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遣人去打听过了,今日的皮影戏是一个鬼故事,我怕你看了之后晚上睡不着。”景昀笑着道。

“有大名鼎鼎的景侯爷在此,些许魑魅能作什么怪?”宁珞嗔了他一眼。

“你知道便好,只是为夫先要讨些驱鬼的彩头,不然只怕没有力气。”景昀低头便含住了她的唇,吸吮舔舐着她的甘香。

原本只想着浅尝辄止,只是吻着吻着便有些走了样,景昀撬开了齿关一路长驱直入,在那柔软的腔壁上横扫而过。

宁珞只觉得双腿泛软,呼吸都被掠夺殆尽,神智随着这热吻飘散,直到景昀松开了唇,才大口大口地喘息了起来。

那双颊艳若桃李、眼神迷蒙氤氲,景昀瞧着瞧着,便觉下腹一股热意袭来。

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景昀遗憾地想着,勉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替宁珞整了整衣襟,重新系上了披风,戴上了幂离,然后便推开两步,满意地打量了几眼道:“如此甚好,闲杂人等便瞧不见夫人的美貌了。”

这幂离是宁珞看着新鲜刚在城中买的,尖顶小帽外蒙了一圈轻纱,是西北那边的胡族用来遮挡风沙用的,宁珞这一戴,轻纱微拂,白皙绝美的脸庞忽隐忽现,尤抱琵琶半遮面,愈发让人心痒难耐。

四叶候在门口,一见宁珞出来便迎了上去,笑嘻嘻地道:“夫人这身装扮,若是在京中,必定要引得名媛们争相效仿。”

景昀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宁珞立刻心动道:“真的吗?那以后回京,我们便带些幂离送到表哥的铺里,让表哥赚上一笔。”

景昀轻哼了一声,也不应声,举步便朝外走去。

宁珞恍然大悟,立刻跟了上去,悄声道:“亏你还是堂堂的侯爷,这是又在小心眼了吗?”

“胡说,”景昀正色道,“我只是在算要替他带多少幂离回去,本钱多少要卖多少,最好他忙得脚不沾地多赚些银子才好。”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转眼便出了客栈往那羊子巷的戏园而去。

这戏园倒是挺热闹的,那边在唱当地有名的一个剧种,想必是头牌,捧场的人很多,好几个还挺大的排场。皮影戏在戏园的角落,好些都是第一次慕名而来的客商,景昀一行人则包了个包厢,里面茶水一应俱全,折子上写的今日这出皮影戏叫做“艳鬼”。

景昀不愿别人打扰,只和宁珞一起入了包厢,让一众侍卫都守在了门外,就连四叶也不例外。

四周灯光一暗,前方皮影瞳瞳,戏子们唱着当地的秦调,将一个鬼神故事娓娓道来。

秦门山下有一女子名叫秦娘,貌美如花,父母早亡,自幼和一株琵琶树相依为命,却遭恶霸抢亲,成亲当晚恶霸被一恶鬼吸去了血暴毙身亡,秦娘逃回家后想要自尽,却被一书生所救,两人相恋。

恶霸之妻过来捉鬼,和秦娘缠斗,危急之中书生赶走了恶霸之妻,两人越发情深意浓。

然而恶霸之妻第二天早上又被发现暴毙,官府过来捉拿秦娘,在请来的道长面前,书生原形毕露,原来他就是深埋在枇杷树下一具白骨的鬼魂,前世就和秦娘是恋人,在家人破坏后殉情,他不愿入轮回忘了情人,便成为一缕孤魂野鬼,千辛万苦才和秦娘在这一世相遇。

这场戏又是鬼怪又是打斗,端得是十分热闹,那皮影也绘得栩栩如生,居然还分有和京戏一样的生旦净丑,唱腔也各具特色,景昀原本以为这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陪着宁珞来玩玩,看到□□处也不由得入了神,不知为何,只觉得莫名的情愫在体内流动,仿佛要冲破胸腔。他下意识地便揽住了宁珞的肩膀,喃喃地道:“这艳鬼倒也痴情。”

宁珞早就已经泪盈于睫,她经历了前世今生,自是感触良多,若是她前世能看到景昀的深情,又何至于弄到最后被人毒死的下场。“景大哥,”她哽咽着道,“你相信会有前世吗?”

