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后也来了。

皇后向来不太喜欢这种狩猎杀生的事,但是今天竟然也到了,众臣都猜测,可能是给唐星治助威来了。

荣妃和唐星宇也来了,唐星宇昨晚上在窑子玩得有点晚,还喝多了,今早起来睡眼惺忪的,反正也不用他操心,有索罗定呢。

相比起来,唐星治就威风凛凛精神奕奕。

晓风书院的人也都来了,众人当然是帮着唐星治鼓劲的,只有白晓月,有些担心索罗定。

说来也奇怪,今天不止群臣来了,连卸任多年,很少参与政事的白相也来了。

晓月被白晓风安排坐在她爹旁边,省的她乱跑。

比赛开始前,索罗定也来了,一身黑,带着六个随从,都拿着弓弩。

这几人一出场,众人都替唐星治捏把汗——好么,都是高手啊!

“索罗定也真是的,竟然不帮皇兄帮外人。”月嫣捧着茶杯,就坐在白晓月身边,另一边是唐月茹。

“晓月看了看月嫣。”

“你说他怎么不帮自家人!”月嫣似乎不满,“我昨天跟娘说他,皇娘还说我小孩儿没见识不知好歹。”

岑勉突然笑了笑。

唐月嫣斜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岑勉赶紧摇头。

月茹无奈,月嫣对谁都挺好的,就是喜欢凶岑勉。

“你皇娘说的一点都不错。”月茹道,“可不能骂索罗定,不然就是不识好歹了!”

唐月嫣扁着嘴,也不知道众人说什么。

晓月更加担心。

一旁白丞相拿着个茶杯边喝茶,边好奇,“索罗定准备怎么做呢?”

晓月没吱声。

“他没跟你说起?”宰相问,“其实也未必需要帮着星宇的,无论输赢,对索罗定自己都没什么好处。”

晓月撅起嘴,瞧了他爹一眼。

白相爷有些吃味儿,为了索罗定瞪你爹啊!

其实今天一天,好多人都说过索罗定不厚道,吃里扒外背信弃义之类的,谁说晓月就瞪谁。

陈醒也来了,人瘦了一圈,在尚书的陪同下,无精打采的。

对于陈醒,不少人表面问候,背地里却是在嘲笑。陈醒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白晓月。

就见晓月捧着茶杯跑去了一旁索罗定休息的帐篷。

“你进来干吗,箭头上都是油,小心蹭身上!”索罗定往外撵晓月。

晓月伸手给他茶,边帮他正了正披风的结,问他,“你晚上想吃什么?给你做。”

索罗定见这丫头一脸担心,摇了摇头,“出去吃吧,我让老赖弄桌好的。”

晓月想了想,皱眉,“才不要,我又该吃胖了。”

索罗定摸鼻子,“胖点儿不挺好么。”

晓月嘴角又翘起来一点点——喜欢肉呼呼的呀?

正说话呢,外头唐星宇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进来,“索罗定,好了没?要开始了。”

晓月接过茶杯,又嘱咐了索罗定一句“小心点。”就跑出去了。

人走了,索罗定拿起弓箭,就听一旁唐星宇笑嘻嘻说,“你还挺有些艳福啊,白晓月是不错,你怎么不去提亲啊,要换做是我”

没等他说完,索罗定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一会儿林子里母老虎母熊就有,你要不要留在里边挑一个成亲?”

索罗定也不知道在说笑还是在调侃他,不过面色可有些吓人。唐星宇心说这人有毛病,夸白晓月都不行么?不过还是不敢招惹他,一会儿还靠他呢,于是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索罗定撩开帐篷帘子出来,正好看到前边不远处的陈醒。

陈醒瘦得都快脱相了,好好个人,折腾成这样,不过索罗定注意到,陈醒正望着对面呢那眼神,似乎有些怨毒。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索罗定注意到那是晓风书院的人聚集的地方,晓月正跟白晓风说什么呢。

白晓风刚巧抬头,见索罗定站着回头看,有些纳闷。

索罗定头微微一偏,示意白晓风——看陈醒。

白晓风皱眉看了一眼陈醒后,心中咯噔一下——莫非陈醒,迁怒了晓月?!

晌午的时候,狩猎正式开始,众人进入林子。

唐星治和胡开等人很快找到了一只狍子,追着就过去了。

索罗定背着手,溜溜达达进了林子,一摆手,那几个黑衣人的手下就四散开了。

唐星宇等了半天,没见索罗定动手抓猎物,眼看着一只梅花鹿从眼前跑过,索罗定还摸了摸它的脑袋。

“喂,你不打猎啊?”唐星宇抱着胳膊问,“我娘请你回来不是让你来玩的吧?”

