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睿想笑。最终他闷哼了一声,安明儿压到了他的伤口。

她也看不太清楚。只靠手摸索。附近没有清理的东西。也没有药材,她只能撕下自己的衣服布料给他止血。

听着耳边的裂锦之声,他在想,别撕了,被人看了,他就吃亏了…

幸好他说不出来了,不然安明儿会被他气死。

他的伤口比她想的大,也深。一处在肩头,一处在左臂。流血太多。所以导致他现在这样虚弱。

安明儿给他扎了大动脉,然后摸索着绑紧伤口,只能这样粗略地止血。

做完这一切,她只觉得欲哭无泪。然后怎么办?他禁不起颠簸了。可是附近空荡荡一片旷野,她赤手空拳,束手无策。

最终她抱着柳睿的头,放声大哭。她的思想不想柳睿这么复杂,心肠也没这么黑。她只知道他是为了护着她才差点死了的,如果没有她,他一个人早跑了。至少不会落得这样狼狈。那她还他一条命是应该的,她就抱着他,心里决定了要陪他一起死。

温热的眼泪滴到了柳睿的嘴唇上,他稍稍动了动,轻声道:“渴…”

安明儿忙道:“我去给你找水。”

柳睿低声道:“亲我…我要你…”

安明儿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臭流氓!”

他费力地扯了扯嘴角。

下一瞬,他干燥的嘴唇,被舔了一下。她在吻他。

细细密密的泪水不断地滴落在他脸上,从他脸颊滑落。也不知道是谁在为这一刻流泪。

她耐心地含着他的唇畔,尽量去滋润他,然后生涩地含住他有些凉意的舌头,感觉到他连动一下舌头的力气都没有,眼泪又流得更汹涌。

柳睿后悔了。他不想占便宜了,他的心好痛,比撕开的伤口还要痛。

“小福…”

他的心曾经不甘过,挫败过,痛恨过,可是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痛过。

“不要哭了…”

她的嘴唇在颤抖,还在一下一下吻着他。好像在说,你快起来,我再也不拒绝你,我一定让你为所欲为…

这当然不是她想表达的意思,是他这个要死的臭流氓的念头。

他想笑,可是心痛得厉害。他的气息冰凉,在她嘴里流连。他费力地道:“你再哭,我死给你看…”

“…”到这个时候还这么无赖。安明儿把脸埋在他脖子里,热烫的泪水淌下来,和他的血交融在一起。

徐家的车队发现他们的时候,就看到两个血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安明儿一身是血,可是没有受伤,好像是伤心过度,昏了过去。柳睿面色铁青,不过还活着。

作为柳睿的舅舅,徐铮不禁要感慨,还要柳睿遇上的是他。如果遇上的是像他自己这样黑心的人,就算有人追着他的车喊救命,他也不会下车看一眼。

初把人捡了回来,徐铮愣是没认出安明儿来。直到他拉了柳睿的手几下,都没办法把柳睿的手从人家姑娘身上扯下来。他这才正眼看了那小姑娘一眼。一看,隐约认出了面具,再看,才恍然大悟,整个江南,或者说整个天下,除了小福,还有谁会让柳睿死也不肯放手?

徐铮看到自己侄儿成了这副样子,也没有办法,只让侍女把安明儿抱下来。可是颠簸了几下,她就醒了。

一睁开眼,她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直到感觉到自己的手还被人紧紧握着。低头,看到了柳睿,她一愣,忙上前察看:“表哥,表哥…”

徐铮忙道:“小福丫头,别摇他,让人给他上药。”

安明儿根本不理他,自己检查了一下,还有气,虽然虚弱了一点,但是很安稳。她这才回过头。看到徐铮,半晌才回过神。嗫嗫地叫了一句:“表叔。”

徐铮是柳睿的母亲的亲弟弟。安明儿便叫他表叔。

她这才相信,他们获救了。运气…真是太好了。

徐铮这趟是要去京城,路过此地而已,问明白了,就答应把他们送到晋阳。

随行的大夫在给柳睿检查上药,安明儿随徐铮在一边说话。眼睛却总忍不住往那边瞟。一边口齿不清地对徐铮解释是怎么回事。

大夫说柳睿没事。只要好好养着就成。

安明儿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回去。

徐铮也松了一口气。他大姐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也有心情开玩笑了,道:“我看这次还是他自己自作自受,小子年纪不大做事挺绝,从不给人留后路。该了吧?还连累小福丫头也跟他一起受苦。”

安明儿的脸一白,低着头不说话。

徐铮以为她是受惊了,只道:“你放心,我回去让他母亲好好教他。你是个好孩子,你不要跟他一处胡闹。”

等到了晋阳,徐铮让人帮着把柳睿抬了进去。他们都清楚。柳睿负伤的消息恐怕不宜透露出去。

徐铮上看下看,不禁皱眉,道:“什么时候买了这么个破宅子?真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要躲在这里?”

