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卫似乎感应到了,所以他再一次开口,声音低低的,但很清楚:“做好人没前途的,所以我不要做赔本买卖了。”

周石有些无助,这种无助是精神上的,因为他欠王小卫,所以他永远都是被动的:“我知道你帮了我很多,真的,但……就不能换个方式还么。”

王小卫坚定而缓慢的摇了头,然后敛了笑意:“我想不到别的,我也不缺什么,我就要这个。”

周石微微皱起眉头,嗓子有些发干:“吃亏的是你。”

王小卫无谓地耸耸肩:“我不这么觉得。”

周石无言以对。脑袋里像有无数个小人在打架,打得他头痛欲裂。

王小卫忽然笑了,就像刚刚说的只是个笑话一般,他说:“周石,你也可以耍赖的,其实我拿你没辙。”

对啊,他可以耍赖的。就像他对爹妈一样,我就是想什么便宜都占,你们又能奈我何……

周石深吸口气,从来没有觉得头脑像此刻这么清明过,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他爸骂他时候说的话,他爸说什么叫男人,就是要有担当。那时候周石对这个词儿总吃不透,现在,他觉得他懂了。

周石和王小卫说:“你不是我爹妈,咱俩非亲非故的,我不能和你耍赖。你要是希望我这么还,那咱就这么还。”

王小卫的眼神似乎动容了一下,然后很快,晕染在一片氤氲里。

做 爱的时候,王小卫要周石关灯,他和周石说这样你就可以把我想象成你希望的人。

周石没有照做。因为他觉得他不能那么干,既然是欠的债,那他就得清楚他在和谁做。

可最终,在整个过程里,周石都会不自觉的在那个白皙的腰间寻找他熟悉的纹身,然后一次次失望,一次次清醒,又一次次迷茫着被卷进漩涡。

周石醒过来的时候,有短暂的晕眩。不过很快,记忆便回了笼,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他也没有少一块肉。可心里的某个地方,却好像又空出那么一块儿。

他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新的东西填补进来。也许有,也许没有,但那都无关紧要。就像他爹说的,一个男人,得有担当,什么叫担当,就是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无论是付出的,还是欠下的,并且为之负责。

王小卫早就醒了,只是安静的躺在那里,和周石并排,望着洁白的天花板。

见周石醒了,他便淡淡的说:“恭喜你,还完债了。”

周石没出声。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的是什么,只觉得时而清明,时而混沌,就像黎明前的最后一抹薄雾。

王小卫深吸口气,忽然问:“为什么一定要是刘远呢。”

这个问题就像一阵风,把雾气吹散了,周石眨眨眼,几乎不用想很久:“你说人和人能差多少,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俩眼睛,两个胳膊一张嘴。人和人的性格又能差多少?全中国有那么多人,随随便便就能挑出一大把性格相似的,所以你问为什么非得是刘远,我只能说,因为正好就在该碰见的时候碰见了,让我觉得能和他在一起,真好。”

王小卫静静的听周石说完,然后道:“那如果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现的不是刘远而是别人呢,是不是今天在你身边的人也就换了。”

周石淡淡的扯起嘴角:“没有如果。因为这个前提条件本身就是命,于是我就认了。”

王小卫说:“你不怕我把这事儿告诉刘远?”

周石老实回答:“怕,但做就是做了,大不了后半辈子不干别的,全弥补这个。”

王小卫一针见血:“不一定弥补得了的。”

周石苦笑:“那就能补多少算多少,谁让咱前半辈子扶不起来呢。”

王小卫轻轻叹息:“我要能早一点遇见你就好了。”

周石没接茬。

王小卫又自言自语:“不过要是早了,也不见得会这样。说实话,我都有些弄不清,我想要的到底是你,还是你和刘远间那种难得的感情。真的,这个圈子里,没你们这样的。”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过来,晃了眼睛。

从王小卫家出来,太阳才升起一半。花瓣里的露水尚未蒸发,清清亮亮剔透得美丽。周石忽然觉得他其实可以把日子过得很明白,不用拖,不用装傻,不用过一天算一天。他知道他妈为什么说他不懂事儿了,因为只有孩子,才可以不去考虑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当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周石直接回的家。

他原本想先给家里打个电话的,可掏出手机,才发现没电了。

让他意外的是,父母竟然都在,就那么坐在客厅,颇为憔悴的样子。见他回来,周石妈第一个冲过来直接给了儿子一记响亮的耳光,语气颤抖的大声说:“你不是说回来睡觉吗!电话不接,然后又关机,你真当你爸你妈铁打的不会担心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还以为你又离家……”

周石惊讶的瞪大眼睛:“又离家出走?怎么可能!你们不是知道刘远那儿吗,我也和你说了我去看我那个合伙人,你们肯定也能找到啊!”

