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ndy考虑得如何了?”宁贵看着低头不语的她,轻声问。

温婉抬起头,脸上毫无刚才的手足无措和悲伤痛苦,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点了点头:“也好,我也想知道方烈究竟会不会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只剩下一个小时,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长都要难熬。

温婉知道宁贵说得那么笃定,方烈是肯定不会来的。

那么,究竟怎样,才能让她赢?

让宁贵心甘情愿地放自己回去,又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张兰珠的事,宁贵闭口不提,要么就转移话题。

只能说宁贵早就知道Ghost添加了“毒药”一样的东西,依旧把香水送给张兰珠,显然是想置她于死地。

一个新婚的妻子,宁贵对张兰珠究竟有多大的仇恨,居然要眼睁睁借香水杀掉她?

“衣帽间的东西很不错,我能看看来打发时间吗?”温婉站起身,一刻都不愿跟宁贵呆在一个房间内,倒不如进去看看,或许有不错的发现。

“请便,”宁贵无所谓地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反正衣服是死的,谅她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可惜,他忽略了作为香水师的谨慎和敏锐。

温婉随手翻了翻,衣服清洗过,却还保留着微不可闻的一点点香水味道。这是公司新出的一款高端香水,没有几个人能用得上。如果她没记错,这款香水只卖出了三瓶,而其中又与宁贵有关系的,那就只有…

她的心里惊涛骇浪,脸上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口评价了几件奢侈品,又说出衣帽间的主人品位不错,完全一副欣赏的态度。

宁贵一向自负,加上温婉刻意背对着他,免得被看出心里的想法。

对于温婉的赞美,他是一字不漏地完全收下。

“12点还差一刻,看来Wendy就要输了…”宁贵话音刚落,正想看温婉露出沮丧懊恼,甚至失望的表情,却忽然听见有人敲门,不由皱眉。

他吩咐过所有人不得来打扰自己,是哪个不长眼的不听话?

还是说,方烈居然来了?

带着兴味,宁贵施施然地打开房门,看向站在外面的人,不由一怔。

不是方烈,这人长得高大,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双眼里满是尴尬和局促。

“有什么事?”

“我是新来的,听说先生需要红酒,立刻就为你送来了。”

宁贵不耐烦地摆手:“我没叫红酒,你弄错了。”

“不可能的,刚刚服务台接到的电话,就在五分钟之前…”服务生还没说完,就见宁贵脸色一变,转身就跑回房间。

休息室里整整齐齐,就像之前一样,没有缺失任何东西,门窗也是关上的。只是衣帽间里少了一个人,温婉不见了!

“该死!”这招声东击西,宁贵还是大意了,方烈倒是好手段!

温婉没有看见方烈,把她带出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衣服蒙着脸的小个子男人。

他一声不吭地把自己送到别墅前,便扬长而去,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她下车后慢慢向前走,刚刚逃出生天的喜悦,缓缓被面对方烈而冲淡了。自己现在矛盾,想见方烈,却又害怕见他。

只是温婉抬起头,便看见方烈站在门口。

橘黄色的灯光从后面洒满全身,高大的身影充满了安全感,柔和了他的侧脸,让温婉一瞬间有了落泪的冲动。

刚才的心惊胆战,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缺口,想要全部倾泻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 最想要的,就是家里点满灯,然后那个人在灯下等你…嗷嗷的

30

30、缠 绵 ...

温婉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眼中的脆弱和彷徨。

宁贵的话像是一把刻刀,深深地在她胸口上留下一道疤痕。

小叔叔死了,宁贵没必要骗自己,那么这就是事实。

那么她和方烈结婚,不惜和温明闹翻,这两年来苦苦追寻,又为的是什么?

这一刻,温婉感觉自己像是迷路的孩子,在原地徘徊,永远找不到出口一样,迷茫、难过、痛苦,还有无尽地懊悔…

方烈看着呆呆站在门口却不打算进来的温婉,轻轻叹了口气,上前牵着她往里走:“委屈你了,上级不让我插手这件事,我只能动用私人关系把你带出来。”

温婉双唇一颤,原本一肚子想要问的话霎时说不出口。

是她大意了,是她轻敌了,是她给方烈带来麻烦和无尽的后患。可是这个人开口说的第一件事,便是安慰自己,提也不提她的过错和鲁莽。

温婉撇开脸,有些不敢正视身边的方烈。

这个人看着厉害,却总是包容和纵容着自己。

“…你早就知道小叔叔已经死了?”但是文轩的死,就像是一根刺,让温婉怎么也忽视不了。

原本可以有更委婉的方法,或许有更好的提问方式,温婉一张口却挑了最糟糕的一种——这是不信任地质问。

方烈挑眉,盯着她半晌才开口:“看来宁贵跟你说了不少东西,关于文轩的死,他是不是告诉你,是被军方逼死的,又或是军方想要灭口所以才动手?”