安明儿也没心思应付他。随便应对了两句,就送了他走。

下人已经在给柳睿重新擦洗一遍。安明儿送了徐铮走,就自己进去,从下人手上接过帕子,亲自给柳睿擦了身。他光溜溜地躺着,她也有点脸红。此时已经根本没有当初面对战云的裸v体时那种医者心态。

最终还是伺候得他舒服了,可以看到他的眉毛都不拧了。她给他把衣服穿上。然后坐在床头给他把脉。

还好,就是失血过多。她考虑把那两个大伤口缝起来。便让人带信到平阳,让昭儿把东西送过来。

下人送了药过来,她小心地给他喂了,然后让他再睡下。

直到做完这一切,她望着床上安睡的人,这才有些忡怔。

昨晚,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要是他没了她也活不下去了,几乎就要跟他一起去死了。

她现在还陷在那种决绝的情绪里出不来。

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她以为只是愧疚和感恩。

她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他手心的纹路:“表哥…”

柳睿醒过来的时候,安明儿已经给他缝好了针。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突然感觉到自己胳膊肘底下有什么东西。一低头,竟然是他的小福。她像只猫一样,缩在他手臂里,睡着了。

他一愣,这才想起来先前的事情。原来他们死里逃生了。

这个念头不错,横竖他们现在都活着。不管现在他是不是伤得动都动不了,他还是觉得很高兴。怎么算都是赚了。

“…嗯?表哥?”安明儿醒了,她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厨房里热着粥,我让人给你端过来。你要吃一点,身子才会好。”

柳睿笑着看着她,他的心情很不错。

安明儿让人把粥端上来,亲自喂他。

其实他没有什么胃口,但是他知道他得吃下去,受的伤才会好的快。而且有她喂,也很不错,起码不会让他不耐烦。

一碗粥见了底,安明儿照他说的,缩到他没受伤的那边肩头,躺好。

他低声道:“你吓着了吧?”

安明儿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耐不住,支起身子问他:“表哥,今晚的大宴怎么办?派个人去取消?”

柳睿皱眉。这次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看起来是谭家人来寻仇,但只怕是有人买凶杀人。现在在洪州的地界上,他一出酒楼就被盯上了。看来为的是瓷帮的事情。很可能是瓷帮内部的人。

柳睿低声道:“不行,我们得想个办法,让那群兔崽子知道我没死。”

安明儿伸手抚摸他额角那处伤口,有些忧心:“那怎么行?难道你还想去喝酒?”

柳睿闭目不语。他不敢告诉她,他带着商队到塞外的时候。遇到马贼,差点被一箭穿心。那个时候他捂着胸口的伤口,也照样出去跟人觥筹交错,险些丢掉半条命。

“小福…”他微微倾下身,轻轻亲吻她的额头。

以前他从来不怕死,即使知道有一个未婚妻,即使他真的很想娶那女子过门。可是这次之后。他看她哭成那样。他终于怕了。

他低声道:“我是真心喜欢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她愣住。最终她把他推开,下了床,坐到梳妆台前梳头。他望着她的背影,不说话。

她低声道:“表哥,也许你不爱听,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总是这样,今日的事情一定不会少。如果。我真跟了你,你让我跟你一起天天躲着刺杀,你觉得我可以活多少年?”

柳睿垂下了眼睛,不说话。

安明儿回过头。认真地看着他:“我无法认同你的做法。你总是拿好听的话来哄我,可是你从来都只有你自己的主意。你根本不在乎我。我不能跟着你。”

原来她不傻,她都知道。他的那些甜言蜜语,即使乱了她的心,也没有乱了她的神志。她始终知道,对于这个男人而言,也许他一定要得到她。可是她永远也不会是最重要的。

柳睿没有生气。他垂下眼睛,受伤的面容有些憔悴。最终他轻轻咳了一声,道:“那好,我好好想想。你也好好想想。”

也许他说了那么多那么多她想听的话,没有一句真的能证明什么。可是他现在说了一句她非常不爱听的话,却比过往之言重千钧不止。

他低声道:“你总是我的。但既然你这么说,我愿意想一想,我能给你什么。”

她想要的,他到底给不给得起。

当天傍晚,安明儿赶回了平阳。大宴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准备状态,马上就要开始了。安明儿仔细看了看摆台的格局,让人撤掉了首座上的椅子,然后让人去洪礼辉。她一手安排好一切。

到了晚上大宴开局的时候,众人都等在座位上,等着主人的降临。都帮意外地没有派出洪礼辉,而是派出另一位老资格的大主管。看来都帮在今晚不会锐意进取,只是派人坐镇。余下十八帮的代表,一个个依位次坐了,每个人的神情都有些叵测,什么都看不出来。