周石妈哽咽:“我当然想找,你爸……”

“找找找,找个头!”周老爹拍案而起,脸红脖子粗的吼,“和老子吵几句就离家出走!我他妈就当没生过这样的儿子!”

周石可真是冤死了。第一次,他觉得他特无辜:“我就是手机没电了,什么时候没的我也不知道,你们打电话的时候我估计没听见,再说我和爸吵架那不是家常便饭嘛,我……你们……我真是无语了!”

周石妈无声的哭了。

周石心里抽了一下。他忽然觉得能体会到爹妈的心情了,离家出走他不是没干过,一朝被蛇咬还十年怕井绳呢,何况他一走就是一年……

“行了行了,回来就好。”周石妈吸吸鼻子,可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边拉着自己丈夫坐回沙发,一边给他顺气儿,“我就说让你给那个小孩儿打电话,要不派人过去看看也行,你就不乐意,非挺着,你这辈子除了犟,就没别的能耐!”

周老爹搞了乌龙,自然没了气势,孩子他妈数落,那就只能听着。儿子没揶揄,他已经在心里念阿弥陀佛了。

周石走过来,在沙发另一边坐下,由于挨着周老爹太紧密,周老爹还不自在的往周石妈那边挪了挪,然后硬着声音问:“你个兔崽子又想干嘛?”

周石低下了头,认真的说:“爸,对不起。”

周老爹条件反射的呼吸就急促起来,想都不想就照着周石脑袋狠狠给了一下:“你又做什么了?又闯祸了对不对!杀人?放火?你倒是说句话啊!”

周石被打懵了,一时没了言语,周老爹更急了,眼看着有脑溢血的趋势。周石妈赶紧把老公扯过来,着急的说:“你倒是听儿子把话说完哪,有你这么自己吓自己的吗!”

周石缓过神儿,赶紧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爸,我什么都没干,我这阵子韬光养晦厚积薄发全力奋斗快赶上十佳青年了!”

周老爹不住的喘着粗气,好容易才调理匀:“那你对不起什么!”

周石总算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了,他看着自己爹,头一次说心里话:“爸,我没把家当银行。”

周老爹冷哼:“那可不?银行得存了才能取,你是直接透支,而且没一点信用。”

周石被人扒得溜干净,于是便头皮发麻,只能再说一遍:“爸,对不起。”

周老爹也头皮发麻了,说实话,他非常不能适应这个,每听儿子说一次,都有被电击的感觉:“别扯没用的!”

周石再一次低了头,沉默半天,才诚恳的说:“我承认,我回来就是想从家里弄点儿钱,然后做个属于自己的事业,我不能让我喜欢的人一辈子养着我,比起吃苦,我更受不了这个。那一年里,我第一次觉得我真他妈没一点像个男人。”

周老爹听着听着就气不打一处来:“看,你还不就是贪我和你妈的钱!”

“可我也想你们!”周石觉得嗓子有些发涩,“我爱刘远是真的,我爱你们也是真的。我妈说他气我,是气我为了一个外人连爹妈都不要,但事实上,我那段时间总做梦,梦见小时候你们带我去公园……”

周老爹眼睛有点湿,他用手比划着:“你那时候才那么大点儿,我和你妈到哪儿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把你看住了,就怕你被别人领跑……要早知道你小子将来是这德行,还真不如当初就给人贩子得了!”

周石却笑了,吸吸鼻子,他说:“我这辈子能给你们当儿子,有钱花,有福享,我知足了。你们不总说我这辈子就是来讨债的么。”

周老爹可算听出了子丑寅卯,回头看周石妈,似乎想拉拢下统一战线:“你看看他这什么说法!啊?我们就该他的欠他的?什么逻辑!”

周石妈一个没看住,周老爹的民间俗语就出炉了——

“这不就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吗!”

周石眨眨眼,很认真的说:“爸,你怎么骂我我都没啥,但你不能把你自己也捎上啊。”

周老爹气得直冒烟儿,一会儿看看周石妈,一会儿看看周石,夹在中间这叫一个纠结:“你看看,你看看,反了你了……”

周石把脸递了过去:“爸,要不你扇我两巴掌解解恨?”

周老爹哪能遂了儿子的愿,你让我扇我偏不扇,换踹的!

