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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方露了一些亮光,江阮便醒了,这一晚睡得太过踏实,以至于一晚上都没醒来过,祁烨的手搭在她的腹间闭着眼睛,气息平稳。

江阮小心翼翼的挪开他的手,祁烨一下子便醒了,声音带着初醒时的混沌,“怎么了,不舒服吗?”

江阮坐起身来,替他掩好被角,“不是,今日有姑娘成亲,我要去为她上妆,所以要早些走。”她把早就想好的理由说与他听。

祁烨若有所思。

江阮离开了家,便径直往郊外行去,昨日她去了‘闫记药埔’,问了闫大夫一些祁烨眼睛的事情,闫大夫说他从未见过这种病症,身体上没有任何毛病,脑子里也没有血块,却就是看不见,所以他也束手无策。

江阮正待失望,闫大夫又告诉她郊外的城隍庙外近日来了一个神医,那个神医名声很大,素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但是他向来脾气古怪,只看疑难杂症,而且还是在自己心情好的时候,纵使千金万金想请也是请不到的,只是这几日那神医竟然在城隍庙前摆起了摊子,无偿帮人瞧病,所以那闫大夫让江阮去碰碰运气。

只是这神医脾气真的是古怪的不得了,即便是无偿看病,也需要看眼缘,不合眼缘的病人是绝迹不会给看,所以这些时日城隍庙前排起了长队,却没有几个真正看得上病的,所以那闫大夫才说只能是碰运气。

但是对于江阮来说,这便是好消息,无论如何,也是有希望的不是。

江阮怕看病的人太多排不上号,所特地起了个大早希望能早些见到神医,可等她到了城隍庙,还是被惊了一下,这个时辰,太阳还未升起,城隍庙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

这城隍庙早就破旧了,平日里没什么香火,也没人会来这里,因着这位神医,竟然变得热闹起来,还有人到这附近摆起了摊子卖些包子馒头之类的,给这城隍庙又添了些烟火气。

江阮确定了这些都是来找神医看病的,便站到了队伍的最后面排起了队,不多时,江阮的身后又排上了好多人。

虽然排队的人多,但是队伍移动的速度也很快,江阮不由纳闷,这神医看病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到底靠不靠谱?

江阮探头往前瞧了一眼,便见一个妇人扶着一个捂着胸口不停咳着的消瘦男人往这边走着,看样子是刚看完病。

江阮忙唤住她,“这位大嫂,你家相公看过病了吗?”

那大嫂叹息着摇摇头,“那花神医说了我家相公这病不是疑难杂症,并非不治之症,所以不给治,所以我们想着再排一次,看看能不能打动神医,为我家相公瞧病。”

江阮皱眉,看来这闫大夫说的不错,这神医确实脾气性格很是古怪,只是...

“大嫂,这神医是不是假的呀?他是因为看不好你相公的病所以才推脱说不给治的吧?”在江阮心中,大夫都是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岂会有这般脾气古怪的人,竟然见死不救?

“不不...”那大嫂忙摇头,“不是的,这花神医确实是医术了得的,城南酒楼里那王老板,患有腿疾多年,所有大夫都无能为力,不过往花神医这里来过一次,竟然好了大半,现在双腿利索,几乎看不出以前是个瘸子了。”

江阮眉头皱的越发深了起来,这怎么听着那么像行走江湖卖大力丸的骗子呢?

第20章

即便队伍移动的速度很快,快要到江阮这里时还是过去了一个时辰,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际,虽不若夏日里热,却也晃得人眼晕。

江阮的前面还排着两个人,但此时她已经能很清晰的看清这位花神医的长相了。

江阮本以为被称为神医的必然是头发花白德高望重的老者,却不曾想这个神医竟然是个年轻的男子,一身张扬的青绿色衣衫,黑色的长发竟然用大红色的布条束在脑后,单看他的脸,也是俊朗清逸,只是配上这身鲜艳的装束,真的是...一言难尽。

江阮撇撇嘴,想来神医都是有怪癖的。

排在江阮前面的两位,一位得了风寒不住的咳嗽,神医捂着嘴躲得老远,“不过是小小风寒,随便一个大夫便能瞧了,浪费本神医的时间,走走走...”

另一位是年轻的女子,脸上长满了黑色斑点,那神医面无表情,“你生出来就是这幅模样的,难不成还想让我把你的脸皮揭下来翻个个儿再贴回去?”