景昀低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那都是唱戏罢了。”

宁珞抬起眼来,那双清澈的眸子蕴上了一层水光,眼波盈盈,她固执地抓着景昀的衣襟追问着:“景大哥你信吗?”

“信,”景昀低声道,“前世我必定也是如此深爱于你,所以这一世我苦苦追寻,才得此良缘。”

“那如果我是那个艳鬼,你会怕我吗?”

“怕什么,”景昀失笑,“不论你化成了什么,我都不会怕你,你若是成了鬼我便修成捉鬼的道士,将你拘在身旁,让你想逃都逃不了。”

宁珞心下稍定,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泪:“我看得太入神了。”

“傻瓜。”景昀取笑道,正想再说两句甜言蜜语,屋外忽然传来了尖锐的呼哨声,一阵阵尖叫声、狂乱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皮影的戏子们也停了,从白布里头钻了出来东张西望,神色惊惶。

景昀疾步到了包厢外,只见外面人头攒动,戏园里的人都往外跑去。西边的夜空中隐隐有亮光划过,守在外面的侍卫脸色大变:“公子,你看,李大人发了信号,城外有险!”““景勒,你领人全力护着夫人,余鹏,你领上几个人跟我来。”景昀沉声叫道,双臂在栏杆上一借力,顿时跃下二楼。

只是还没等他离开,便见夜色中有几十个黑衣人从四面跃下,清一色的黑巾蒙面,一分为二,一半人朝着包厢直扑而去。

刀剑声响起,那些黑衣人招式犀利,训练有素,将景昀等人围在中间,一时之间,景昀居然脱不开身去回援宁珞,不由得厉声喝道:“来者何人?若是胆敢伤我夫人半分,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你死到临头还说什么大话!”一个黑衣人从包厢中走了出来,而宁珞被他一刀横在了脖子上,头上的幂离半斜,单手被他拧在后背,“你看看这是谁?要是想让你夫人活命,速速丢下兵器!”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努力双更的自己萌萌哒~~跪求妹子们收藏加留言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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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楼上的几名侍卫都不敢上前,和黑衣人对峙着;景昀手中刀虚晃了一下,跳出了战团,身旁的七八个侍卫朝着他围了过去,将他护在中间,而他浑身上下仿佛被一层严霜笼着,寒气迫人,那目光犹如鹰鹫看了过来。

那黑衣人无来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心里警铃大作,恶狠狠地将手中刀一紧,宁珞在幂离下低低地□□了一声,哀哀地叫道:“侯爷救命…”

黑衣人狞笑了一声:“我只是求财,你不要逼我杀人,谁让你们一路这样招眼,将银子拿到我便放了你们。我数到三下,若是你再不肯束手就擒,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景昀骤然色变,冷厉的神色尽褪,失声叫道:“住手,我给你们便是——”

这一个“是”字话音刚落,便见宁珞忽地朝后一撞,后脑勺“咚”的一声撞在了黑衣人的下颌上,被拧着的双手一翻,便从那人手中脱出困来,反手夺过了那人手中的利刃。

几乎就在同时,景昀在远处抬手一掷,手中刀仿佛闪电一般直奔那黑衣人的面门而去,那人两面受敌,勉强堪堪避过了要害,“扑”的一声。那钢刀穿透了他的手臂扎在了门板上,宁珞手中利刃一横,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轻叱道:“你们谁敢再动?再动我就杀了他!”

情势顿时逆转,包厢外忽然又涌入了十来个侍卫,和景昀他们一起将黑衣人包围了起来,这些侍卫都是景昀亲手训练,身手不凡,这下更是抛开了伪装,刀法犀利,不一会便反败为胜,杀了一半,活捉了几个,仅剩几个漏网之鱼逃之夭夭。

景昀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台阶,到了那黑衣人面前,一把扯下了他的面巾,冷冷地道:“张炳成?”

那黑衣人面如死灰,也不答话,只是朝着身旁的宁珞看去,哑声道:“你…不是定云侯夫人…”

宁珞掀开了幂离冲着他呲牙一笑:“你猜猜看?”