结果没一会儿,就听周石咕哝:“爸,踹我你就赔了,我有免疫力的。”

周石发现自己好像又赖皮了,可孩子跟父母,有什么不能的呢。如果他骨子里还残留着那么点儿孩子气,那就只在爹妈这里释放吧。

第 70 章

刘远最终还是没搬出那个破楼,周石没辙,那就继续三天两头的往里面跑,日子长了,街坊邻里又传开了,说哥哥出息了,现在也轮到弟弟享福了。

于是楼下小卖部大妈又忙活开了,一见周石就打听,大兄弟,你这算是成了,车也开上了,小西服也整上了,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闺女啊,老婆子我手里有的是。弄得周石回回进楼都跟非法潜入似的,左躲右绕,生怕被大妈看着。

当然也有那明眼人看出来的,比如楼上那位大哥。一见到他,就暧昧的笑,关键是一笑就露出两排黄牙,和他家酸菜一个颜色,实在缺乏美感。周石一度怀疑之所以被他发现,是因为这楼的隔音太差,他和刘远天天在那小破床翻来覆去的折腾,就隔着一层薄薄的天花板,听不见才怪。

周石的小公司也真正上了正轨,王小卫撤了股,其实本来也没多少,但周石知道他那意思,股撤了,人自己就没义务再留这里,他回去继续弄他的赚钱公司,偶尔会打电话过来问问公司情况,以表关切。不过周石基本没主动给他打过电话,时间一长,联系也就慢慢的淡了。不过周石心里一直记着,如果有一天在生意场上,王小卫需要他帮忙,或者是经济上的,或者是人脉上的,只要是他力所能及,那么他一定二话不说。

周五,周石都会在刘远这里过夜,因为紧接着就是周末,他们便可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腻味在一起。

这个周六,刘远要上半天班儿。所以周石一起床,枕边就是空的。他那叫一个失落。可不一会儿,便又精神起来,他一直想着要给刘远做顿大餐,可一直没机会。每次他吹自己跟着老妈学了多少多少的时候,就会被人以怀疑的眼神藐视。

周石觉得今天正名的时刻到了。

于是一溜烟爬起来,草草洗漱穿戴整洁,他便去了附近超市。超市刚开门,很多鲜货还没上呢,周石就在里面转悠啊转悠,好容易挨了四十多分钟,总算把东西等全了,他才兴高采烈的把推车装满,然后结完帐,大包小包的回家了。

刚走到楼底下,周石就听见一阵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再往前瞅,好么,这是谁家花车来接新娘了。周石难得主动的靠近小卖部,问大妈:“这哪家姑娘嫁出去了?”

周石这纯属八卦,但没办法,小楼就这么点儿人家,基本都脸熟,他确实很好奇。

大妈兴致立刻来了,没好气的推了周石好几下:“就二楼那个老王家,女孩儿当幼师的那个。”

周石半天没对上号,可被大妈推得可有点疼,只得出声:“你总推我干嘛啊。”

大妈还一脸怨气:“本来大妈想介绍给你的!看看,你不见不见,被别人抢先了吧!”

周石哭笑不得。心说未婚男青年们加把劲儿,赶紧把全楼的姑娘都娶了吧。

说话间,新郎已经把新娘抱出来了。这是当地的习俗,新郎接新娘必须从家里抱着出来,抱下楼,抱进花车,整个过程新娘的脚是不能碰到地的。那姑娘有点丰满,周石略微同情了下细高条儿的新郎,总觉得那胳膊好像有点儿晃悠。

好容易折腾完了,花车也走了,楼道才清净下来,周石又把东西拎到手里,准备一鼓作气的冲上楼去。一边冲还一边用那新郎打气,人家抱个大活人都成,自己拎这点儿东西算啥。

回到家,周石换好衣服就开始忙活,前阵子刘远单位不知哪位大姐开始在晚上夜市儿摆摊搞副业,倒腾的东西琳琅满目,有一天心情好了就拿了些到单位去分发,刘远挑来挑去,就弄回来一个卡通围裙,样式忽略不计,周石现在看着都觉得脑袋疼,不过倒确实挺实用的。

刘远妈来的时候,周石就是这么个造型,一俊俏大小伙子,围了个三只小猪的围裙,左手小铲子,右手长筷子,估计在她进来之前正烙饼翻面呢。

刘远妈很镇定:“呃,我儿子前两天把钥匙落家里了,我就寻思过来看看,想着他一个人住屋里肯定也没收拾……你叫什么?”

周石木了,但木了也能应激反应:“周石。”

刘远妈的情报都是从女儿那获取的,按照她掌握的信息,这个叫周石的应该和自己儿子的第二个朋友而且已经分手了,那么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阿、阿姨对吧,”周石可算回神儿了,赶紧走过来招呼,本来还想伸手的,可伸到一半儿发现没空闲的,立刻用笑容取而代之,“那个,你先坐,刘远今天有半天班儿,说话就回来了,我、我给你倒水去!”

周石语无伦次的就去厨房倒水去了,刘远妈就坐在小沙发里回味,刘婧形容这人的时候刘远妈都没怎么信,觉得一个男的能好看到哪里去,再说自己儿子已经够漂亮的了,可现在看了周石,刘远妈觉得闺女形容的还远远不到位。只是,这会不会太好看了点儿,将来靠得住么?

