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道长大惊,说完就突然转过身,将大门重重的关上,就此消失在他们面前。这一举动让所有人深感莫名。木子擦了擦汗,笑道:“顾兄听过落英山?”

“从未听过。”

“那你说久仰……”

“这是对对方的尊重。”

“顾兄好修养,秋寒佩服佩服。”木子勉强牵起嘴角,呵呵笑了两声,随即将夜千寻拉到一边,道:“你想不想在此修行?”

夜千寻神色怔忪,并没有作太多思考,垂首道:“一切但凭夫君做主。”

木子叹了口气,虽然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但也还是觉得无趣,这夜千寻不管做什么都以自己马首是瞻,丝毫没有自己的主见,听话是听话,可也太了无生趣了。这时,木子忽然瞥见脚边跑过一只小猫,看那架势已经瘦得只剩一张皮了。

木子心中十分震惊,直叹这得物资匮乏到什么地步才能养出这样的猫啊……虽说是金子到哪都能发光,但若是把金子埋土里,哪怕万丈霞光也无法破土而出啊。落英山萧条至此,留在这里想得道成仙估计比登天还难,此地不宜久留,凡人诚不欺我。

木子心中有了主意,便想跟顾霜尘望卿二人告别,刚想开口却看到一串晶莹的泪珠从头顶坠落。木子疑惑抬头,便见玉梨子一脸惨淡,泪眼婆娑。

“招摇山……这是招摇山长生山门,我与一众师兄弟从小长大的地方……”

木子大惊,震惊之情溢于言表。夜千寻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下意识牵住了她的手。木子这才回过神,对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木子低头思忖了片刻,心中又有了另外的主意。

如果说这里是玉梨子与帝宴的师门,这其中必有其特殊之处,至于最后为什么会沦落至此,也尚待研究。如果能找出其中的奥秘,比起人才济济挤破头的扶摇山,也许这里更加适合自己。

就在这时,山门缓缓发出‘吱呀’一声,沉闷而又庄重,给人的感觉十分正式,很有皇帝出巡大开神武门之感。

门里走出两个道士,一胖一瘦,瘦的那个正是刚刚的道长,只不过现在换了一身青灰的道袍,其上没有打补丁,显得正式了许多。

“各位道友,我是落英山门下大弟子,莫语。”胖道长双手合十,躬身行礼。瘦的那位依样画瓢,正色道:“二弟子,莫休。”

“二位道长有礼了。”顾霜尘回之以礼,木子几人也跟着他弯了腰。

莫休咧嘴一笑,猫着身子道:“几位快请进,我们这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你们来了啊,可真是太好了啊!”莫休刚说完,莫语就狠狠瞪了他一眼,莫休被他一瞪,连忙住了嘴。

“师弟性子不定,让诸位见笑了,”莫语回头,对众人浅浅一笑:“各位这边请……”

木子一行跟着二人进了大殿后却见到了突如其来的一幕,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被个黑衣男子推搡在地,哭得梨花带雨。

“不要走,你不要走!东西可以给你,但你是我们落英山的希望啊——”

“老东西,你诓我半辈子,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这就算你欠我的,从此我与落英山互不相欠,两不相干!”黑衣男子掐了一个法决,便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众人面前。那一系列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十分迅速,看那道法,已是木子见过的凡人中的顶尖。

“师祖,您怎么样了?”

“师祖,师祖!”

莫语莫休连忙上前扶起老头,可那老头就像生无可恋一般,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眼眶里还不时有泪流淌而出。

众人见状又是一惊,只觉得这落英山真是名不虚传,师祖居然能当着众人的面哭得如此伤心,全然没有一副掌门人的风范。

顾霜尘敛了敛神,道:“敢问二位道长,这位是……”

莫语忙着照顾老头没有回答,莫休则义愤填膺的举起拳头,一拳打向本就摇摇欲坠的石柱,怒道:“太可恶了!扶摇山欺人太甚!”

木子听的稀里糊涂,加之玉梨子在一旁看见什么都流眼泪,哭得她心烦意乱,于是一脸不耐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莫余干的!”莫休啐了一口,满脸不屑道:“莫余是扶摇山派来的奸细,掌门师祖将一身技艺倾囊相授,他得了好处便跑回扶摇山了,师祖为此耿耿于怀许久,抑郁成疾。没想他走了二十年又回来了,想是大乘期渡不过,便回来偷了师祖的法宝!”

“扶摇山的细作?”望卿蹙眉,显然有些不相信,“扶摇山门法宝不计其数,怎会觊觎你们的宝物?”