那女子羞愧的捂着脸哭泣着跑了。

江阮眼皮跳了跳,尚未来得及多想,便到了自己,江阮忙上前,一句‘大夫’还未说出口,那神医懒懒的睨了她一眼,不耐烦的摆摆手,“你没病,可以走了。”

江阮愣了一下,神医抬手,“下一位。”

江阮急忙道,“大夫,我是没病,是我家相公病了,还请您...”

神医眉眼垂着,语气冷淡,“那本神医更加不会看了。”

江阮,“......”

“神医都说下一个了,你让开些,你家相公病了便让你家相公亲自来,你来算什么?难不成还想要神医屈尊去你家吗?”排在江阮身后的女人伸手推了江阮一把,江阮被她推到了一旁,差点儿摔倒。

那女人走上前坐在凳子上,伸出手腕放到方木桌上,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神医,麻烦您给我看一看,为何我成婚多年都没有孩子?”

神医懒懒的抬了抬眼皮,“不看,下一个。”

“为何?”那女人急了,她已经在这里排了两天了,好不容易才见到神医的,“神医,我的病看了许多大夫,大夫都说没有办法的,您不是说专医奇难杂症的吗?”

那神医终于正眼看她,细长的眼睛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嫌弃,薄唇缓缓张开,吐出几个字,“看你不顺眼。”

那女人平日里也是个泼辣的,哪儿受过这般憋屈,拍桌而起,破口大骂,“你这个庸医,说什么无偿医病,我看你就是个骗子,我砸了你的摊子。”

那神医轻轻哼了一声,头上的红丝带随风飘扬,他身后一个身形高大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往前一站,一柄大刀往地上一戳,发出巨大的响声,连地面都仿佛晃了几晃。

“你想找茬?”那高大男子阴沉的看向女人,目露凶光。

周围的人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女人也就是个纸老虎,欺软怕硬,哪见过这般架势,早就吓得腿都软了,话也不会说了,惊慌失措的跑了。

江阮方才心思全在神医身上,并未注意到他身边有何人,此时才明白为何这神医这般大的架子却没有人敢来砸场子了,这般凶神恶煞,谁敢来呀!

神医很满意的摸摸下巴,嘴角笑眯眯,继续喊道,“下一位。”

排队的人被那大汉吓了一跳,神医突然这么一喊,倒是把大家喊愣了,一时间竟然没人上前。

江阮见状,忙趁机走过去,语气中带着恳求,“神医,我相公的眼睛看不见,所有大夫都说医不了,我求求您能不能…”

“眼睛看不见?”那神医猛的抬眸看她,眼神犀利。

江阮愣了一下,呐呐,“...是,就是眼睛看不见...”

神医身旁的彪形大汉眼中迸发出一抹兴奋,低头在神医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神医推开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江阮一番,斜眼倪她,“你家...相公?”

“对,我家相公。”江阮迅速回答。

神医失望的摇了摇头,对身边的大汉耸耸肩,“听见了吗,她说她家相公…”

那彪形大汉又看了江阮一眼,抱着大刀偏头看向一旁,是啊,他家主子再落魄也不会随便去做人家相公的。

江阮不知发生了何事,还以为神医已经对祁烨的病感兴趣了,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神医,您能不能为我家相公看病,只要您能治好我家相公的眼睛,不管您提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您的。”

神医嗤笑一声,懒散的摆摆手,“靠边,下一位。”

江阮紧紧咬着下唇,这是除江静娴外另一个能惹起她怒火的人。

江阮坐在城隍庙前的大石上,托着腮看着那犹如长龙似的队伍不断的移动着,眉头紧皱,还真如那闫大夫所说,这神医脾气性格确实古怪。

江阮坐在这里观察了很长时间,这个神医也并非一个人不医,他给一个肚子鼓胀的七旬老妪吃了一颗药丸,那老妪去了趟茅房,那肚子便奇迹般的消了下去,那老妪的肚子涨了一两年了,不知何原因,不痛不痒,就如同十月怀胎般的鼓着,看了许多大夫,都找不到原因,此时一下子好了,家里人很开心,感恩戴德的走了。

这神医还医了一个被马车给撞昏了的孩童,这孩童自从被马车撞晕后便昏迷不醒,已有三月,孩童的娘亲日夜哭泣,眼睛都快要哭瞎了。

神医掀了掀那孩童的眼皮,然后当着众人的面为他施针,一套针施完,那孩童竟然咳了一声,手指头也明显的动了动,虽然并未醒过来,但也已经是这几个月以来最可喜的瞬间了。

神医收了针,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有些虚弱道,“好了,先抱回去吧,身体会慢慢好转,最多一月,定然会醒过来的。”

那家人跪下磕了好几个头才欢天喜地的抱着孩子走了。

站在神医身边的大汉眉头紧锁,小声道,“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何不直接把那孩子救醒?”

