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弥,你就不懂什么叫做大局为重!”他看着苏弥:“必须道歉!向刚刚那位军人,和他的长官!你带着礼物去,礼物费用从你薪水扣除!”

  

  苏弥双手紧握成拳,忍了又忍,终究还是低低说了句:“遵命。”

  然而她的好态度并没有获得回报,许铭泽继续道:“今后你不必参与寻找资源的任务了。”

  “上校!”苏弥脸色一变,“我必须参加!”

  许铭泽扶了扶眼镜:“中尉,这是命令!”

  

  “上校!其实他们抢了我们那么多东西,今天我教训了他们,以后这种情况再不会出现。今后,战凰寻找到的资源数,会比其他联盟战舰都多,年底军事考核,我们一定是第一。”苏弥用温和声音道,“而且这种低级军官士兵的纠纷,对方也不会向上级报道的。您看,我们吃了亏,也不向您报道。其实不打不相识,我们跟雇佣兵还有几分互相赏识的感觉。您是兵法大家,一定同意我说的。这次我的做法可能有点激进,但是我保证,下一回,刚刚那个雇佣兵,会到我们战舰来喝茶的。”

  

  许铭泽闻言,脸色缓了缓,可还是道:“那你道歉回来,才能重新做任务。”

  “是!”苏弥脸色平静的答道。

  

  出了作战中心,回到飞行员宿舍。几个苏弥手下的飞行员,立刻围了上来。

  “许铭泽就是个耸蛋!”有老飞行员道,“要是连铎上校还在这里,哪轮得到雇佣兵欺负我们?”

  另一人道:“连铎上校已经站在对面了。”

  众人一阵静默。

  

  这半年来,苏弥颇有阴沟里翻船的感觉。她理智的选择回到战凰,却没料到局面大变。

  当日,不仅连铎带着几个忠心的金牌飞行员离开,连带副长大人,也因为放走了连铎,被降了军职,现在在另一艘舰上担任文职。

  联盟派许铭泽过来,多少有点弱化战凰的味道——毕竟出了个连铎,战凰已经不被信任了吧?如今,从舰长、副长,到作战参谋,统统换成了许的学院派。

  好在空军队长还是由原来的资深飞行员提拔,对苏弥比较赏识,任命她为一个小队的队长。

  

  “别说了。”苏弥阻止了同僚的议论,“上校有他的考虑,顾全大局。”她点了自己手下四个人跟自己去自由城,被点到的却是一阵欢呼。

  “听说那里有全联盟最漂亮的舞女!”他们立刻兴致勃勃进入下一个话题的讨论。

  苏弥微微一笑,缩回自己的床铺,仰面躺下。

  自由城,商徵现在的大本营。

  不,她又说错了。

  是孟熙琮。

  

  脑海闪过那张硬朗冷漠的脸。

  留在战凰,好歹是个鸡肋选择;如果到了孟熙琮身边,或许她会连渣都不剩。

  

  三天后,联盟猎豹悄无声息的降落在自由城空间港口。

  这并不是苏弥第一次来到自由城。事实上这半年里,她到过联盟每一个星球。自由城与其他任何城市都不同。短短半年,它却被打上深深的雇佣兵风格烙印。

  

  一行人换了便装,行走在街口。三三两两的雇佣兵随处可见。有的穿着黑色雇用部队军装,有的穿着便装,却很容易被辨认——他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散漫冷漠气息。

  这里的街头很脏很乱。大小商贩可以随意在街头摆摊,走到那里都是热热闹闹。那些雇佣兵显然出手大方,每个小贩都面带笑容。苏弥从未在别的星球,看到平民们会有这样得意的笑容。

  技女们则是随处可见,有的有固定店面,有的直接站在街头,和高大的雇佣兵们调情。他们似乎从不在乎路人的目光,有的甚至当街几个人围上去就摸了起来笑声不断。可除了苏弥一行人看得面红耳赤,其他人根本就当他们不存在。

  

  原本只有有钱人消费的大饭店,因为权贵们逃亡出自由城,如今已全部荒废。被重新简单装修成一间间小酒馆。在这些不伦不类的路边酒馆里,他们还看到令人吃惊的现象——

  一群群皮肤黝黑、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男人们,与黑衣雇佣兵们三三两两坐着喝酒划拳,哄笑声阵阵不断。

  那显然是自由星球的矿工们。作为联盟矿藏最丰富的星球之一,这里一直是劳工人数最丰富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基地。矿工数量没有八万也有五万。显然,同样出身贫困的矿工们,与雇佣兵们相处很愉快。

