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这一传,更加邪乎了。

大伙都在传,白日那非要去榕树下的苏公子,想必是和倒挂在榕树上的人,四目对上了!

第40章 杀人童谣(四)

第四十章杀人童谣(四)

外面传得神乎其神,村民怕得连连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位得病的公子又如何了。末了又纷纷说道,“就将那榕树砍了吧,我瞧,留着也是个祸害。

祝长荣气得大声道,“没了榕树还叫榕树村吗,改名叫*好了。”

这话实在不吉利,他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忙插话堵他。祝长荣听得不耐烦,“走吧走吧,别说了,没病也要被你们气出病来。谁一年到头都康康健健不得病的,这是凑巧,凑巧。”

众人七嘴八舌,还是战不过嗓门大又固执的祝长荣,没了法子,只好离开。

祝长荣气哄哄把门锁上,祝安康过来说道,“爷爷,村里人疑神疑鬼也不奇怪,毕竟事情接二连三发生。我等会就找四哥五哥去给榕树周围再加一圈篱笆,加高些,也好让他们心安。”

“胡闹。”祝长荣嘴里骂着,可他一心要保住榕树,加就加吧,也不阻拦了,总比村民一闹起来真把树砍了好。他叹道,“你速去速回,别耽搁了。”

屋里的明月早就听见外面的吵吵闹闹了,白水和秦放上山采药去了,她在苏云开一旁照顾。方才吵闹的时候见他紧闭的眉眼时而抽动,但却拧眉不醒,就知道他睡得很不好。伸手探探他的额头,很烫手。

明明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她换了一条湿润微凉的帕子敷在他额头上,暗想难道真的是榕树邪门么…

沉思而想,又不知道哪里传来歌声。

“…姐姐的头发…姐姐的手…姐姐的脸…倒挂树看着你…”

唱的人似乎离得很远,以至于明月听得并不太清楚。可磕磕绊绊的几个词几个词蹦来,她更觉鸡皮疙瘩飞起。

屋里狭小,不过一床一桌一茶壶,更显得屋子清冷,声音似乎近在身边,像有人伏肩耳语,低声唱着鬼姐姐。她坐在小板凳上紧紧抓着被褥,埋头压在被子上,被子下面是苏云开的手,这样贴着总算觉得不那样害怕了。

苏云开也听见了那低声浅唱,孩童稚嫩清脆的声音比那喧哗更加让人在意。眼皮如有重物紧拉,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恍惚了一会才察觉到有人压在胳膊旁,低眉一看,就瞧见个杏色团子。

“明月?”

明月闻声抬头,见他醒来,一瞬面露欢喜,“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很久?”

“不久,才一个时辰。”

苏云开头脑昏胀,还不太清醒,明月扶他坐起,喂他喝了半杯茶,他又昏沉睡下,便安静坐在一旁,给他提被拭汗。

去采药的秦放和白水已经采到需要的药往村里折回,白水意外秦放竟然一句怨言都不说了,也不磨蹭,跟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全然不同,“你要是办什么事都能像办正事这样认真,那肯定能帮苏大人的大忙。”

“哎呀,如果是那样的话得多烦,还能不能好好玩了,像我姐夫那样恨不得一天有一百零八个时辰的人,我可不要跟着他办事。”秦放背着药篓往山坡下走,背篓是竹子编织,草药湿润,透过竹篓沾湿后背,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他微微蹙眉,没有吱声,“不过你也适当偷懒下吧,一个姑娘家,整天这么奔波,不累吗?”

白水瞪他一眼,“不许提这事。”

“我先瞧过前后了,没人。”

“那也不许提。”

秦放抿抿唇角,认真道,“白水,我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白水一点也不信他有什么严肃的问题要问,瞥他一眼,“问吧。”

“…你会来癸水吗?”

“…”

白水脸一红,抬手就要揍他,被秦放喊冤挡下,“我真的是很严肃的在问你这事,来月事的姑娘哪个不是需要好好调养的,我在府衙住了那么久,就没见你休息过。不是说来月事的时候不能太过奔波劳累吗,你不想别人看出来,那也稍微休息下,不然以后身体垮了怎么办,还要不要找你哥哥了。”

这话从男子口中说出来让白水羞得面红耳赤,可话是好话,关心人的,她又揍不下去了。但她又没法说“谢谢”,干脆红了耳根子偏头不理。

秦放又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家里妹妹多,总会知道一点,我可不是采花贼。”

白水顿觉好笑,“跟我解释做什么。”

“怕你误会。”

白水一顿,随即明白过来,“误会你是采花贼?”

