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凑近来,沈涛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勉强笑说:“但那是不可能的,我都是痴人说梦,您别介意……”

唐安尧凑近他,鼻尖几乎触碰到鼻尖,呼吸喷到他的脸上,在沈涛本能想往后仰的时候按住他的肩膀,慢慢地摸上他的脖颈,犹如享用猎物前的好整以暇的猛兽一般。沈涛想挣脱,却发现自己头晕得厉害,他在唐安尧的目光下发现自己身体变软,体温上升,呼吸情不自禁地紧促,他心跳快如擂鼓,张开口,声音意外虚弱:“唐,唐先生……”

唐安尧的笑容收敛,他近乎严肃地一丝一寸扫视过沈涛的脸,就像确认什么一样,然后,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沈涛清楚地看见唐安尧深邃的眼眸微微一缩,下一刻,他的唇便被迅速地吻住。

这个吻激烈地像要搅动一个人内里全部的欲望,动摇他的意志,翻滚他的信念,将那些顾虑和畏惧全都颠覆,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一样的激情,以及缺氧般昏昏沉沉的松弛和快感。

接下来的事在沈涛意识模糊间发生。他就像做着一场无比清醒的春梦。梦中,他与名为唐安尧的男人激烈而毫无顾忌地上演最直接坦荡的身体接触。他可以感觉唐安尧如何带他离开,如何把他带进一个有床有浴室的私密空间内。他在那里被脱下全部衣服,在温暖而放松的池水中被另一个男人尽情地爱抚亲吻。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丝毫嫌恶感,相反,男人的手富有技巧地在他身体上探寻着各种欢愉的可能性方式,令他前所未有地发出喘息和软绵绵的呻吟声。

沈涛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见唐安尧盯着自己无比执拗专注,像冬天雪地里饥饿的狼。他费力想抬起手,却发现自己全身软到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沈涛喘着气,他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可是他毫无经验,他不觉地现出畏惧和恳求。

“别怕,没事的,涛涛,没事的。”

唐安尧一下一下地亲着他,在他耳边哑声低语,他似乎还说了很多,在热气氤氲之中,他听见那个男人温柔而强硬地对自己重复这什么,沈涛一句也听不清,但却记得自己在听到这些话后出奇地放松,像话语附带了某种安定人心的魔力。他莫名其妙地相信这个男人,哪怕他们正在做的事并不值得信任,可他就是相信这个伏在他身上的男人,他在信任中沉迷于男人的低语中。

被进入的裂痛突袭而来,然很快又让汹涌的快感抹平,唐安尧的体温与他的传递交融,令沈涛觉得自己这一晚就像一个不断燃烧的炉子,二十余年来积攒下的那点燃料在一个晚上燃烧殆尽。在这种吞噬一切的欲望中,他就如深陷泥沼,缓缓下沉一般无能为力。唐安尧是他所有能抓住的唯一浮木,却也是主宰他全部快感的神明,他根本无从抗拒,就被拖入漩涡中不得而出。

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沈涛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头顶的是考究的喜鹊登梅苏绣帐子。顺着这顶异乎寻常华丽的帐子,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得像间小房子的中式架子床上。床屏与床柱雕工精细,一幅幅栩栩如生的老民俗吉祥图案,令沈涛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误闯了哪个古装片的拍摄现场。

他动了动,发现身体酸痛不已,哪怕盖着垫着的,都是柔软光滑的丝绸与精细棉布。沈涛掀开被子,又飞快盖上,他发现自己浑身赤裸,白色皮肤上遍布可疑的痕迹。

沈涛脑子轰的一下,他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似梦非梦,缠绵悱恻。

可问题在于,另一个人是唐安尧。

沈涛顿时脸色发青,他呆了片刻,神经质地扯开被子,抖着腿哆哆嗦嗦下床。床沿太高,他险些被绊倒,这一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一阵脚步声急促而来,沈涛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看见唐安尧正推开门急切要迈进来。

这一下尴尬到极点,唐安尧立即关上门,在门外说:“涛涛,你没事吧?晨衣我放在床边,你先穿了再说。”