“我也不知道,但是莫余师兄身上有扶摇山的印记,这是我不小心看到的,这事我早就跟师祖说过,但是师祖不相信,以为凭借自己的栽培能够感化他,如今可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莫休,够了!”莫语打断他,对众人道:“几位先去客房休息,待师祖缓缓再与几位相商拜师之事。莫休,带几位贵客去客房休息。”

莫休颔首:“是,大师兄。”

“请几位随我来。”莫休起身,将木子一行带往偏殿。玉梨子跟着木子走在殿宇回廊上,表情悲喜交加,看得木子十分头疼。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如果不在落英山修行,玉梨子一定会以死相逼。当然,他肯定不会真的去死,但是自己一定会被他逼死。

莫休将几人带到偏殿后便离去了,临走前告诉他们先在此休息片刻,他去打扫客房,一会再回来接他们。木子见他已经走远,便走到顾霜尘面前,从袖子里拿出昊月的举荐信,道:“顾兄,我知你金鳞不是池中物,留在落英山实是折煞了你,我这有举荐信一封,必能让你与望卿兄上扶摇山修行,小小心意,就当为偷窃之事赔礼道歉了。”

“白兄……”顾霜尘面上惊讶,随即一摆手,大义凌然道:“白兄的心意霜尘心领了。但扶摇山的侠义与我心中所想不同,恐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

“锄强扶弱,匡扶正义,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顾霜尘一字一顿,说得十分认真。

木子闻言一哂,心中啧啧哀叹:没想到在这人心自私,无心向善的年代,居然还有人做着大侠梦,真是个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不知人间疾苦的小皇子啊……我本还以为你深陷水火,想要帮你一把,看来是我多虑了。

木子并不打算逼迫他,便莞尔一笑,收回了信笺。

此番多管闲事已经破了她的人生信条了。她从不想强迫任何人,哪怕是出于好意。

第八章 师从落英山(2)

几人在偏殿坐了半个时辰,期间除了木笙偶尔哭两声告诉阿靖自己饿了之外,没有人说话。望卿坐在一边闭目养神,顾霜尘则盘腿打坐,不知在修炼哪门子的内功心法。木子暗暗赞叹,真是个上进的好青年,简直是皇朝未来的栋梁啊……

木子感叹完毕,再回过头来,便能看见夜千寻坐在椅子上绣花,面色温和恬静,似乎毫不担心自己如今的处境。一切就像她平日所说:“白秋寒就是我的天,只要他在身边,哪里都是港湾。”

木子百无聊赖,闲晃到门口,在门边摘了根狗尾巴草衔在嘴里,就着门槛坐下,打量着四周破败潦草的房屋。

“你看那里,烟囱冒着烟的地方,小宴经常背着我们去厨房偷东西吃,每次都会被我抓到,然后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玉梨子在一旁兴奋得手舞足蹈,若不是碍着血契的关系,他只怕要将落英山来回跑个几十遍。木子听着他在耳边吹牛,只觉得额心狂跳。

帝宴是什么人?三十三天的创/世者,偷东西不说还被打得满地找牙?

木子翻了个白眼,冷哼道:“帝宴用得着偷?”

“那时候他经常被师傅罚跪,三四天不吃饭那也是常有之事,你是不知道啊……”玉梨子说着蹲下身,与木子并排而坐,打算长篇大论的给她讲述曾经发生的故事。

木子听了一会,将他的话总结成一句,那就是:都怪曾经年少不懂事,同门时各种坑害幼/齿小师弟,煽动全门派的人孤立帝宴,然后独自享受虐/待他的乐趣,长大之后才发现自己最心疼的也是这个小师弟,可惜师弟已经完全不想搭理他了……

木子抚了抚额心,连忙打断他:“你怎么欺负帝宴的我没兴趣,我比较关心的是怎么才能变得比帝宴还强?”

“有我在你怕什么,”玉梨子刚拍了拍胸脯便脸色一沉,蹙眉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不想变得比我强?难道我比不上帝宴么?”

“事实上帝宴确实比你强啊,这九天十地里谁人不知?就连你现在抬头看到的蓝天白云最初也是凝聚帝宴的气泽所化,三十三天依他而生,懂了么?而你自己把自己困在古墓里出不来,真是弱爆了。”

“这是意外!”

“世上哪这么多意外?除非……”

“除非什么?”玉梨子赶紧凑近木子,生怕漏听她嘴里发出的任何一个字。

“除非,你我说的帝宴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木子摊手,“或许只是名字相同罢了。”

“不可能!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不仅名字相同,然后他也有一个名字跟我一样的师兄?”

