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看着简宇桓上车走远了,忍不住对他哥道:“你真要去跟他看球赛?哥,你不爱看那个吧,你屋里贴的还是篮球明星呢!”

那海报是李珂送来的,说是费了大力气从国外要到的带签名的,连海报带篮球一起给苏子安送来了一份。苏子安除了绘画一向没什么特别的爱好,李珂送来了,他就顺手贴上了,对这些篮球明星和足球明星都不太追捧。他听见张辰替自己抱不平,就笑了下,道:“球赛也不错,难得遇到世界杯,看球赛挺解压的。”

张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道:“哥,你是不是觉得他特别好?”

苏子安愣了下,道:“什么?”

“他那是装的,故意在你面前装出来的样子。”张辰来回踢着脚底下一块石子,有些烦躁,道:“哥你是没瞧见他在学校的时候,他可不是什么好学生…也就在你跟前的时候做做样子,总之,他在你面前都是装的,我看见就觉得烦。”

苏子安看了张辰一会,忽然道:“你怎么知道的?你翘课了?”

张辰脸色一下涨红起来,他学校和简宇桓那个贵族学校距离一段距离,可不就是翘课出去的时候看见的么!他磕磕巴巴的道:“反正,反正他没那么好,哥你不听我的话,你迟早要吃亏!”

 

45 分房

苏子安对弟弟的关注度显然比简少爷要多,他拧着眉头审问了张辰半晚上,生怕弟弟再跟上辈子那样青春期不小心就叛逆了。

他妈身体越来越好,也有了自己的一份小生意,如今已经不用他多操心。反倒是双胞胎越来越大,张童爱漂亮但是毕竟是女孩,他说什么小姑娘也听话,再加上这姑娘一副心思恨不得写在脸上,压根就瞒不住事儿。但是弟弟张辰不同,他心思深,有的时候苏子安都瞧不出他在想什么,再加上上辈子跟那些人混甚至都蹲局子了,这让苏子安越发担心起来。

张辰被审问了大半夜也有点不耐烦了,但是抬头瞧见他哥一脸认真的模样,又有点心软,半真半假的就说了一下。张辰学习没苏子安踏实,但是人缘不错,有不少小兄弟,他会翘课是因为听说张文青做生意的地方有人故意找事儿收什么保护费,张辰年纪小,但是脾气火爆,一声不吭就带着十几个小兄弟去堵了几天。

发现简宇桓真面目纯属巧合,他本来就瞧简少爷不顺眼,想找几件他做的“坏事”在他哥面前揭发一下真面目,没想到简宇桓在学校名头还挺大,随便一打听就让他听了个七七八八。

张辰省略了自己翘课堵人的事情,只说是自己偶尔一次翘课的时候去了简宇桓那所学校,重点描述了一下某人的真实嘴脸:简少爷在学校颐指气使,暴力的简直不像话,打架实在是太平常,别人那顶多是“我瞧不起你”,简宇桓这大少爷摆出的架势明摆着就是“我瞧不起你们所有人”。

这简直就是欠揍。

但是简少爷人高马大,家里供应的也好,这将近一米八的大个子可不是白长的,加上身边的保镖每天指导,恨不得去拿个青少年散打冠军了。论打架,简少爷可从没吃过亏,向来都是他揍别人,还从没让别人欺负到头上过,在学校可是位眼高于顶的主儿,别说让他听哪个人的话,就是别人往他身边靠近了那都得挨揍——没办法,谁让简宇桓这少爷不但骄傲自大,还有古怪的洁癖。

他从不动别人的东西,同理,别人也不许碰他和他的东西分毫。

但是今天晚上,简宇桓到他们家可没少凑在他哥身边碰这碰那的,他哥吃块水果,简宇桓凑上来臭不要脸的分了一半去,晚上一起吃饭,简宇桓竟然还敢臭不要脸的扒拉了一半剩饭给他哥?!