沈涛转头看去,果然见到古式衣架上挂着一件绸缎晨衣,底下还有全新包装的内裤。沈涛挪过去,迅速地穿好,转头发现这间屋子全部都是明清时代的家私布置,他一时半会竟然看不出哪里是盥洗室。

唐安尧的声音又响起:“穿衣镜那推进去就是浴室。”

沈涛转头过去,果然有个一人高的穿衣镜镶嵌在博古格子中,他过去轻轻一推,门被推开,里面是中西合璧的浴室。沈涛在洗手台那发现一套新的牙刷毛巾,沈涛漱洗完毕,开了满盆的冷水,把脸埋了进去。冰冷的水刺激他的皮肤,令他回复清醒,过了一会,沈涛抬起头,甩了水珠,睁开眼一瞥镜子却吓了一跳。

唐安尧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深深凝视着他。

沈涛铁青着脸,抿紧嘴唇,过了一会才艰难地说:“唐先生,我……”

唐安尧过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腰,贴着他的脸看着镜子里问:“后悔了?”

沈涛咬着下唇,努力在宿醉之后麻木的脑袋里找出稍微清醒的词句:“不是,我该回去了……”

沈涛的话没说完,唐安尧已经拿过毛巾仔细替他擦拭脸上的水,然后说:“早餐后谈。我保证,今天什么都没安排,HT那也给你请了假,我们有一整天谈这件事。”

沈涛垂下头,低声说:“这件事没必要谈一整天,只是一夜情,我们俩喝多了。”

唐安尧松开他,抱着臂盯着他。

“就这样,”沈涛飞快瞥了他一眼,有些怯场,为了给自己壮胆,又提高嗓音重复道,“就是这样。”

唐安尧沉下脸,伸手板正他的脸,低头对着他的眼睛,说:“再说一遍。”

沈涛紧张地咽了下唾液,说:“我,我们,是一夜……”

他话没说完,就被唐安尧结结实实用嘴堵住,亲得他站立不稳,气息紊乱,昨夜残留的酥麻快感似乎能一阵阵从脊椎处蔓延而上。唐安尧亲了他好一会才松开,低声问:“你不喜欢吗?我明明能感觉到你有多兴奋。”

沈涛看着他,心里很乱,撇开头说:“不是,我只是,昨晚的事超出了我的预期,我不是想要那样……”

唐安尧抱着他说:“行,你想谈我们就谈吧,继续。”

沈涛费劲地解释:“昨晚那样,我,我不是为了要从你这得到什么的,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娱乐圈,我只是很喜欢你的电影,忍不住想跟你多说会话才上你的车,我,我没想到会那样……”

“我知道。”唐安尧抱住他柔声哄说,“是我的错,我先看上你,不关你的事。是我的身份太特殊,换个场合,我喜欢你,你喜欢我,这样的关系再正常不过。”

沈涛抬头看他,眼睛湿润,固执地说:“我真的没有想怎样。”

“当然。”唐安尧微微眯眼,亲了亲他的耳廓叹息说,“我在这一行十几年,投怀送抱的男女明星见不少,你不是那样的,我知道。”

沈涛紧绷的身体有些放松,他靠在唐安尧肩膀上,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给你做访问时虽然很紧张,可是我心里面,很高兴很高兴……”

唐安尧低笑出声,吻着他的脸说:“我也是。你知道吗?其实我之前已经见过你了。”

沈涛抬头看他。

“一个多月前,《望西京》在香港的首映式,你是不是在场外做报道?”唐安尧带着笑说,“我下来第一眼就看到你,越看越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

“那时我以为你也是圈里的艺人,我向来不跟圈内人玩,这不仅不专业,而且容易惹麻烦。”唐安尧摸了摸他的头发,“你都不知道,我发现你只是娱乐主持时有多高兴。”

沈涛微微红了脸,小声地纠正他:“只是个娱乐播报员而已。”

唐安尧认真道:“涛涛,你看,撇开我们的身份,我跟你总是会互相吸引的,难道你昨晚上我的车时,不知道那是一种暗示吗?”

沈涛脸更红了,他老实地说:“是有一闪而过的念头,可,可你是唐安尧啊,而且我也没觉得自己有多特别……”

“难道唐安尧就不是男人?”唐安尧抱着他摇了摇,看着镜子里两人拥抱在一块的样子,满意地说,“看,这就是我和你,跟我在一起吧,人要互相吸引很难,我不想错过你,好不好?”

