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正事都做完了,乔纳森才打开天网,搜索出三十六组直播间。里面一群观众还在苦苦等待直播重开,有个特别无聊的粉丝还在那里刷:“小朋友没有出现的第四十八分钟,想他。”

小朋友?

乔纳森想到那个天生带着耀眼光芒的少年。

约莫是四五个月前,乔纳森和这少年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杜纳将军家的晚宴,去的都是军部的年轻军人和各家的贵族小姐,属于变相的相亲会。乔纳森一到场就被不少人围上来,还有人往他身上泼了杯酒,一个劲地凑上来替他拭擦。

乔纳森不胜其扰,让仆人领自己上楼更换衣物。大约是他的眼神太过凌厉,仆人慌张之下居然领错了屋子。

乔纳森在里面把被弄脏的上衣脱到一半,敏锐地感觉到有道视线正盯着自己看。

乔纳森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窝在白白的皮毛之中,懒洋洋地趴在摇椅扶手上望着他,眼底兴味盎然:“咦?怎么不脱了?还以为你只有脸长得好看,没想到身材也这么有看头。”

那哪是什么小朋友?

乔纳森看了看直播回放,把直播间关掉了。

正被观众们想念的晏阳,关掉直播之后浑身舒坦。砸什么大烟花,太吵了!晏阳邀请女郎坐下:“别忙了,这么精彩的比赛,坐下一起看看吧。”

哪怕女郎心里早掀起了惊涛骇浪,却不敢得罪由瞎子老三亲自带进来的客人。她心乱如麻,索性破罐子破摔,应邀坐到了晏阳身边。

见晏阳漫不经心地看着赛程表,女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晏阳把手里的赛程表轻轻放下,说:“把你的手拿出来。”

女郎伸出手。

晏阳让她把手放平,手指按上她的脉门:“每个人的气色、心跳、血流情况都会随着身体状况不同而出现变化,根据这些变化可以推断出你是生病了还是有别的问题。我按的这个地方可以探知你的脉象,脉象有强有弱,有沉有浮,有浅有深——至于怎么从脉象分析出你怀孕了,那就需要更进一步去系统学习了。”晏阳说完收回摸脉的手,把它平放到桌上,“你也可以试试。”

女郎将信将疑地触碰晏阳的脉门,学着晏阳那样轻轻按压。这是身体上很不起眼的一个位置,也许偶尔擦拭香水的时候会触碰到它,但从不会注意这里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女郎在晏阳的指导下调整着力度,很快感受到指腹传回的信息。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就好像感受到了生命的存在。

女郎不可思议地睁圆了眼睛。

伊莱几人虽然听不太懂,但还是有样学样地试了一下,都震惊地说:“真的能摸到,就好像这里藏着颗小心脏一样!”

唐恩说:“我在科普帖子上看过这个,好像高丽人祖上有这样的方法。不过现在已经不用了,论检查的方便和全面还是用医疗舱最适合。”

晏阳轻轻挑眉:“高丽人?”

唐恩说:“对啊,不过他们自己应该都不会了,还是阿阳厉害!”

晏阳没说什么,不过心里的小本本已经记了不少东西。

哟嗬,挺有趣的。

这时一旁的看台传来阵阵骚动:“开始了!!!”

晏阳的目光转向赛台。两个健壮的成年男人进入场中,身上的气势都如狼似虎。

晏阳曾在一些死囚身上见识过这种带着血腥气的杀意,都是手上沾过人血的。

第一场搏杀耗时并不长,来“闯三关”的人轻松打败了昨天的冠军,连气都没有喘。

昨天的冠军是被抬下去的。

场中剩下的男人神色沉郁,浑身煞气,等闲人看了绝不敢靠近。

晏阳看得目不转睛。

不得不承认,这种原始又血腥的肉搏确实令人热血沸腾。

本来紧接着就要第二场,结果第一场男人出手太凶残,有人临场退缩了,主办方得重新找人补上。

看台上一片嘘声。

晏阳转头看向身边的美艳女郎,发现对方正定定地地看着台上的男人,心中微讶,却没说话。

伊莱紧挨在晏阳旁边坐着呢,精神一直紧绷着,这会儿总算稍稍放松了些,凑近小声问晏阳:“不会有事吧?”