索罗定抱着胳膊,看了看他,淡淡一笑,“其实大概两三个月前,皇上已经派侍卫,全天保护唐星治和唐月茹的安全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唐星宇微微一愣,看索罗定。

索罗定找了块石头坐下,“你娘为了你,做了不少事,不过你真的想当皇帝?”

唐星宇深吸了一口气,看看四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他和索罗定。

“大平山藏着的不是山贼,而是你娘雇来的几个杀手,这阵子熟悉地形呢。”索罗定捡了根树枝,掏出匕首削了起来。

“我都收到风了,你觉得皇上有没有收到风啊?”索罗定笑嘻嘻问唐星宇。

唐星宇咽唾沫,只觉得脚底往上冒寒气。

索罗定却当做没听见似的接着说,“今天你别说杀不了唐星治,一旦那些刺客动手,你和你娘什么下场,你比我清楚。”

唐星宇脸煞白,看了看左右。

“那些刺客埋伏在哪儿?”索罗定问。

“我”唐星宇紧张。

索罗定突然一把将他按在了地上,唐星宇面颊贴着坚硬的地面惊叫了起来。

索罗定将手上的树枝插在了他眼前,惊得唐星宇叫都不记得了,他养尊处优的,哪儿见过这场面。

索罗定笑了一声,“今天要是出了事,不止你和你娘要死,陈尚书要死,你们家族成百上千的人都要死!拔出萝卜带着泥,我敢保证连你怡红院那几个相好的都没有好下场。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我,你说,那么保住命,你不说等死。”

“在再树干里!”唐星宇结结巴巴地说,“他们,原本在山坳里的,但是为了行刺躲在了树干里。”

索罗定站了起来,走了。

唐星宇趴在地上,吓得都尿裤子了,其实好端端的他才不想当皇帝呢,做个王爷吃喝玩乐最开心了,都是他娘和叔伯们一心要逼他做什么太子,这回好了吧,惹上索罗定了。

唐星治和胡开追一只狍子追到林子深处,最后还是跟丢了,已经抓到两只兔子了,但是没抓到像样的大点的东西。

胡开突然拍了拍唐星治,“有动静!”

唐星治和他一起隐蔽到一棵大树后边,“什么东西?鹿么?”

“我怎么好像听到呼哧呼哧的声音了?”胡开四处转,忽然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蹲下。”

两人微微一惊,本能地一低头。

一支箭“嗖”一声飞过。

唐星治刚刚幸亏一低头,没叫箭射中,抬头一看,好家伙,箭射进了树干大半截,谁这么狠啊。

唐星治和胡开一转脸,就看到索罗定拿着弓站在不远处。

唐星治气不打一处来,“索罗定,你”

没等他开口,索罗定又举起弓弩,对着四周围几棵粗树连射了几箭。每一箭都射进树杆很深。

唐星治和胡开狐疑地看着索罗定,心说——这人有病啊索罗定射好箭之后,四外看了看,随后转身去了别处。

“星治啊,他干嘛?”

胡开问了唐星治一声,星治没反应。

抬头看了看,只见唐星治盯着身后的树杆看。

胡开问,“星治?”

“树在流血。”唐星治指了指树杆。

胡开凑过去一看,果然!就见那只箭射中的树洞里,有血往外冒。

“哎呀!”胡开伸手一指。

唐星治就见他指着树杆的地方,有一个窟窿,一边有一把匕首,正对着他腰腹的位置,但是握着匕首的手已经不能动了。树干里藏着的那个刺客,被索罗定一箭射死了唐星治和胡开对视了一眼。

胡开一拍腿,跑去看其他几棵树,发现粗大的树杆原来都是空心的,里边躲了人,都拿着匕首。

“好阴险啊!”胡开拽着唐星治,“你别靠近树啊,有人要暗算你!”

唐星治脸也有些白,刚刚若不是索罗定一箭射死了那个刺客,自己可能已经被捅了一刀了。

“你猜谁动的手脚?”胡开问唐星治。

唐星治想了想,叹气。

“八成是荣妃了,我看索罗定是知道了他们的阴谋才上他们那头帮忙的吧?”胡开小声说,“看来咱们还错怪他了。”

唐星治搔了搔脸。

两人也无心打猎了,往林子外走,到外边的时候,他们几个随从也回来了,都捉到了不同的猎物,简直是大丰收。

唐星治看了看那几个跟班的,平日都挺饭桶的,今天这么能干啊?

“皇子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猎物都从天上飞下来的。”一个随从傻里傻气地说,“我刚伸了个懒腰,天上掉下来一只狍子!”