秦放想了想,好像是,点头道,“对。”

白水说道,“你要是好好睡觉,我不会踹你打你。你要是敢动一根手指,我就给你拧断。”

秦放咽了咽,动了动十指,一如那天确认自己的舌头还安好。想到那天,他又忆起一些“不好”的事。那日抱着老鼠笼子要去吓唬白水的他刚进房间就听见有人要进来,便躲在衣柜后面,谁想竟然看见白水脱衣服,一件一件,露出雪白身体,惊得他目瞪口呆。直到被白水拽出来,还被她打趴,还被压倒…

白水见他突然不吱声,不由提灯多看两眼,微风习习的这么凉快,他怎么烫得满脸通红。她拍了他肩头一巴掌,“你也病了?”

“没有。”秦放晃了晃脑袋,忽然想起来,“话说要是真的榕树下有古怪,那为什么一起进去的明月没事?就算是用道士和尚的说法,女子阴气重,要先得病的也该是明月而不是我姐夫吧?”

“凑巧么?”

秦放摇头,白水也不擅长揣测,话题骤然停住,只能加快脚步回去。

因是去村外附近山上采的药,回来时从那株大榕树下路过,瞧见有人在围篱笆,将村口的位置又占了一半,更加狭窄了。

旁边有村民说道,“这点地方牛车过不去,大孙子,你就不能劝你爷爷把树砍了吗?”

正在和安德兴和孙贺一起围篱笆的祝安康抬头,笑道,“铁叔,真的不能,您也知道我爷爷最听我爹的话,可我爹前几天从镇上铺子回来劝过,没用。您想,他都劝不动,那就更别说我们了。爷爷他肯让我将篱笆筑高已经很不容易,他脾气倔您也知道,要是老说砍砍砍,我怕呀,他不砍树,反倒是过来把篱笆砍了。”

一众村民听了深觉有道理,也不敢再提,站了一会又觉得凉飕飕的,就都散开了。

白水抬头往那榕树看去,整棵树都被阴暗天空笼罩,却还是能从挂着的灯笼下看出郁郁葱葱的生机来,实在很难将它和那首恐怖童谣联系起来。

安德兴见他瞧看,放下手中的活看他,“小公子生得真是眉清目秀,可是腰佩大刀,难道你会点拳脚?”

白水客气道,“会一点花拳绣腿,刀只是拿来吓唬人的。”

安德兴笑笑,“你这么说了,那武功肯定很好。”

白水怕说多了他猜出自己的捕快身份来,便道,“我还要回去熬药,告辞。”

安德兴笑了笑应声,瞧着两人离开,转身差点撞上扎在地下的树根,吓了一跳,“我还以为真有人挂在树上瞧我。”

祝安康一听,抬头看他,满眼的不悦,“不要再开阿菀的玩笑了。”

语气沉落,很不友善,安德兴却是一点都没生气,反倒是拍拍他的肩头,“很快就会有个了结了。”

在一旁编织篱笆的孙贺没有做声,但他听得懂。闻声也没抬头,仍在专注裹篱笆。

安德兴说完这句,榕树下的人都悄然无声。周围无人,唯有榕树叶子随风拂动乱响,像蚕食树叶,一点一点的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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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开喝过药之后并没有好转,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还将药吐了出来,让祝长荣好不奇怪。

他蹲在药篓前翻着这些药,确认了一遍又一遍,“明明是去风邪的药,别说喝一碗,就算半碗也该有用。苏公子年轻底子好,更该是立刻见效。”

白水皱眉说道,“要不还是去请个郎中来吧。”

“就算真的是郎中来了,他用的应该也是这些药。”祝长荣拧眉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忙跑去苏云开房里。坐下身就翻他眼皮舌头瞧,眼球浑浊,面色铁青,舌苔微见黑点,看得他跳起来,“这分明是中毒啊。”

旁边的明月吓了一跳,“中毒?”

“对,之前没认真看还以为就是普通的风邪,可现在毒已入体,迹象就更明显了。”祝长荣瞧瞧外头天色,说道,“我去采点解毒的草药,不过我只会一点简单的。你俩也去把郎中找来吧,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一个诸葛亮呢。”

“嗯!”明月立刻就起身往外跑,白天她问过村长了,知道最近的郎中在哪里。

白水后一脚跟去,刚跨出一步,就又闻床上那人重咳。她顿下步子,见秦放正好拿了茶来,说道,“你进去照顾,我和明月去找郎中。”

可等她出了门,明月已经跑远了。

此时夜幕已落,村落不见几盏灯火,黑得只能借着星辰隐约看见地上的黄泥路。

她刚出村口,跑过那榕树底下,便有一条黑影尾随跟上,寂静无声,让人无所察觉。

那条黑影刚过去不久,又有一条黑影跟上。

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41章 杀人童谣(五)

第四十一章杀人童谣(五)

服用过村长采的药后,似乎是对症下药,苏云开的面色也好转了,看得祝长荣长长松了一口气。

苏云开不知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秦放还心有余悸道,“姐夫,原来你不是生病了,你是中毒了。你今天吃了什么东西吗?”

