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木子风轻云淡的笑了笑:“前妻。”

“什么?”这下轮到夜千寻发愣了,她完全没料到木子会这么干脆的承认,她本以为木子会否认,所以接下来该怎么说并不在她的预想之内。

“奇怪么?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木子唇角带笑,面色如常,接着一掌劈向千寻的脖颈,夜千寻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便昏迷过去。

“别担心,只是让你睡一会,睡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此时的扶摇山渐渐复有了生气,人们陆陆续续的起床。木子没有时间再管她脖子上为什么会有吻痕,她也没有时间跟她解释自己和楚昭的过往,让她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对大家都好。

木子抱起夜千寻回到房中,随后便在屋内燃起了忘魂香。此香无色无味,时辰将好半个时辰,吸入鼻中可将前半个时辰发生的事通通忘得干净。

玉梨子在匕首中发现房内的异样,便探出了半个脑袋,“这是什么?”

“忘魂香,闻之可以忘却前事。”

“你还有这等好东西,”梨子看着忙碌的木子,打趣道:“你还真是准备充足,什么都带齐了。”

“行走……”木子刚说了两个字,玉梨子便抢先道:“我知道,你自幼行走江湖,习惯了准备充足技不压身嘛。”

“知我者,梨子也。”

“不过这玩意有用吗?”玉梨子走到忘魂香旁边,用鼻子吸了吸,发现此香对自己毫无用处。

“只对凡人有用。”

梨子一怔,定定的看向床上的夜千寻,脑海中想起昨夜的事,却又不知如何与木子开口,思索了片刻才道:“万一千寻不是凡人呢?”

“她若不是凡人,就没有人是凡人了。”木子翻了个白眼:“见过这么孤零零的灵根吗?除了凡人还能是什么?她这样的体质连魔都入不了。”

“当我没说。”玉梨子吐了吐舌头便打算回匕首里,却不想临走被木子拎了回来。木子指着这一屋子的粉红装饰,道:“昨晚可有发生奇怪的事?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不知道,”玉梨子用眼角瞥了一眼夜千寻,连忙摇头,“我一整晚都在睡觉,什么都不知道。”

木子见他这幅样子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眯起眼狞笑道:“你当真不知?”

“不知。”玉梨子再次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去吧。”木子放开了他。玉梨子松了一口气,随即便一个闪身飞快的消失了。

他只觉再被木子盯两眼,自己就会和盘托出了。而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弄不清楚,还是等他理清楚了再告诉她,省得她像只无头苍蝇又不知道要想出什么招式来折腾自己了。

前院传来阵阵礼炮声,夹杂着欢呼一起淹没了扶摇山。木子走出门,便见师兄们已经穿戴整齐,正扶着灵修子往前山走去。莫语回头看了木子一眼,眼中尽是抱歉。

木子知晓莫语担忧自己与夜千寻不得观礼,心中有些内疚。可这对她来说却反倒是轻松,于是回之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告诉他自己很好,并没有不开心。

回房后没过多久,夜千寻便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夜千寻面带迷蒙,十分不解,“我记得我在幽潭打水,然后就……”

木子微微一笑,在床边坐下,安慰道:“然后你就太过操劳,晕倒了,是扶摇山的道童将你送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夜千寻怔怔点了点头,随即展露欢颜,拉着木子的手,看向房间四周的摆设,激动道:“你看看这房中的装饰,喜不喜欢?”

“这些是你弄的?”木子面带惊诧,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仿佛她心中早已认定,这些美丽的女儿家饰物定然出自她手,只是没想到,她会这般在意自己的感受。

“烛台上的丝带是我在外头落下的彩绸缝制而成,花球亦是如此。我想这般,才能过得舒服些,暂时忘却这里紧靠着猪圈和牛栏了。”夜千寻仔细注意这木子面上的表情,丝毫也不想放过。见木子眼底透着几分欣喜,这才放下心,双手向前探去,将整个人埋在木子怀里,磨蹭道:“以后有我陪着你,到哪都会是天堂。”

“谢谢,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木子抚着床上粉白相间的纱帐,突然有一种自己回复了女儿身的错觉。这些女儿家的小心思,她从未向旁人吐露过,此时她只觉得心中有一些小惊喜,有一些小开心,跟女人一起生活,好像也挺好的……