“应该没事。”晏阳说。从上一场就可以判断出对方实力不俗,就是不知道变异虫族战斗力到底有多强。

伊莱想问晏阳为什么让他关掉直播,却听到有人高呼“第二场开始了”。

伊莱又把话咽了回去。

晏阳揉揉伊莱脑袋,目光转回赛台上。

第二场打得比较久,约莫大半个小时才结束。

那男人身上渗满汗珠、伤痕累累,大屏幕上可以看出他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一对十显然还是消耗了他不少体力。

晏阳眼也不眨地看着赛台。

一座特制囚笼缓缓从赛台下升起,等它上升到赛台高度时忽然像是莲花一样盛开。因为被关押而愤怒不已的锯角甲虫一跃而出,杀气骇人!它体型庞大,偏又有着强劲的后腿、灵巧的飞翅——这不是人类能战胜的存在!放大在光屏上的变异锯角甲虫引起了不小的恐慌,有人都离开座位准备逃命去了!

晏阳身边坐着的女郎也猛地站了起来,不是想逃,而是紧张地盯着。

晏阳抿了口地下世界口感并不怎么好的啤酒,目光好奇地在女郎纤细的腰肢上流连:“这么强的男人,在床上肯定很让人吃不消吧?”

女郎背脊一僵,缓缓转过头看向晏阳。

晏阳说:“坐下吧,他不会死的。”晏阳叫来侍者,将刚才用星币兑换的银元全部压了上去,“我赌他活着。”

第十五章

变异锯角甲虫的震慑力太强,以至于大屏幕上显示的赌注条一边倒地偏向变异锯角甲虫那边。人类有时候很强大,有时候又很脆弱,全在一念之间。晏阳的镇定感染了其他人,伊莱几人都坐回座位上,齐刷刷地盯着赛台看。

与变异虫族肉搏,自然没有所谓的倒数计时。从变异锯角甲虫进入场中开始,生死搏斗就开始了!

晏阳眼也不眨地看着场中的变化:赤膊上阵的男人借力跃起,一闪身就翻到了变异锯角甲虫背上。变异锯角甲虫甩动触角想探知男人的存在,却被男人猛地抓住后翅——男人硬生生把那有六七个人宽的巨大后翅拔了下来!

这时候赌注已经不能改了。

男人神色森寒,仿佛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男人的魅力在他身上发挥到最大:强健的肌肉、慑人的气势,以及浴血而行的冷峻。饶是面对体型比他大十来倍的变异虫族,他脸上依然没有丝毫惧色!

身体硬生生被撕裂一部分,变异锯角甲虫狂化了,疯狂地弹跳而起,想把站在自己背上的男人甩掉。男人却稳稳地抓住它利锯一般的触角,用尽全力一拔,又将变异锯角甲虫的右触拔了下来!他居然将那触角作为武器,开始和变异锯角甲虫缠斗起来!

人的力量和变异虫族还是有差异的,男人被甲虫的前腿刮伤好几次,左臂险些被它直接切下!

这一场打得众人心惊肉跳。要是普通人遇上这种恐怖的变异虫族,恐怕早被它踩成肉泥了吧?!

晏阳看到男人毁掉锯角甲虫的前腿,便收回了目光,看向身旁的女郎。女郎虚脱一般坐回椅子上,鬓发被汗水浸湿。晏阳抬手替女郎理了理贴在颊边的刘海:“他要赢了,你高兴吗?”

他要赢了,你高兴吗?

女郎对上晏阳含笑的眼睛,心脏紧紧揪在一起。上了赛台的人若是输了,不死也残;若是赢了,很有可能会被两个帮派吸纳到核心成员里去。输了的话,她可能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和他一起过苦日子;赢了的话,他会离他很远很远。

“高兴。”女郎说。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能看透人心的少年,她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情绪,神色中的挣扎、痛苦、煎熬,最终都化作一缕清浅的笑意。她说道,“我很高兴。”有人能脱离可怕的炼狱,是很好很好的事,她当然高兴。

晏阳抬手揉揉女郎的脑袋。明明他年纪比在座的人都要小,这柔和的动作却丝毫不显得突兀。

女郎一时也忘了退开。

“我刚才若是赌赢了,赢来的钱够买你吗?”晏阳笑吟吟地问。

女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不想你的孩子在这里长大吧?”晏阳像是诱人堕落的魔鬼,语气漫不经心,却又直击女郎的心脏,“在这个地方长大的你,应该最清楚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在这里活着都是受罪。你以为他会死,所以想替他留着这个孩子,现在他不会死了,你要不要为你的孩子考虑一下?”