张辰的怒气积攒了好几年,这种事发生了可不止一次,他心里头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大哥让人给欺负了,他是个护短的人,他哥脾气好,他脾气可不怎么好,绝不这么任由外人欺负他哥。

“你就这么惯着他吧,哥,你一直对他忍让,他就会得寸进尺…”张辰反过来语重心长的开始教育苏子安,一张还带着少年气的脸上满脸的不痛快。“他凭什么啊,不就是给了点钱让你教他中文吗,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吧,学校老师可只管上课的时候,没瞧见过谁还一天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拿你当他们家保姆使唤呢!”

苏子安照着他脑门弹了一下,道:“瞎说什么,他一个人住在这,身边也没个亲人,多照顾着点也是应该的。你俩小时候就老打架…小辰,你不会还记仇吧?”

张辰和简宇桓对对付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了,起初还当是多了个小伙伴,后来发现这小伙伴抢走了自己大哥,双胞胎嫉妒心多重啊,张童那就是明面上不乐意,张辰可都记在心里了,小时候没少找简宇桓打架。张辰小简宇桓两岁,加上简宇桓那种族优势,从小就长得比普通孩子要高一截,张辰小时候揍不过这个洋鬼子,到现在要真打起来下半场也得落输。

张辰黑着个脸,磨牙道:“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揍得过他。”

苏子安照着他额头那个红点又弹了个脑瓜崩,自己忍不住都笑了:“你俩还没打够啊,前几天他还跟我说你教他摔跤,跟我比划了几下,连打带踢最后还互磕脑门的,我说,你们这是全能赛了吧?”

张辰背过身去气的直哼哼,但也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道:“哥,你老帮着他,都不信我。”

苏子安凑过去一点,搂着弟弟的肩膀拍了拍他小安慰了一下,又道:“谁说的,你说的话我信啊。”

张辰转过身来,抬头看着苏子安,疑惑道:“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对他那么宽容,对你管得严?”苏子安搂着他道:“因为小简是客人,你是我弟弟。他答应了张叔叔照顾他,那肯定要多去关心他,但是小辰你不一样。你是我弟,别人要打你我第一个护着你,但你犯错了,我也会第一个教训你。咱妈过的不容易,家里才好了几年,当初想上学都没学费啊,你都忘了?”

张辰听的眼圈发红,他没忘,当初他们兄妹三个挨揍的时候,他哥护着他和妹妹被打断了三根肋骨,一身的伤,足足养了几个月才好。

他们在医院苏家没人来探望,医药费都是他妈用零钱凑起来的,出院之后搬去了新桥镇,那边的环境破破烂烂,他妈给人洗衣服,他哥还不能下床,就坐在床上没日没夜的画图,画纸厚厚的一摞摆在桌上,有时候就依在那披着衣服睡着了,睡着的时候手里还握着笔没松开。

这些张辰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和妹妹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是他妈和大哥拼了命给挣出来的。

张辰回身抱住苏子安,在他怀里闷声道:“哥,等我有钱了,不让你去给那个洋鬼子打工,咱不受那份儿气。”

苏子安哭笑不得,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我刚说的话你都听哪去了?不是这么回事,他也没给我气受啊,你…算了,你好好学习,别再逃课了,知道吗?”

张辰在苏子安怀里点了点头,抱着他哥的手更紧了,像是怕被人给抢走。

苏子安瞧着教育的差不多了,也就让他睡下,自己关了门出去。

客厅里张文青还在忙碌,她一向是个勤劳肯干的人,这会儿正在灯下核对着账本,时不时的写下一两笔什么。她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立刻就笑弯了一双眼睛,道:“怎么,小辰又挨训了?”

