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

随身跟着的武婢倪红嗤了一声,道:“是姑爷身边的柳鸿,任务失败了,从昨晚一直跪到现在。”

安明儿走上前一看,果然是柳鸿。他的头发有些湿润,大约是昨晚粘上的露水,脸色也有些发白。只是依然跪得笔直笔直,安明儿上前来了,他眼睛也不曾游移过。

“柳鸿?”

柳鸿微微垂下眼睛:“少奶奶。”

安明儿道:“你跪了一夜?”

“是。”

安明儿微微颦眉,过去扶:“快起来吧。”

可是柳鸿不肯动,只道:“属下无能,该受此罚。”

安明儿微微提高了嗓音:“是谁让你跪的?你家少爷?”

柳鸿不吭声。

安明儿深吸了一口气,道:“他让你跪多久?失败了就失败了,横竖你已经跪了一夜,罚了罚过了。这便起来吧。相公那儿,我会去给他打招呼的。”

可是柳鸿道:“少奶奶,这件事儿您别管了。”

其实他心里直犯嘀咕,好不容易找了个偏远的地方跪着,就是为了防着这位看到。他了解这位新夫人的性子,心肠最软,见不得这种体罚下人的事情。可是她哪里懂得,他们这样的武卫,从小在私兵营长大,这种程度的体罚,算轻的了。

解释,横竖是解释不清的。柳鸿只好笔直地跪着不动。

安明儿不肯了,嘀咕着,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至于吗,都跪了一整天了。一急,这扶的力气大了,就变成了拖。

柳鸿也怕了她了,只得踉跄着先站了起来,打算等她走了自己再换个地方跪。可是跪久了,脚也麻了,安明儿扶着他站起身,他的身子一晃,魁梧的身躯就整个朝安明儿压下来…

“大小姐!”

“嘭”的一声,安明儿被压得正着,一下子差点吐血。柳鸿吓得顾不得腿麻,连忙滚开了。

本想着只是摔一跤加被压一下,应该不要紧,何况柳鸿早早有反应过来伸手护住了她的头。可是没成想半天安明儿的眼前都发黑,一翻身,再被倪红一扶,竟“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大小姐!”

“少奶奶!”

“疼…”安明儿抬起手,手背上有比较严重的擦伤,可是她的手却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倪红吓傻了。柳鸿恨了一声,一把把她抱起来就往厢房冲。怀里的女子只是紧紧地闭着眼咬着牙,到他把她放到床上,她的冷汗已经把额前的头发全都沾湿了,整个人都出气多进气少。

丫头们慌了神,柳鸿吩咐了一声,让一拨人去请大夫,另一拨人去请柳睿回来。

然而安明儿渐渐地就失了清明,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

倪红环翠痛哭失声:“大小姐!您到底怎么了?您不能出事啊,您要是出了事,夫人怎么办?老爷怎么办?新姑爷怎么办?”

可是不管怎么叫怎么摇,她都只是躺着,一动不会动,睁着眼。倪红抖着手去试她的鼻息,还有,但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出来。

“大小姐!大小姐!奴婢求您了,您再等等,大夫马上就来了,姑爷马上就回来了!”

听了这句,安明儿的眼睛倒是动了。众人立刻屏息凝神。

倪红把耳朵凑过去听,只听见她说:“只说是我自己摔的…”

听了这话,倪红就又红了眼,一下子发了狠,扑到柳鸿面上去就狠狠甩了他一耳光。众人都愣住。可是倪红又扑回安明儿床头,痛哭失声。

柳鸿笔直地跪了下去,垂下了头。

柳睿被从官窑请回来,起初不知就里,只知道小福摔倒了,好像有点严重。心中虽急,可是面上还是没露出来,只一边疾走一边问来报信的人:“叫了大夫没有?”

“叫了的,兴许已经到了。”

“那怎么好好的说摔就摔了?摔着哪儿了?”

“奴才不知。只知道大小姐去一趟偏院,就突然摔倒了。可是直嚷着肚子疼,面色已如金纸。”

柳睿心里一沉,难道是小产了?算算日子,也该有个孩子了。可…

心里虽然难过,可还是要先安抚了小福。

他这么想着,以为这就是最坏的可能。

可是当他一脚走进清苑,回到正厢房,就听到里面哭声一片。他一愣。

突然踉跄地冲出一个人来,是一个丫鬟,也泪流满面,上气不接下气,一见了柳睿,就更加悲痛。平时女主子待人亲切,主爷的脾气却不是很好。这下子丫鬟见了柳睿,却也不知道怕了,只痛哭失声。

“主子,没了…”

柳睿皱眉,只强压下心口那一阵痛意,道:“没了就没了吧。着人好好给夫人养着身子。”

说着,就想进去看看自己的妻子。这哭声有些不对劲,里面似乎还有倪红和环翠等武婢的哭声,个个撕心裂肺,唯独没有听到小福的声音。他一愣。

突然一阵莫名的不安袭上心头,他转身揪住那丫鬟的衣襟,颤声道:“你说什么没了?!”