黑衣人看着她俏皮讨喜的五官,心中冰凉,定云侯夫人名冠京师,自然不可能是这样一个姿色平庸之人,可他明明看到宁珞进去的,里面也只有她一名女子…

包厢中传出轻微的“咔擦”声,真正的宁珞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的云鬓微斜,脸色苍白,一下子抓住了四叶的手:“你还好吧?”

四叶爽朗地一笑,摸了摸脖子:“没事,他当我是夫人,自然不敢伤我。”

两个的个头差不多高,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那黑衣人知道上了当,心下一横,刚要咬下口中的□□,却见景昀抬手在他下颌上一拧,顿时卸了他的下颌,冷冷地道:“想死?没这么容易,带下去,好好审问。”

宁珞的脸色有些苍白,看着侍卫们带下去的背影,低声问道:“就是他吗?瑞王他…居然真的和秦门山的悍匪勾结…”

景昀的神色冷峻:“他真是胆大妄为,妄图在这里将我以秦门山悍匪的名义截杀,将你劫走,他还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吗?”

“那我们怎么办?”宁珞忧心忡忡地道,“要将此事回禀陛下吗?”

景昀思忖了片刻道:“明日等城门开了,看过城外的情况再说。”

匪徒既然已经伏诛,景昀便和宁珞先回了客栈,留下景勒应对官府的盘问。宁珞刚才按照事先的约定藏入了柜中和四叶交换,因为担忧景昀的安危,到底还是有些受惊,这一晚上睡得不□□稳,一直噩梦不断,到了早上反而睡得很沉,连景昀一早出去了都不知道。

璎香和四叶进来替宁珞洗漱,说是侯爷去处理昨晚的事情,又因为露了行踪,还需接待一下当地的官员,应当很快就会回来。

璎香很是仔细,瞧着她心情不好便问:“夫人要不要在附近走走?匪徒伏诛了,景勒他们都在,应当不会有事。”

宁珞摇了摇头,让她传了早膳,闷声道:“算了,不要给大伙儿添麻烦了。”

四叶也终于觉出几分不对劲来,小心翼翼地问:“夫人这是被吓到了吗?侯爷算无遗策,不会有危险的。”

宁珞自然知道,景昀为了这次诱那个张炳成上钩,事先已经谋划了多次,和她反复商量,最后定下了这一条李代桃僵之计。在谋划时她听着十分新鲜,还能不时出个主意,分析一下那个张炳成会在哪里动手,可真到了昨晚那一刻,她才明白,像她这样一个从闺阁中出来的女子,看到血腥会头晕目眩,看到砍杀会胆战心惊的,根本连半点用处都没有,不要成为景昀的负担就好了。

“四叶,你的功夫是哪里学的?”她一边意兴阑珊地吃着刚出笼的包子,一边问道。

四叶挠了挠头:“我十岁的时候被侯爷挑中送到了太清观的妙玉观中习武,学了六年勉强算是出师来伺候夫人了,其实我这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对付对付普通人是可以,碰到侯爷那样的高手就糟了,昨晚我能治住那个张炳成,只是因为我偷袭了他,他又全神贯注对付侯爷的缘故。”

宁珞羡慕地看着她,忽然便兴致勃勃地道:“四叶,不如你教我练武可好?”

四叶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这可不行,夫人怎么能习武,你看我的手脚那么粗糙,那都是练武练的,侯爷知道了要打死我的。”

宁珞板起脸来:“你是我的丫头还是侯爷的?”

“这…这夫人我不是…我自然是你的丫头…可是…”四叶急出一身汗来,正不知如何应对,忽然瞟见景昀站在门口,顿时长出了一口气:“夫人我去替你把昨晚的幂离修好。”

璎香也飞快地找了个借口跑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了夫妻二人。

宁珞瞪了景昀一眼,悻然道:“好好的,人都让你给吓跑了。”

“夫人要习武,不来找我反倒去找一个小丫头,岂不是太让为夫伤心了?”景昀走到她面前戏谑地道。

宁珞的眸子一亮,顿时雀跃了起来:“你肯教我吗?快些坐下,要不要我敬茶拜师?哎呀我先替你敲敲背吧,你忙了这么一会儿一定累了…”

景昀被殷勤地拉着坐在了梳妆椅上,一双小手忙碌地在他后背上敲击着,不一会儿又揉捏到了肩膀上,他忍不住舒适地闭上了眼睛。

“你看我要准备些什么?今天就开始吗?”宁珞一边卖力伺候一边期待地问。

景昀抓住了她的手臂,一本正经地道:“你先让我捏捏骨头,看看有没有天分。”