苏子安走过去挨着她坐下,道:“没,就跟他谈了谈,叮嘱他好好学习。”

“是该这么教育一下了,你不知道,这孩子前段时间带着一帮小孩去工地呢,我瞧见都吓了一跳…”张文青拍了拍胸口,道:“工地那边乱,这万一碰着伤着的,多危险啊。你多提点你弟弟几句,这话也就你说才有用,他呀,还是最听你的话了。”

苏子安愣了下,张文青说的话似曾相识,上辈子小辰也是纠结了一帮小混混去了工地,那会儿似乎是因为他小姨下岗没工作,去那边摆摊卖包子被人给砸了摊,张辰看不过去,以暴制暴了一回。这事他也是后来才听说的,那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很长时间,苏元德这个父亲对这种行为冷嘲热讽,一度喊张辰“小痞子”“臭流氓”,没一句好话。再后来张辰不回家了,直到被抓去蹲局子,苏元德更是幸灾乐祸,还曾不止一次说道:“要抓就抓这样不长眼的,活该!”

苏子安心里不是滋味,别人眼里的小痞子,是他最疼的弟弟。张辰是暴脾气,加上那样的出身,性格也就要强许多,会走到上辈子那一步田地,真是一步步逼出来的。

张文青瞧着他情绪有点不对,忍不住道:“小安,你怎么了?”

苏子安勉强笑了下,道:“没事,可能是刚考完还有点放松不下来吧,往常这时候我还在做题呢,突然这么一放松,真有点不太习惯。”

张文青给他倒了杯水,心疼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不爱惜自己了,要么在画室拼命,要么在学校拼命,好像跟时间不够用似的。别那么急,慢慢来,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苏子安跟着点了点头,道:“是啊。”

张文青见儿子没有睡觉的意思,也趁着母子俩都不忙的机会跟他商量起自己的打算来。

“小安,你今年满十八了,你爸那边生活费也不用给了,我估摸着这几年他们家踏实了不少,应该不会再找什么事。”张文青手指在账本上敲了两下,道:“咱们家这两套房子欠下的钱已经还的差不多了,我想把房子过到你名下。还有你这几年攒的钱妈也没动,都给你存着了,你现在也大了,做事儿也有分寸,这笔钱你想什么用就拿去用吧。”

苏子安三年之前买下的两套房子,张文青没用他开画室赚的一分钱,硬是靠自己倒卖日用品把房子欠下的五万块钱给还上了。她把苏子安给的钱单独存了起来,苏子安提过几次要买商铺,她就想着把这笔钱存起来留给儿子自己支配。

苏子安听她这么说,就道:“妈,这房子是留给你的。”

 

46 买商铺

张文青揉了下他脑袋,道:“妈知道你是好孩子,但是妈还年轻呢,自己能赚钱,不用你养。”

苏子安道:“妈,这房子真是留给你的,我自己有房子,你忘了,我奶奶那还有我一套。”

老苏家分的房子靠近市郊,当初托律师直接把那套80的房子落在了苏子安名下,分了个干净痛快。只是那几套房子都是挨着的,跟苏老太太和苏大伯更是上下楼之隔,走几步就到,因此盖好了之后张文青也没去住过,在打扫了一两次之后换了锁大门紧闭,基本上没再去过了。

苏老太太还在打那套房子的主意,楼上楼下的没少说起自己多么命苦,张文青懒得跟她一个老太太计较,但是苏子安要是去那边住,怕是多少要受些影响。张文青不愿意自己儿子去受那份儿委屈,劝道:“小安,那房子位置也不太好,那边的人也乱…你别去住了,要不咱们卖了那套房子来市里再买,钱不够妈再想办法凑一点,总比去那边强啊。”

苏子安听的有点惊讶,他也是这么打算的,市中心的房子可比市郊的要值钱的多。像是他们家这两套房子是三万块一套买来的,这几年也没见涨多少,现在还瞧不出价值,但是明年的下半年就会掀起一股抢购的小高潮,房价会翻一倍直逼6万元。

再往后起起伏伏的,涨到十几万的价格,直到2006年才会再次猛增,四年之内突破百万一套的高价。

苏子安心里记得清楚,这个时候的三万块看着多,但跟后来一比实在不算什么了。再加上他以后势必不能结婚生子,因此也想对他妈多一些补偿,给她一些物质上的供养。

但是张文青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呆坐在轮椅里一脸畏惧怕光的女人了,她有了自己的小生意,有了一份辛苦但收入可观的摊位,自信心提高了不少,人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她更想给自己的孩子多付出一些。

两个人争执了许久,还是张文青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小安,你真不要啊?”