“中毒?”苏云开顿觉意外,他寻思了一遍,答道,“没有…”

祝长荣问道,“食物、水、奇怪的地方,都没有?”

“水…”苏云开微顿,“只喝了长荣递来的茶水,一起去过阿菀姑娘的家。”

祝长荣说道,“那茶水是我让长荣是拿去给你的,我和明月姑娘当时在里面喝了如今也没事,难道是阿菀家…”

他素来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现在一个外来人也如此,他有些动摇了。

苏云开不见明月,问道,“明月呢?”

“她去村外给你请郎中了。”

“一个人?”

“和白水一起。”

听见和白水一块,他才放心。心还没放好,门外就跑进来个人,赫然就是白水。白水喘气道,“明月、明月不见了。”

苏云开一惊,竟然有力气坐起来,“你没有跟着她?”

“有,当时…当时就要出去的时候听见大人不舒服就耽搁了一下,等我出去,她已经跑远了。按理说出村子就那一条路,可我一直追到村口,都没瞧见她。再往前追,竟是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苏云开气血冲心,下床就要去找人,被祝长荣拦住,“以你这个样子,还没找到人就先趴下了。你别动,我去喊人一起找。”

“有劳村长,只是我能下地,多一个人去找也好。”他执意下地,旁人拦不住他。

祝长荣唯有先去喊村民一起找人。

苏云开穿上鞋子便道,“白水,你带我走一遍刚才你追明月的路,还有追到了哪里,又是在哪里彻底失去她的踪迹,能想的起来的,都告诉我。”

见他执拗,白水深知自己劝不动,唯有听从。秦放也不多话,出来拿了挂在门口的灯,见白水他们出来了,便走在前面带路。

苏云开刚刚解毒,这会腿还有僵硬,他出了房门见旁边有柴垛,便取了根长棍做拐,跟白水往外走,将明月刚才走过的路都走一遍。路上见有村民路过,便问了他郎中在何处,问了结果,才继续走。

三人是直接去找郎中的,倒比村长去敲大钟、召集村民还要说缘由走得快,这会他们已经快出村口,村人还没出来。

出了村口约莫十丈远,左边就是去往大名府的路,右边就是去小镇的路,如果要找郎中,那是去小镇的那条路。这里离郎中家里约莫有五里路,独居山下,要跑过去,也得费时三刻。

按照明月出门的时间,顺利的话,她应该已经到了郎中家。

刚才白水不知道郎中家在何处,跑了一段路发现有岔路,又走岔了,这会指路给苏云开,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走错了路,懊恼不已,“要是明月出了什么事,我…”

“不会的。”苏云开声调沉沉,又定声说了一遍,“不会的。”

白水不敢再说不吉利的话,可是一想到这处处透着诡异的村落,就觉得毛骨悚然。她这种毛骨悚然,苏云开一样有,甚至不比她少。

如果当时不是自己出现了状况,那白水根本不会没跟上明月。

自责、焦虑、慌张一涌而上,压得苏云开心头沉甸甸。

他快步跑在那条路上,天色太黑,根本看不见地上有什么踪迹。而且这条路行人颇多,要想辨别是不是明月走过的也无法得知。但他希望不要发现任何异样,一个都不要有,这样才能说明明月或许是安全的。

行了两刻,荒郊野外不见一座民宅,周围有怪声出没,是夜间的野兽出来觅食,远在山林中,听得苏云开却心跳更快。

远处有两盏灯火漂浮,像鬼火晃动在路上,越来越近。白水心觉惊异,跳上前去拦住苏云开,腰间大刀已经拔出,警惕看向前面。秦放也瞧见了异样,也一步上前,抓着灯笼咽口水。

苏云开放眼看去,看不见来者是谁。他忽然觉得有可能是明月带着郎中回来了,他心底也最期盼是这种结果,提步就往前跑去,吓得白水喊了一声“大人”。对面那灯火突然停了下来,像是试探地喊声,“白哥哥?”

明月高举手中灯笼,照亮了自己的面庞,也将前路照得明媚。可那跑来的人却不是白水,而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人。

那灯火映在脸上,苏云开已经看清了那就是明月,急跳的心几乎是在瞬间安静下来,“噔”地一声停落。他的速度没有慢下来,反而是跑得更快,几乎是冲到她面前,拂得明月肩前青丝飘起。她睁大了眼睛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你好了吗?”