昭儿揭了帘幕,从帷帐后面走出来的,不是柳大少,而是袅袅婷婷的酒楼女老板。

一下,座下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女老板今日不像以往那样着素衣。她的头发已经盘了起来,头戴百合银冠,隐隐有女主之势。她的衣裙,一看就剪裁得体,竟然是出席商会的正装,而且是柳大少常穿的玄蓝色衣料。衣裙上用银线绣着牡丹,富丽雍容,银丝腰带裹着不盈一握的腰身,娉淑婷婷又不失大家之气。

她的面容平淡温婉,却也完全压得住这一身富贵的穿着。脚下穿着银丝绣鞋,随着莲步轻移,隐隐露出尖尖角。同样是那张不甚起眼的脸,此时却因为她举手抬足的风采而将倾城的风华纳于足下。

大家议论纷纷,她也姿态大方,丝毫不怯场,径自走到主座上。主座的位置已经被撤掉,大家好像现在才注意到。示意给众人满上杯,她落落大方地自己也举了杯,里面盛的是和汾酒类似的青梅汁,谁都看不出来。

众人犹豫了一下,跟她一起站了起来。

她的声音不小,但依然柔和:“诸位,我在这儿代柳大少给大家道个歉。昨个夜里,柳大少和诸位喝酒,一时高兴贪了杯,出门不慎受了点轻伤。这顿,就算是柳大少请大伙儿的,望大伙不要介意他的缺席。”

一下子议论声更大了。

安明儿道:“那我就先干为敬,算是替大少向各位赔个不是。”

说完,她利落地一饮而尽,手腕优雅地将空杯展示给大伙儿看。

众人为她的风采倾倒,也纷纷一饮而尽,表示尽兴。

安明儿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众人落了座,她还站着。于是有人问起:“那今个的会怎么办?大少不能出席了吗?”说话的是杂帮的当家。

安明儿笑道:“怎么会?只是轻伤。大伙儿只管尽兴在此饮宴,稍后请移架宝香楼,大少在那儿请大伙儿喝茶商谈。”

说罢,她就不再管这些人的窃窃私语,拍了拍手,请上乐伶到台上演奏。

有人高声道:“这次的商谈事关重大,可耽误不得。见不到柳大少,我等也心中不安。不知道柳大少伤得重不重?”

安明儿留了个心眼,笑道:“只是轻伤,扭了脚罢了,过个几日也就好了。多谢各位关心。”

那人又道:“那安老板能做的了主吗?”

安明儿手下轻轻摩挲着酒杯,垂着眼睛一笑,道:“小女子位卑言轻,但还是能代大少请诸位吃这一顿饭的。何况我也在平阳做事,筑官窑之事我也十分上心,若是有用得到的地方,我也愿尽绵薄之力。”

都帮的大管事突然高声道:“以安老板和柳大少的关系,当然能做主。各位不需疑虑了。”

安老板。

她姓安。

当下,在下诸人也不再多言。这个姓氏包含了太多信息,光是和柳家的牵扯,恐怕也千丝万缕。想当年,女老板孤身来此,建了这个大宴楼,接的第一单生意,就是十八帮和柳大少的宴谈。只怕是扬州那边先派过来的人,搞不好,这女老板真是安柳集团的内人,先过来铺路的。

想通了这一层,这些人也就不多话了,安心吃饭。

安明儿这才放下心来,坐在了次首座,陪完了这一场大宴。

这些人酒足饭饱,然后被送到宝香楼。

若是那个行刺的主犯真的在那一群人中间,只怕会大吃一惊。因为柳大少果然只是受了点轻伤,让人从里面扶了出来,似是脚下有些不便,但是面色红润,还是如以往一样爽朗健谈,处事也如以往一般面面俱到,丝毫看不出是有伤在身的。

直到茶会结束,安明儿亲自派车去接他,看着他完好无损地让人扶了出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回头,看到跟在他身边的洪礼辉。

安明儿一怔:“洪老板?”

洪礼辉先前被请过去,当机立断,取消了当晚的大宴,赔了不少银子,然后做了这一场茶会。这些钱有柳家出,但宝香楼的名誉是赔不了的。

此时见了安明儿,他也面色如常,笑道:“安老板,做的好一出大戏。刚刚还听到有人在打听你和大少是什么关系呢。”

柳睿毫不避讳,伸手把她搂过来,笑道:“洪老板也是个有眼力的,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确实是不用说了。光看他们的穿着,也像是一对儿的。

洪礼辉笑了一声,道:“那我可要恭喜柳大少得了佳人了。”

柳睿哈哈大笑,中气十足:“你这恭喜来得晚。不,也不晚,等到大喜之日,我们夫妻俩再请你喝酒。”

看来他已经信了洪礼辉。他甚至把安明儿的身份都告诉了他。

饶是洪礼辉自己有所猜测,此时被证实,不由得也有些回不过神来。这安家和柳家,各把自己的儿女派到这里来,又到底是有什么远虑?