苏子安摇了摇头,道:“妈,那本来就是我给你准备的,你也好,小辰和童童他们也好,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他将来要找一个男人,那肯定就不能再回到家乡长住,海河小区这两套房子肯定要留给他妈和弟妹住的,至于苏家那套郊区的房子卖了再添购一套,那也是给张文青养老用的,毕竟他妈跟了他爸十几年,得到的补偿也就这么一套不情不愿拿出来的房子了。

张文青叹了口气,瞧着眼圈有点发红,“都怪妈没用,要是早一点出来摆摊,也不至于让你被打成那样…”

苏子安知道他妈这肯定又想到过去的事了,小声劝了半天,安抚住张文青的情绪之后,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房子的事。

张文青不肯自己收下两套房子,苏子安想了会,道:“要不这样吧,妈,一套落在你名下,一套写童童的名字吧。姥爷在新桥镇置办的那个留给小辰,童童是女孩儿,将来结婚这房子就算是嫁妆了,有自己的房子总要舒服些。”

张文青能在三年里攒出小五万块,也算是高收入的人了,再加上她当年吃过没有房子的苦头,苏元德在老苏家没有分家,几口人住在一块没少闹不愉快,因此也没多含糊就点头道:“行,那就写童童的名字,她喊我一声妈,当妈的也该为她多打算打算。”

剩下的那套房子苏子安坚持写张文青的名字,只答应拿回自己这几年存下的钱。

张文青习惯了家里有个顶梁柱,以前她听苏元德的话,现在她只信苏子安,儿子坚持,她也就不再推让,划到了自己名下。

房子过户的事儿还要麻烦张姥爷,这事张文青着手去办,苏子安跟她商量好了也就不再多管。

苏子安出去看了两天商铺,早先在商贸街看中的那间商铺如今还没有拆迁,拆迁似乎已经成了非常遥远的事儿,这边房价低迷,不少大间的商铺胡乱出租出去,做什么生意的都有,街上也乱糟糟的有些脏乱,显然已经不是什么购物的好去处了。

苏子安去的还是之前看中的那个最大的店铺,上下两层大概300平方米的空间,又是将来市里最好的一间旺铺,等以后市里开始大批量的修建楼房,这里会逐渐成为一个建材批发市场,到那个时候房租一年七、八万很正常,负担平常人家一年开销绰绰有余。

那间商铺虽然也降低了房价,但是二十几万的价格依旧不是苏子安现在能承担的起的。看了一会,也只能暂时先放弃了。

苏子安打的就是以铺养家的主意,他没准备自己带钱去大学,这几年陆续攒下的钱有将近十万,海河小区的房子张文青一力承担,没用他一分钱,这十万块虽然还不够买他看中的那间大商铺的,但是买一个小单层却是足够了。

苏子安记得这条街上有这么几套单层的卖,铺面较小,但是门头不错,是临街的位置,将来也是财源滚滚。

凭着记忆找了一会,果然就找到了那几家门头店面,里面比他记忆中的还要宽敞一点,百十个平方大小,要价也还算合理,八万块。

“你看,我这店面位置特别好,临街第一家,这大门一敞开做生意多敞亮啊,而且门前这十多米的地方也是我家的,等夏天搭个棚子还可以卖点汽水冰棍儿什么的,划算着呢!这么算下来还不到700块钱一个面积,你去市中心买套住房也就这个价啦!”老板说的殷勤,丝毫没有因为苏子安年纪轻就怠慢他,瞧着挺急于出手的。