宁珞屏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揉捏着。

景昀忍住笑,使了个巧劲,宁珞一个踉跄,便一头撞进了景昀的怀中,被他横抱在了腿上。

“怎么办?夫人,”景昀将头埋入了她的胸前,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那身上暗香浮动,让人气血上涌,“为夫定力不够,一碰到你便没了章法,连自己学过什么都忘了。”

宁珞这才明白过来景昀这是在逗她,不由得又气又急,抬手在他的胸膛上捶了两下:“你骗我,我不理你了。”

她有些伤心了起来,昨晚的事情,让她感觉自己就是累赘,一不小心就要被人拿捏,成为威胁景昀的软肋;如果她能自保,是不是就不需要景昀这样煞费心机了?

景昀捏住了她的粉拳,敛了笑容正色道:“珞儿,你已经快要十六,骨骼已经成型,就算习武也不能有什么大的成就,依我之见,你到了鲁平之后,我便教你吐气纳息之法,每日练习五禽戏,以强身健体为主。最要紧的是,我到时候替你弄匹温顺的马来,你练练骑术,这样的话,在西北也就能来去自如了,你看如何?”

景昀这安排不可谓不贴心,宁珞点了点头,情绪却依然低落。

“珞儿,你告诉我,怎么忽然就想着学武了?”景昀抬起了她的下巴,两人近在咫尺,相对而视。

宁珞垂下眼眸,小声道:“我…真没用…”

“珞儿,”景昀的声音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我很失望。”

“啊?”宁珞不解地看着他。

“你这是改了主意,不想做我的妻子倒想做我的侍卫了吗?”景昀沉声问。

宁珞啼笑皆非:“你说什么啊…”

“若是要武功高强的女子,我随便都能找出几个来,可这天底下名叫宁珞的妻子,却只有我身边这一个,”景昀凝视着她,缓缓的地道,“珞儿,你不用妄自菲薄地想要改变自己,在我眼里,你浑身上下都是好的,就算是负担,也是我这辈子最甜美的负担。”

宁珞的眼中渐渐蒙上了一层薄雾,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捧着景昀的脸用力地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好的,我记住了。”

景昀心头大喜,俯身回吻,刚刚噙住了宁珞的唇,却见宁珞的墨瞳瞪得圆圆的,滴溜溜地打着转。这好像有些煞风景,他温柔地在那唇瓣上轻啄了两下,刚想抬手去蒙住那双眸子,忽然觉得腋下一痒,宁珞一下子挣脱了他的怀抱,从他腿上跳了下来,精神抖擞地道:“走吧,该赶路了,我们早点到鲁平,早点学五禽戏。”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景昀眼看着她翩然出了屋子,满腔柔情蜜意无处排解,不由得悻然想:这到鲁平还有五六日的行程,她不会天天就惦念着这五禽戏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景昀:五禽戏是什么能吃吗?

醋哥:你不教我让你永远吃不到。

景昀:那我先用五禽戏把你灭上五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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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稍事歇息,景昀一行人便出了秦门城,和李成林汇合。李成林这里仅有几个侍卫受伤,倒是俘虏了好些黑衣人,和昨晚的算在一起一共有九个,包括匪首张炳成。

提起昨晚的事来,李成林眉飞色舞:“侯爷果然神机妙算,那个吕益虽然是个普通商人,可他请的那几个行脚却是那些悍匪乔装的,我深怕他们不动手,特意还装着派了人手到旁边的村庄去查探地形,他们果然上当,埋伏着的几百号人都冲了过来,以为能打我们个措手不及,这种流匪何足惧哉,杀得实在是痛快!还一路咬着他们到了他们的老巢,早上秦门城的守备校尉过来接手了,这一次围剿,足足能让他们伤个几年的元气,想必这里的匪患会好上许多。”

这些羽林军都是景昀亲手操练的精锐,放在战场上那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精兵,又早有准备、设伏诱敌,大获全胜也在意料之中。

