慕诗共情,却听闻之后,也不由得怜她凄苦身世。

“没事的,现在你们姐妹分别拜入了二长老和五长老门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萧勉安慰冷慕诗,还犹豫着伸手摸了下她的发顶。

“我过得好与不好,全要看萧师兄了!”冷慕诗就坡下驴,眼泪戛然而止,破涕为笑,本来她不屑说这些凄苦身世,平白遭人怜惜耻笑,都是她不需要的。

可她需要萧勉的!

“萧哥哥,你也知道,我虽然生为冷家嫡女,但自小便不如我妹妹受宠,”冷慕诗说,“五长老虽为我活祖宗,却对我也并无什么关切爱护之情,修真界入了道,凡尘七情便断了一半,他不在意我死活的。”

萧勉闻言想要辩解,他的师尊是待他很好的,可是萧勉想到了他一直求师尊去二长老院里解救冷慕诗,师尊却总是不肯答应。

他便眉头微皱,也不知怎么办。

冷慕诗继续哭着诉说:“我这等修为,能够拜入内门我以为简直撞了大运,可是没想到……”

她声泪俱下声情并茂声声泣血地讲述了在苍生院里面的凄惨遭遇,把花掩月形容成了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魔头,整天炼制毒药给她吃,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亲口威胁她叛出师门必死云云。

萧勉哪听过这等残害弟子的事情,顿时义正言辞地要帮着冷慕诗去找掌门,最后被冷慕诗仔细分析众长老对二长老的态度,小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什么的,给硬按住了。

开玩笑,她要的可不是闹大事情,留在苍生院是她自愿的。

但是她确实有点痛苦难言的地方,就是每日花掩月炼制的丹药吃不完。

她也喂了院子里面那些畜生一部分丹药,可是花掩月的丹炉太大了,冷慕诗为了多吃些正常的食物,也少遭一些罪,又鉴于萧勉是男主角死不了,凉透了还能诈尸的定律――她决定哄萧勉帮她吃一些丹药。

冷慕诗哭诉加上装可怜,又言语间挟恩图报,花费了大半天的工夫,成功把萧勉说服了。

萧勉承诺帮她吃一些丹药,并且两个人在黄昏分手的时候,还约定了每隔三天,就在这山崖边上见面,冷慕诗把吃不掉又不能扔的丹药拿来给萧勉吃,并记录他的反应。

萧勉其实不是个傻的,他但凡要是傻,也不至于这般讨同门和天虚子长老的欢心,还讨同门好多小师妹的喜爱。

他善良且正直,又凤表龙姿,灵根纯净天资极高,每每出门历练,也十分照顾同门,是个标准的、凡间人认为的那种道骨仙风的少年仙君。

但是他和冷慕诗之间,他差就差在长在山门见识太少,又不通各种复杂的感情,没有见过冷慕诗这般长了三寸不烂舌的损种。

他更不知道这世上有人能把插科打诨和凄苦卖惨切换得如此自如流畅,连眼泪都像是放在储物袋里面,无需情感触动,直接拿出来就流,想流多大颗就流多大颗,直接朝着人心最柔软的地方砸。

炙热滚烫,让萧勉无所适从,只能傻傻点头,答应了她堪称荒谬的要求。

做她的试药人。

夕阳西下,天边弥漫赤金色美丽的云霞,萧勉这个被冷慕诗药得死去活来,还傻兮兮地答应她以后持续为她含笑吃毒药的傻子,把冷慕诗送到了苍生院的门口。

冷慕诗解决了一件心腹大患,神清气爽,笑得神采飞扬,一双狐狸眼眯缝成细细的一条,笑脸被这漫天霞光镀得温暖迷离,几乎要晃瞎了萧勉的眼睛。

“萧哥哥,你可真好,”冷慕诗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拉着萧勉的小手晃悠,把萧勉晃悠得觉得自己头晕目眩,药力未尽。

第18章 松开松开——(他长叹一声,贴着她耳边问...)

冷慕诗终于进了苍生院大门的时候, 萧勉微微吁出了一口气,简直比结束了一场生死打斗还要耗费心神,他面上的表情彻底收得干干净净, 转身上石阶,准备回自己院子。

这时候冷慕诗又从苍生院的大阵之中露出了一个脑袋, 甜甜喊“萧哥哥”。

萧勉站定回头, 面上的冷漠被夕阳烫化而不自知,温声问道:“怎么?”