“好吧,就算他们是同一个人,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我没有骗你!当初帝宴真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是我们之中最最最最笨的一个。”

“所以说,笨鸟先飞,古人诚不欺我。”木子语气调笑面带敷衍,着实又生生气煞了梨子。玉梨子霍然起身,指着木子的脸,“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比帝宴厉害一百倍!”玉梨子吼完便转身离去了,木子则对着他的背影淡淡一笑,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全然只当他是脑子闷坏了。

就在这时,莫语搀扶着花发鬓白的掌门走进偏殿,众人见了他连忙起身相迎。

“参见掌门。”

“都免礼吧,”老头站起身,将他们一一扶起,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我是落英山的掌门灵修子,听说你们想在此修行?”

众人面面相觑,各自看了对方几眼,便点头道:“是,我们决意上落英山,欲与山门共存亡。”

“嗯,你们有这份心是好的,只不过咳咳……”灵修子说到一半,猛然咳嗽了一阵,好半天才缓过气,虚弱道:“这山门如今就剩莫语和莫休,门内所有的典籍法宝也都被莫余带走了,如今我也老了,你们跟着我怕是……”灵修子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眼泪再次夺眶而出,看那架势,心中别提多难过了。

玉梨子见到这一幕,更是悲从中来,“想当初招摇山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怎么如今沦落至斯!实是气煞我也!”

木子叹了口气,示意他安静,年纪这么大了怎么处事还跟小孩子似的,一点儿也不稳重。玉梨子被她瞪了一眼才稍稍收敛了些。

众人被这一幕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而基本不说话的望卿这时居然走上前,缓缓道:“掌门师傅,都道家有一宝如有一老,就算典籍没有了,可只要您在,落英山就在,只要您能带领我们走下去,落英山就不会垮。”

顾霜尘点头,“只要您愿意收,我们就愿意跟您学。白兄,你说呢?”

“是……你们说的没错。”木子微笑着点头,看向目光快要喷火的玉梨子,玉梨子见他答应了这才稍稍舒缓了面色。

灵修子见众人众志成城,用了十分的真心,于是眼中突然升起了几团希望的小火苗,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你们叫什么名字?”

“顾霜尘。”

“舒望卿。”

木子学着他们的模样,躬身行礼:“白秋寒。”

夜千寻则唯唯诺诺,提着裙子浅笑了一声:“夜千寻。”

“好名字,都是大贵之人呐。”灵修子点点头,看向阿靖,“你呢?”

阿靖脸一红,直摇头:“啊啊啊……”

木子急忙上前,略带不忍道:“这是我弟弟阿靖,前些日子受了伤,不能说话了。”

“不会说话也无碍,跟着我一起修行,改日得了道行飞升成仙,自然又能说话了。”灵修子点点头,沉思了一会,“我要给你们取个统一的道号,改日参加水陆大会也好喊出我们落英山的士气。”

“启禀师傅,望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请师傅成全。”

“你为何执意叫望卿?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缘故?”

“回师傅的话,家母自幼仰慕离恨天上道法显德真圣灵修禅天刑罚神君,故而取名望卿。母命难为,我不想拂了她的在天之灵。”

“原来如此,”灵修子点点头,露出十分赞赏的表情,“如此也罢,那你们的法号就都不改了。霜尘,秋寒,望卿,千寻,阿靖,各个都是一等一的好名字,与修仙界的铁纪相异也算我们不落俗套,今日暂且这样罢。你们赶路也累了,先跟莫语去吃饭,明日一早再举行正式的拜师大典。”

“是,师傅,那徒儿们告退了。”

“去吧。”灵修子点点头,随即擦了擦眼角的泪,步履蹒跚地走回了房。

木子随着旁人一齐行礼,礼毕后,她戳了戳舒望卿:“你说的那个什么道法显德真圣灵修禅天刑罚神君是谁啊?”

舒望卿驻足,震惊地看了她几秒,一副‘这你都不知道还修什么仙’的表情,道:“自然是无上道德灵君白帝雪卿啊。”

话音刚落,只听‘嘭’地一声,木子便绝倒在地。想是天界的叫法和凡间的尊称不同,如今她算是见识了白帝在凡人心中的地位,在这里,但凡跟修仙扯上点关系的,就肯定逃不开听到白帝之名啊……

夜千寻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木子。

木子呆呆的爬起来,只觉得晦气无比,心情也跟着莫名的低落了,她一步三叹气的跟着众人去了膳堂,一路上只顾着自己唉声叹气,并没注意夜千寻的表情。

夜千寻拿手帕遮着半张脸,但任她如何遮掩,也遮不了眼中那止不住的笑意……

第八章 师从落英山(3)