苏子安听见他说只笑笑,老板说的虽然有点夸张,但是这个价格的确让他心动,这个铺子的大小和价位刚好是他能够承担的范围之内,于是也就跟老板认真攀谈起来。

老板见他真心想买又许诺一把付清现钱,也就咬咬牙,道:“这样吧,我这铺子原本是做小饭馆的,我把这些桌椅瓢盆的家当都给你留下,钱是一分都不能让了,你看这样成吗?我这也是急着要回老家,不然不会这么急着出手,卖这么低的价。”

苏子安刚才也去里面看过了,那些桌椅都是实木的瞧着八成新,里面厨房里倒是真有不少东西,光冰柜就有三个,“里面那些冰柜也留下吗?”

老板点点头,道:“对,厨房里那些东西全给你留下,冰箱、冰柜,还有冰柜里那些肉啊虾啊啥的…反正我也带不走啦!小伙子,我是瞧着你真心买才给这个价的,东西可以送你,但是钱真是一分都不能让了啊!”

苏子安算了一下,这里面那些家什折现也有不少钱了,反正他们家住在市里也都能用上,也就没再跟老板多讲价,就按照八万块一间的价格敲定了下来。

 

47 喝酒

苏子安拍板定下了房子,这一买一卖还需要一段时间,他暑假刚刚开始,一点都不着急。

这套房子依旧是交给张姥爷去处理的,老人听说苏子安要写张文青的名字,一时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他跟着苏子安跑了趟银行提钱,那钱拿在手里忍不住又道:“小安哪,你这是一点都不给自己留啊,你这孩子,你把你妈和家里那俩小孩都安顿好了,你自己怎么办啊?攒了这么多年,也得给自己留点…”

苏子安笑笑,道:“姥爷,您刚才不是也瞧见了吗,我手里还有小两万呢,够用了。”

张姥爷一脸的不赞同,道:“家里那两套房子不写你的名儿,商铺也不写你的名儿,你这什么都不要的架势,合着以后念了大学要留在外头,不回咱们这小地方来啦?”老头摇了摇脑袋,叹息道,“凡事得留一线,你得给自己准备点,别以为现在有本事能赚到钱,那将来呢?将来要是没钱用了,你也得给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啊。”

苏子安只笑不说话,老实说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情况特殊,不喜欢女人是天生的,总不能去骗婚害人家姑娘一辈子,要想按自己的想法过,回家乡可能是有点不太现实了,以后很有可能在京城找份儿工作,要么就开个画室,以后有钱了再经营个小画廊什么的,慢慢在那边生活了。

不管怎么样,大城市的风气总要开放一些,他一个外地人也不容易被人发现,比在这所小城市要活的容易些。老家这边都是亲戚朋友,被人发觉了总要闹出些麻烦,上辈子他一直没结婚就已经有些风言风语,要不是他还能给家里每个月拿些钱回来,苏元德恐怕都因为太过丢人而不愿意认他这个儿子。

耳边还是张姥爷嘀嘀咕咕的念叨,老头虽然疼爱双胞胎,但是也怕外孙吃亏,总觉得应该让苏子安自己把房子留下。

苏子安揉了揉鼻尖,轻轻吁了口气,道:“姥爷,我还年轻,有手艺到哪都能吃上饭。”

张姥爷见劝不动他,也只能叹了口气作罢。不过心里还是挺为外孙自豪的,这么小的年纪,能自己赚钱买下房子的有几个呀?怕是苏元德那畜生都做不到,哼!