“你别忘了啊。”冷慕诗满脸期待,“三日后在山崖边见!”

萧勉点头:“我记着的, 放心吧, 小心点。”

他现在知道二长老院中养的那些东西, 冷慕诗说的又添油加醋, 简直把长老院说成了妖魔窟,他倒是真的担心冷慕诗被赤蛇给吞了。

冷慕诗钻回大阵, 萧勉回自己院子。

当夜,萧勉清除了体内杂质之后, 他便突破了。

他心中对冷慕诗的感激不由又多一分, 这等品阶作用的丹药, 万千灵石难求, 萧勉若是事先知道这等珍贵, 定是不会吃的, 他只以为是普通补药。

一连两日,萧勉都在清除体内淤堵, 打坐之时唯一会想起的就是冷慕诗, 不知道她偷拿了这么珍贵的丹药, 回去会不会被二长老责罚。

纵使她要萧勉放心,二长老根本记不住自己有多少丹药, 萧勉也还是定不下心。

于是只两天,萧勉就忍不住去饭堂弄了些吃的,提着食盒去苍生院外求见冷慕诗。

冷天音没有多少灵力,之前来了只对着大阵哭,花掩月知道了也不理。

现在萧勉来了,他用灵力砸结界,还砸一遍说一遍无可挑剔的恭敬话,这和敲门一样,她忽视不了,烦得紧。

萧勉做好了和冷慕诗一起被惩罚的准备,毕竟冷慕诗是为了他才偷丹药的,萧勉其实两日前知道了那丹药的效用就要来请罪的,却被冷慕诗劝住了。

这两日他打通阻滞经脉,越发觉得这丹药实在太过珍重,又想着冷慕诗对他用情至深,说不定是想独自受罚,这才等不及三日之约,提前来了。

他在外砸了许久的结界,终于结界打开的时候,院子里面站着的却是满脸不善,烦躁不已的玄竹。

“做什么?”玄竹抱着自己的双臂,微微歪着头,满脸邪气。

“玄竹师兄,”萧勉微微欠身拱手,“我来找冷慕诗。”

“我师妹正忙着,没工夫见你,”玄竹堵在苍生院的门口,不打算让萧勉进来。

冷慕诗确实忙着,她吃了新炼制的丹药,正折腾到劲头上呢。

萧勉闻言顿时眉心微拧:“劳烦玄竹师兄,我只是来给她送一些吃的,两日不见她下山,她妹妹也很担心她。”

提起冷慕诗的妹妹,玄竹就想起了她每天来结界处哭丧唱戏的事情,表情顿时不好。

他看着萧勉,抬手来接食盒:“给我就好,我会交给我师妹的。”

玄竹抓住了食盒,萧勉却没有松开手,面色沉肃地看着玄竹,声音也低沉道:“不劳烦玄竹师兄了,我可以进去等吗?”

“你当我苍生院是什么地方?”玄竹“哼”了一声,“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吗?”

萧勉不知玄竹便是二长老,冷慕诗也没有在苍生院的遭遇中提起过这玄竹师兄,可萧勉信了她说的所有话,对于玄竹如今这态度,越发的觉得不对劲。

各长老门下弟子,随意结交走动,是不会有哪一位长老干涉的,毕竟师兄弟打架会被责罚,但交好便是百益无一害。他们同为太初门弟子,往后还要一同出门历练,因此门中是鼓励弟子们交好的。

可这玄竹站在苍生院门口不让进,萧勉越发的觉得说不定冷慕诗已经被责罚了,心中更急,态度也就又强硬了一些。

“玄竹师兄这是何意?难不成还要限制我与冷慕诗见面吗?”萧勉又搬出了自家师尊,“师尊素来鼓励我多多在门中走动。况且我与冷慕诗早早相识,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想二长老也不会这般不通人情吧。”

玄竹眉梢微挑,他就是二长老本人,看着萧勉这么坚持要进来,要见冷慕诗,又想起了当日备选弟子参观弟子院的时候,自己将冷慕诗扣在结界之内,也是这小子急吼吼地拿了五师弟的玉佩开了自己的结界,一副英雄救美的心急模样……

还真是自家小弟子的情郎?

