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你真的很烦。”

党旗不想理她,拎着四袋猪蹄往停车的方向走,代善也拎着东西跟了上来,小声追问道:“你们没和好吧?他又欺负你了?”

党旗摇摇头没说话,也不知道是表示没和好还是没欺负她,代善便自我判断了一下,看来是又被欺负了,没和好——

想想就义愤填膺地说道:“没和好是对的,做得好。坏男人都是被女人惯出来的,个个儿都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以为自己做错事,只要回头哄哄,女人就一定会原谅,然后继续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们。我最烦什么逢场作戏,呸,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需要逢场作戏,真正强大的男人才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

吉祥在一旁听了难得附和地点了点头,想不到阿呆有时候也颇有见地嘛,最后一句话实在说得太犀利了,她喜欢!

党旗一直都没再吭声,代善的那句话也击中了她内心深埋着的想法,脑海中又回想起周颂玉之前的说词以及最后失望的眼神,真是烦死了,爱失望就失望去吧,一天的好心情都给搅没了。

回到苏州市区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党旗先开车送吉祥回家,之后又绕道去买了两盒党国富最爱吃的哑巴生煎。

对于党旗回苏州,最高兴的莫过于党国富了,当他听说党旗打算留在苏州不回北京时,更是满意得合不拢嘴,他早就后悔在北京给女儿买房买车了,就应该让她尝尝真正北漂的辛苦,才会想起家里的好。

党旗跟代善两个人到家时党国富正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一副家庭煮夫的贤惠模样,党妈妈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这男人主外又主内,把代善看得又惊又羡,挨坐到党妈妈边上感叹不已:“阿姨您真幸福,这年头像叔叔这种会赚钱又顾家还疼老婆的三好男人真的太稀有了。在我们家,我爸爸从来不下厨的,他总是坚持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谬论,当我们都是文盲呢,这句话根本就是男人不想做饭所以故意歪曲孟子此话的真谛而找的借口。”

党妈妈被她逗得忍不住笑了,拍了拍代善的手,“我跟你叔叔刚结婚那会儿家里条件不好,他倒是经常下厨做饭,现在家里都是请阿姨在做了,他今天难得下厨一回就被你碰见了,不过他也不是专门为我下的厨,他是给他宝贝姑娘做饭,准备打亲情牌,加强巩固一下旗旗不回北京的决心。”

听到党旗不打算回北京,代善很失落,但她也知道亲情的重要性,现在都是独身子女,大多数父母还是希望孩子能待在他们身边,哪怕不住在一起,但至少在同一个城市,经常也能碰到面,所以她也很理解党旗爸爸的想法,只是很舍不得党旗而已,以后在北京又少了一位好朋友了。

代善陪党妈妈聊了会儿天,党旗拎着刚买来的生煎进了厨房,锅上热气腾腾,党国富忙得满头大汗,见党旗进来,便说:“你进来干什么?出去陪你妈妈坐着,我这里不用你帮忙。”

“我刚在回来的路上给你带了哑巴生煎,你先乘刚出锅吃两个呗,一会儿软了就不好吃了。”

党旗说着抽了张湿巾替党国富擦了擦汗,国富感动啊,他家宝贝真的长大了,于是心里更加坚定了要将她留在身边的想法。

“好,那我就先尝尝我们家乖囡囡给我买的生煎包。今天出去玩得开心伐?”

党旗点点头,笑了笑,“挺开心的,你都不知道代善买了多少猪蹄准备带回北京,吉祥还让我代她向你问好呢。”

“你这同学倒是蛮有意思的,吉祥是好久没见过她了,你怎么没叫她来家里吃饭呢?正好也让她尝尝叔叔我的手艺。”

国富虽然很久没下厨了,但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信心的,当初刚娶到党妈妈的时候,他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小伙子,钱没有,本事也不大,生怕别人把自己又白又漂亮的老婆给挖墙脚挖走,所以每天变着法儿下厨做好吃的给党妈妈,想要拴住男人的心就得先征服他的胃,这话对女人应该也适用,而且效果更甚。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代善对国富同志厨艺的不断夸赞更是极大了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和成就感,也让他深觉自己就算退居二线,也能在厨房这片巴掌大的天地里继续发光发热。