苏子安顺路去取了自己拿去装裱的画,简少爷可是一直眼巴巴的等着这个。

这礼物是为简宇桓量身定做的,每回画一张小像简宇桓都当宝贝似的放起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习惯,每年都给简宇桓画上一两副,简少爷为此还特意布置了一个房间来存放,摆着挂着的全是苏子安送他的画儿。

这次送去的画像也不例外被珍而重之的收藏起来了,简宇桓每次收到苏子安的画就特高兴,尤其画的是他的时候,嘴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他知道苏子安画一幅人物肖像要用几个月的时间,尤其是这样精细的油画,画出来跟照片拍下来的似的,更是耗费功夫。

简少爷心里喜滋滋的,他心里琢磨着,他家小安哥画成这幅画要几个月的时间,那么这几个月来,小安哥就是每天都在看着他、想着他。只这么一想,就让他嘴角忍不住再次上扬,心里高兴的冒泡了都。

苏子安不知道他这点少年心思,就记住简宇桓约他来看球赛来了,所以进门的时候手里还提了点果汁汽水什么的,零食没敢买,简少爷肠胃娇贵,实在不能胡乱投喂。

简宇桓现在没那么多保镖跟着了,他长大了之后不太喜欢人前人后的这么围着,跟张建良提了几次,张建良就留了一个给他当司机,又聘了个阿姨管他生活,其余的给弄走了。真弄走假弄走不知道,反正简少爷如今住的这所别墅里空落落的,说句话都带回音。

原本就宽敞的客厅里就剩下苏子安和简宇桓两个人,简宇桓喜欢地毯,常年铺着,苏子安也就干脆赤着脚盘坐在沙发上跟他边聊天边看电视。

时间还早,直播要等到半夜,简宇桓有些不耐烦的来回按着遥控器,有时候会偷偷看苏子安一眼,见对方眉宇间神色平和,心里那点小烦躁也跟着平息下来。他咳了一声,道:“小安哥,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这边也准备了一点…啤酒。”

苏子安老家这边没那么多讲究,张辰小时候就拿筷子沾着米酒尝味道,因此对简宇桓提议要喝啤酒的事儿也没太大反应,不过他本人实在是酒量太差,喝一点就跟虾子似的全身发红,在外头更是很少喝酒。不过现在刚高考完,又是买了商铺,苏子安心里挺高兴,听见他说也就点了点头,道:“给我来一罐吧。”

简宇桓拿来的啤酒不是罐装的,他这别墅下面有个小酒窖,张建良喜欢品酒,又是懂的享受的人,哪里都藏着点好酒。简少爷拿玻璃杯倒了满满两大杯冰镇啤酒过来,跟苏子安坐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也不过刚喝了几口,就瞧见苏子安脸色泛红,简宇桓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抬头再看的时候苏子安脖子也都跟着红了一片,眼瞅着都蔓延到衣领下面去了。

苏子安见他盯着自己看,也有点尴尬道:“我酒量不太好,喝一点就这样。”说着用手指挠了领口那边的皮肤两下,在锁骨上留下几道微红的印子。

简宇桓好半天才让自己挪开眼睛,心跳的跟打鼓似的,磕磕巴巴道:“我,我也是。”

苏子安有点奇怪的看着他,道:“可你脸没红啊。”

简宇桓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几口酒壮胆的缘故,还是自己被那阵悸动弄的有些克制不住,伸手握住苏子安的手按到自己胸口上,也不敢看他,含糊道:“心跳很快,对不对?”

苏子安笑了下,眼睛笑的弯弯的,道:“还真是。”

简宇桓手心里有点冒汗,他脸上发烫,只觉得苏子安手上的温度一直透过胸口传到了他心里,下意识有点不好意思的松开了他的手,道:“我喝了酒就这样。”

48 赌球

晚上的球赛是半决赛,里面有简宇桓支持的球队,苏子安陪着他看完那一场就有点疲惫了。他刚才喝了不少啤酒,原本就沾不得酒精的人很快就有点晕沉沉的,闭上眼睛倚在沙发靠背上慢慢睡着了。