而且,最重要的,他俩不是分了吗?

刘远回来的时候,就见他妈坐在沙发里,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穿越回家了。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妈,你怎么过来了?”

刘远妈把钥匙递过去:“给,丢三落四的,回头你再把自己弄丢可行了。”

“敢情在家呢啊,我都丢好几回了,现在光备用钥匙就一大把。”刘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完才发现不对劲儿,四处寻摸半天,自言自语似的咕哝,“人呢?”

刘远妈思路清晰的给出答案:“倒水去了,不过是挺长时间以前。”

刘远黑线,转身就进了厨房,见周石正聚精会神的对着炒勺里咕嘟的鱼发愣呢。刘远没好气的推了一下:“你给我妈倒水倒到外太空去了?”

周石一个激灵,恍然道:“啊,对,你妈来了!”

刘远真想踹死他得了。

好在周石大脑短路手艺没短路,一桌子菜做得倒是让刘远妈特满意,本来是担心儿子自己住吃苦,现在看看,除了房子破点儿,别的倒没什么了。而且吃饭的时候刘远妈还特意观察了下,又问了问周石的情况,最后给周石打了九点五分。除了性别,其余都挺好。

对于刘远妈的问题,周石是有问必答,不过也都没特清楚,就捡关键的说。比如家里背景啊啥的,就没太透底儿,反正也不重要。

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

刘远妈走的时候,和周石说过年上家里坐坐,他爸肯定也想看看。一句话弄得周石激动得半宿没睡。

周石这一不睡,就把刘远折腾了。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总来来回回的翻身,弄得床一个劲儿的吱嘎吱嘎。

后来刘远终于受不了了,又困又乏的,自然没好脾气,就闭着眼睛低吼:“你能睡不,不能睡去沙发里折腾!”

周石一看,哟呵,敢情刘远也没睡啊,赶紧翻过身把人搂怀里了。

刘远觉得自己就是典型的偷鸡不着蚀把米,被周石这么一搂,更没法睡了。

那人还在耳边不断的嘟囔:“我这辈子都是你的了,除了爹妈,我就你这么一个债主了。”

大半夜的,乌漆抹黑的,刘远有点糁得慌:“什么乱七八糟的……”

“对不起。”

刘远受不了,被窝底下一脚就狠狠的踹了过去:“让你大半夜的抽风!”

哪知道周石却搂得更紧了:“你再踹我几脚吧。”

刘远彻底聚了白旗,爱抱抱,爱搂搂,反正他是不理这个神经病了。

因为年三十儿都要回各自的家,所以腊月二十九的时候,贴对子,大扫除,就在刘远和周石的小房子里提前进行。

他们分工明确,刘远负责收拾屋子兼擦灰,周石负责擦地贴对子。

“你说这福是正着贴还是倒着贴啊?”刘远正收拾最后一个壁橱呢,就听周石在门外嚷。

“倒着贴呗,”刘远理所当然道,“你没看楼里家家户户都倒着啊。”

安静了一会儿,又传来周石的声音:“可我家都是正着贴的,我老娘说了,那叫封建迷信。”

刘远磨牙:“那你还问我!你爱怎么贴怎么贴,你贴个英文我都不管了!”

刚吼完,刘远就对着壁橱愣住了,不一会儿,他把靠在壁橱墙里随意丢着的二胡盒子拿出来,擦擦浮灰,又把壁橱里其他杂物一并取出来,一一清理,最后又重新放了回去,归置得整整齐齐,然后一点点拉上了壁橱的门。

楼道里,周石最终屈服了普通群众,生平第一次,把福倒了过来,一边贴,一边不知道和谁嘟囔,福到福到,你可得说话算话。

大年三十儿那天飘了零星的小雪,不好打车,周石和刘远就一起在公交站等。

去刘远家的公交车先来的,临上车之前,刘远就嘱咐:“别忘了答应我妈的,年初二一定得过来。”

周石很诚恳的点头:“不过你让你妈有个心理准备,不一定是我单刀赴会。”

刘远瞬间黑线,说:“你别吓我。”

周石摊手:“这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得看老头老太太的,万一兴致来了……”

公交车大喇叭刺耳的响起,然后就听见司机吼:“你俩到底上不上,都赶着回家过年呢!”

刘远赶紧不好意思的笑笑,刚要迈步,却一下子又被周石拽了回去。然后就听周石和司机说:“我们等下一辆。”

司机没好气的说了句“有病”,末了按上车门呼啦啦开走了。

雪花儿还在轻轻柔柔的飘着,落在屋顶上,落在树枝上,落在地面上,落在人的肩膀和发梢上。

刘远和周石说,下一辆你要还敢如法炮制,我让你看不到明年的太阳。

周石趁四下无人,偷了旧历年的最后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