唐星治和胡开对视了一眼,叹气——八成是索罗定安排的那几个侍卫在帮忙吧。

第43章 【子谦手稿NO43】

等狩猎结束,皇上亲自带着群臣来清点猎物。

就见唐星治和胡开率先出来了,身后的侍卫们拖着不少猎物,非常风光。

荣妃一看到唐星治完好无损地出来了,微微皱眉。

这时,就见唐星宇也出来了,蔫头耷脑的,身后侍卫连只兔子都没抓到,而且索罗定还没在。

荣妃跑过去问唐星宇,星宇皱着眉头一个劲摇头。

这时荣妃才发现,唐星宇的腮帮子上擦伤了一大片,而且身上还有些骚气这是怎么了?

晓风书院的人都去给唐星治庆祝了,白晓月四外看,找不到索罗定,有些担心,就往林子的方向走了几步。

她还没走进林子,忽然,一个人从后边抓了她一把,捂着她的嘴,将她抓进了林子里。

皇后夸赞了唐星治几句,转脸,笑问唐星宇,“星宇,你这次一无所获么?”

唐星宇忽然觉得平日慈爱的父王,有那么点阴森,结结巴巴点头,“嗯”

“索将军呢?”皇上边问,边笑着看荣妃,“朕可是特地安排索将军帮星宇的,怎么还是无功而返?是否你个娘,教得不够好啊?”

荣妃此时脸刷白,张着嘴,唐星宇想起了刚才出来时,索罗定教他的话,赶紧求饶,“不不是娘的错啊父王,都是儿的错,您要罚就罚我吧,饶了我娘。”

荣妃惊讶地看着唐星宇——这孩子一直不生性不长进,今天患难见真情,竟然替她求情自己承担罪责。

皇上沉默片刻,伸手拍了拍唐星宇的肩膀,“星宇,还是孝顺的啊。看在你这么孝顺的份上,这次就算了,记住,下不为例。”

唐星宇和荣妃赶紧点头,也算逃过一劫,不过,未来日子估计就不好过了。这会儿,他们别说想抢皇位的念头没有了,能好好过下半辈子就不错了,最好是离开皇城,不然皇后和丽妃都不会善罢甘休。

白晓风去看了看唐星治,回来就找不到白晓月了,赶忙走过去问白丞相,“爹,晓月呢?”

丞相正喝茶呢,点头,“嗯这个索罗定还真看不出来,大将之风宠辱不惊,啧啧”

“爹!”白晓风着急,“晓月呢?!”

白丞相左右看了看,“不是去你那儿了么?”

白晓风一惊,回头,就见陈尚书也在四外转圈——岑勉不在他身边。

“糟了!”白晓风暗道一声,赶紧往林子的方向跑去。

“哎呀!”

白晓月被人拖进了林子里,最后被人重重往地上一甩。

趴在地上,晓月坐起来,手都擦破了,抬头一看,吓了一跳——是陈醒。

陈醒这会儿双目通红,脸又白,看来病的不轻。

晓月见他凶神恶煞的,皱眉,“你干嘛?”

陈醒指着晓月,“都怪你,你害我名誉扫地!”

晓月睁大了眼睛看他,完全不明白他说什么。

“枉你是宰相千金名门淑女,光天化日的,跟索罗定拉拉扯扯不知廉耻!”陈醒伸手掏出一把匕首,“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喝醉了被那群窑姐捉弄,都是你害我!”

晓月大概明白了过来,赶紧爬起来,“你胡说什么,你自己喝酒闹事管我什么事。”边说,边看四周的路,见离开林子的边缘不是很远,晓月蹦跶着就喊,“救命啊!”

不过她一喊,陈醒却是惊了,举着刀就要抓晓月,晓月左右闪躲了两下,转身就跑,陈醒在后头就追。

晓月跑得慌不择路,后边陈醒追的也紧。

晓月边跑边喊救命,边还要回头留意不让陈醒追上,这一慌,脚下一滑

“哎呀!”晓月没留神前边有个陡坡,一下子滚了下去,最后“噗通”一声。

“啊!”晓月呛了一口水,知道自己掉河里了,她是不会游泳,且之前淹过一次,最最怕水。

晓月挣扎了几下喝了好几口水,很快就觉得力不从心了。

陈醒在上边看得真切,想了想,转身就跑了。

晓月在水潭里挣扎着,呼喊了两声,最后没力气也呛得透不过气来了就开始往下沉同时,她听到了“嘭”一声,似乎是又有东西落水了,之后就感觉有人把她托出水面了,能喘气了!

晓月边咳嗽边喘气,这种差点闷死又黑又冷,突然就得救了的感觉,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