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苦于没学过武功,打不过小乖。

他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爷我还不稀罕吃!”说着他就沉下脸闷声回房了。

回到房间后,他把电脑的音响声开到最大。

小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小声道:“沉下脸的模样倒是跟你哥哥差不多!唉,算了,我还是给你做吃的吧。”她忽然觉得顾文佑可怜兮兮的,自己这样好像太过分了点,总不能饿着这正成长的孩子啊。她想像顾文佑这样的,恐怕还得循序渐进。

想着,她就准备做饭。

她蹲下身子,从沙发里把所以食物都运回远处。

“藏个东西我容易吗!”小乖挑眉道。

她做了好几样家常小菜。

大约半小时之后,她去顾文佑房间敲门,可是顾文佑没有搭理她。她只听到那震耳的音乐声。她找来钥匙,却发现房间被反锁,直觉告诉她不妙。

试验了N多种方法,她还是没能把门打开。

“这门真结实的不是时候!”小乖抱怨。

后来,她想从隔壁房间,看看自己能不能通过窗户爬过去。她站在隔壁的窗台上看到一条被单扯成的长条正挂在文佑的窗户上。

她低头朝地面一看,顾文佑已经跑出去大概几百米了。看来他用了好长时间才弄好那根长条。小乖看了下,鄙视道:“真没用!这只是二楼而已!”

她望着顾文佑越来越小的身影,说道:“我非追上你不可!”她看准了位置,从阳台跳下,然后追顾文佑。

她跑的时候,忽然发现顾景佑正开着车往这边走来。她赶紧扭转自己奔跑的方向,而车上的顾景佑也立刻刹车。

于是非常万幸,小乖与车没有亲密接触。她自己则由于扭转方向用力太大,摔倒在地上。

顾景佑大惊失色,可以说是从车上跳下来,飞奔到她跟前,神色急迫:“小乖你没事吧!”

顾景佑吓出一身冷汗。如果小乖行动迟缓,如果他车速再快一点,他估计现在自己跟小乖应该是在去医院的途中。他忙扶起小乖,悉心查看她的伤势。

小乖坐在地上,大声喘气。

小乖的小心脏也被吓了一下。她双眉紧皱,微微发怔,下意识地将头靠在顾景佑的臂弯里,脑子迟钝着。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要伸手揉了揉酸疼的膝盖,嘴里小声嘀咕:摔得还真疼!

顾景佑剑眉紧锁,自己也发现不出她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于是问:“你现在觉得哪里不舒服?”

小乖笑了笑,她笑得特心虚,坐直身体,抬头对顾景佑说道:“没事,我没事。”

顾景佑瞅着她这丰富多变的表情,也确定她是没事了,不过他嘴上还是关心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万一有什么后遗症…你可是摔得不轻啊。”

小乖此时挨着他的胸膛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他可以闻到她头发上清淡的洗发膏味。

小乖一听,猛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我没事,我又不是什么软柿子一捏就烂。”见顾景佑脸色还带着点担心,她还专门蹦了蹦,“你看!”

顾景佑微微颔首,缓缓站起来,问道:“你为什么跑这么急?”

小乖朝顾文佑的方向看了一眼,摇头道:“追不上了。”语气很是可惜。

顾景佑问:“追?追什么?”

小乖嘿嘿笑两声,说道:“顾先生,那个…那个…”她冥思苦想,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不知从何说起。她觉得自己真失败,活活让顾文佑给跑了,这可怎么跟这位监护人说呢?

顾景佑见她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便说:“你…想跟我说什么?很难启齿吗?文佑给你难堪了?你不会是要中途开溜吧?”

小乖忙摇头:“不是不是不是。”她指了指车,“您先停车吧,我想想,一会向您汇报一下具体情况。”

顾景佑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你慢慢想。”他向车走去,开门的时候动作停了下。

“哎,小乖。”他叫小乖。

“嗯?”

“以后,私底下,你别总是您您的叫我,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就跟我称呼你小乖一样。”

小乖皱了皱眉,小声道:“顾先生…呃,他叫什么名字来到?…顾景佑。”顿了顿,她试验性地叫了声,“景佑…景佑?别扭!”