玄竹神色意味不明地看着萧勉,把他从上到下都研究了一遍,这才打开了结界,放了他进来。

萧勉提着食盒迈进院门,路过玄竹身边的时候,玄竹突然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她在屋子里,现在出不来,你要见她,自己去找她吧。不过我劝你,不要把绳子解开。”

萧勉侧头看玄竹,玄竹却对着他笑了笑,手上晃着长老玉佩,迈出了结界。慢悠悠地迈着步子朝着山下走去。

院子里面看着荒凉且静谧,萧勉却没有放松警惕,他换成左手提着食盒,右手慢慢抽出了腰间佩剑。

他听闻冷慕诗说的,院子里都是难对付的妖魔兽,所以做好了战斗准备。

果真他提着食盒朝着院中走的瞬间,如同触发了什么禁制,一群浑身长满毒液脓包的魔兽从侧面草丛中窜出来,声音穿透耳膜般的尖锐。

萧勉皱眉提剑,运转灵力,迎上去――

他花费了一些时间才到小屋子的门口,站在门口平复气息的时候,甩了下手中佩剑,将一点血迹甩掉,是伤了这院中被冷慕诗提及最多次的赤蛇的血迹。

这些东西其实都受到了院中结界的压制,妖魔力不足,可对于一个并未修炼过功法的人来说,确确实实步步危机,一点点的不慎便会丧命。

冷慕诗对他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萧勉面对着小院的门,还能感觉到身后被他狠狠教训过的凶兽们蠢蠢欲动地试图攻击他。

这样的地方,怪不得自入门以来,在五谷殿极少看到冷慕诗身影,每次出去都吃得宛如饿死鬼,对于她来说,这小屋到门口走上一遭,可不就是鬼门关走上一遭么?

萧勉不由得心中再度生出那种酸涩的情绪,是怜惜。他暗自决定以后多多来找她,这才随时戒备着身后,以佩剑的剑柄“笃笃笃”地敲了三下门。

他不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牵挂,正是从莫名其妙的关注开始埋下种子。而这期间,浇灌了好奇怜惜欢愉甚至是气恼的所有情绪,都会让这种子悄无声息地在自己心中抽枝发芽,长成遮天蔽日不可撼动的大树。

而现如今,他已经开始把救命之恩和心之所向弄错了。

“笃笃笃”,他又敲了一遍。

里面没有人应,只是有奇奇怪怪的撞击声音。

萧勉朝着这小屋子上面看了看,正和一只魔蛛对上视线,他一偏头,躲过了魔蛛射出的蛛丝,然后伸手在门上按了一下,感觉到了这门上的二重结界。

他收起了佩剑。

这重结界,加了更多的隐形和压制符文,十分精妙绝伦,莫说这院中的寻常妖魔兽,就是真的大妖也不敢触动这结界之上的禁制,否则必然会被自身的妖魔力反噬,以至于灰飞烟灭。

而这房梁上的魔蛛,因为自身并无几丝魔气,寻常人凡人也可将其轻易杀死,所以才能肆意在这结界之上游走,不被反噬。

想来这定然是二长老的手笔,萧勉不由得生出了对于强者的钦慕之意。

都传二长老丹道天才,却鲜少有人知道,她其实是太初门中的天才,各种意义上的,只是她选择了最难走的丹道而已。

这样很好,至少冷慕诗在这小屋里面,是安全的。

萧勉将佩剑收起来,又敲了一次门,这一次还是没有人应,他再度听到里面的撞击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弟子天虚子门下萧勉,是来寻二长老新收弟子冷慕诗,还望长老允我进去。”萧勉说完之后,依旧没有得到回应,里面不知道什么东西倒了,“哗啦”一声。

“冒犯了。”萧勉直接打开了门。

他今日本是来请罪,不该如此冒犯,可他听着屋子里的声音,实在是担忧冷慕诗。

而房门打开,他提着食盒才朝里面走了两步,屋子里突然间就冲出了一个身影。

萧勉几乎目瞪口呆,这冲到他眼前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冷慕诗!

“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她一身纤薄的长衫半敞,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头发散乱,肩头脖颈几点紫红,满头满脸都是津津汗水,鬓发湿贴在侧脸,看上去简直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的。

而她撞在萧勉身上,双手被一条白绳拴着,一直延伸到里屋不知何处,她看到萧勉,急得双眸赤红泪水盈盈,嘴还被布巾堵着!简直……简直像是被欺辱!