饭后国富心情愉悦地再次承揽了洗碗刷锅这项干活,党妈妈拉着党旗去了客厅坐下,从茶几下面拿出了几张照片。

党旗一看,这是要给她介绍对象了,不知怎的突然没了当时回来说要相亲的冲劲,内心微微有些抗拒,但这件事毕竟是她自己挑起的头,于是还是乖乖坐了下来,认真地将几张照片看了看。

从相貌上来说,她相信妈妈已经替她筛选过一番了,那些太过于歪瓜裂枣的长相也要不得,现在提倡的是优生优育,怎么着也得为下一代考虑考虑。

照片上的几位男士长相都属于中规中矩型,没有特别丑的,也没有特别出挑的,只是气质上稍有些差异,有文质彬彬型的,也有健康壮硕型的,家世背景就不用说了,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都过得去。工作方面,不是事业有成就是蒸蒸日上型,整体来说,这几位都算是相亲大军中综合素质的佼佼者了,可见党妈妈确实费了不少心思。

“长得太好,家里太有钱的花花肠子也不会少,你的脾气我太清楚了,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这几个我都打听清楚了,虽然都交过女朋友,但平时私生活很自律,都不是乱搞胡来的。你也不用全部见,看哪个觉得顺眼的,觉得还不错的就去见见,处处看,也没有一定说处了就要结婚,日子是你们自己过的,总要挑个自己合适的。”

党妈妈其实也希望党旗自己能交个男朋友结婚,但眼看她年纪也不小了,再拖下去就是老姑娘了,她这个当妈妈也淡定不了了,平时敲敲边鼓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这姑娘,除了好好学习就是努力工作,之前大学谈了个男朋友吹了就没声音了,她开始还担心党旗是不是受失恋打击太深才心灰意冷不想谈恋爱,后来发现也不是她想的那样,可她就更奇怪了,女儿长得这么标致,条件也不差,怎么就没人追?

代善是相亲产物下的深度受害者,当初她就是见徐子俊长得人模狗样的才被猪油蒙了心,狗屎迷了眼,一心以为自己捡漏找着了个优质男人。

所以她听到党妈妈说这几位男士私生活方面很自律的时候有些不以为然,委婉地说:“阿姨,现在这些所谓的黄金单身汉身边缠着一堆女人想嫁给他们,他们真能像柳下惠那样坐怀不乱,对自己严格要求自我约束吗?会不会有什么隐疾或者性取向不明什么的?我就是吃了这种亏,有我这种前车之鉴,我真不想让旗旗再重蹈覆辙。”

代善的事党妈妈也都听说了,所以她这么问的时候,党妈妈一时还真回答不上来,她也有些犹豫了,就在气氛变得有些僵硬时,身为当事人的党旗却无动于衷,指了指其中一张照片,“这个还不错,可以先见一见。”

党妈妈和代善同时看去,照片上的男人有些黑,其实也不是黑,人家是健康的小麦色,人看起来有些壮硕,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有安全感的那种。

第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个健身教练,但事实上人家是建筑师,这肤色估计也是时常跑工地给晒出来的。

“这个也不错,虽然比你大了几岁,但男人本来就成熟的晚,年纪长一点会疼人。那你看你想什么时候跟他见见,我也好跟你李阿姨约个时间。”

党旗兴致不高,整个人靠在沙发背上,意兴阑珊地说:“随便吧,看对方什么时候方便,我反正这几天都有空的。”

代善觉得她这种半积极半消极的态度根本不适合相亲,但当着党妈妈的面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见就见吧,她到时也暗地去把把关,看看那男的有没有基佬的特质,她现在对这个敏感得很。

党国富洗完碗出来,见她们讨论完,便凑上来笑道:“怎么样?我们家囡囡看上哪个了?让爸爸看看,给你参谋参谋。”

党妈妈递过照片,国富瞅了瞅,撇撇嘴,“长得也不怎么样嘛,五大三粗的。搞建筑的,凑合吧。”

党妈妈笑着瞪了他一眼,“你之前不是已经看过了吗?所有人资料都能背熟了,这会儿嫌人家五大三粗了。”