温婉抿着唇,死死看着他:“小叔叔的身体一向很好,没道理突然就这样去了…”

“不可否认,文轩是香水界的一大鬼才,可是他有个致命的缺点。”方烈从吧台里倒了两杯威士忌,放在温婉的手里:“他的好奇心太重了,最终害死了自己。”

“你这是狡辩,谁没有好奇心?”温婉皱眉,不愿意任何人说诋毁小叔叔的话,下意识地分辨。

“的确,有好奇心不是坏事,问题是…怀璧其罪。”方烈喝了一口酒,垂下了眼帘,似乎对温婉的愤怒和辩解毫不在意。

温婉明白他的意思,就算小叔叔知道了也没什么,问题是他拿着那个东西受到不少人的觊觎。

比如宁贵,又或者更多想要利用这东西的人。

方烈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响声,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我后悔了。”

温婉诧异地抬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想接近宁贵,想从他身上打听消息,我知道自己怎么劝,也很难让你死心,倒不如吃点亏,就会打消念头。可惜,我还是低估了宁贵这个人。”

方烈放下酒杯,细碎的黑发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神:“你完整无缺地回来了,但是宁贵在你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你已经不再信任我了,对吗?”

他指着温婉的胸口,露出惋惜的表情。

温婉低头不语,她确实对方烈产生了怀疑,根本不敢完全相信他的话了。

宁贵确实只做了一件事,就是让两人的关系回到了最初陌生人的状态,不再信任,不再靠近,渐渐疏远。

“我也太高估了自己,以为有我在,宁贵做不了什么。显然,我还是高估了你对我的信任。现在原来,居然是这样不堪一击。”方烈自嘲一笑,接过她手里一口未动的酒,仰头喝尽。

连他倒的酒,温婉都不敢碰了,更何况其他?

他们在身体上已经是最亲近的人,可惜彼此的心却越行越远。

这不是温婉的错,只是他们一开始就错了,于是才会到达了现在这样的境地之中…

“时间不早了,你也担惊受怕了一晚,去休息吧。”方烈看出温婉的抗拒,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就走向楼上:“我今晚睡客房,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好好睡吧。”

温婉惊讶地站起身,眼看他果然往客房走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今晚是她冲动了,鲁莽了,妄图从宁贵身上打听到事情的真相,最后却差点赔掉了自己。

方烈不能亲自去,却动用私人关系救出自己,可见这件事忤逆了军方的意思。

温婉心里很矛盾,唯一明白的,就是结婚只有两天不到的他们,却要开始分房了。

害怕了几个小时,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一个清冷安静的房间,而是一个温暖的拥抱,一个有力的臂弯。

她疾步上前,咬着下唇,迟疑了片刻,还是用手紧紧圈住了方烈的后腰:“你、你别走…”

方烈惊讶地转头,感觉到温婉微微颤抖的身体,明白今晚对她来说是一场噩梦。

虽然心里对温婉的怀疑有些不舒服,可是今晚不是赌气的时候,现在离开,或许两人就真的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方烈心里叹气,他对温婉总是忍不住心软。

温婉的故作坚强,她的调皮聪明,她的温柔专情,都让他沉溺其中。

伸手把温婉揽在怀里,方烈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背:“我不走,就在这里陪你。”

“嗯,”温婉把脸埋入他的胸前,心里懊恼,双手却紧紧揪着方烈的衣角不愿放手。

她是真的害怕了,面对宁贵的咄咄逼人,得知小叔叔去世已经两年的消息,知道小叔叔的心血Ghost其实是一种致命的毒药时…

温婉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盯着方烈,心底忍不住一揪,一脸恐惧:“宁贵说Ghost里面添加了东西,是一种致命的毒药,那你用过后,会不会…”

方烈握住她的手,拉着温婉坐在床上,听见她对自己的关心,面色一缓:“我没事。”

温婉的双手在他身上摸索,一脸担忧:“真的没事?军方有解药吗,你吃过了吗?别隐瞒,又什么都不告诉我。”

“不管你相不相信,关于Ghost和文轩的事我昨晚才知道的。虽然之前心里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没有在证实之前实在不敢告诉你。”方烈明白文轩对温婉的重要性,没有具体的证据,怎么能把这消息说出口?