神医狠狠瞪了他一眼,“要把他救醒,本神医就要每天为他施针一次,还要持续三天,你觉得这种小病需要本神医如此费心吗?不施针他不过晚几天醒过来,有什么区别吗?”

大汉攥紧了拳头看起来是想一拳打过去,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默念着不与小人动肝火,不与小人动肝火,然后别开头不说话了。

江阮看到神医露的这两手,已经把刚才神医对她的不屑一顾抛之脑后,心里只剩下欢喜,这么高的医术一定能把祁烨的眼睛治好的。

可是这神医脾气这般古怪,软硬不吃,怎么能请他回去帮祁烨治病呢?若将祁烨带过来,那神医却不肯给他治...

想到这神医用对她那种不屑的眼神去看祁烨,江阮便浑身不舒服,她怎么能让祁烨来受这种羞辱呢。

正当江阮绞尽脑汁时,有几个拎着木棍榔头的男人因为不忿神医不肯给他们看病前来寻晦气,被那彪形大汉三两下踹翻在地,哀嚎着走了。

江阮突然眼前一亮,计上心来。

第21章

江阮离开了城隍庙,花了几个铜板搭了马车回城,然后去了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外两个小厮正在打瞌睡,江阮走上前,轻声询问,“两位小哥儿,能不能帮忙通报一声,我想找叶公子。”

“你谁啊?”一个小厮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江阮。

“我叫江阮,叶公子知道的,你只要告诉他我的名字,他便会见我了。”

“姓江?”那小厮哼笑一声,不耐烦的摆摆手,“我们定国公府不接待姓江的,走远点儿...”

江阮眉头微皱,正待说什么,定国公府的管家正好从外面回来要回府,瞧见江阮,眯眼瞧了她很久,走过来问道,“这位姑娘找谁?”

“我找叶公子,我叫江阮。”

“江阮?”管家皱皱眉,有些迟疑,“您是...江家二姑娘?”

江阮听到‘江家二姑娘’几个字,心里有些别扭,淡淡道,“我现在又成婚了,夫家姓祁。”

管家忙拱手,“祁夫人里面请,这些家奴眼拙,冲突了祁夫人,还望夫人海涵。”当年自家小公子大冬天的掉进冰水里,是江家二姑娘不畏严寒,下水将小公子捞了出来。

定国公的父亲去世的早,所以定国公很小便承袭了国公爵,十几岁便浴血沙场,定国公夫人出身镖局,一身武艺,巾帼不让须眉,一直陪伴在定国公身边不离不弃,夫妻二人琴瑟和谐,定国公一辈子只娶了一个夫人,二人膝下只得一子。

这小公子自然便是叶家的独苗苗,所以即便定国公府与鲁国公府是死对头,却唯独这江家二姑娘是例外,她是整个定国公府的大恩人。

管家狠狠瞪了那两个小厮一眼,然后请江阮进府。

定国公府不同于鲁国公府的雕栏玉砌,富丽堂皇,院中只扶疏的花木,随处可见的刀枪剑戟还有习武的木桩,一股磅礴之气扑面而来。

叶府的管家直接将江阮带去了叶舟逸的院落,那日叶舟逸被江瀚海五花大绑的送回来,定国公怒气冲天,将叶舟逸关在了房里,一月不许他出门。

听闻江阮来了,叶舟逸起先还不信,等真的见到了江阮,才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你怎么会来这里?”以往时江阮从未来过定国公府。

等那管家离去,江阮才小声道,“我有事儿想请你帮忙。”

叶舟逸大咧咧的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只毛笔,斜眼看她,“我现在被我爹禁足呢,这忙可以帮,但是能力有限,有什么事情等我出去了再帮你办吧。”

江阮眉头轻轻皱起,“可是事情很急怎么办?”