苏云开气息急喘,说道,“为什么不等白捕头就一个人跑了?”

话有责备,明月也理亏,抓着灯笼低眉答道,“跑得急,又以为以白哥哥的脚力肯定追的上我,可等我回头一看,白哥哥竟然没跟上,那时候我都已经找到大夫的家了。”

足足跑了三刻半步都没停?那时她出去天应该已经黑了,她不是也挺害怕那些妖魔鬼怪的么?苏云开忽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被圣上称赞能言善辩的他,被同窗夸赞妙语连珠的他,却在明月面前失语了。

明月见他默然,抬眸看他,又道,“苏哥哥你毒解了么?”

苏云开紧揪一路的心,又气又恼的心绪被她温声一问,也再不能板着脸了,“好了…快回去吧。”等他将紧张的心完全放下,才发现木拐不见了,现在走路又觉得头昏眼花,刚才是怎么精神抖擞的,已不记得了。

明月见他神色不佳,身形恍惚,伸手扶他,突然明白过来。他刚才这么担心这么急,难道是因为以为她失踪了,要不然怎么会跟白水在一起。她抬头看他侧脸,俊白的脸上已是苍白,不见半点血色。她拿了帕子出来探手给他擦脸上的汗,苏云开微顿,要接过来,明月也没给,仔细给他擦拭完,又收回帕子,默然不语。

背后的郎中看得好不郁闷,看样子他要治的应该是这位公子,可这会两人好像完全将他忘了,那这到底要不要跟着去,去了那他还能不能回家吃晚饭了?

“我说…”

他刚开口,同行的白水就低声嘘他,不许他插话。见他绷着脸,白水便拿了碎银给他,他这才喜逐颜开,不再吭声。等白水再瞧前面两人,她才回过神来,她怎么就开窍觉得两人如今的气氛不能破坏了?这可真不像她。旁边灯笼照亮着她脚下的路,余光可见那伸来的手,白得像个文弱书生,可刚才还是跳到了她的前头。

秦放…她看了看旁人,意识到自己要陷入一个怪圈了。

走到半路,明月才想起来,“呀,郎中,我给你请了郎中的。”

郎中心底暗道一声可算是想起老朽了,正要上前,又听那俊朗公子道,“我已经没事了。”

明月执拗道,“请都请了,让他看看吧。”

苏云开还想着回榕树村办案,对自己的身体反倒不在意,只是旁人执着,他才停了下来,让郎中瞧看。

那赤脚郎中虽然是自学杏林,但身在山林,对山上的药草反而比普通的大夫更了解,他只是瞧了几眼把了把脉便道,“你这是中毒了,不过这毒要不了人的命,发作也慢,毒发时像是染了风寒,久了才看得出来。不过没解毒也没事,等过个一两天就会自行痊愈。”

苏云开顿觉奇怪,他原本以为毒会要人命,可没想到只是症状看着严重,实际并没什么。那也就是说,不是别人投丨毒,真的是自己不小心碰了那毒物?否则有心投毒为何不置人于死地?他问道,“那是什么毒?”

“一种树皮上流落的汁液,深山才有。”

“那要怎么做成毒丨药?”

“将树皮剥下来熬煮半个时辰,然后取里头的水便可,像你这样的,估摸是服用了三四滴毒汤。”郎中迟疑道,“你要是今日没去过深山老林,那有可能是误食了。但…你怎么会吃那种东西?”

这也是苏云开想问想知道的,他今日并没有去过深山老林,所服用的东西,唯有在村长家时的那碗茶水。

但村长和明月当时喝了并没有事,难道是祝长荣在茶里下了毒?

如果是他,那原因是什么?

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要对他下丨毒手?

他蹙眉沉思,那搀扶的手忽然力道做大,将他胳膊紧抓,偏头看去,却见明月面色惨白,额上渗出细汗了。明月张了张嘴,心几乎堵到嗓子眼,“刚才白哥哥跟到哪里就把我跟丢了?”

“村口不远处。”

明月颤声,“可是我快跑到大夫家的时候,后面分明…一直有脚步声。”

第42章 杀人童谣(六)

第四十二章杀人童谣(六)

说完这话,连明月自己都打了个冷噤。细想一路都以为是白水跟在后面,可没想到竟然不是。无论那背后跟的是人还是鬼,都让人脊梁骨发冷。

苏云开更觉心惊,他当然知道不会是鬼,那必定会是人,可又会是谁,跟在她背后,目的又是什么?他问道,“那人一直不近不远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