他虽然在问“好不好”,但表情顽固强势,环着沈涛的胳膊有力得紧,沈涛脑子像有一大团浆糊搅合着动也不动,他愣愣地看着镜子中的两个人,贴得那么近,仿佛世间最亲密的距离莫过于此。

“答应我,”唐安尧吻着他的颈项,顺着脖子缠绵而下,拉开他的晨衣在胸口上舔弄吮吸。

沈涛软得近乎站不住,他喘着气,靠抓住唐安尧的肩膀才勉强站住。他想说等一下,我们慢慢再谈,可他才刚开口,就转成一声惊呼,身下脆弱的地方已经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控住。

“答应我。”唐安尧看着他,眼神深邃紧迫,手下的动作加快,令沈涛呼吸急促,眼眸含水,他盯着他,又说,“答应我。”

沈涛闭上眼,胡乱地点了点头,下一刻,他被唐安尧再一次深深吻住。

迷迷糊糊之间,他忽然想起唐安尧在访谈中说的话:情和欲,像一个钢币两个面,这边是美好的浪漫,那边是不那么好看的欲望,你说,你想看哪边呢?

第4章

“感谢大家收看这一期的娱乐前线,下期有关于费文博新片上映的独家现场,下期再见,拜拜。”

与女搭档欢乐地冲摄像机摆手后,沈涛顿时收敛了笑容,他伸手揉揉脸部笑得发酸的肌肉,无意识地吐出一口长气。

现在他越发感到,做一份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就像从内在将自己劈成两半,每次录完节目都有种由衷的乏力。

沈涛低头整理台面上的文稿,他的搭档,年轻活泼的女主持人Alison跳起来,对着现场导演跑过去有说有笑,扭着身子不经意地做出各种年轻女孩特有的娇憨俏丽,企图吸引对面的异性注意。

新导演李森乃空降部队,年纪轻轻,相貌堂堂,在法国受的教育,听闻家世不错,否则也不会一来上峰就安排这档节目给他练手。只可惜这样的男人通常抱负也大,恐怕未必会真会看上Alison这样仅有年轻,貌美又在娱乐圈要打下折扣的女子。

但这是别人的事,沈涛管不着,他自己身后就一个烂摊子等着。

自那天莫名其妙答应了唐安尧后,他真的梦幻般地成为这位国际知名大导演的秘密情人。唐安尧在他还来不及思考这意味着什么时,就大刀阔斧替他做了许多决定,包括确定关系,确定约会地点及频率,出入车行,甚至床上次数等等,大导演发挥他的统筹和指挥能力,事无巨细,言出必行。

某一天,沈涛居然突然接到艾迪的放假通知,当他惴惴不安跑去问艾迪时,却见到艾迪以前所未有的亲切笑容拍着他的肩膀说:“谢谢你替我们争取到周景晖的专访,他的助理说是看在你面子上,不错啊,什么时候连这个影帝你都有交情了?”

沈涛一头雾水,他想我哪里认识这位影坛常青树?想了半天,他忽然想起之前有天晚上,唐安尧让助理把他带去希尔顿饭店吃饭,在那边遇到周景晖过来打招呼。

当时不过客套地说了几句,他还因为见到这位唐安尧电影里的御用男主角而心情激动,哪里知道对方观察入微,又惯会做人,顷刻间便投桃报李。

沈涛完全没有感到周景晖带给他的虚荣心满足,他想到的是,周景晖怎么会发现自己跟唐安尧有关系?

当时他们一张桌子分坐两边,虽然唐安尧看他的眼光像饿了三天的野兽,最后也等不及回寓所直接把他带上楼开了房可劲折腾。可沈涛回忆起那天的全部细节,都敢对天发誓,他与唐安尧绝对规规矩矩,连手都没碰一块。

周景晖到底长了一双什么火眼金睛?