“什么事情这么急?”叶舟逸翻身坐起来,盘腿看着她,江阮这两年受了不少苦,但是她从来不主动寻求叶舟逸的帮忙,她主动开口找他这还是第一次,想来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江阮走近他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并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叶舟逸牙齿咬着毛笔上下晃荡着,含糊不清道,“我就说让你嫁给本公子你不听,你看看,现在还要费心帮人找大夫,真的是...”见江阮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瞪着他,叶舟逸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个圈咽了回去,转而夸奖道,“虽然是有些小毛病,但好在人聪明,那日若不是他来找我,出了主意,你现在肯定还陷在江府出不来呢,所以也还行,也还行,就比我差一点儿而已。”叶舟逸掐了小手指一截给江阮看。

江阮失笑,敲他脑袋一记,“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到底能不能帮我?”此时还不到晌午,赶回城隍庙那神医应该还未走。

叶舟逸挠挠头,有些为难,“这段时间我爹看我看得很紧,我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里出去,还要带走我爹的几个侍卫,肯定没门,我想想,我想想...”叶舟逸敲着脑袋拧眉思索着。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女子温和的声音,“逸儿,是江姑娘来了吗?”

叶舟逸一拍头,“完了,我娘来了,我娘一直说想见你,一定是管家与她说了,现在更加出不去了。”

叶舟逸说话的同时,定国公夫人已经推门进来了,云白软绸珍珠扣对襟旋裳,柳叶细眉,面容白皙,一眼看上去温温婉婉,但是细看之下,这定国公夫人的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

当年救叶舟逸其实不过是个巧合,鲁国公按辈分是当今皇上的亲舅舅,那年鲁国公寿辰,皇上亲临鲁国公府为鲁国公贺寿,皇上都来了,定国公岂能不来?

便是那次,叶舟逸偷偷跑到花园里玩,不小心掉进了池水里,而江阮恰好路过,那么小的孩子,江阮岂会见死不救,那一年的江阮也不过才八岁而已,把叶舟逸从冷水里捞出来,之后的江阮足足病了一个多月才好起来。

定国公对江阮感激不尽,只是因着二府的关系太过僵持,王氏不许江阮与叶舟逸走的过近,所以,前几年,定国公夫人也只是每年在江阮的生辰时派人送一份贺礼来,大家并不常走动,而那些贺礼也被江瀚海直接给扔了,江阮并未见过。

直到江阮嫁了人,落魄了,叶舟逸才暗中相助,只是这定国公府,江阮是从未来过的,就连那定国公她也只是当年见过那一面而已,更不用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定国公夫人了。

所以,这也是江阮第一次见到定国公夫人,江阮想到坊间之说,这定国公夫人也是跟着定国公上过战场的女中豪杰,心中不由生了几分敬佩。

“夫人好。”江阮行了一礼。

定国公夫人忙扶起她,语气诚恳,“这么多年了,一直想谢谢姑娘对逸儿的救命之恩,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难得姑娘今日来了府里,一定要好好谢谢姑娘的。”

江阮顺着定国公夫人的力道站直身体,抬眸,定国公夫人看到江阮的脸,怔了一下。

江阮并未发现定国公夫人的不妥,摇摇头,“夫人客气了,当年之事不过举手之劳,国公爷与夫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定国公夫人若有所思的瞧了几眼江阮,似是有些疑惑。

“夫人,夫人?”管家在身边悄悄提醒,“江姑娘在同您说话呢。”

定国公夫人恍然回神,抱歉的对江阮笑笑,“江姑娘说什么?”

“我今日前来是有事情要麻烦叶公子帮忙的...”

“请他帮忙?”江阮话还未说完,定国公夫人便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叶舟逸,继而哈哈大笑,“你找他去给你帮倒忙吗?”

江阮忍不住看了一眼叶舟逸,只见叶舟逸黑着一张脸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自家娘亲,翻了个白眼。

定国公夫人终于笑累了,拍着胸口顺了顺气,抱歉的对江阮道,“不好意思啊,让江姑娘见笑了,只是我养他这么大从来没听过有人说要找他帮忙,我这个做娘亲的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哈哈哈哈...”说着,定国公夫人又大笑不止。

“娘,您有完没完?”叶舟逸额角突突的跳了几跳,忍无可忍,从床上跳下来怒瞪着自家娘亲。

管家在旁边咳了一声,尽责的提醒道,“公子,请注意您对夫人的态度,要不然老爷怕是又要处罚您了。”