似乎还是叫顾先生更顺口。

她托腮想:为什么要私底下这么叫?

小乖远远地看着顾文佑的窗户,幽幽道:“这个窗户干嘛不跟底楼一样弄个铁栏杆?唉——”

她正通过眼神对着顾文佑的窗户宣泄自己无限残念的时候,顾景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乖连忙回神,“啊,你这么快就把车停好了?”

顾景佑此时也已经看到文佑窗户前飘着的那根带子。他歪嘴笑了下,“我知道你是不会那样逃的。是文佑跑了?”

小乖黯然地点头:“顾先生,我、我没想到他会偷跑…”

顾景佑却说:“你这么喜欢跟阿姨一样叫我顾先生?”

“不是…”小乖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你不也叫我莫小姐么?”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你小名是小乖了吗?”

小乖一脸不解道:“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小名。”

顾景佑很有深意地看着她,说道:“是啊,你没告诉过我。”

“那你不是知道我叫小乖嘛。咦,你怎么知道的?”小乖这下奇怪了。

顾景佑笑得非常含蓄,反问小乖:“也对哦,我是怎么知道的?”

好像在跟小乖玩文字游戏。

小乖糊涂了,她冥思苦想:“…你怎么知道了?我有说过吗?我什么时候说了?”忽然她想起来前几天被顾文佑设计误喝了啤酒的事情,忙说,“我知道了,顾先生,一定是我那晚上错把你当成我爸爸,然后说漏了嘴。”

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不免有些得意起来。

顾景佑听她说“我知道了”的时候脸上是挂着笑的,但是听到后面的时候,他抿了抿唇,没了笑,俊颜浮上一层淡淡的失望。

他往家走,边走边说:“文佑从窗户跑了,所以你就从窗户跳下来追他?”

小乖觉得这人前后讲话的跳跃性实在太强了,忽然就从这个话题跳到另一个话题。她点点头,说道:“如果你没有在大门口派两个人的话,估计他也不会选择冲窗户跑。”

顾景佑道:“那两人?呵,昨天我就让他们回公司上班了。”

“什么?”

顾景佑道:“公司最近要举行国际著名珠宝展览,保镖都很忙。而且,我以为你可以看住文佑的。”

小乖神色黯黯,“我是不是应该引咎辞职?”

顾景佑没想到她这么说,忙道:“我没有那个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低估了文佑的智商跟他那强烈的逃跑之心。”

小乖有些汗颜,说道:“其实,我要是顾文佑,我也会拼了命地想离开。”

“呃?”

“是我方法用错了。”小乖后悔,“我应该站在他角度想想的。我跟你说了,你别心疼你弟弟。”接着小乖便把这三天的她与顾文佑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

顾景佑听完,没有很生气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阿姨今天被你支走了,那么我们没有晚饭吃了。”

顾景佑拉着小乖就往外走,“我们吃饭去。顺便找一找文佑,他现在身上没有钱,我倒不怕他出事。”

小乖很想说饭已经做好了,但是她估计顾景佑这样的人应该看不上她做的那个饭菜,又觉得是该去找文佑,便没有反驳,任凭顾景佑拉着她的手。她感觉顾景佑的手又大又暖,让人不自觉踏实。不过她却没来由地紧张,也许是天太热了,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流汗。

她手指不自在地动了动,接着顾景佑就松开了手。

小乖偷偷看他的脸,心里似乎很渴望能从他脸色看出点什么,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顾景佑对他刚才的牵手行为保持缄默。

小乖觉得很神奇——她居然一点都不觉得顾景佑刚才的举动有什么怪异!

当顾景佑询问小乖想吃点什么的时候,小乖只说随便。顾景佑略一思索,开了半个小时的车,才到达目的地。小乖下车一看,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面馆,确切说就跟她学校附近的兰州拉面馆的规模差不多,不过名字很有独特,叫“随便小面馆”。

小乖仰头看着这家小面馆的店名,道:“还真是随便的吃啊。”

顾景佑道:“虽然这面馆很小,不过里面的面是很好吃的。我以前常常来吃。”

小乖吃惊的“啊”一声,“你常常来这儿吃?”一脸的“怎么可能”!