“够的。”女郎说。哪怕是被当成货物来买卖,她也愿意跟着晏阳离开这个地方。留在这里,她是最低贱的陪酒女,任何人都能揩她油,什么尊严、自由都是天荒夜谈,在地下世界是不存在的。女郎急切地道,“钱够的。您愿意买我吗?”

“愿意啊。”晏阳向来喜欢好看的女孩儿,摆在身边多赏心悦目。他看向瞎子老三,“等会儿你和三爷去把事情谈妥,我直接带你走。”

瞎子老三冷哼一声:“你还真差遣起我来了?”

晏阳说:“一首曲子。”

“什么?”瞎子老三眉头一动。

“我送你一首曲子。”晏阳微笑着说,“你会喜欢的。”

“好,我这就带她去。”瞎子老三答应下来。

伊莱几人愣愣地看着瞎子老三带女郎走远,连赛台都忘了看。伊莱呐呐地说:“阿阳,你这是买卖人口吗…”

晏阳眨巴一下眼:“算吗?”

伊莱也不知道算不算,刚才晏阳确实说了“买”字。他明白了:“虽然买卖人口犯法,不过这个地方确实不适合女孩子待下去,带走她是应该的。你是因为想帮助她才关掉直播的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晏阳说,“我关掉直播是因为时不时有人放大烟花,吵死了。”

伊莱:“…”

夏佐:“…”

唐恩:“…”

泰德:“…”

放大烟花的土豪们和其他直播间的主播们都会哭的!人给你砸钱,你还嫌人吵!

“我们还得直播八小时,要不还是开着吧?”夏佐提议。

“也行。”晏阳点头,重开了直播,让直播镜头对准赛台。

直播间的观众们本来正刷着“没有小朋友的第一百三十二分钟,想他”呢,就发现直播间出现了惊险刺激的一幕:一只巨大的变异虫族往对侧扑去,与它对战的是个赤膊上阵的普通人类!

“天啊!一上来就这么刺激!”

“那个人会死吧?普通人怎么可能比得过变异虫族!”

“不对啊,那只变异锯角甲虫好像不太对,受伤了吧!”

“真的受伤了,你看它都飞不起来了!”

“触角也少了一只!”

“啊啊啊!他在攻击变异锯角甲虫的眼睛!”

赛台上,变异锯角甲虫眼睛被一拳轰爆,恶心的汁液四处飞溅,黏着在暗红色的地板上!

变异锯角甲虫重重摔下,只听轰隆一声,赛台塌了一半。

变异锯角甲虫伏在地上不动了。

男人不动如山地站在岌岌可危的赛台上,喘着粗气,肌肉紧绷。

仪器确定变异锯角甲虫已然失去生命特征,裁判登上赛台,抓起男人的手朝观众示意。

赢了!

瞎子老三把女郎带了回来。

“你可以把人带走了。”瞎子老三把一张契约扔给晏阳。

晏阳拿过契约看了眼,艾萝,二十岁。他散漫地把契约递给艾萝,说:“给你。”

艾萝怔愣。这张纸让她不得不服从、不得不陪酒帮别人赚钱,晏阳却这么随意地扔给她。没有了这张纸,他不怕她跑了吗?艾萝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问的:“您不怕我毁了契约逃跑吗?”

晏阳懒洋洋地说:“如果你是那样的蠢货,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你说是吧?”