国富没吱声,心道,你是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怎么好,当然体会不了老丈人的心酸,跟他抢宝贝女儿的人,他换谁都看不顺眼。

第三十二章 真不可爱

自从换成苏州本地号码后,党旗的手机就变得沉寂起来,其实也有些故意,正好借机让自己彻底放松一回,至于别人联系不上她会有什么后果,她也暂时不想理会。

所以当她一觉醒来看到手机里六十多通未接来电的时候着实有些诧异,再一看,都是半夜一两点打来的,来电非常密集,看起来十分像那种闲得蛋疼,专门喜欢半夜打骚扰电话玩的猥琐变态,她的手机能撑到现在还有电,简直是个奇迹。

既然周颂玉能出现在周庄,那么能查到她的手机号党旗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了。记忆力太好有时未必是件好事,她也不想把某人的号码记得如此清楚,只是没想到他也能干出这种变态无聊的事。

党旗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回复一通电话,想想还是作罢,发了条短信过去,也不管那人看到了会是什么反应,最好能一气之下滚回北京,那她就安逸了。

一夜宿醉后的感觉除了头疼还是头疼,周颂玉很多年没尝试过喝到醉了,就算是应酬,喝多少酒也完全是看他自己的心情。人一醉,很多事就容易失控,而他讨厌这种感觉,所以在饮酒方面,他向来自控。

“半夜打骚扰电话真的很令人反感,希望没有下一次。别再打电话给我,好聚好散,说好了的。另外,这条信息不用回复,看过,知道了,就删了吧——”

周颂玉看着手机里最新收到的短消息,一时觉得脑袋更胀了,虽然喝醉了,但也没醉到失忆的地步,昨晚的事他还是有印象的。

本来追到周庄就是想给党旗一个惊喜,在他看来,两人之间本来就不存在什么矛盾,只有些稍作解释就能消除的误会,结果却闹得不欢而散,他当下也是被她的胡搅蛮缠给气到了,独自一人开车回了苏州。

符怀生刚好在江阴考察项目,知道他人在苏州,晚上就赶了过来,两人一起去喝了两杯。

想起党旗讽刺地说符怀生家姐妹多,周颂玉又气又想笑,晃着酒杯踹了符怀生一脚,半开玩笑地说:“你家没事儿生那么多女人干嘛?”

虽然周颂玉口风紧,但喝了酒也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地说了点,所以符怀生也七七八八摸清楚了头绪,想起他跟米桃两人玩的把戏,只能说,自以为是,咎由自取。

周颂玉喝多了很安静,既不会抱着马桶狂吐到睡着,也不会对着旁人乱撒酒疯。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一角,安静地拨弄着手机,一切表现都很正常,谁能看出来他喝醉了呢?

但如果知道他拿着手机到底在拨弄什么,就会知道他真的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正常!

他知道自己拨的是党旗的号码,前几通还耐心地等待一分钟,之后大概也没想着对方会接听,便有些恶意地一直拨,听到嘟声就挂,然后继续重拨,如此反复,于是那六十多通未接电话就这么产生了——

反复盯着党旗发来的那条信息看了好几遍,周颂玉哼了一声,随手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好聚好散?歇了吧,谁跟你说好了?昨天是被你气糊涂了,不然哪儿还能让你像现在这么得瑟?

从浴室冲完澡出来,先后接到沈城和顾惜春的电话,听着电话里笑嘻嘻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周颂玉忍不住皱眉,符怀生嘴巴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顾惜春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啧啧了两声,笑道:“你别冤枉怀生啊,你在苏州的事儿还是我跟他说的,怎么样,你那傲气的小媳妇儿原谅你没?要不要兄弟替你支两招?”

“没事儿挂了。”周颂玉不客气地说,顾惜春的声音这会儿听着太欠打。

“哎哎哎,说两句就翻脸,咱们周总最近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昨儿碰见米桃,人还让我代她向你问好来着,我这算把问候带到了吧?”