顾景佑笑了笑,点头说道:“是,不过是以前,那时候常来是因为这儿的面便宜。很长时间不吃,就想念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小乖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不对不对,是很奇怪。我…有点儿吃惊。”其实何止有点儿,她吃了一大惊。她以为,像顾景佑这种人一定是去高档的地方吃饭,怎么也想不到他也会来这种地方。她更没想到顾景佑会说是因为这儿的饭菜便宜。

进屋之后,小乖觉得店里要比店外看着舒服多了。

“这儿的炒刀削面很好吃。”顾景佑给小乖推荐。

小乖道:“那好,我就吃炒刀削面好了。”

等了半个小时,两碗炒刀削面才做好。顾景佑拿辣椒酱给小乖,说道:“放点这个更好吃。”

小乖试了下,果真好吃多了。她说:“我以为你只会穿西装吃大餐呐。”

顾景佑道:“是吗?”他笑了笑,看到小乖刚才一个劲地吃面里的牛肉,便顺手把碗里的牛肉挑给小乖,“我还没碰筷子,所以别嫌弃口水什么的。我知道你喜欢吃。”小乖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我又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吗?”

“你没有。”顾景佑眼睛扫过小乖,不容置疑的语气,“许多事情,不需要说也能知道。”

“啊?”小乖愣了下,嘿嘿笑着,说道,“我可不是那种会猜人心思的人,别人要是不说,也许我一辈子也不知道。”

顾景佑道:“早看出来了。”他省略了后半句:你是个严重少根筋的女人!

“你怎么什么都看得出来?我就没那心思。”小乖道,“难怪人说一个优秀的领导者都是有观察细节的本领。你给我感觉就是个绝顶聪明的…呃…”小乖忽然词乏,她在纠结这儿到底该用商人还是企业家。

想不出来索性就省去了这后半句,害的顾景佑白等了她的评价。顾景佑揶揄她:“我才知道我在你眼里原来是个‘呃’。”

小乖一愣,“呃?”一会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笑,诚实地说,“我找不到合适的词了,感觉商人跟企业家都不适合你。”

顾景佑不作声,默默吃饭。

小乖忽然问道:“对了,顾先生您是做什么的?我总觉得你们公司很阴森。动不动就冒出几个板着脸的人。”

“阴森?”顾景佑失笑,“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评价向右集团。小乖,你…唉,算了。”他本来想再一次叫小乖别那么生疏地称呼他,转念一想,在小乖眼里,他们两人就是不熟。

“我其实就一个卖东西的,只不过卖的东西有点儿时尚、昂贵。你是没在公司的展区逛过,如果你逛过你就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板着脸的人了。他们都是保镖。”

“你是卖高端仪器的?”小乖瞪着眼睛道,“我们学校的一些化学仪器贵死人了,我们的分析老师最爱说‘这台仪器是从美国买的,价值多少多少万美金’,他每次一强调,我就忍不住想把那东西拆开来看看。”

顾景佑摇头,说道:“我只是卖些少见的石头而已,譬如说宝石,钻石等等。当然都是成品货。价值不等,最贵的有几千万美元,不过没什么好拆开来看的,总共就那么大点。化学成分也只是碳、三氧化铝之类。其实有的时候,我也很难理解这些东西为什么这么贵,卖出去的时候我都要良心不安了,可是没办法,它就是这么贵,买的人还不少。可能就是‘物以稀为贵’吧,又或者设计成品的费用高一点。其实,说句我的体会,我觉得我真正卖的是人的虚荣心。”顾景佑很少会这样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乖,他不自觉地说了许多他自己也不明白的话。

小乖惊讶不已,她还是第一次听卖主这样说自己的产品,而且说得这么有哲理,令她不由自主开始佩服眼前的顾景佑。她觉得顾景佑真不是一般人。小乖想了想,忽然笑了,她眨了眨眼,说:“顾先生,将来我要是结婚了,我去你们家买钻戒,你可不可以给我打折?”