简宇桓发现的时候苏子安已经睡的很沉,长长的睫毛浓密垂下,显出一小片阴影,客厅里的吊灯早就关了,只剩下电视机屏幕里不停闪过的一阵阵色彩,照在那个人脸上忽明忽暗。

即使是这样,也还是漂亮的让人心动。

简宇桓见过不少人,在北京聚会的时候还见过不少电视里出现过的小明星,他对追星并不热衷,而且也没觉出那一张张描眉擦粉的脸上有什么好看的。他喜欢的一直是这样温温和和的一个人,眉眼淡然,脾气温和,脾气好但是也有固执的时候。

简宇桓大着胆子伸手摸了一下,脸上软软的,很滑,手指像是被吸住了似的挪不开,忍不住就贴着他白皙的脸颊摩挲起来。

他晚上也喝了不少,但是没有分毫醉意,手指上的温度传递过来让他心里痒痒的,很想再做一点什么。这么想着,也就盯着那个人,慢慢附身下去…

那是一个初学者才会做出的笨拙的吻。

简少爷不懂那些,只是把自己的唇贴在对方的唇上,就那么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心跳的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唇瓣相交的地方是难言的柔软,带着一点点酒气和湿润,彼此的呼吸也交融在一起,热热的分不出彼此。

简宇桓只亲了几秒钟,他小心观察着苏子安的反应,不过是轻轻一个抿唇的动作就让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吓得弹开了,喉结急促的滚动几下,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好半天不敢去看对方。过了一会,才傻乎乎的自己碰了自己嘴巴一下,咧嘴笑了。

苏子安并未醒,他睡的很沉。

他做了一个不太安稳的梦,梦里他好像去了一片海上,起起伏伏的海浪让他睡的不太安稳,头晕的感觉一直未曾消失,时不时的还有一片浪头打过来,在一片看不清的阴影之下呼吸仿佛都有点停滞了,唇上热热的,带着点海的咸味,让他忍不住抿了抿唇,想舔一下。

一觉睡到天亮,苏子安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是在客房卧室的床上。

他以前会留宿下来,简宇桓小的时候他陪着一起睡,大些了两个人挤不开一张木床他就睡在客房那儿。这个房间正是他平时睡的客房,他坐起来先揉了揉额头,很疼,脑袋里晕晕乎乎的,跟以往起床后的清爽感觉不一样,喝了酒果然还是有些不太舒服,难怪昨天晚上会做梦在海上摇晃了一夜,整个人都有点头重脚轻的。

他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应该是睡着了简宇桓给他换上的睡衣,简少爷不习惯伺候人,领口的衣扣都扣错了两三个,歪歪扭扭的。

苏子安伸手纠正过来,打着哈欠去了洗手间,可是刚进去就觉出了一点不对劲,他脖子上很红,尤其是锁骨那里,两道红印子很明显。模糊记得自己喝了酒挠了两下,但是这也太红了吧?

苏子安解开领口的衣扣又看了下,只有那两道,其余的已经恢复如常。他肤色本就偏白,现在酒意下去其余的地方没什么变化,就是脖子和锁骨那有点微红…他伸手挠了两下,不疼不痒的,猜着是自己昨晚挠出的印子,也就随它去了。

简宇桓精神不错,明显比昨天高兴的多,一大早就把餐桌摆在了外面的小花园,非要和苏子安在外面一起吃早点。

北方小城市夏天早上还是十分凉爽的,周围绿柳垂荫,小花园里栽种的几丛蔷薇混着月季都开花了,原本特意从别处买了移植来的玫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域不合,长得枝繁叶茂,偏偏一朵花都不开,不过倒也显得一片生机盎然。

简宇桓简直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坐在那饭量大增,看着苏子安的时候还会咧嘴傻笑。

苏子安还有点宿醉,关注点显然没放在简少爷比平日多出来的那点表情上,他目光落在餐桌旁边那两个硕大的行李箱上,忍不住道:“这箱子是干吗的,怎么你要出去吗?”

简宇桓擦了擦嘴角,道:“小安哥咱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看球赛吗?”