丫鬟被吓得畏缩了一下,哆嗦着道:“夫,夫人,没了…”

no.133:(横祸篇 )只有心跳

柳睿皱眉,只强压下心口那一阵痛意,道:“没了就没了吧。着人好好给夫人养着身子。”

说着,就想进去看看自己的妻子。这哭声有些不对劲,里面似乎还有倪红和环翠等武婢的哭声,个个撕心裂肺,唯独没有听到小福的声音。他一愣。

突然一阵莫名的不安袭上心头,他转身揪住那丫鬟的衣襟,颤声道:“你说什么没了?!”

丫鬟被吓得畏缩了一下,哆嗦着道:“夫,夫人,没了…”

“嘭”地一声,柳睿用力踹开了门。起初只是不信,大步走到床前,低头一看。床上果然躺着他的新婚妻子!已经面色苍白,面上也还有些冷汗,乱七八糟地黏着头发。

众人皆不敢发声。

柳睿颤抖着伸出手:“小福…”

触手,是已经冰冷的皮肤。

不再犹豫,一下探过鼻息,脉搏,心口…

“大夫!”

柳睿一下把床上的人抱起来,牙呲欲裂地吼了这么一声。登时屋子里的人都被他吓得跌了好几个坐在地上。

“大夫为什么还没有到!我都到了,大夫为什么还没有到!”

正在这时候,提着医箱的大夫匆匆忙忙地随着人进来了,正抹汗,见了这一屋子的混乱,也有些心惊。只知道这次要看的是柳大少的正妻,江南首富的女儿。看这样子。难道是出了事儿?

柳睿忙把安明儿放下了,放低了声音。道:“大夫,你来看看,拙荆是怎么回事。”

大夫上前看了一眼,就已经色变。这,这已经分明是死人的脸色啊!

可是这做丈夫的正凶神恶煞地看着,他只得上前。听了听脉。不意外。已经没有脉搏了。再探鼻息,也没有了。再翻了翻眼珠子,这人都已经死透了。偷偷地朝死者面上瞅了一眼,不由得在心中叹息,如此年轻,又是此等倾城之色,难道真是红颜命薄?

大夫也有些怜悯,只叹道:“节哀顺变,尊夫人已经殡天了。”

一下子屋子里的哭喊声又起。尤其是那几个武婢。原本也是铁血女儿,此时也觉得肝肠寸断。柳鸿还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低着头,面前的地面。竟也淌湿了一片。

可是柳睿却道:“不,她没有死。她的心还在跳。大夫,她的心还在跳。”

大夫一愣,伸出二指点在女子胸前,果然心窝一处的肌肤还是温暖的,心跳竟然还是正常的,甚至不虚弱。只是没了鼻息和脉搏。

这。这…这从来没见过啊!

柳睿眼中一暗,低声道:“大夫,她是怎么了?”

突然觉得无边的压力扑面而来,大夫竟也有些站不稳,最终,哆嗦着道:“老夫,老夫才疏学浅,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这人是死是活,老夫也不知道…各位,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着,就挎着药箱,一溜烟地就跑了。

屋子里便只剩下哽咽声和抽泣声。

柳睿突然无比烦躁,一脚踢翻了旁边的花架:“哭什么!人还没死呢,等死了再来哭!现在给我滚!都给我滚出去!去找大夫!找最好的大夫!”

屋子里的人便全都退了下去。柳鸿是最后一个,低着头,走得很慢。

柳睿突然深吸了一口气,道:“柳鸿。”

柳鸿站住不动。

柳睿低声道:“我记得小福说过,她体内有一味毒。你去醉鲤山庄问问,若是没有结果,就骑上我的汗血宝马,到襄阳去。誓必问个清楚。”

柳鸿一愣,可是片刻之后几乎要激动得无以复加,仿佛极度绝望之后终于让他找了希望。他连忙行了一礼,道:“是!”

人都出去了。

柳睿在床边坐了下来,还觉得回不过神来。床上的女子,只看她这个样子,还以为她是真的已经去了…

“小福…你到底,是怎么了?”

柳睿的心魂也收不回来,一下子变得很茫然。整颗心也变得空洞洞的,偏偏又绞痛得厉害。他甚至不知道这疼痛从何而来。

“小福…”

他低下头,把脸俯在她胸口上,听着她有力的心跳,可是也安定不下来。一眼看到她的手,本来漂亮匀称的一双手,此时却有青筋曝露。好像刚刚真的疼得厉害。

柳睿心里突然一钝,一下子吐出一口血来,全染在了她刚刚换上的蓝色长裙上。

他马上坐起来,把她也抱起来,颤声道:“你别生气,我给你换了,马上给你换了。再赔你一箱新衣裳,你说好不好?”