“秋寒师弟,千寻师妹,我给你们送早饭来了。”

只听门外传来顾霜尘的呼喊,木子连忙将自己与夜千寻的距离拉远了些,随后起身理了理衣裳,一脸正色的打开门,笑道:“多谢师兄记挂。”

“师弟别客气,你我本是同门,该互相扶持才是。”顾霜尘说完,突然顿住了。

眼见身前的木子脖颈上布满红痕,而身后的夜千寻更是伏在床榻上,一脸的欲求不满。顾霜尘只觉脸蓦地一红,连忙害臊的低下头,道:“打扰了,师弟慢用。”说完,不等木子回话,他便扔下早餐飞速的离去了。

木子见状,只觉自己成了丈二和尚,完全看不懂嘛!

木子叹了口气,回头看了夜千寻一眼,这不回头不要紧,一回头就更加觉得不对劲了。此时的夜千寻,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转念再想想顾霜尘刚才的不对劲,木子突然犹如醍醐灌顶,瞬间就明白了!

“这吻痕……是顾霜尘干的罢?”

木子话音刚落,便听‘哐当’一声,夜千寻手中的盘子便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夫君……不是这样的……”

“别紧张,我很大度。”木子咧嘴一笑:“顾霜尘为人正直,待人亲厚,更重要的是家世良好,是个可托付的男人,为夫很欣慰啊!”

夜千寻闻言,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从前她是颗红苹果,透着些许娇羞。而现在则是颗绿苹果,透着几分诡异。

夜千寻死不瞑目的看了木子半晌,最终直接整个人扑倒在她怀里,在她胸前磨蹭又磨蹭,形状全然就是一只发情的母猫。木子生怕她将自己胸前的裹胸给蹭掉了,连忙想要将她拉开,但无奈千寻仿佛身上黏了胶水,整个人都吊在她身上,怎么扯都扯不开。

木子暗自叹息:“春天明明已经过了啊……”

第十章 十年之约(1)

时至晌午,夜千寻终于放开了木子,走出门去做午饭。等她走后,房间里只剩木子一人。

今日她被夜千寻烦得不行,现在只觉神清气爽,浑身轻松,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这么欢喜独处。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夜千寻是不是吃错药了,一整天都黏着自己,一会问渴不渴一会问饿不饿,更奇怪的是问自己疼不疼。

疼什么?千寻没说。但是自己确实完全没有任何痛感啊……

莫非是忘魂香的后遗症?

不过话说回来,烦归烦,但无奈夜千寻的手活太好,放松按摩一刻都不曾停歇,从她的小腿按到头部,再从头部按回小腿,伺候得舒舒服服,自己便连拒绝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愣是陪着她在床上‘厮/混’了大半天。现在回想起来,浪费了大半日的修炼时光,真是罪过啊罪过。

但一个人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夜千寻很快就带着午膳回来了,看那架势是一刻都不想离开木子。

“千寻呐,你这个菜是做得越来越好了,我都舍不得离开你了。”木子本想严词拒绝她的糖衣炮弹,无奈自己护短,对自己人完全没有招架力,再加上她神之双手下做出的一手好菜,最终只得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大快朵颐。

夜千寻满含笑意,双眼弯成了弦月,“那就永远不分开。”

“唔,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啊,天要下雨,你……要嫁人。”木子随口一说,便惹得夜千寻渐渐沉下了脸。只见她伏在木子的背上,双手环过她的腰,一本正经的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只要是我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只听‘噗嗤’一声,木子被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前仰后合,连连笑道:“不愧是我的人,这气度,很有我当年的风范啊!但是你别忘了,你可不是创/世神,这世事可由不得你。”

“我没有开玩笑。”夜千寻再次沉声,轻轻噬咬她的耳垂,木子被她痒得不行,连忙想躲开,但夜千寻的力量今日大得出奇,木子推了好几次都没有推开她。

当然,她也不是推不开,只是她不想对千寻动武。而对于千寻的吻,木子甚至觉得很熟悉,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很久以前她们就曾这样耳鬓厮磨,好似彼此是对方最亲密的那个人一般。

过了许久,夜千寻虽然放开了她,但还不忘在她耳边轻轻留连。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

木子哑然,无语望了望天,不知该如何作答。

夜千寻对自己发情可以理解,但自己对她也有些想入非非就很不正常了!