几人在莫语的带领下来到膳厅。

餐桌上摆着两个青菜一碗汤,一盘窝窝头,旁边还放了一盆白米饭。膳食虽然很清淡,但对于连吃了一个月干粮的众人来说,这些菜无疑已经很好了。众人围坐在一起,吃得津津有味。

这时,莫休走进膳堂,道:“各位师弟师妹,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这是各位的钥匙。”他说着将钥匙分发下去,末了一脸歉意的看着木子,“秋寒师弟对不起,房间数量有限,既然您和千寻师妹是夫妻,暂时就委屈你们住一间吧。待改日将后山的房间收拾出来再给你们换。”

木子有些惊讶,愣愣的点头。对于木子来说,与姑娘家同处一室并没有什么不妥。而一旁的夜千寻面色也有些不自然,但当她发现白秋寒也正在看自己时,便一扫阴霾,露出嫣然一笑:“只要夫君不嫌弃我扰他修习就好。”

莫休一摆手,哈哈大笑:“古来夫妻双修早已不是新闻,能一同升仙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莫休说完,大家神色各异,顾自低头扒着白米饭。阿靖则担心得吃不下饭,索性放下碗筷回头去抱木笙。在他看来,自己唯一能帮上主人的就是带好孩子,其他什么前院后院着火这种事,他实在无能为力哎……

当天夜里,大家皆疲惫至极,回房之后沾到床沿便睡着了。睡相不好的木子甚至把大/腿都放在了千寻身上,整个人就像只八爪鱼。

第二日一早,木子精力充沛来到大殿,而跟在她后面的夜千寻则吊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像是整夜都不曾闭眼一般。

清晨的阳光洒在落英山林间,山林就像沐浴在圣光中。大伙看着这日出之景,心中很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意味。看着山下峡谷的壮阔,自己似乎站在光明的顶端,俯瞰世界,而世界也将会因为他们而变得有所不同。

落英山的山门正殿里,比之昨天整洁了许多。高大的神仙被擦得一尘不染,两旁的幡布也拆下来刷洗过,就连布上失落的莲台也重又缝了上去,祭台上放了为数不多的吃食,这些都是莫语与莫休两人通宵赶制出来的,想是用了十分的真心,一切才能在破败的外表下尽量显得庄重肃穆和有条不紊。

灵修子穿了一身正式的道袍,月白与明黄相间,十分隆重。

莫语与莫休一个点烛,一个上香,带着众人对着神像行了五体投地三叩首之礼,礼毕后,灵修子为众人一一受髻和发放道袍。

“从此你们就是落英山的正式弟子了,莫语是大师兄,莫休是二师兄,而你们的排位则由年岁来定。霜尘,你先来,将生辰八字写在红笺之上。”灵修子说完,莫语便将文房四宝放在顾霜尘面前。

顾霜尘在纸上写下:辛酉年正月初八,随后喃喃道:“望卿自幼与我相熟,他的生日与我只相差一天,我便代他写吧。正月初九。秋寒呢?”

木子脸色一沉,淡淡道:“辛酉年……六月半。”

顾霜尘点点头,并没注意到她面上的青霜,“千寻,你呢?”

“辛酉年八月初八。”

“八月初八?!”众人一惊,皆看向她。

夜千寻很是无辜,愣了愣:“有何不妥?”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很惊奇,你们不仅同年不说,”灵修子抚着胡须笑道:“千寻居然和道法显德真圣灵修禅天刑罚神君同一天生辰,真是好福气啊……”

“这说明我们落英山紫气东来了是吗?”莫休兴奋得难以自制,接连上了几柱香。顾霜尘与望卿也有样学样,恭恭敬敬对着道法显德真圣灵修禅天刑罚神君的神像做礼拜。

夜千寻脸一红,连忙低下头,“这是巧合罢了。”

“你看看,女儿家就是害臊,我们这是在夸你呢,你脸红什么?”灵修子笑得前仰后合,莫语连忙拿来药凑到他嘴边:“师傅莫要太激动,小心身子。”

“落英山好久没这么热闹了,难得来了新弟子,自然是要高兴一番。”灵修子将大伙的生辰八字压在神像下,笑道:“顾霜尘排行第三,望卿第四,秋寒第五,千寻小六,阿靖……自然是老幺了。”

“是,师傅。”

众人颔首,面带微笑互相问礼。而木子始终有些不在状态。

夜千寻拉了拉她的袖子,“五师兄,您怎么了?”