“嘟嘟——”

电话直接被撂了,顾惜春笑得肩膀直颤,难得逮着机会可以揶揄周颂玉,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沈城看着他,摇了摇头,“你丫真欠。”

“得了吧,少给我在这儿装正义的卫道士,你为了你们家那个大宝贝疙瘩,把人都逼得出北京城了,要不你也抽空跑趟苏州?实在不行,牺牲下你的男色,说不定事半功倍,还讨了一便宜媳妇儿,双赢,也不错。”

“你丫真欠!”

“你是鸭子吗?来回就这么一句,太无趣了。”

“…”

被兄弟调侃后,周颂玉深深觉得,如果这回不把党旗搞定了掳回北京,他会被笑得更惨,尤其是顾惜春那个八公,以后时不时地被他拎出来笑话一番还了得?想到他那副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儿就忒让人不爽。

从党旗发完短信之后的两天时间,周颂玉都没再出现,党旗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回北京了,这人行事总是让人捉摸不定,来得突如其然,走得无声无息。看似目的达到了,终于一拍两散了,党旗心里却空落落的。

周六相亲,对象就是那位被党国富说成五大三粗的建筑师。

党妈妈兴致颇高地带着党旗去商场买衣服,挑来挑去最终选了条宝蓝色的修身连衣裙,黑色的宽腰带将小腰勒得细细的,更显得□。

党旗对这条裙子颇有微词,那什么是不是太紧身了点儿,又不是去上台表演,相个亲而已,不用打扮得这么光鲜亮丽吧…但见妈妈很是满意,也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只要她高兴就好了。

党妈妈也顺便给代善挑了一套衣服,心情愉快地刷了卡。之后又带着俩姑娘去做头发,党旗没让发型师乱折腾,只肯他修修发尾,稍稍打理了下,最后是在党妈妈的劝说下才肯做了个一次性的大波浪,效果立竿见影,顿时多了些成熟女人的妩媚和妖娆。

代善则一狠心把长发都给绞了,剪成了齐耳短发,看起来倒也十分清爽,也显得精神多了,只是党旗一时间看她还是有些别扭。

晚上七点,党旗准时出现在约好的餐厅门口。代善和吉祥尾随其后,等她进去后,两人才跟着进去,让服务生安排就座。

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这地儿,党旗其实有点郁闷。这餐厅所属的酒店正是当年党旗十八岁生日,党国富豪宴八十八席的酒店,也是她第一遇见周颂玉就稀里糊涂跟他滚床单的地方。

双方都见过彼此的照片,所以也没出现电影里那种你拿一朵玫瑰我捧一本书的文艺画面,也省了不少尴尬。

“你好,我是段亦。”

“你好,我是党旗。”

段亦绅士地替党旗拉开座椅,虽然已经看过党旗的照片,但见到本人,还是惊艳到了,准确的说,真人比照片更漂亮,更有女人味。

段亦不着痕迹地打量党旗的同时,党旗也暗暗观察了一番,这个男人真的很高大壮实啊,苏州男人长成他这般模样的可真的不太多。

“我爸爸是东北人,块头比较大,这方面我随他。”段亦笑着解释,每个人第一次见他都有这个疑问,他已经习惯了,“听说美女不上相,今天见了还真是这样,你本人比照片漂亮多了。”

“呵呵,是吗?谢谢。”

党旗觉得自己的回答就像干尸一样干巴巴的,僵硬无比,但除了这么回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之后两人的对话基本都是以段亦为主导,大部分时间都是党旗听他说,他问,她也会简短回答。只是第一次相亲的党旗有点局促,面对一个几乎算得上陌生人的男人,她真的不太习惯,也不愿意一上来就聊些很私人的话题。

饭吃到一半,对于段亦,党旗也有了个初步的了解。从谈吐举止来看,他的涵养还是很不错的,并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样粗犷。他说话很直接,但却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冒失,偶尔还会夹杂一些小幽默小风趣。

段亦的性格和周颂玉应该是完全不同的,段亦给她的感觉是理智率性,典型的优质工科男,而周颂玉,那就是个腹黑又霸道的闷骚男人,一点也不可爱。

而此时这位不可爱的男人正冷着脸盯着不远处那桌相谈甚欢的男女,搞得他身边的陪同人员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斟酌着问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周颂玉冷哼一声,大步朝党旗那桌走了过去,服务生好心提醒说他们的包厢在另外一边,结果为首的这位理都没理,越过他径自朝大厅方向走去。