莫非男装太久,心理变态了?

木子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坐到桌子对面,与夜千寻拉开了足够大的距离。好似生怕被她看出自己的不对一般,索性埋头扒饭,再也不肯抬头。

夜千寻并没有再黏上去,而是微笑着往她碗里夹菜,那神色仿佛在说:“慢慢来,不着急,我有得是时间让你爱上我。”

二人你来我往,配合得刚刚好,除去木子诡异的表情,那画面太美,看上去默契十足。

不消片刻,两荤两素一个汤便被木子扫荡了干净,她靠在椅子上抚着隆起的肚子,一脸愣愣的看着桌上的空盘子,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被玉梨子附身了……她怎么可能吃掉那么多!

木子有一种挫败感,愈来愈强烈,尤其是对上夜千寻那双莫测的眼时,从前那种万事皆在我手的感觉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好像那种天赐的技能都被她夺了去,自己反倒成了她的俎上鱼,口中肉……

正在木子胡思乱想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混乱嘈杂,大多是乱棍挥舞的声音。

“封神大典你们也敢闹事,今日将你们打死在此也不为过!来人,看好他们,再敢闹全部就地正法!”

“放我们出去!”

“师傅!”

“师傅你怎么了!”

“师傅你坚持住!”

是顾霜尘和舒望卿的声音!木子心中一紧,连忙打开门,却发现门外站了许多人,皆穿着墨绿色的道袍,想来全是扶摇山的入室弟子,看品阶并不低。

“看什么看!不想死就滚回去!”

还不待木子说话,便见一道火光伴随一声厉喝向自己袭来,木子连忙抱起千寻往门后一躲,大门应声关上。但这一瞬间的功夫,她已然看清灵修子倒在地上生死未卜,顾霜尘与舒望卿趴在他身上为他抵挡鞭打和刑棍。

“再这样打下去,他们都得死在这,必须阻止他们!”木子思量着,暗自凝神。这时,她却发现丹田内有一股至阳的气息开始膨胀,渐渐充斥了自己的七经八脉,最终牵制了浑身的筋脉不得舒展,致使自己有力也使不出。

我!被!封!印!了!

这是木子的第一反应。一旁的夜千寻见木子脸色苍白,便牵起她的手,关切道:“出什么事了?”

左手传来温热的触感,木子回望千寻,暗暗摇了摇头。除了刚发现时有些震惊,木子冷静过后心中已经不再忐忑。

她并不是第一次被封灵力。彼时在离恨天她被打入天牢,白帝布下了天罗地网也没困住自己,想来这扶摇山上会对自己下降头的也只有楚昭了,如果是楚昭的话就更不必着急了,他的力量在自己之下,解咒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她只是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被下了咒,竟然会完全无所知?就这点来看,简直是匪夷所思。

门外再次传来闷棍敲打在人身的声音,却不见有人大声呼喊,空中回荡的是一声一声的闷棍,混合着人双拳紧握而发出的骨节折断声,就似强力隐忍,所有痛楚都往肚子里吞那般。

木子心焦,不顾封印所带来的痛楚,强行运气,岂料半个周天都没有行完,便觉喉中腥甜翻涌,喷出一大口鲜血,沾染了自己一身。

木子只觉呼吸受阻,意识模糊,随后便体力不支软倒在地。

“夫君!夫君……”

耳边传来千寻焦急的呼喊,木子想振作精神却发现身体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发不出任何气力。眼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黑,她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陷入了无边的黑暗,沉沉昏睡过去……

第十章 十年之约(2)

扶摇山创派两千年,举行封神大典的历史长达八百年。八十届封神祭奠举行期间一直风平浪静,从未有过大的波澜,而此次却闹出了不小的乱子,震惊天下。

此事因没落的修仙门派落英山掌代弟子莫语而起,他与新封神的莫余有私怨,后大闹神典,被莫余当场杖毙。

此事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奇就奇在莫语体内藏了一件宝贝,此物可保他尸身不腐,火烧不化。莫余愣是将他五脏六腑都打了个稀巴烂,但他的外表却仍是毫无损伤。最后只得在他心尖剜了一刀,将那枚金舍利挖出来,莫语最终才身形俱灭,魂归地府。

莫余后将这枚舍利献给了帝锦公主,经帝锦夫妇坚定,此乃上神的舍利子配上佛陀丹凝练而成,凡人食之可飞升成仙,位列上神。仙人服用可增加千年的修为,是乃世间少有的仙丹至宝。

整个观礼的人群都见到了这一幕,到后来,莫语的死已经完全被他们抛诸脑后,他们所关心的只是这颗舍利的最终去向。

“莫余,你已经升仙了,就用不着这枚金丹了罢?让给师弟们可好?”