沈涛还没来得及琢磨完,艾迪就慷慨地说:“给你放几天假,你好像都没休过带薪假期对吧?好好玩几天。”

沈涛不安地问:“可我的节目……”

“没事,”艾迪后知后觉地挥手说,“有实习主持人嘛。”

沈涛带着狐疑出了门,当天晚上就被唐安尧派人接走,到了他的宅子里才发现,佣人及助理忙忙碌碌整理皮箱,唐安尧忙着与人打电话。沈涛等了好一会,唐安尧才过来带着笑抱住他,说:“明天陪我去柏林。”

“啊?”

“柏林影展,我是这一届的评委。”

沈涛目瞪口呆,他好一会才明白过来,结结巴巴问:“为,为什么?”

“因为当评委工作比较空闲,也没参展压力。我们顺道去度假,”唐安尧转头问助理,“涛涛的签证机票没问题吧?”

“早办好唐导。”助理笑着说,“您都嘱咐好几次了。”

唐安尧满意地点头,对沈涛说:“明天一早的飞机,今晚我们得早点休息。”

沈涛困难地说:“可我什么都没准备……”

“要准备什么?休假没搞好吗?”唐安尧皱眉,又问助理,“阿晖没跟HT那边说好?”

“周先生下午已经亲自打电话过来,确认事情办好了。”助理看向沈涛,“难道沈先生没接到通知?”

沈涛呆呆地说:“接到了。”

“那就成了,”唐安尧搂住他,“阿晖做事有分寸的,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跟你们电视台说句话,你们老总不会不给面子,不用担心了。”

沈涛这才明白,原来请假的事是唐安尧拜托周景晖做的,他喃喃地问:“那周景晖来HT做访问的事……”

“这小子欠我的人情数多了,”唐安尧不甚在意地说,“你没见他每次拿奖都说感谢唐安尧导演?没事啦,做次访问而已,他知道怎么做的。”

“可……”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唐安尧电话又响起,只好闭嘴,看着唐安尧转身戴了耳机去谈事。沈涛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他摇摇头,走过去看助理做事。发现助理正在将几套男式礼服装箱,不觉皱眉问:“去那边要穿这个?”

“肯定要啊,”助理笑眯眯地回答他,“唐导也要走红地毯的。沈先生放心,这里也有你的礼服。”

沈涛大吃一惊说:“我不要!”

“不要什么?”唐安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不要陪你走什么红地毯。”沈涛坚决地说。

唐安尧定定看着他,问:“为什么?”

“我不要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沈涛皱眉说,“我做主持人已经有不少街坊认出了,出门喝早茶都不方便,要再跟你走红地毯,明天我就得被狗仔队追踪。”

唐安尧锐利的视线将他从头看到脚,宛若手术刀剖开他的外皮直取内脏。沈涛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心里的倔强涌了上来,抬起头跟唐安尧对视。却见唐安尧微微一笑,过来环住他,像哄孩子一样柔声说:“好了,我没打算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不想走红地毯就不走,有什么所谓?”

沈涛的感觉就像准备与对手大战一场,结果对方却不战而退一般,他憋红了脸,质问的话说出口却气势不足:“那怎么,怎么会有我的礼服?”

“因为怕到时会有些正式场合。”唐安尧微笑着回答他,“影展来的都是电影界有名气的人物,鬼佬最讲究这些繁文缛节,你不穿礼服,没准门都进不去。”

沈涛一句“我根本就不想去”到了嗓子眼,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他吐出一口气,瞥了唐安尧一眼。

唐安尧笑了,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问:“怎么了?”

“没。”

“你乖点,我还有几件事要交代下面的人做,你先想想去柏林多好玩,有喜欢的国际影星吗?导演呢?时尚界呢?乐队和歌手?这一次可能会见到很多人。”

沈涛总算提起了点兴致,点了点头。

“乖啦。”唐安尧亲了他一下,还想说什么,他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不得不抱歉一笑,戴上耳机继续走开。

这就是唐安尧。

做他的情人,恐怕跟他唯一能说句完整话的机会只有在床上。

可床上他也忙,所以这个机会基本也等于没有。

沈涛陷入沉默中,他跟唐安尧的关系,就如唐安尧一直强调的,跟着我就好,什么也不用担心。

确实如此,不跟着他的脚步不行,因为没办法让事情反过来。

那次柏林之行严格来说并不算不好,唐安尧事无巨细都替他安排周到,而到了那边也确实见到国际影坛上的风云人物,但沈涛到底不是电影圈的,头两天开幕展还新鲜,等唐安尧一头栽进评委工作后,他就只能一个人四下乱逛乱看电影了。