“我去过费城,治安真的挺差的,UPENN虽然很好,但如果是我女儿,我肯定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那儿学习生活的,你胆子很大——”

党旗正要开口,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冷冷的,淡淡的,“这一点我倒是与段工的想法有些出入,如果我女儿能进UPENN,我一定会为她感到骄傲,并且教会她如何在恶劣的环境中学会自我保护。”

“这么巧,段工。”跟在周颂玉身后的陪同有些诧异在这儿碰见段亦,很明显人家是在约会,就不知大老板这是要干嘛,还是顺着打了声招呼。

段亦抬头看向一行人,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周颂玉,他们事务所和远胜地产有过几次合作,周颂玉来过苏州几次,他们也碰过两次面,没想到对方还记得他,跟在他身后的都是远胜苏州分公司的几位负责人。

段亦站起身,伸出手,“周总,幸会。”

周颂玉没伸手,段亦悻悻地收回手,有些弄不明白这位大老板杵在这儿究竟有何用意,看向旁边几人,对方也是一筹莫展。

党旗觉得头皮发麻,周颂玉到底想干嘛?偷听别人说话也就算了,还当众落人面子,礼貌和风度都死哪里去了!

党旗豁地站起身,对段亦说:“我吃饱了,想先回去了。”

段亦回过神,“我送你。”

党旗点点头,段亦没想到她竟答应了,有些喜出望外,转头抱歉地朝还站着的几位打了声招呼。

段亦带着党旗离开后,周颂玉的脸更臭了,周遭的空气也瞬间下降到冰点,服务生再次斗胆问要不要过去包厢,周颂玉却直接坐在党旗原先的位子上,一旁人见了便会意地跟着坐下来,招呼服务生赶紧把这儿给收拾收拾。

党旗出了酒店才对段亦说不用他送了,她是开车过来的。段亦愣了一下,很快明白她是想拉他出来,省得在那儿徒增尴尬,便笑着说了句谢谢。

段亦只猜对了一半,党旗的确是想拉他走,但想拉他走的原因却不是他自认为的那样,而是党旗不想面对周颂玉,也不想让周颂玉面对段亦。

段亦礼貌地握手他都拒绝,谁知道他对着段亦还能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她不想因为自己让段亦无端端地忍受这份难堪。

第三十三章 一对疯子

和段亦道别后党旗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开车去了相门后庄夜市,这里挨着苏大宿舍区,晚上学生出来觅食,因而十分热闹。党旗虽然有洁癖,但却不排斥吃路边摊和大排档。

吉祥和代善在他们离开后也跟着出来了,只是段亦在,她们也不好钻上党旗的车,便招了辆的士跟在后面。代善虽然对苏州不熟悉,但也感觉出来这路似乎跟她们来的路不是一个方向,吉祥十分淡定地说:“她没吃饱——”

代善恍然大悟,随即憨憨一笑,“其实我也没吃饱…”

党旗停好车,下了车就看到吉祥她们二人站在马路对面朝她挥手,没有意外,这地方吉祥也很熟悉。

三人汇合后并排朝夜市走去,老王还在老位置摆着肉夹馍的摊子,党旗一人要了两个,老王笑道:“不要香菜多放辣对吧?”

党旗一怔,老王一边剁着肉碎一边说:“别看我岁数大,记性可不差,呵呵。”

旁边有学生起哄,“那老板知道我吃不吃香菜啊?我可是天天来的呀。”

“呵呵呵呵——”

吉祥别过头和代善咬耳朵:“你不知道,上高中那会儿喜欢她的人可多了,她每次放学后来这儿吃小吃,后面都跟着几个男生抢着买吃的给她,就比方这肉夹馍吧,有的阔气的直接要上十来个打包让她带回家慢慢吃,老板一见她来就笑得满脸菊花,能记不住吗?”