艾萝一顿,没再说话,只恭顺地按照晏阳的指示坐在一旁。

“三爷带我们去见见今天的赢家?”晏阳转向瞎子老三,笑吟吟地说,“艾萝要和我一起走了,总得让她和大赢家道个别。”

瞎子老三惦记着晏阳说的曲子,便起身给晏阳领路。没一会儿,瞎子老三就把他们带到一处房间外。

正要推门,屋里却转来一阵交谈声:“没想到你真的能赢,不错啊,你妹妹有救了。不过艾萝就可惜了,六首领已经答应把她送给我,哈哈哈哈哈。六首领让你二选一的时候你毫不犹豫地选了你妹妹,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嘿嘿嘿,艾萝那身材、那脸蛋,由里到外都透着骚气,床上肯定带劲得很!”

晏阳看向艾萝。

艾萝安静地站在他身侧,脸上早褪去了一开始的妩媚,乖顺得像个还在上学的女学生。

瞎子老三推开门走进去。

屋里的人看到瞎子老三,脸色顿时变了,瞬间收敛起脸上的得意:“三爷。”

瞎子老三没理他,只吩咐:“去把你们六首领叫来。”

那人忙不迭地离开屋子。

男人依然光着上身。他定定地看着跟在晏阳身后的艾萝,有着震惊,也有着不敢置信,最终种种复杂情绪都消散无踪,只剩下释然与高兴,为艾萝高兴。比起刚才那又丑又无耻的老癞子,晏阳一行人不管是相貌还是衣着都高出不知几个层次。

晏阳一直注意着男人的神色。

人性真是有趣的东西。

刚刚艾萝为男人高兴。

现在男人也为艾萝高兴。

本以为这男人会是个始乱终弃的坏家伙,没想到倒还没坏透。晏阳正想着,瞎子老三口里的六首领也到了。晏阳五人是瞎子老三亲自带进来的,六首领非常慎重,热络地迎上前问:“几位贵客找我?”

晏阳舒舒服服地窝进一旁的椅子里,指着男人问:“这男人卖吗?”

观众们:?????

“卧槽我听到了什么?!”

“没想到小朋友居然是这样的小朋友!!!”

“心碎了,小朋友拿着我打赏的钱买野男人!!!”

“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给小朋友撒豆子啊!!!”

“小朋友这姿势看起来好舒服,不知不觉我也瘫在了椅子上!”

“同瘫+1真的好舒服啊!”

“新人,懵逼,现在的直播都这么刺激的吗?”

“同懵逼,先是和变异虫族肉搏,现在又是买男人,一定是我打开直播的方式不对!”

系统通知:宇宙大魔王赠送三十六组直播间一朵金色烟花,金光灿烂,烟火璀璨,大家快来三十六组直播间捡金豆吧!

宇宙大魔王:买买买,别客气!

第十六章

晏阳耳边又响起烟花响,他对上夏佐几人望过来的、满含希冀的目光,压下关直播的冲动。好歹人家是好意,忍着吧。晏阳看向那位六首领。

六首领其貌不扬,唯有眉毛上横着的一道疤痕令人印象深刻。他满脸堆笑,看了瞎子老三一眼,见瞎子老三没给半点提示,只好说道:“卖当然是能卖的,但价钱不能低,你看看这满场的人,光是门票就能卖出一大笔钱。”更别提赌局操作下来的获利。

“哦。”晏阳满不在乎,“钱不是问题,你开个价。”

“你们是外头的人,按星币算的话,五万星币吧。”六首领打量着晏阳几人的衣着,镇定地回答,“这个价钱对你们来说应该不算高。”

一星币可以换一百银元,按照地下世界的流通货币来算就是五百万银元。一个强悍至厮的勇士卖这个价钱确实不高,六首领是看在瞎子老三的份上才给了这个价格。

伊莱打开直播间看了看余额,凑到晏阳耳边说:“今天开直播的时间不长,还没够五万呢。”事实上他们昨天开了一天才够五万,还被晏阳花光光了。虽然今天一早进来就有不少打赏,但晏阳又拿了一部分去下注,剩下的打赏远不足五万。

晏阳泰然自若:“那我们卖个艺好了。”

六首领知道晏阳在直播,也不害怕。帝国保护公民的人身权利,但生活在地下世界的人根本不属于帝国公民,他们比平民都不如,他们生在这里,可能终其一生都出不去,最终死在这里。