说着,他就把她的衣带解开,要给她换衣服。

门外突然有人来敲门:“爷,瓷帮的人…”

柳睿暴怒,一把抓起身边的瓷枕砸了过去,“嘭”地砸在门上,砸得粉碎:“滚!”

门外立刻噤声。

柳睿深吸了一口气,把怀里的人搂紧,低声道:“小福,别怕,我不是对你生气。来,我给你把衣裳换了。”

他一件一件地给她把衣服脱了下来。她的身子还是和先前一样,瓷白无暇,只留下了很多暧昧不明的印子,都是他的杰作。

他笑了一笑,腥甜却控制不住又涌上喉头。他用力咽了回去,低头亲亲她冰冷的嘴唇,又给她把嘴边染到的血擦干净,细致地给她擦了身子,然后从柜子里取了衣裳来。从底衣开始,一件一件地给她穿上。

他把她衣襟上的鸳鸯扣系好,低声道:“小福,不要再跟我生气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话,再也不做叫你不开心的事情…你看,这件衣服是我给你新做的,还没来得及拿给你看。你喜不喜欢?”

“你总说姑父的眼光好,给姑姑做的衣服都很漂亮。我不愿意你总是羡慕别人,即使那是你娘…小福,我也会给你挑衣裳,只可惜没来得及跟你说…”

“怪我,这几天忙昏了头,有许多事都没来得及跟你说。有一年我到了太湖,见那里的景致实在是好,曾起了带你哪儿游玩的心思。原来你小时候到过那儿,只可惜你还太小,你不记得。你娘说,你听见水声就会笑,眼珠子也会乱转…”

“我知道你的心野,总想往外跑。真的,我已经找了许多地方可以带你去玩儿…只是,没来得及跟你说。”

“我知道我不好。我总是没耐性,你不高兴了我也不搭理你,你跟我赌气我也不耐烦,会大声吼你。是我不好。你怨我我眼里只有生意,没有你…你问我,生意和你哪个重要。我现在告诉你,是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让人头疼,还是你好,看到你我就高兴…”

小福小福,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

他在心里念,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再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就看一眼再睡…让我知道你还能活下去。我也,还能活下去…

他握着她冰冷的手,好像还需要从她身上获得一点点勇气。

全通州最好的大夫都被请了来,一个个轮流检查过,只面色古怪,每个人都摇头叹息。昭儿和碧珠跪在柳睿脚边,泪流满面。

有个大夫斟酌着道:“是这样…老夫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过相应的记载。有这么一味药,可以暂时续命。服下之后,可在体内逗留百年,一旦身体中了致命之毒,此药无法解毒,但会立刻封锁脉搏和咽喉,使人假死…只留下精血供应一息尚存。”

柳睿猛地抬起头:“这是什么药?怎么解?你是说拙荆体内有致命之毒?”

那大夫摇摇头,叹道:“尊夫人的脉象已经是死脉,什么都诊不出来。若真是中了这味药,那必定是早些年有高人下在她身上了。当时必定也是为了救她的命。柳大少,尊夫人以前可有常用的大夫,他总会更清楚。”

常用的大夫,那是常连神医。

柳睿立刻叫人来询问,得知柳鸿已经骑上汗血宝马赶往襄阳,这才松一口气。

可是,大夫又说,这味药是要和另一味药相辅相成的。一旦药发,才能吞服那一味药。这样,才能恢复呼吸和脉搏,人依然在假死,也没有性命之忧。并且这才吃得下东西,才能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活人,不用担心饿死或是枯竭而死。

但又可是,这大夫支支吾吾了大半天,也说不出来这药名是什么,另一味药又叫什么。柳睿疑心他信口胡诌,他又拿不出那本医书来作证。最终弄得柳睿心力交瘁。

只能等襄阳的人来了再说。

官窑的事情就被丢到了一边,柳睿进了屋子,也没再出来过。

他一直抱着安明儿的身子,手里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渐渐地也暖了,只是还没有呼吸。他好像也不愿意放弃,脸颊贴着脸颊,也渐渐有了温度。

“小福,可惜你睡着。我打小谁也不信,都是一个人拿主意。现在有了你,想着你能给我出出主意。只可惜你睡着。你要是能说话,你倒是告诉我,那大夫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

夜幕降临。柳全儿来敲门,敲了两下,都没有回应。半晌,他壮着胆子自己推开了门。

屋子里没有点灯。他摸索着自己去点了灯,也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no.134:(横祸篇 )决意同死