“十来个…”

党旗无语,也就一次好么,而且这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还翻出来说,她都不记得是谁干的这事儿了,“我又没要他们的,我都是自己付钱的好吧——”

“那是,你白富美,哪能稀罕那几个肉夹馍呐,对吧?”吉祥说着朝代善挤眉弄眼了一番,代善中肯地点点头:“我等吊丝望尘莫及——”

三人在夜市里逛了一小会儿后进了街边的一家小饭馆,点了份扬州菜饭和骨头煲,虽然环境跟五星级酒店的餐厅比差远了,但却让人很有食欲。

吉祥刚刚吃了肉夹馍和烤串就觉得饱了,这会儿看着党旗不慌不忙地吃着饭,她却百爪挠心般地有些按捺不住想问个仔细,将才光顾填肚子了,肚子填饱了,自然要问问相亲的事了。

在餐厅的时候她们坐的位置虽然离党旗不远,一举一动也都能观察清楚,但餐厅一直有音乐干扰,所以他们说话就听不太清了,不过看情形聊得挺好的,只是后来周老板出现又是怎么回事?话说这人也挺奇怪的,每次出场发现都是这么出人意料。

“你觉得那搞建筑的怎么样?有戏吗?”吉祥迫不及待地问道。

党旗喝了口汤,想了想,说:“还行,不说谈婚论嫁,单说这个人的话,还是值得交个朋友的。”

“那怎么说?答应跟他先处处?还有,那姓周的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他怎么每次出现得都让人觉得惊悚无比…”

“还没,只是先见个面而已,也没说什么处不处的——”至于周颂玉,她要是知道他会出现就好了,就是不知道才躲不开!

吉祥想着估计还没聊到怎么处这个问题的时候姓周的就出现了,若有所思地抚了抚下巴,然后说:“我觉得这个搞建筑的比姓周的靠谱多了,你可以考虑先跟他谈谈看。姓周的那种男人不好掌握,女人跟着他会很累,也没安全感。”

代善一直在听她们说,对于相亲这码子事儿她还是很反感,难得跟吉祥意见有些不统一,一脸严肃地说:“也不见得他就比周颂玉靠谱,我觉得周颂玉为了旗旗能追到苏州来,就说明他不是玩弄旗旗的。现在报纸上的绯闻真真假假,也许事实根本就不是报道里说的那样,旗旗,他有没有跟你解释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党旗搅着碗里的汤没吭声,解释是解释了,解释得不清不楚的,再说解释了她就该相信吗?

吉祥眯着眼看代善,“我怎么记得你那天不是这么说的,是谁一脸愤懑地说最讨厌逢场作戏的男人的?”

“难道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吗?”如果非要在段亦和周颂玉当中选一个,她宁愿党旗和周颂玉在一起,相亲什么的才不靠谱。

吉祥讥笑道:“哦,那我知道了,你以后别叫代善了,就叫代善变吧。”

“不理你——”代善哼唧,随后正色道:“旗旗,我是说真的,我觉得你对周颂玉不是没感情的,而且你们都那个过了——”

吉祥听了一口汤差点喷出来,急着咽下去,连咳了好几声,“哎哟我去,阿呆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生猛直接?再说了,现在社会这么开放,哪个男人女人在一起还能盖棉被纯聊天的?你思想还停在解放前啊?你不会还是处吧?”

代善瞬间涨红了脸,别别扭扭地说:“你小声点!我就是处怎么啦?不行吗?!”

“行,没说不行,来,让我好好研究一下你这只远古生物——”

“滚你丫的!”

回到家,党国富夫妇正等着她回来盘问呢,党旗简单说了下晚上碰面的情况,只是后来周颂玉出现的那段直接给掐掉了。

党妈妈听党旗描述后觉得这个小段还是有希望的,至少党旗没直接表态说以后不用见了,那就说明党旗对小段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国富则有些不以为然,拍拍党旗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要急着就答应交往,好男儿多的是,我们可以再选选,好好比较比较。”

“胡说什么呢,”党妈妈瞪了国富一眼,转头对党旗说:“旗旗,妈妈跟你说,你爸爸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你别听他的。那些大龄剩女为什么嫁不出去,就是她们都抱着你爸爸这种想法,总想等一等,再挑一挑。挑到最后好了,被挑的那些男人都被其他女人抢走了,自己可不就剩下了。要我看,小段还是蛮好的,要是谈得来,就先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