外面有外面的律法,他们有他们的规则,没有人会理会这种阴暗角落发生的事。

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要是让他们都拥有了公平与自由,以后需要人当前锋的时候他们上哪找那么多傻子去?蓝星对上变异虫族时,冲在最前面的可是他们这些人。

观众还在场中没散去,都或颓丧或贪婪地计算着这次赌局的损失和收获。正热闹着,场中的灯光倏然一暗。地下世界本就在山窟里,没了灯光四处都是一片幽暗。

观众们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唯一还光亮的地方,那是残破的赛台,眼瞎只剩半边了,看着岌岌可危。微微一束光便照在那赛台上,光束中坐着个十来岁的少年。

少年手里拿着瞎子老三常抱着的那把乐器,整个地下世界除了瞎子老三没有人会。瞎子老三不爱和他们呆一起,明明是个瞎子,却总坐在地下世界外围晒太阳,就算有人想跟他学他也不教。

这小孩难道是瞎子老三带出来的?

这时悬空的光屏亮了起来。

透过巨大的光屏,少年的面孔被放大得极为清晰。他长长的眼睫半垂着,漂亮的眼睛被掩藏在底下,叫人瞧不清楚。不过他天生就适合成为焦点,眉眼唇鼻无一不出色,任谁看了都挪不开眼。饶是已经朝夕相处了将近两天,夏佐还是看得失了神:“我觉得上帝在创造人类的时候,肯定花了六天创造所有人,最后一天独独留给了他!”

瞎子老三看不见,但他的心提的比谁都高。晏阳说要送他一首曲子。

四周屏息片刻,再度喧闹起来。不少人都在追问场中的人是谁,但没有人敢问“买下这个少年要多少钱”,他们都有自知之明,这少年不是他们买得起的。

赛台上刚劲有力的曲调一起头,每个看台都安静下来。难以置信!

这真的是瞎子老三平时玩的那把乐器吗?

出入地下世界的人没少听瞎子老三的曲子,那种幽咽般的曲调总是带着点寒意。这曲子却气势豪放,有如万马奔腾!刚才赛台上的搏斗仿佛又回到眼前,一幕幕生死厮杀不断回放,听得不少人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上台打一场!

这是什么曲子?!

晏阳丝毫不受其他人影响。他心中也有万马奔腾,像是回到了千万年前的疆场上。

边关的风是冷的,夹着风沙,寒彻心骨;边关的日子是苦的,吃不上饱饭,穿不上棉衣;可是边关的人血是热的,他原想着他做不了别的,总能让他们吃上肉喝上汤。没想到只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也有人不愿看到他做到——想要好好地活着,最好就乖乖当那笼中雀盆中花,让你怎么叫你就怎么叫,让你怎么长你就怎么长——

做梦。

便是死了,他也不会回去的。

比起幽咽缠绵的江南软调,他还是更喜欢边关的铁马金戈。哪怕他围着篝火瞎弄首曲子,一群莽汉也能热热闹闹地哄闹起来,一向瞧不上他的大将军虽然还是皱着眉,可他趁着空档朝他举起杯时还是很给面子地一饮而尽。

那是他一生中最快活也最自在的时光,可以畅快地大笑,畅快地饮酒。人生在世,不就求个痛痛快快!

看台上的观众只觉自己心脏快炸了,直播间里的观众也炸了——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不知道怎么了,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我大概是病了,现在好想去写一百份卷子!!!”

“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小朋友好帅啊啊啊!!!”

“羡慕可以看现场的观众!!羡慕哭了!!!小朋友开个音乐会吧!!!!!”

系统提示:乌鸦赠送三十六组直播间十朵金色烟花,金光灿烂,烟火璀璨,大家快来三十六组直播间捡金豆吧!

乌鸦:直播很精彩,继续。

十朵大烟花!!!

足足十万星币!!!

直播间炸得更厉害了,涌进来的人太多,直播间的画面差点卡了一下。

一曲已经结束,晏阳离开赛台,把二胡扔回给瞎子老三,有些倦乏。大约是拉奏那么一曲耗费了太多精力,一阵困意霎时涌了上来。晏阳看了眼夏佐几人,正要叫夏佐把自己抱回去休息,忽然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

“安格斯?”晏阳打了个哈欠,眼睛半合着,抬不起眼皮去看抱起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