  也有的酒馆里,矿工们和雇佣兵在打群架,劈里哐啷鼻青脸肿。可周围旁观的人群似乎见怪不怪,有的甚至轰然叫好。

  

  “他们可真逍遥。”刘契看着那堆人打完架,又哈哈大笑勾肩搭背去喝酒,声音中竟带了几丝羡艳。

  是的,自在,正是这种感觉。放荡不羁、自由自在。

  这也正是孟熙琮身上的一种感觉,只是他比普通雇佣兵,还要狂傲很多。

  

  他们这一行人虽然穿着便装,可是气质拘谨严肃,有的年轻人还有几分紧张,一路引来不少意味不明的打量。终于搭乘轻轨,抵达了雇佣兵军部驻地。

  苏弥报了二球的番号,却被告知他外出未归,倒是他的上司还在。苏弥带着刘契见了他的上司,那是个尖嘴猴腮眼神贼亮的中年人。一看到昂贵礼物,立马喜笑颜开,拍胸脯保证会让二球向战凰号道歉。并当场给许铭泽去了电话,两人似乎相谈甚欢。

  

  许铭泽给的倒霉任务,总算完成了。一行人走出雇佣兵军部。苏弥还没说什么,身旁几个年轻人推推搡搡,刘契脸色薄红:“中尉,我们想去酒吧坐坐。”

  苏弥看着他们明亮期待的眼神,想了想,点头:“好,但是绝对低调,不许惹事。”

  

  这是自由城最好的酒吧。

  夜色清亮,酒吧盛大的霓虹灯却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华丽,只是一片浅蓝的清莹光泽,仿佛月光夜色,清雅脱俗。

  初春时分,天气寒冷。十多个妆容精致的漂亮女人,披着黑色皮裘大衣,亭亭玉立于酒吧外的空地。不同于其他酒吧女人的艳俗热情,她们大多神色冷漠慵懒。眼神,透着种带着女人韵味的空洞颓败。指间细长的香烟静静燃烧着。

  就连苏弥,看到这样气质独特的女人,都会心中微微一震。

  苏弥不知道,男人的震撼更大。看到这样高傲却堕落的女人,他们的雄性荷尔蒙立刻被挑起,想要征服她们,也想要折磨他们。

  

  踏入酒吧,苏弥立刻被震住了。随行的几个年轻人,倒是都露出兴奋的目光。

  灯光耀眼迷乱,音乐震耳欲聋。沙发卡座、小方桌、吧台,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有蓝衣矿工们围成一桌在打牌;也有黑衣雇佣兵们,每人腿上坐着个女人,而他们单手喝着酒,另一只手,肆无忌惮的探入衣领裙底;女孩们窝在他们怀里,笑容明媚,有的甚至十分清纯害羞,看样子是平民少女而非技女。

  因为时间还早,人只上座了七成不到,他们找了个人相对少的角落,坐了下来。

  

  苏弥静静喝着饮料,其他四个大男孩则是左看右看,蠢蠢欲动。

  “想找女人就快去。”苏弥帽檐压得很低,“明天一早,我们回去。”

  吧台上不少单身女孩喝着酒,正等着结识新朋友。而苏弥这一桌四个男人清一水身材高大匀称,有的俊朗、有的清秀,比起皮肤黝黑的矿工,和粗矿雇佣兵,自然醒目的吸引了许多女孩的注意。

  

  可还没等他们鼓足勇气出去勾搭,已有人看不惯他们了。

  “四个男人一个女人?”有人走过来,一手搭上刘契的肩膀,“兄弟,虽然自由城有咱们十万兄弟,可是全联盟的鸡,都闻风而来。你们有必要这么节省么?还是你们就喜欢一起吃?那加我一个好不好?”

  “哈哈哈!”周围的男人们笑成一团,女人们有的羞涩,有的花枝乱颤。

  

  那人生得人高马大、相貌英武。却是一嘴酒气、醉眼迷离。刘契一把推开那人,倏的站了起来。

  他一动,其他几个刚灌了几杯酒、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也坐不住了,统统脸色阴沉站起来。

  “别他妈胡说八道。”苏弥手下代号“小白”的年轻军官喝道,“她是我们长官!”

  

  “坐下。”苏弥轻声低喝,“别惹事,随他们去。”

  挑衅那人笑得更加欢快了。

  

  “长官?”