秦门城的太守和守备校尉一早便到此处接手这剿匪一事,那太守吓得一夜未眠,赴任的侯爷要是在他辖地出了事情,他不仅官帽不保,说不得还要去大牢待上一待。如今总算祸去福来,这群匪徒剿清,也算是他任内的一桩功绩了,自然眉开眼笑了起来,追在景昀背后连声替百姓致谢。

“虽然匪徒的主力已经剿灭,但也要提防残余的流寇为祸,”景昀叮嘱道,“别忘了在此地多派驻人手,按照匪徒的口供追缉脱逃的流寇。”

太守连声称是。

除了张炳成,其余俘虏的匪徒景昀都移交给了太守,这剿匪的报告,太守及其幕僚自会写上一篇花团锦簇的奏折上呈天听,而张炳成涉及到了瑞王杨彦,他和秦门山匪徒勾结,妄图以被劫的名义将景昀在此处杀害,自然还不能公之于众,景昀写了一道密折,在羽林军中选了几个办事可靠的将密折和张炳成一同送往京城,面呈盛和帝。

等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了,都已经过午了,景昀一行人便告别了太守,继续朝西北而去。

宁珞掀开车帘,看着那秦门城在远处渐渐消失,这趟肆意快活的行程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戛然而止,怎能不让人留恋?虽然昨夜如此惊心动魄,可破解了杨彦的阴谋、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实在是大快人心。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坐直了身子问道:“四叶,你知道昨晚的皮影戏后来是怎么样的吗?”

四叶挠了挠头,昨晚她的神经紧绷着,压根儿没去听那皮影戏唱了什么:“我不知道啊,就听他们在那里咿咿呀呀的。”

宁珞有些怅然,不知道那艳鬼和秦娘后来怎么样了?是再一次被道士打得魂飞魄散,再苦苦地追寻一世又一世吗?

绿松掀开帘子探出头来:“夫人,给你,这是侯爷一早特意让我去了趟戏园子取来的。”

宁珞接过来一看,顿时愣住了,只见这是一张戏折子,专门用来给贵人点戏的,上面写着戏园里各出戏的简介。

“…道士感动于两人前世今生的执着,将二人的魂魄重新置入仙器投胎,第三世时,艳鬼和秦娘二人终于得以缔结良缘。”

将戏折子放在胸前,宁珞闭上眼睛,在脑中想象了片刻,甜甜地笑了。

入了昌州境内,沿途的地形地貌和平州更有不同,官道上来往的商队和路人明显变得少了,两旁时不时便看到大片废弃的荒地和土丘,干枯的灌木和草丛也随处可见。天气也变得愈加干燥,原本还算惬意的秋日在早晚时居然已经开始寒意逼人。

景昀便很少让宁珞下马车了,一行人快马加鞭,只用了五日便到了鲁平城。

城中早已得知消息,昌州刺史府、折冲府下一众属官、士绅均候在城门口迎接,领头的是一个三十上下的青衣男子,一见景昀便令人迎了上去,躬身行礼道:“刺史府长史徐晋良见过定云侯爷。”

景昀不动声色地朝后扫了一眼,城中的这一众属官都还算年轻,站在徐晋良身旁身着武将官服的应当就是折冲府的司马秦庆怀,上任都督调走后鲁平城的军备应当就是由他暂领,此人是昌州人士,颇有将才,却一直和上任都督不和。

大家表面上客套着说了几句场面话,徐晋良道:“侯爷一路辛苦了,请先去府上歇息片刻,晚上刺史大人已经备下了宴席,为侯爷接风洗尘。”

“多谢于大人,有劳诸位远迎,辛苦了。”景昀客气了两句,便上马往城中去了。

都督府在城南,景昀早已派了管家提前半个月到了此地张罗都督府的内务,这都督府虽然比不上京城侯府的气度华贵,却也操持得有模有样,里面花园、莲池、假山一应俱全,宁珞和景昀居住的院子中浅香阵阵,居然还种了几株木樨花,几点残留的花瓣若隐若现,别有一番意趣。

李管家在一旁愧疚地道:“夫人和侯爷先委屈些,这里的物件到底没有京城的丰盛,我已经委托了秦家商行的人去带了。”

宁珞却很是满意,尤其是离卧房不远的地方设了一个宽大的书房,里面笔墨纸砚已经一应俱全,书架上也搜罗了一些她平日爱看的,院子里还立了一个秋千架,葡萄藤缠绕其上,若是天气好,坐在上面看书品茗,必定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李管家辛苦了,这里挺好,我很满意。”宁珞笑着道。