“一切但凭师傅做主。”莫余一身黑衣站在摇光道长身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表情却是一派淡然,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那神色间已然有了仙人的风骨。

摇光抚着胡须赞赏的点了点头,“如此我便将金丹给诸位师弟了。”

“师傅,我马上就到辟谷期了,云字辈里就属我排最末,为了下届水陆大会,这枚金丹便赏给我吧。”二师兄云修腆着脸,不住的给摇光捏着肩。

云影闻言打断他:“云修师弟此言差矣,若论资排辈,最末的该属云轩师弟。”

“师姐你也太偏心了,”云修蹙眉,嘟囔道:“云轩师弟虽然入门晚,但他的修为可在我之上。”

“你还好意思说,”云影啐了他一口:“入门三年了还没人家三个月实力强,真真丢人。”

云修立刻垮下脸,指着云轩的鼻子:“你不就是看人家皮相好吗?从前你最疼我,云轩来了就对我百般刁难,太偏心了!师傅,您快说说大师姐。”

“行了行了,别卖乖了,你看看人家云轩,”云影看向一脸从容的云轩,眼中止不住的赞赏:“看看人家,从头至尾都没有为自己争上两句,你呢?都快成聒噪人儿了。”

“云岚师姐也没说话,你怎么不夸她呢!”云修更加吃味,嘴都快撇到天边去了。

“云岚向来乖顺,不需我说,这里只有你是刺头!”

扶摇山云字辈的弟子已经为了金丹吵成了一锅粥,丝毫也不觉得这枚舍利应当归属落英山。摇光看着众人剑拔弩张的模样非但没有生气,反倒一脸笑意,“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待为师细细思量后再做决定,今日你们也都累了,先去休息罢。莫余,你留下。”

“是,师傅。”

众人退下后,大殿上只剩下莫余与摇光。

“你刚刚飞升,在仙界根基不稳,待去到天界后,你大可去六欲天帝锦公主府邸,我与她交好,她会派人照拂与你。”

“多谢师傅栽培。”莫余颔首,深深作揖回礼。

“我留你下来,主要是为了今日之事,”摇光收起笑容,正色道:“白帝司刑罚,今日之事难免要传到他耳朵里,你可知如何回答?”

莫余蹙眉,有些不解:“白帝会过问这些小事不成?”

“封神大典不比旁的小事,白帝下属九刑司便有专人记录,此事瞒不住,你可要想好说辞。”

“请师傅赐教。”

“唔……”摇光喝了口水,淡淡道:“你就说那落英山莫语,奉其师尊之命盗取我派至宝,你识破贼人,夺回至宝后将其就地正法便是。”

“是,徒儿知道了。”

摇光点点头,随后摆手道:“你且去吧。”

“徒儿告退。”莫余低身福礼,随后退出了正殿。走出门后,他才发现太阳已经落了山,山门在太阳的余晖映衬下显得有些苍黄和寂寥,仿佛晨时的喧嚣已是百年前的事情。

这份寂寥是他从前不曾有过的体会,他一直以为成仙便是到更高的地方去修行,所以一刻不停的向上爬,直到现在要离开扶摇山了他才惊觉,扶摇山也很美,永远留在这里也不错。

“莫语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你带为师一起走吧——”

耳边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哭诉,正是灵修子那老儿的声音。成仙之后他的听力变得很好,几百米外的事也能听得一清二楚,莫余心中十分不耐,连忙闭了自己的耳识。

想到灵修子失去爱徒,落英山终落得贼人之名,心中多少有些不忍。自从耳边清净后,莫余突然发觉自己心中竟有些不忍。从前的自己一向对灵修子不屑一顾,现在他的哭腔竟会在自己心中留下涟漪,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这莫非是成仙的后遗症,自己变得多愁善感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但不管如何,七日后他便会跟着接引人一道去天界,到时人间如何就彻底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莫余摇头轻笑,伴着夕阳走回了房。