沈涛原以为自己不在意,但异国他乡,仍然令他莫名其妙有些寂寞。

幸亏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太久,沈涛想,这种不是自己的生活,从工作到情人都不是出于本心选择的生活,幸亏都从一开始就被打上暂时的烙印。

“阿沈。”

沈涛转头,发现叫他的人居然是那个新导演李森,Alison站在他身边娇笑着问:“你想些什么呀,李导刚刚叫你你都没听到。”

沈涛抱歉一笑说:“不好意思,什么事?”

“李导说等下收工去唱K,弥敦道那间,一起啦。”Alison热切地说。

沈涛微微一愣,正想推辞,但又觉得新导演初来乍到,不好不给面子,他还未说什么,李森已经笑着问:“怎么,有事?约了女朋友?”

沈涛笑了,Alison已经在一旁献宝似的说:“李导你不知道啦,阿沈有个神秘女友的,他每日都要打电话报告自己行踪,什么几点吃饭,几点收工,几点回家,哎呀都不知道多甜蜜。”

Alison说的这些电话都是唐安尧打来的,唐安尧喜欢见缝插针地打电话询问他在哪,在做些什么。他自己是个时间表严苛的人,对待恋人不知不觉也是如此,沈涛虽不习惯,然还是尽量好脾气地配合。

只是没想到,这些电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却成为感情甜美的象征。

“怎么听起来像你老妈而不像你女朋友?”李森似笑非笑。

“哎呀那也要阿沈愿意当二十四孝乖仔嘛。”Alison哈哈大笑。

沈涛笑而不答。

“原来这样啊,”李森笑着说,“几时把女友带出来大家见见嘛。”

“不了,”沈涛说,“他平时好忙的。”

“放心啦,我们又不会咬她。”Alison嬉皮笑脸,“不用藏得这么密实吧?”

“对啊,就是要藏起来,我怕到时你吓到人。”沈涛取笑了Alison一句,女孩不依,抬手要打,沈涛笑着躲过,李森在一旁还想说什么,可这时,沈涛的电话响了。

是唐安尧的助理。

第5章

沈涛有些无奈,他今晚原本有约了老朋友。这么一来,他的安排又只能推后。

“沈先生,”唐安尧的助理跟他已经算熟了,说话也不再客套,“唐导刚刚从威尼斯回来就想见你。”

沈涛转身快走两步,离开同事们,压着嗓音说:“可是我约了人。”

“沈先生,唐导这次回香港只呆三天,有两天需约见下部戏的主创编剧,一天要见投资商,一个晚上要跟电影局的人谈事,他只有今晚跟明天上午有空。”助理带着笑说,“他很挂念你呢,在威尼斯还避开大家去给你买礼物。”

“哦。”

“沈先生,”助理似乎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立即补充说,“唐导好喜欢你的,我跟了他这么久,没见过他这么喜欢过一个人。老实说,我真的很替你们高兴。”

唐安尧的喜欢可能是真的,然而他却搞得自己像随call随到的应召女郎,礼物就是嫖资,想到这,他忽然低头觉得好笑。

唐安尧绝顶聪明,谈起恋爱来却像个傻子。沈涛想,幸亏我也没准备去改变他,不然,对这样的人心存奢望去谈感情,注定要一败涂地。

他一转头,却吓了一跳,李森站在他身后静静看着他,目光复杂。

“李导。”

“跟女朋友讲电话?”李森迅速换上一脸笑容,走过来说,“带出来我们大家见见啦。”

沈涛尴尬地说:“那个,他不是很想见人的。”

“不是吧,都跟你在一起了,却不见你的朋友同事,要不要分这么清?”李森淡淡地说,“对你有没有心的啊?”

这句话听着不太像样,沈涛只能归为李森刚回国中文不太好。他笑了笑说:“算了,由他吧。李导,要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阿沈。”李森叫住他,“你,从小到大都在香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