“为什么?”顾景佑也笑着对她眨眼。

小乖道:“我的虚荣心不值钱,向来要打折。”

顾景佑哦了一声,明白似的,嘴上却说:“我可以说不吗?”

小乖撅嘴,脸红红的,“算了,那我还是把虚荣心打折到底吧,不用戒指了。”

“嗯。”顾景佑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只能免费给你一个了。”

小乖错愕地看着顾景佑,她当然以为顾景佑在开玩笑。

顾景佑却问老板娘要了纸笔,在上面写几个字,递给小乖,说道:“喏,拿着,到时候你拿着这个来找我。我的签名会很值钱的,这个一定比我的名片管用!”

小乖笑着接过,目光微微扫过顾景佑的脸,心里却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情。

那个人跟他做过同意的一件事情,也在纸片上写下名字,要给她,说多少年之后拿着这个纸片来找他云云。不过小乖把那纸片撕了,连看都没看一眼。结果是激怒了那个人,那个人气呼呼地说:“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她当时朝地上呸了一口,说道:“懒得稀罕!我不管你叫什么,反正我一定要打过你!想要回你的东西,你就要输给我。”

结果,那个人就是不肯输给她,也是她那时候太没用,就是打不过那个人。后来,那个人就凭空实消失,她连东西还没还给那个人。

“你想什么?”顾景佑嗓子很有磁性,一下子将她从回忆里拉出来。

她摇摇头道:“没想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我有时候会犯迷糊,而且特糊涂。”

“想起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很矛盾的一句话。顾景佑却没再问下去。

小乖又抬头看顾景佑,紧接着她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那个人的脸与顾景佑的脸重合了。她心里一阵乱,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很希望这个错觉就是真的。发现这个念头在体内滋生的时候,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忙低头,闭上眼睛理理神经。

此刻,她每一个神情举动,尽落顾景佑眼底。

小乖再抬头的时候,故意错过顾景佑的脸,眼睛落在门口,然后意外发现一个熟悉的影子正推门进来。

小乖低头,暗自叫了声:“大事不妙!”

顾景佑发现她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小乖嘿嘿地傻笑着,表情很是尴尬,顾景佑还没明白过来,她就已经端起碟子,飞快挤到顾景佑身边,让自己背对着门。面对面坐着就变成了肩挨肩靠着。她用肘轻轻捅了捅顾景佑,小声说道:“哎,你搂着我。”

顾景佑不解地看着她。

小乖道:“你别这样发呆啊。帮忙一下,别让进来的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女人看到我。”

顾景佑回头一看,果真是有个穿红衣服的留长发的女孩正在跟老板说要打包两份牛肉炒年糕。他见此,只得依言将小乖揽入怀里。

手刚触碰到小乖身体的时候,他肢体有些僵硬,但是一秒之后,这种僵硬感就灰飞湮灭,不知道到了哪里。

总体感觉是,这样的举动,他好像很喜欢。

这是他把手放在小乖身上的时候想到的。

此刻,小乖因为满脑子都是那个女的,也无心想很多。她只是对顾景佑解释道:“那个女的,是我高中同学,一见到我就缠着我说要跟我切磋什么的,我大一的时候她还去我学校找过我,烦不胜烦,我都说了她打不过我,她就是不听。不知道怎么会在这儿遇到她!”

顾景佑忍不住笑了,说道:“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你也会怕难缠的女人。”

小乖嘴里塞满饭,话说得含糊不清,顾景佑隐约听到她说:“我不怕男生,就怕女生。”

顾景佑问:“为什么?”

小乖把嘴里的饭吞进去,抬头看着顾景佑,问道:“她走了吗?”

顾景佑回头一看,说道:“走了。”

小乖松了一口气,端着碟子回到刚才的位置,顾景佑觉得胳膊空空的,居然会觉得不习惯。他默默地看了小乖一眼。

小乖说道:“唉,你不知道,女生大多数是柔弱不堪,禁不起折腾。以前在跆拳道馆的时候,一位师兄同一个女孩切磋,结果不小心把那个女孩的踝骨踢坏了,从此我心里就有了阴影。那件事闹得挺大的,我妈当时吓得差点不让我去道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