苏子安愣了下,道:“对啊,但是,昨天不就是在看球赛吗?我来你家…”

简宇桓也露出一点奇怪的表情,理所当然道:“昨天不是来给我送礼物的吗?看球赛怎么能在家里看。”

苏子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了,他看着那两个箱子,总有点不好的预感,“小简,这两个箱子,不会有我的一个吧?”

简宇桓点点头,得意道:“对啊,你和我,一人一个!小安哥我都准备好了,一会我们去机场,我带你去一个很棒的地方,你跟着我走就对了,很有意思的。”

苏子安有点头大,他不知道简少爷安排的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原本以为在家里陪着他看几场球赛,结果却演变成两个人带着大件行李直奔机场。

简宇桓安排的果然妥当,一路上顺顺当当的就上了飞机,苏子安在系上安全带的时候都有点不太真实,他苦笑了下,道:“小简,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儿?”

简宇桓眼神里带着点笑意,难得不肯说卖了个关子,道:“小安哥你睡一会,等到了我就喊你。”

苏子安无奈,只能闭上眼睛开始放松自己,猜着总不会出国才是,他只带了身份证可没办护照。只是他身上只剩下点昨天买果汁的零钱,十块八块的恐怕连顿饭钱都凑不够,只能紧跟着简少爷身后了,这位可是他未来几天的饭票。

飞行了不过三个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简宇桓带着苏子安来的地方是沪市。

两个人一下飞机就有人在门口接应,简宇桓跟来人比较熟,苏子安也认识,是张建良身边的秘书。张建良身边秘书好几个,女秘书却难得见着一个面熟的,这位正是张建良身边那难得一见的女秘书戴思兰。

戴秘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打扮的成熟稳重,都市白领女性的利落和温和都表现的恰到好处,既不过分热情,又照顾的妥帖周到。她一路上护送简少爷去了下榻的酒店,再三确认了简少爷不需要人陪同之后才离开。

苏子安这个时候才有点睡醒的感觉,他今天早上还在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城里吃早点,不过是眯了一会的功夫就来了这个繁华著称的魔都,实在是有点适应不过来。

简宇桓安排的球赛是在当地有名的一个酒吧看的,说是酒吧不如说是私人会所,整个二楼的小厅里环境高档,吧台那边坐着三三两两的几个人,正在一边等球赛开始一边喝酒聊天。最前面摆放的不是小酒吧那种电视机,而是一块硕大的LED显示屏,这种在当年价值不菲的显示屏一般只有在繁华街区拿来滚动播放广告用,这里却拿来看球赛了。

简宇桓带着苏子安进来的时候,早就有人准备好了位置,一进来就请他们入座。

软沙发一坐下就让人整个陷入进去,苏子安还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看球赛,还挺新鲜。简宇桓挨着他坐下来,凑过去低声道:“小安哥,你要不要喝点什么?这里的啤酒没家里的好,但是现调的鸡尾酒和樱桃酒听说不错…”

苏子安脑袋还有点晕,他摇了摇头,道:“不了,我要矿泉水就够了。”

简宇桓似乎有点失望,但是也没再劝,点了两杯冰矿泉水陪着苏子安一起在那边喝边聊。

等到球赛快开始的时候,侍者拿了托盘过来,这次上面没有放着酒水,而是只有一个硬壳的小册子,打开里面是球队介绍,最后还附着一张类似于彩票的卡片,只是球队和赌注金额数字一栏上都是空着的。

苏子安眉头挑了一下,他看着眼前的这张小卡片,赌球两个字忽然浮现在脑海里。

98年世界杯小组赛他记不太清楚了,但是12号的决赛爆了个大冷门,他记得清清楚楚,法国队3比0赢了巴西队,跌破了众人的眼球。

侍者倾身上前,低声询问押注的金额,“先生您好,请问您这边的数目是?”

苏子安忽然手心里有些冒汗,他看了前面LED屏幕上显示的那个日期,正是7月12号凌晨1点,距离世界杯决赛还有一个半小时。

49 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