同一时刻,在后山牛栏边的小茅屋里,灵修子已经第一百零一次哭晕过去,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顾霜尘、舒望卿和莫休正轮流守在床边服侍。

他们身处扶摇山,这里向来没有弱者的发言权,而原本躲过一劫的白秋寒却不知为何,重伤昏迷至今未醒,本来负责大家膳食的夜千寻便理所当然的陪在他身边,他们没有药没有食物,那形状要多惨有多惨。

第十章 十年之约(3)

木子直到夜里才转醒,在床上躺了一天的她只觉浑身无力,肌肉酸痛,接过夜千寻递来的汤水服用后也未见有好转的迹象。此时,夜千寻正跪在床边,一脸关切:“夫君,您躺了一整天了,要不要趴过去,我给您捶捶背?”

木子本来很是腰酸背痛,但一想到背上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疤,连忙回绝了她:“背就不必了,你给我捏捏腿吧。”

夜千寻颔首,开始在她的小腿上敲敲打打。

这些日子以来木子渐渐已经习惯了千寻对自己的百般照顾,便不再像从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二人关系近了几分便没有那么多面上的客套话,有什么需求她都会直言了。

房间里传来千寻的拳头敲敲打打的声音,她的手法恨娴熟,木子觉得十分舒服。可这分舒服并没有持续多久,木子便觉得小腿处传来钻心的痛处。

见木子蹙眉,夜千寻立刻停下手中的活,拿来手帕替她拭去了额上细密的汗珠:“夫君,你怎么了?身上又疼了?”

木子强忍住晕厥,用了全身的力气掀开自己的裤管,只见小腿上遍布淤青,密密麻麻的淤痕惊悚且骇人,夜千寻刚想上前一探究竟,便发觉就在刚刚擦拭木子汗珠的额头,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千寻,扶我一把。”木子强忍住身上的疼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夜千寻闻言脸色一变,慢慢向后退去,看向木子的目光深邃且冷漠,疏离得仿佛那床上躺着的人儿与自己半分干系也没有,她就像从不认识木子。

见千寻迟迟不上前,木子便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去看她,便见她正用一副如冰山般寒冷的脸盯着自己。木子心中一紧,连忙唤她:“千寻?”

夜千寻别过脸,躲过了木子的探寻,低头淡道:“我去给你打水。”

“等等,你怎么了……”没等木子说完,千寻便大步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冷峻决绝的背影,一去不返。

木子对千寻的反常着实有些诧异,但身上的钝痛也时刻拉扯着她的神经,让她没办法去细想这其中的缘故,好在千寻很快便回来了,还端来了一盆热水。

“洗把脸能舒服许多。”千寻话里没带丝毫感情,就像刚从冰窟里捞出来的人,从前的细腻和温柔通通消失了个干净。

木子本就身子不爽利,便没太在乎千寻的不对劲,只在床上等待着她来伺候自己洗漱,可她等了许久也没见千寻走上前。木子有些诧异的看向千寻,只一眼就被她的冷漠所惊颤。

夜千寻的眼神空洞且疏离,看待事物就像一个睥睨天下的天神,完全不将旁人放在眼里。而现在的自己在她眼里,似乎连旁人都算不上。因为她虽然看着这边,但根本不是在看自己。

这一刻夜千寻的疏远和高高在上让她感到害怕,她完全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莫非被下咒了?

“千寻,你过来。”

“师兄有话且这样说吧。我们……还是不要离得太近的好。”

木子闻言一怔,她完全没想到千寻会这样拒绝自己,从前她一直叫自己‘夫君’,现在却叫自己‘师兄’!木子只觉心中郁结,干咳了两声后嘴角又泛出了几丝鲜血,木子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脑子里有些懵。

玉梨子听到屋子里的异响,便从匕首里露出了半个脑袋。他眼尖,一眼就看到木子手中的血,怪叫道:“天呐,你不会是得了肺痨吧,这可是传染病!”

木子微微一愣,随即似乎想通了什么一般,释怀的笑道:“千寻你别怕,我没有得肺痨。”

夜千寻抬起眼帘,淡淡瞥了她一眼:“师兄您在说什么?千寻听不明白。”

木子扬起嘴角摆了摆手:“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我们本就不是真正的夫妻,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