萧勉心中震惊不已,想到了玄竹方才语气怪异态度轻慢的模样,顿时如遭雷击。

“可是你师兄……”萧勉说不出口,连忙拔出佩剑,斩断了束缚着冷慕诗的白绳。

他扶住了朝着自己撞来的冷慕诗,解掉她手上层层的束缚,拿掉堵着她嘴的布巾,沉着脸安抚道:“你别怕,我这便带你去见掌门,你如实说便是,若是遭师门欺辱,定会有人给你公道……啊!”

“啊――”

“你做什么!”萧勉冷不防被冷慕诗跳起来咬到了肩头,登时剧痛不已。

他被冷慕诗冲得朝后一步撞在门上,但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跳在他身上的冷慕诗,正面兜抱住了她的双腿。

她身上热得如同浇过滚水,凑近了之后皮肤渗透出阵阵异香,萧勉接抱了个满怀,脑子“嗡”的一声。

可还没等他脸红羞赧,肩头再度传来剧痛,冷慕诗一口直接把他咬得见了血。

“你松嘴!”萧勉放下她,试图推开她,可冷慕诗松嘴之后,又换了个地方吭哧一口咬住。

这一次萧勉叫的都没有什么好动静了,毕竟他比冷慕诗高了差不多一头,冷慕诗赤足站在地上,正好头顶在他肩头位置,那嘴捡着好咬的地方一咬,直接咬在他胸膛之上……无法言说之处。

“啊啊啊啊啊――”

“松开松开――”

“啊!”

“你疯了吗?你这是怎么了!”

门关着,里面除了撞击声就全是萧勉的叫声,他一辈子也没有遭遇过这等境地,被一个不会功法的大活人咬得满屋子乱窜。

又因察觉她状态不对,内息纷乱不已,有两股气息相互追逐,不能出手贸然将她打昏,以免她经脉之内飞速乱窜的气流因她昏迷无觉,而伤及她的要命心脉。

而冷慕诗显然没有什么神智可言,此刻的能力相较寻常人敏捷数倍,简直如同疯兽。

萧勉被她咬得苦不堪言,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将她自身后连同手臂一同抱住,死死压在了床榻之上。

冷慕诗还试图回头咬萧勉,被他用脑门抵住了后脑,动不得。

萧勉气喘不止地伏在她后背,用尽全身力气压制她发疯,到此刻也是衣衫散落鬓发散乱,简直哭笑不得。

“唔唔唔――”

冷慕诗咬着被子,犹觉得不甘心,还挣扎着要起来。

萧勉用一只手在她身前抓住了她的两只手腕,这才好容易抽出了一只手,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细密的汗水。

他手掌按着冷慕诗不安分的后脑,总算明白玄竹说的,最好不要放开她是什么意思了。

他浑身多处被咬,现在一动哪里都疼。

“你这是吃了什么药吗?”他长叹一声,贴着她耳边问。

第19章 我本来就没有爱过(妙不可言的一夜又开始了。...)

冷慕诗现在神志不清, 自然不可能给萧勉肯定的回答,就只是不断地和萧勉较劲,像是有无限的用不完的精力一样。

萧勉期间两次察觉她安静下来了, 试图把她放开,试图跟她交谈唤回她的理智, 得到的是两口几乎见血的咬痕。

而这苍生院, 不仅玄竹一直没有回来,连按理说本该埋头炼药的二长老也不见踪影,萧勉只好就一直紧紧抱着冷慕诗, 在床上躺着。

怀中的人一直一直的不安分, 萧勉手臂都酸麻了, 也怕把冷慕诗给压坏了, 毕竟他这身形,要是压的时间太久了, 冷慕诗恢复神志药力褪去之后,身上的伤就会显现出来。

因此萧勉只好抱着冷慕诗翻转, 让她躺在自己的身上, 让她的后脑枕在自己的肩头。

这样一来, 压不着她, 萧勉不怕这点重量, 他已经确信冷慕诗定是吃了什么丹药导致如此, 萧勉等着药力过,也等着苍生院的人回来, 左右也无事可做, 就开始运转灵力修炼。

苍生院的灵力, 甚至比他住的天虚院要精纯,萧勉将自身经脉一点点一寸寸地以灵力反复冲刷。

时间过得很快, 他来时还是上午,再睁开眼,外而天色便已经黑了。

这苍生院的人竟然还没有回来,而他一直箍在怀里的冷慕诗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尝试着侧翻,将冷慕诗从他的身上放下来,冷慕诗没有暴起咬人,萧勉躺在床榻之上,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该起来离开的,但是他忍不住抓住了冷慕诗的手腕,以灵力探入,查看她的情况。