“我…”温婉想要相信,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不用急着回答,我只是想告诉你,并不是想要解释什么,又或者向你证明什么。”方烈单腿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惊惶犹疑的小妻子。

温婉因为他由下而上的视线,而变得手足无措。仿佛刚才的掩饰,现在这一刻,在方烈面前无所遁形。

方烈托着她的手,轻轻在手背上落下一吻,神色真诚:“你越是在意,我越是觉得你在乎文轩。你现在有了我,忘掉他好不好?”

温婉痛苦地闭上眼,没有看身前这个在证婚人面前发誓一生忠诚和爱她的人:“…我放不下,抱歉。”

“不用跟我道歉,”方烈慢慢站起身,用力拥抱着她,仿佛要把温婉的脆弱通通揽在怀里,一并承担。

“没有谁会不想自己的妻子把目光放在自己多一些,更多一些的。”

温婉反手搂着他,踮起脚尖吻上方烈的唇。

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说,脑海中有很多疑问,有很多顾虑,自己只想全部放下,仅仅用最原始的方式感受对方,靠近对方。

方烈伸手压着温婉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温婉轻轻喘着气,伸手胡乱扯着他的上衣,勾住方烈的脖子让两人靠得更近。

亲吻、轻抚、紧贴、纠缠…

这一刻他们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事,眼中看到的只有彼此。

彼此的体温上升,彼此的呼吸交缠,温婉只能伸出双臂紧紧抱着身上的人,低低地呻吟着,想要多一点,更多一点。

只有不断地索要,不断地紧贴,才能让仓皇难过的心平静一些。

身体越是累,越是痛,温婉才能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她只想一直沉沦,直到海枯石烂的那一刻到来…

一滴晶莹的泪滑过脸颊,方烈爱怜地吻上温婉的眼角,她的面颊,她的唇。

温婉昏昏欲睡,嘴里却喃喃自语。

方烈低头,听见她脆弱凌乱的声音:“…不、不要离开我…”

“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两人的脸颊相贴,方烈只能用力地拥着怀里失而复得的小妻子,微微蹙眉。

如果不是他先下手为强,无视父亲的反对,把温婉带入自己的保护圈,成为自己的妻子。

那么今晚,温婉就不可能从宁贵那里全身而退。

军方绝不会留下任何有可能危险的因素,幸好…

方烈抱着怀里已经沉沉睡去的温婉,感觉到臂弯里的温暖和柔软,一夜的担心,终于在这一刻放下了。

她还在,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31

31、身 心 ...

温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床 边凉凉的,说明方烈早就起来了。

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一时之间很迷茫。自己和方烈的关系,因为宁贵的掺和有了隔阂。

温婉在想她是该放弃以前天真的念头,还是和方烈说清楚?

“醒了?”方烈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她:“在想什么?”

“想你…”温婉说完,抬起头看向他:“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因为不迟,”她醒来后眉头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方烈明白她在宁贵那里肯定听到了什么。

温婉咬了咬下唇,还是决定告诉他:“昨晚在宁贵的衣帽间发现不少女装,上面残留的香水味,是公司有名的粉红系列‘Mary’,价格昂贵,至今只卖出了三瓶。”

方烈闻言,坐在了床沿,没想到她居然发现了这么重要的事:“是谁的?”

“如果没记错,这三个人与宁贵有关系的,只有他的继母应莲。”温婉说这句话时,心里也有点不确定,方烈会相信她的话吗?

方烈挑眉,眼底突然闪过一丝了然:“…怪不得,原来如此。”

温婉眨眼间也跟他想到了一处,诧异地瞪大眼:“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从这里入手,宁贵逃不掉了。”方烈摩拳擦掌,军方想捉宁贵把柄很久了,可惜这人谨慎得很,没想到这么大的现成把柄会被温婉找到,不由喜形于色,凑过来亲了她的脸颊一口。

“还是你最厉害,兰珠她可以瞑目了。”

温婉低下头:“恰好而已,要不是宁贵这人太自负,也不可能把我带到那里去…”

方烈知道她想起了那晚的不愉快,轻轻叹了口气:“以后再不会了,全部忘了吧,好吗?”

“张兰珠瞑目了,那么我的小叔叔呢?”温婉抱着膝盖,眸里满是无助。

文轩究竟做错了什么,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

方烈伸手抚开她额前的碎发,眼神深沉:“等我一段时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除了答应,温婉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