叶舟逸顿了顿,咬牙切齿的挤出一抹笑容,抱住自家娘亲的胳膊摇晃着,“娘---”拖长的语调,江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定国公夫人一巴掌把叶舟逸甩出去,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江姑娘有事要你做,还不去,在这里磨磨蹭蹭的,耽误了江姑娘的事儿,我拿你是问。”

叶舟逸看来是习惯了定国公夫人的巴掌,凑上前去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定国公夫人点点头,“要几个人你自己去挑吧,晚膳前定要回来,别让你爹发现了。”

叶舟逸狠狠的抱了一下他娘亲,“好嘞,那我们先走了,娘。”

江阮对定国公夫人又行了一礼,“江阮谢过夫人。”

定国公夫人慈爱的看着她,拍拍她的手,柔声道,“别客气,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为你做。”

两人离开后,定国公夫人看着江阮离去的背影愣愣的出神,管家轻轻道,“这姑娘长得面善,老奴总觉着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是啊,你这一说,我也瞧着眼熟,尤其是猛一打眼看过去,那种感觉更甚,但是看习惯了,又不觉得怎么着了。”定国公夫人摇摇头,笑道,“这整日里面对着老爷和逸儿两个大男人,难得家里来个姑娘,娇娇软软的惹人疼。”

管家也笑了,“我得去看看老爷今个儿什么时候回府,若与公子碰上了,又是一顿闹腾。”

第22章

江阮再一次回到城隍庙前时已接近黄昏,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古朴的庙宇上,更添一份肃穆。

神医的摊子还在那里,排队的人相较于之前少了许多,看起来不过十几个人的样子。

等了不过两柱香,那神医便把剩下的人都打发走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一天又白费了。”

那彪形大汉似是对他不满,“我就说你这个法子不行,这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的,你觉得主子会堂而皇之的来找你瞧病?”

神医斜他一眼,“怎么不会?你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他现在身边没什么人,眼睛又看不见,他现在最想做的便是治好眼睛,自然是要找大夫的。”

“本神医向来神机妙算,从来没算错过,听我的没错的。”花琰对宴琨摆摆手,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宴琨握紧了拳头,若不是自家主子还得指望这庸医治病,他肯定打得他一个月下不了床。

江阮躲在不远处思索了半天,想着还是要先礼后兵,先君子后小人的,不能一上来就行土匪之事。

“大夫。”江阮走上前,陪着笑脸,“烦请您屈尊去给我家相公看一下眼睛。”

花琰看到江阮,皱起了眉头,极度不耐烦,“怎么又是你?”

“大夫...”

不待江阮说完,花琰便转过身去留了一个后脑勺给江阮,意思便是没得商量。

宴琨有些同情江阮,小声道,“这位夫人,您还是先回去吧,他脾气...”

宴琨话未说完,眉头突然皱了起来,神色严肃的看着对面突然跳出来的几个穿青色劲装的男子,一把扯过花琰护在身后,眯眼呵斥,“你们是谁?”

花琰被他扯过来,极度不情愿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斜眼看了看,没好气道,“宴琨,把他们给本神医打的满地找牙,竟然敢来寻本神医的晦气,不要命了。”

宴琨额角突突的跳了几跳,“闭嘴吧,庸医。”眼前这几个人明显与那些乡野村夫不同,这些人一看就是深藏不露的练家子,怕是来者不善呀!

那些人不言不语只一步步逼近,宴琨一手持刀护着花琰往后退,还不忘偏头对江阮道,“你快些离开,莫要牵扯进来。”

江阮心里闪过一抹歉意,这大汉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其实还是挺好的,这样想着,江阮凑近宴琨,躲在了他身后。

宴琨,“…”

眼看着来人已经蓄势待发,还有几人绕到身后将二人的后路给封死了,眼见一场打斗在所难免,宴琨推了一把花琰,“我顶着,你快走,到朱雀桥那里等我。”

花琰瑟瑟发抖的抱紧宴琨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朱雀桥在哪里,本神医不识路你又不是不知。”

宴琨握了握拳,好不容易忍下了一脚将他踹出去的冲动。

江阮瞅准机会,忙自告奋勇,“我知道朱雀桥在哪里,我带他去。”

对面的人已经聚了过来,一人手中的长棍一抖直冲宴琨面门而来,宴琨偏头躲过,大刀砍上去将来人震退三尺,然后一手抓着花琰,一手抓着江阮极速后退,一个用力将二人扔出去,“快走。”

然后转身迎向追过来的人,双方打了起来。

江阮拽着花琰的衣袍一边跑一边道,“神医,这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