“……”木子这才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她只是又想起了关于生辰的不美好记忆罢了。

这时,只听灵修子正色道:“我近期会整理一本心法传授给你们,我这老骨头,记性不太好,需要些时日撰写,你们先跟着大师兄二师兄练练本门的拳脚功夫,改日水陆大会你们也好跟着去见见世面。”他说完,从兜里掏出一面老花镜,就着桌案开始书写。莫语‘嘘’了一声,示意各位悄悄退下。

众人出了大殿便跟着二位师兄一齐用早膳。

一炷香后,顾霜尘最先放下碗筷,将憋了许久的问题问出来,“二位师兄,水陆法会是什么?”

莫休匆匆咽下米饭,道:“这修仙界除了封神大典,最出名的就是水陆法会了。从前只是为天下阴灵祈福,后来渐渐就发展成了各门各派的斗法大会。在水陆法会上的切磋成绩直接影响封神榜的排位,也就是说,想要飞升仙界,参加水陆法会夺得名次是最快速的方法。”

“水陆法会是什么时候?”

“一年后。”

“封神大典呢?”

“一月后。”

“那这次封神大典封的是上界的魁首?”

莫休神色一暗,点头。

众人见他这神色,也差不多猜到上届的魁首是谁了。

“莫余。”莫语叹了口气,接过话语,“十年前,莫余以落英山弟子的身份参加水陆法会,夺得了前三,后来他竟不承认自己是落英山弟子,师祖当时就吐血三升,久病不起。”

莫休点头,义愤填膺,“在他走后,师祖盼了许多年,终于把他盼回来了,谁知他竟是回来夺宝,实在是可恶至极!师祖只怕是熬不过去了……”

“莫休!休要胡言!师祖命大福大,定然不会有事。”莫语话不多,但是对师兄弟们都是极为照顾的,单就吃饭来说,用膳期间他只要见到谁的碗空了,立刻便会上前为其添饭,就连食量小的木子今日也不禁多吃了几碗饭。大家都有些想不通,这落英山能有两名忠实如斯的弟子也必有其吸引人之处,怎么就能破败至此?被人欺负至此?

第八章 师从落英山(4)

早膳过后,莫语莫休便带着大家打扫山上的各处院落。他们现在所居住的房屋是落英山为香客修葺的客房,而真正供弟子所居住的寝室则在后山。但那些建筑皆因年代久远,变得残破不堪,需要重新修葺翻补后才能居住。莫语带着望卿霜尘去整理后山的寝室,夜千寻和阿靖负责清扫山间道路上的落叶,木子则被莫休带着打扫供奉历代先祖牌位的神龛。

神殿外,木子与莫休推开门的一刹那,就被迎面而来的灰尘扑了个满怀,“咳咳咳咳……”伴着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木子被灰尘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来了。”莫休小心地拾起地上掉落的神幡和香案,恭恭敬敬朝牌位行礼作揖。

“看出来了。”木子有样学样行了个礼,随后连忙拿出手帕掩住口鼻,生怕再被其中的不明气体呛到咽喉。

“我去清洗法幔,你从后面的楼梯上去,把牌位都擦拭一遍。”

“好。”木子从莫休手中接过抹布,他说完便朝木子点点头,然后拆下法幔退了出去。空旷的神殿里只剩下木子与玉梨子这一人一鬼,还有神龛上那数不清的历代先辈。

玉梨子掐了一个法决,只见平地吹起一阵风,将历代神位上的灰吹了个干净,神殿霎时恢复了不少亮堂。木子见自己的活瞬间就少了大半,由衷的赞叹道:“看不出来,你还有点用嘛。”

玉梨子冷哼一声,“我可不是在帮你,我只是想看看这些牌位是谁立的。”

“从前没有么?”

玉梨子摇头,“我们跟着师傅创立了招摇山,于后辈来说我们就是先祖,那时哪里会有神牌?”

“也对。”木子点点头,从一侧的楼梯爬上去,从最上位开始细细清理,谁知一圈看下来,她不无讶异的惊道:“我突然开始相信你的话了。”

“怎么了?”

“你看,这些牌位上刻的都是招摇山弟子,帝宴亦在其中,但是你的神位却是空的。”木子指着其中的凹陷处,而凹陷处的正中则刻着殷郁离三字,“这里本来应当摆放了你的金身,可是却被人拿走了。”

“知道这里的人很少,对你有兴趣的更少,如果照你所说曾经末世来临,只有你和帝宴活下来,那我基本可以断定……”木子停顿了一会,玉梨子却已急得满头大汗:“断定什么?你快说啊!”

“你被帝宴挫骨扬灰了。”

玉梨子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