安明儿在心里嘀咕,这人今晚没喝酒吧。她对洪礼辉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扶着柳睿上了马车。

no.076:(性格篇 )憋不死你

柳睿有点不乐意:“我现在是病人,你老让我两头跑,你就不心疼我?”

为了避免行刺,他们的队伍不再单薄,而是跟了六个身手不错的护卫。

安明儿坐在他身边,一边解开他的衣领检查他的伤口,一边道:“你说的对。在平阳买个院子好不好?”

柳睿笑了,有些隐晦的意味:“买在你隔壁,就好。”

安明儿检查过,缝合过的伤口比较牢靠,也没有再扯开,一切都好。她松了一口气,替他把衣襟拢好,一边斜睨他一眼。他还戴着个帽子。她不禁道:“你头上的伤口,你是怎么说的?磕的?摔的?”

柳睿的皮好像真的很厚,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崴了脚结果摔破了头有什么丢人的。他拉着安明儿的手,低声道:“今天委屈你了,让你去跟那群老匹夫周旋。”

说到这个,安明儿倒是想起来了,她低声道:“表哥,我留意过,杂帮的人不太正常。”打听得最多就是他们,看起来老是想确定柳睿伤得怎么样,而且似乎太相信安明儿的说法,倒像是他们自己知道什么。

柳睿捏住她的手,眯着眼睛想了想,最终道:“我也看出来了。你别急,我有办法让他们露出尾巴来。”

安明儿又想起那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事情,一时抿着唇,不说话了。

柳睿也很累,他也是一直强撑着。这下也顾忌不到她的感受。他只是搂着她不肯放手,闭上了眼睛靠在她身上休息。

安明儿动了动。被他握住一只手。

他轻声道:“不要离开我,小福。”

她一怔。

马车发出规律的响声。

柳睿的声音很轻,好像很疲惫。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一只手搂着她,好像再也不想放开了。他低声道:“我没有想好…但是,你不能离开我。若是你不愿意跟着我。继续这样下去也可以。”

闻言。安明儿低下了头,脸颊缓缓磨蹭着他,好像有些耳鬓厮磨的意味。她轻声道:“你真的不能改?”

柳睿不说话。

他本性好斗,而且从小就身负重任,那些咬着牙强捱过来的日子不少,慢慢地就成了习惯。二十几年来,他都不断地与人斗争较量,一开始也觉得苦,但后来。他开始享受获得胜利的乐趣。说他争强斗狠也好,说他心比天高也罢,但这就是他柳睿,他无法从那个高位上走下来。看淡一切。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伤心。既心痛之后,这又是一种陌生的情绪。而且这种情绪一样无法靠消灭对手来平衡。

他低声道:“你讨厌我吗,小福?”

她很快摇摇头,然后却陷入了深思。最终她握紧了他的手,低声道:“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情,我不管。你答应我不要做违背你良心的事情。我就跟着你。”

可是她忘了,柳睿是没有良心的。

但他笑了,一只手搂紧她,低声道:“我答应你,不杀人,不放火,不偷盗。你若是肯嫁给我,那我的家财也通通交给你,你想开仓救济穷人什么的,我也都随你。”

她把头挨在他肩头,轻声道:“那好,你答应了我的,你要做到。”

他立刻紧跟着问了一句:“那你嫁不嫁?有你替我积德,我的罪过也会轻一些。”

她笑了一声,道:“别提这个了。你知道现在是不可能的。”

真要硬碰硬,柳睿怎么会是安夫人的对手。

柳睿也没指望她就这么答应,因此也不算太失望,只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身,不再说话了。

这次安明儿是彻底把自己的事情放下了,她白天一直留在晋阳小院照顾柳睿,傍晚就赶回去为柳睿操办大宴,晚上就陪睡兼哄他睡觉。他受了伤,好像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就是要事事都烦她,让她整个人围着他团团转。

瓷帮的大会开了九天,她就伺候了他九天,到结束,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两头来回跑,确实是够受的。但她也不会抱怨,毕竟柳睿从十几岁开始就四处奔走,也没见他叫过苦。丫头的心思简单,没想过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

这天,安明儿给柳睿拆了线,看了看吻合的伤口,倒是很高兴,道:“已经差不多了。现下只要不再跟人打架,就不会再裂开了。”

“打架?”柳睿最近有点x求不满。不,不是有点,而是非常。天天对着一个美女大夫,又是自己喜欢的人,还夜夜睡在自己身边,吴侬软语地用哄小孩子的事情哄他睡觉,他想不动心思都难,何况他本来就不是正人君子。

安明儿颦眉:“你在想什么?你不会真想跟人打架吧?”

他笑了一声,道:“这倒是没想。只是,女大夫,我能不能打听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