眼前一亮,他吓了一跳。他家少爷正笔直地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大小姐,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大小姐很柔顺得睡在少爷怀里,脸埋在他怀里,好像也睡得香。可是柳全儿知道,她已经没有了呼吸,没有了脉搏。

柳全儿突然颤声道:“少爷…”

柳睿的耳朵在流血!已经蜿蜒到脖子,狼藉一片。

似乎是听到响动,柳睿睁开了眼,眼神很平静,低声道:“柳全儿?你来的正好,把灯留下,其他东西带走吧。小福怕黑。”

“可是,少爷您…”

“带走吧。小福生气的时候总是爱闹着不肯吃东西。这次我陪着她。你先下去。”

柳全儿又心惊又疑虑,他家少爷说话的声音温柔得不正常,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可是他实在担心,虽然怕,还是颤声道:“少爷,您的耳朵…”

柳睿抬手摸了摸,看到血,嘀咕了一声:“把小福的头发弄脏了…”

于是他把怀里的人扶起来。可是她好像没有骨头,软软得要往下倒。柳睿笑了一声,道:“小福,别淘气。”

柳全儿看得又怕又畏:“少爷…给您找个大夫瞅瞅吧?”

“什么大夫?大夫不是都来过了吗?你先下去吧,让我和小福单独待会儿。”

柳全儿只得把桌子上的饭菜重新端了起来,出去了。关上了门。

柳睿摸摸安明儿的头发,似乎很满意。笑了一笑,道:“还好没弄脏。你这个人,最娇气了,要是让你知道弄脏了你的头发,你肯定又要跟我生气。”

以往在床第之间,他每每喜欢出些幺蛾子。弄得她大发脾气。有一次就是弄脏了头发。她气得整晚都是背对着他睡的。

他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你的头发本来就长,弄脏了要洗,很难干的。是我欠考虑。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

第二天清晨,昭儿来敲门,一样没有人回应。她也自己推了门进去。可是看到眼前的情景,她比柳全儿还吓得狠,手里的东西一下子掉在了地上:“表少爷!”

柳睿缓缓地睁开眼睛,声音很轻。好像很虚弱,笑道:“是姑爷了。昭儿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他的眼睛也在流血!整张脸都已经是血迹,几乎面目全非!

起初昭儿也不知道那血是哪里来的,可是后来看到他的耳朵。他的眼角都有血痕,不由得大骇!

可是他的样子还是那么云淡风轻,甚至还保持着昨天他们出去的时候的样子,怀里抱着大小姐,一动不动。

她急道:“姑爷,您的眼睛和耳朵在流血!找个大夫给您看看吧!”

柳睿低声道:“什么大夫?他们连小福是什么毛病都看不出来,有什么用。昭儿出去。不要再来打搅。”

昭儿急得上前了一步:“可是姑爷!”

她咬了咬牙。一眼看到柳睿怀里的人,低声道:“小姐一定也不愿意看到您这个样子啊!”

柳睿一愣。最终,他轻轻地笑了一声,道:“那就等她醒了再说。谁让她叫我心疼。”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她让他这样难过,整个人已经抽空了去,跟死了没有分别。可是她自己倒睡得香,冷掉的手脚会有他立刻给她捂暖。

可是他这颗已经越来越冰冷越来越绝望的心,谁来给他希望?

昭儿劝了几声,没有用,只得退了出来。

襄阳那边一接到信,安夫人就几乎昏了过去。最终被安织造掐人中掐了起来,她立刻泪如泉奔:“快,快备马!我要去晋阳!”

安织造道:“你别急,我去。你刚醒过来,身体吃不消,耽误了时间也不好。”

安夫人大哭:“去晚了小福就没了!小福就真的没了!”

安织造一愣,伸手拉住要发狂的发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安夫人一下子扑在丈夫怀里,痛哭失声:“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她…玉宁,是我害了她。我本以为可以躲过去的。可是谁能想到…不行,我要去常连山,我要去找思文!只有他能救小福!”

安织造急了,紧紧拽住她:“你痴了不成,一会儿说要去常连山,一会儿说要去晋阳?!你不要小福的命了?你给我好好清醒清醒,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面色苍白的柳鸿向前跪了一步,低声道:“请大人早做决定…少奶奶她,实在是拖不起了!”

安织造的脸色一白。小福,他们的嫡长女,几乎承载了爱妻全部的怜惜和疼爱。曾经四面楚歌之时,一代江南商业帝王就固守着这一双妻女,只要有了她们,他就不会绝望。

当下,他只深吸了一口气,搂住妻子,低声道:“你别急,我亲自走一趟晋阳,你慢慢来。这个当口上,千万别叫我担心。”

最终安织造亲自跑了一趟晋阳,安夫人带着安平儿骑上快马直奔常连山。可是常连山远在千里之外,不是一朝一夕能到。到了那个时候,小福还有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