很平缓,那两股离奇的相互冲撞追逐的气全都蛰伏下来,她的经脉未受到什么显而易见的损伤。

萧勉缓缓吁出一口气,将她的手腕放在了她的腰上,冷慕诗就平躺在他的身侧,这屋中的长明灯亮光很弱,萧勉抬手又加注了些许灵力进去,然后看向冷慕诗。

她看上去疲惫极了,唇色都很浅淡,萧勉将被子拉过来一些给她盖上了,盖到脖子的时候,手指在她脖颈紫红的印子上停下了。

他白天进屋的时候就发现了,当时惊怒交加,还以为她是遭了欺辱,但直到这会,才有机会仔细看了这印子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什么东西咬的,这紫色的是毒素。

这屋子里什么能咬她?

萧勉朝着窗外的房檐边看去,有魔蛛挂在那里,想来就是这玩意。

于是萧勉离开之前,给冷慕诗的周边又布下了一层结界,专门用来挡魔蛛。

幻化成玄竹的二长老,深夜才回来,回来要钻被子里休息,发现冷慕诗身边的结界,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他连变都懒得变回来,直接破开了结界,躺在冷慕诗的身边睡了。

第二天一早,冷慕诗睁开眼看到玄竹的脸,极其淡定地撑着手臂起身,如萧勉所料,她药力过了之后,昨天的撞击伤和扭挫伤,一股脑的回到身体。

冷慕诗龇牙咧嘴地掀起衣服和裤脚查看自己的青紫,侧头看了眼自家师尊,这一次没有去抓她头发,把她扯起来给自己找治愈的药。

昨天她吃了丹药之后发病,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的时候,师尊把她给拴上,害她被报复的魔蛛咬的事情,冷慕诗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算这老家伙尚且存在一丝良心,好歹在自己失去了意识之后,没像前几次一样径自睡觉不理她在哪里,而是把她给弄床上,让她睡了个好觉。

冷慕诗看着花掩月顶着玄竹的脸,轻叹一声,心想,或许她的师尊也不是完全的铁石心……

“看我干什么,去做药物反应记录,昨天我后来出去了,见证你吃了丹药之后反应的是萧勉,”花掩月起身的工夫就变回了自己的模样,打了个哈欠看着冷慕诗,“怎么,你以为是我把你抱上来的?”

冷慕诗又想欺师灭祖。

但是在花掩月给她恢复丹药之后,又勉强忍住,她和萧勉约的是今天在山崖边见而,他怎么昨天来找她了?

她没干什么破烂事儿吧,毕竟昨天完全没有记忆……

冷慕诗把昨天放在高处,用于记录自己用药后的反应的法则石头取下来,然后用她现在已经有的,稀薄的灵力灌注其上,加上自学成才的一个溯回阵法,回看了一下自己昨天吃药后的反应留影。

然后冷慕诗心凉了大半截。

留影悬浮于法则之上,在半空呈现,冷慕诗看着画而中自己上蹿下跳毫无形象地咬萧勉,萧勉被她撵得满屋子乱飞,她的嘴角不断地上翘下压,上翘下压,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笑的是萧勉好他娘的惨啊。

哭的是完蛋了肯定,他今天一定不会跟自己见而,答应了帮她试药的事情,肯定也不会履行了。

毕竟她三天前说得天花乱坠,为了哄骗萧勉,说丹药只是会很短暂地让人有各种奇异的反应,不会影响神志和行为,却在萧勉来找她的时候,她表现得像个长了恶犬脑袋的猴儿。

“师尊,你好歹也拦一拦他,我好容易骗他答应给我试药,你不是也想知道这些丹药用在不是像我这样的废物身上是什么效果吗?”

冷慕诗冷着脸对花掩月说,抱怨的意味十分明显。

她们师徒之间和这门中其他师徒间的相处模式大相径庭,从冷慕诗第一次忍不住药性带来的折磨,扯花掩月的头发欺师灭祖开始,她们之间的师徒假而就已经彻底粉碎。

现在她虽然叫着师尊,但其实她们就是搭个伙。

她答应帮着花掩月试药,帮她在离开宗门的期间照顾妖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