  他提着酒瓶,晃悠悠绕到苏弥面前,望着她被鸭舌帽遮住大半的容颜,吃吃笑笑:“美女,到这个地方的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让我们玩的女人;另一种,女雇佣兵。长官?你是哪一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建议,我会坚持自己的文风,寻求改进。

么么!!

写酒吧那段纯粹个人恶趣味,因为曾经在成都看到过一个据说最牛的夜总会,门口站的男人女人就是文中这种感觉。。。呃,据说该夜总会原名叫“后宫”,后来被和谐成‘红莲’了。

你们都叫嚣要看对手戏,喂喂喂,我是剧情流,言情不擅长的啊喂

☆、23.意外赌局

  “我们是‘秃狐’的人。”苏弥抬起头,不紧不慢说出二球上司的代号。

  

  不知何时,周围的人似乎都看向了这边,仿佛他们是多么突兀的存在。

  “他的人?没意思。”寻衅那人明显有些失望,提着酒瓶,走回自己那桌。其他人似乎也不再注意他们。周围恢复划拳喝酒、打牌调/情.

  

  刘契等人经过刚才的突发事件,有些心惊;可这么走了,却有些不甘心。

  苏弥注意到,虽然寻衅那人似乎已加入牌局,可就坐在邻桌,似乎总有意无意瞟过来。她便低声下了决定:“现在走太显眼,再坐半个小时就走。”

  众人只得点头。一个个都开始喝着闷酒。

  

  过了一会儿,苏弥去上了个厕所。她虽然身材娇小,但军人气质明显;遇到几个吹口哨的,却无人真的骚扰。

  可等她再次回到座位,却发现少了个人。

  “‘小白’呢?”她说的是一个长相清秀但性格面糊的男孩。

  一帮人有些尴尬:“刚刚有个漂亮女孩过来请他跳舞……不过他保证半小时内一定回来。”

  苏弥一默。

  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么?

  

  半个多小时后,“小白”终于回来了。不过不是竖着,是横着回来的。

  为首的男人怀里搂着个娇小俏丽的女孩,身后五六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之前借醉酒寻衅那人见到她们,再无半点醉态,嬉皮笑脸站起来,跟其中两个勾肩搭背。

  他们把鼻青脸肿的“小白”往地上一丢,为首的男人对身后一人道:“小黑,我说是谁的人这么不要命,敢勾引我的妞?原来是小野猫啊!”

  周围人哄笑声一片,意味不明的目光全停在苏弥一群人身上。

  

  苏弥不慌不忙的样子,随手从桌上端起杯饮料,很闲适的喝了一口。这才站起来:“二球,小野猫也是你叫的?坎赛行星上的西北风还没吹够吗?”

  周围人一愣,笑得更加热烈。有人高声笑骂:“二球,你真他妈软蛋!”

  二球羞愤难当的盯着她,不怒反笑:“今天老子要是放你走,就不是雇佣兵!”

  

  刘契等人也面面相觑。印象苏弥算计雇佣兵虽然不遗余力,但从来平和低调。怎么今天这么彪悍?

  其实苏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知道二球虽然在她手上吃了亏,却极好面子。她要是示弱,只怕今天真的走不出去;可她把事情闹大,二球还真不敢耍什么阴招对付她。

  

  果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围观。当日二球输给联盟女军官的经典故事,虽然被二球肆意渲染得桃色缤纷,但却也让很多雇佣兵对她很是期待。今天见到真人,竟然是这么个娇小水灵却气焰嚣张的姑娘,真如同代号“小野猫”,令他们个个都情绪高涨。

  这种情况下,二球还真不好意思上来就抓人。反倒是苏弥气定神闲站在两堆人高马大的男人中间,一脸鄙夷:“二球,我赢你光明正大,你也好意思再计较?”

  

  二球气得差点吐血,去他妈的光明正大。可要他当着这么多人,跟她再次细细分辩当日的落魄,他的面子又怎么挂得住他真的怀疑,面前的女人就是料到这一点,所以才肆无忌惮。

  不过苏弥还是高估了他的度量。他目光滑过苏弥英姿勃发的脸,笑了。

  “抓住她!”

  雇佣兵们刚要上前,苏弥身后三个军官怎么肯让他们抓人,瞬间两帮人同时拔枪对峙,气势瞬间紧绷。

  

  “二球……你这个没出息的。”柔和低沉的叹息声,突兀的插入剑拔弩张的气氛中。

  听到这声音,二球神色一僵。苏弥循声望去,却是个女人,坐在一张牌桌中。苏弥刚进来时,也注意到她。只是没料到她会忽然出声。女人穿着雇佣兵的黑色军装,一头短发,圆脸粗眉、大眼薄唇,不算漂亮,却很精神。

  她一出声,周围人全安静下来。可见她在这帮雇佣兵中极有地位。

  

  连二球也不得不回话:“狸仔,这不关你的事吧?”