李管家得了夸奖高兴地道:“小人不敢居功,都是侯爷吩咐的,说是就算短了别的也不能短了夫人的喜好。”

宁珞瞟了景昀一眼,抿着唇心里喜滋滋的。

景昀思忖了片刻道:“李管家,这府里拾掇倒是不错,只有一件事情我也疏忽了,这西北的气候到底和京城不一样,你种的花草树木只怕都娇贵了些,还要去瞧瞧有没有其他耐旱耐风沙的,多种些,也好让夫人住得舒畅些。”

李管家恍然大悟:“是是,侯爷说的是,小人这便再去琢磨琢磨。”

“别太费心了,”宁珞嗔了景昀一眼,轻声道,“我又不是纸糊的,慢慢也就适应过来了。”

景昀朝着她笑了笑,凑到她耳旁道:“我的夫人,自然要千娇百宠着,什么都用到最好。”

一连几日,府中众人都忙着收拾从京城带过来的那些行李,而景昀自那日刺史于大人的洗尘宴后,便正式开始接手鲁平城和昌州的军务,他将自己带过来的羽林军化整为零,安插到了鲁平城和昌州的各处,以便尽快熟悉军中的大小事务,另外又让李成林领着一部分羽林军,从军中抽调了一些精英,组成了一队亲卫,命名为云甲军,单独操练,由他直接调度。

景昀忙碌,宁珞也没闲着,她读过这西北的地方日志,对这里的风土人情略通一二,景昀每日在外操劳,她怕他吃不好,便每天和人变着法儿地烧些他爱吃的东西,若是他来不及回府用膳,便让人装在食盒里带去官署。

鲁平城是西北这一片最大的城池,胡羌、北周等地往来的客商很多,每到市集之日城中各色人等云集,也是十分繁华,各种西北的小吃多得很,府里的厨子有个当地人,会做很多在宁珞眼中稀奇古怪的小吃,宁珞便兴致勃勃地尝了几样,什么羊肉泡馍、肉夹饼之类的,倒也挺好吃的,便琢磨着日后若是得空了,便可亲自学一学,也好让景昀尝尝鲜。

当然,宁珞最关心的便是景昀在这鲁平城中的军务,两人一路过来时,景昀偶尔也会提及到任之后的棘手事情,那日瞧见的司马秦庆怀据说桀骜不驯,和历任都督都面和心不合,而昌州刺史于锡元据说是个圆滑之徒,最善明哲保身,他在昌州已经为官七八年了,根深叶茂,若是扯扯景昀的后腿,便要让景昀大伤脑筋。

那日洗尘宴上,于锡元倒是十分热情,说是景昀是陛下身边的近臣,又年纪轻轻封了候,必定是天纵英才,以后若有什么要他一介文臣相助的,必定鼎力以助。

大陈自高祖后,历来都是重文轻武,同品级的文官自然而然要比武官高上一头,于锡元这样谦逊的倒也不多。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让景昀暂时松了半口气,便把全副精力先投入到了整肃军备上去了。

又过了一阵子,宁珞在这鲁平城住了也有大半月了,终于深切地感受到了众人口中的恶劣天气,这才刚入暮秋初冬,便百草凋零、树木枯竭,若是起风的天气,她站在院子里都能感受到风沙扑面,刮在脸上有种生疼的感觉。幸好秦亦瀚从西域带过来的那雪肤凝脂膏的确很有奇效,擦在脸上仿佛有了一层防护一般,能维持半日的肌肤润泽。

而糟糕的是,这几日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腿上、小腹上原本柔滑细嫩的肌肤上起了一些浅浅的蛇皮印子,摸上去粗糙得很。她一开始以为过几日适应了便会好,只是小心地避免让景昀瞧见这些,可没想到又过了几日,那些肌肤上渐渐痒了起来,有几处奇痒难当,她没忍住抓了两下,却越抓越痒,还抓出了好几道血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作者有话要说:醋哥:侯爷你心疼吗?

景昀:来人呐,押这位醋某某去旗杆哪里绑着吹吹小风,夫人的病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让她回去。

醋哥:!!

醋哥:侯爷,我保证下一章让你花式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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