  “你欺负女人,就关我的事。”被唤“狸仔”的女人点了根雪茄,纤细手臂往靠背上一搭,神色慵懒冷漠,“你动她试试?”

  周围人轰然大笑,大多是声援狸仔的。二球羞怒道:“那她的人动了我的妞,这笔账总不能不算吧?”

  

  被二球一帮人揍得鼻青脸肿的“小白”这时愤然道:“是她一直灌我酒,说仰慕联盟军官,我连她的手都没碰到……”

  

  狸仔双眼一眯,慢悠悠对苏弥道:“这就是你的人不对,吃不到是他自己没用。”

  苏弥沉声道:“那你说怎么办?”现在对方的主导人,显然换成了这个女人。

  狸仔闻言,眼睛一亮,脸上竟浮现堪称甜美的微笑。她长长的手指往苏弥、二球身上一点:“你、你,陪我打一圈牌!小野猫赢了,二球把身上钱都给野猫,放他们走;二球赢了,小野猫把所有的钱给二球,再把你们的猎豹留下,你们可以走。”

  “……行。”二球咬牙道。虽然找回场子重要,但一架猎豹,比一个女人值钱多了,而且赢了她,面子也挽回不少。

  “我赢了,还要他今后看到我必须绕路。”苏弥声音挺大。

  众人哈哈大笑,都说这个赌注可以。狸仔也高兴起来,拍板说就这么办。

  “你输了怎么办?”苏弥忽然问狸仔。

  狸仔呵呵一笑,从腰间掏出一叠联盟币,往桌上一按,笑眯眯:“加上我自己。”

  周围的雇佣兵和矿工们,彻底沸腾了。

  

  三人牌局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大半个酒吧。连中心舞台的DJ,都热情洋溢的宣布了这场赌局。整个一楼几百号人,都兴奋的往他们的方向涌来,只挤得酒吧的角落水泄不通;

  而二楼相对安静不少。那些昂贵的包厢中,不少人听到DJ的介绍,走了出来,从二楼走道里,探头向下望。

  

  起初,看到小狸兴奋热衷的样子,苏弥以为她是个中高手,打起十二分精神算牌记牌,不敢有一点闪失。谁料第一局竟然五分钟就结束了,苏弥大获全胜,二球稍逊一筹,小狸……则输的一塌糊涂。

  她沮丧万分的抽出一叠钱往苏弥面前一推,还顺手把军装外套一脱,露出只穿衬衣的姣好上身:“再来!”苏弥明白过来,这人就是牌臭瘾大。

  周围人兴奋叫好。苏弥的人一直知道她牌技不错,见到这个局面,高兴起来,加入叫好的队伍。

  第二局,又是苏弥赢了。这回二球失误,输得最多。他沉着脸,从怀里掏出一叠钱,数了数,扔到苏弥面前。之后却笑了笑,也脱掉了军装外套。露出只穿背心的肌肉结实的上身。

  刘契等人本就喝了些酒,此刻仿佛早忘了与雇佣兵的过节,竟然跟他们勾肩搭背,喝着酒看着振奋人心的牌局。只有苏弥额上细细一层冷汗——不能输不能输……

  

  然而又过了三局,终于风水轮回转。摸了一把绝世好牌的二球,只差仰天长笑。虽然他上身已脱得干干净净,却依然气势汹汹盯着苏弥:“脱!”

  “之前可没说这个赌注!”苏弥丢出叠钱。

  

  二球义愤填膺,一脸不可思议:“你耍赖?”

  “妹妹……”只脱剩胸罩,需要用一只手挡住□私密的狸仔,也不干了,“男人和女人打牌,输的脱衣服,这是雇佣兵的规矩,难道你要公开耍赖?”

  苏弥很倒霉,进来时嫌热脱了外套。现在要是脱了,上身就只剩胸罩,□就只剩内裤。她脸色不变:“先赊一局。”

  “什么!这样也可以!”二球怒道。

  “我又不知道这个规矩。”她不顾二球阻挠和周围人的嘘声,开始发牌。

  

  可苏弥今天的确倒霉。这一局,竟然是输了一晚上的狸仔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