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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明霞待要不接话,又十分的好奇,便问,“是什么话?”

张家夫人便将她昨儿才得的消息,简简说来,“听说,你大哥只所以和赵家老爷结亲,是他小舅子先瞧出些赵家儿子的不妥当,拿着这个,威胁赵老爷。那赵老爷不是咱们本地人,也是个老实的。本来就觉自家这些丑,见不得人。叫他这么一拿,就应下了。你大哥的小舅子好似还从中得了不少银子”

这是因赵家前些天启程回乡。他家一走,原先那些知道些内情又厚道的人,也没了顾忌,在一处说道他家的事儿时候,叫张家的下人听了个正着。

回到家也当个闲话和人说起来,传到张家夫人耳朵里。

她寻来那人一问,这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么一宗事儿。

即气那韩代山下作,又有些担忧,更多的是有一种看热闹的心理在里面。这才过来和裴明霞说道。

要说,她今儿来,这才是正事。不过,怕一开口就说这个,倒显得自己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太迫切了。就拿着孙家夫人曾提过的一句话,做由头。

其实,她自己当时就和孙家夫人说了,宋家老大的亲事,裴明霞怕是做不了主,须得寻宋大用才成。

裴明霞再不想,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又羞又臊又怒,当下要去北安镇和裴老大说个明白。

张家夫人见她真不知情,反倒劝慰了她几句,又扯了半晌的闲话,这才走了。

她走后没多大会儿,赵氏和裴老二便到了,这回一同来的,还有裴刘氏。

裴明霞正恼着裴老大,又无人可说,忙把她娘和赵氏迎到屋里。宋大用和宋贤不在家,就让前头铺子里的小伙计,给裴老二简简置了些酒菜,叫他在西厢客座自吃。

裴明霞这才和裴刘氏赵氏进了正房,赶了丫头出去,娘们三个窃窃私语起来。

***

宋家新买用来盖铺子的地块,原来是一块田地。这样的地块,土质松软,必得把桩基打得牢牢的,甚于那院中地坪,也要用打桩的方式,稍加捶打。

于是到了家裴明远和田满仓稍作商量,便带了几个身强力壮,做小工的汉子,并在桩基上很在行的老刘头,以及从王贵武那里讨回来的,属于他的那一半儿打桩的家伙式,第二日一早便去了府城。

他走后,家里又安宁下来。

苏氏趁着这空子,给两个女儿剪了衣裳;而裴妍则一边照料自己的花草育瓜苗,兼带做饭,并指点着裴蓉带着小弟。日子忙碌而平静地过了三四天。

这日早饭后,裴妍正在那里看她的花儿,石竹已三三两两的开放了。照这样下去,不出三五天就能到盛花期。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肥嘟嘟含苞欲放的花苞,想象着盛花期的花团锦簇,裴妍有些小得意。

正在那里自得,突见裴明远赶着车回来了。

苏氏忙问,“咋,又出岔子了?”下意识偏头看了女儿一眼,奇怪,这回妍丫头没去呀,能出什么岔子?

裴妍有些无语,都是麻烦来找她的好不好?她可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什么麻烦。

见妻子想到了旁处,裴明远忙道,“不是,是明霞准备给宝哥儿补过十二岁。日子就定在三日后。”

第三十九章 备礼

苏氏就纳罕地道,“宝哥儿不是正月里的生辰吗?怎么这会儿才想起来做?再有这做十二岁又是哪里的规矩,可有什么说头?”听丈夫的话头宝哥儿这个十二岁生辰,与一般的生辰不同,好似要大办的意思。

裴明远在当院寻了个凳子坐下伸腿脚,笑着摆手道,“哪里传来的规矩我也不大知道。只是如今府城那些讲究的人家,都给孩子做十二岁,道是这是头一个本命年,隆重的办一办,给孩子消消灾祸。明霞也是想着,宝哥儿自打年初到现在一直不平顺,再有,她前头也夭了一个,下头又没动静,只这一个独苗,难免听风就是雨的,见人家办自家也想办。”

裴妍敏锐地觉察到裴明远在说宋宝这一年不平顺的时候,斜了自己一眼。

显见得裴明霞把这些事都又怪她头上了,便有些不服气。

苏氏也听出丈夫的意思了,自然要护着女儿。

裴明远便道,“事情都过去了,也不用追究谁对谁错。总归因这么几宗事儿,明霞心里犯嘀咕,就想着替宝哥儿补办。”

苏氏把儿子往怀里抱了抱道,“那成,咱们也借着这回还一还她姑父帮衬的情份。”顿了顿又说,“礼置办好了,到时你来家取就是了。我们娘们几个就不去了。”

裴妍连连点头,她说不去宋家就不去宋家,省得那宋宝又寻她的麻烦。

裴明远也怕大女儿再和宋宝起磨擦,可这回裴明霞言明了让他们全家都去,还特意提到了裴妍。说上回她一时气急,话头没防备,要和她赔个不是呢。再有,做生辰请亲人们吃喝,也是给孩子嚼灾,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苏氏就把小儿子往前送了送,“这抱着吃奶的娃儿呢,哪里能坐桌?叫旁人见了,还当我没吃过东西,就缺那一口呢。”

裴明远便一摆手道,“这也没什么。明霞说了,家里院子小,又要大办,就不在家请客了。要定在他家附近的酒楼里。你到了那边,不去坐桌就是了。”

见苏氏还是一脸的不情愿,他又说道,“妹夫和贤哥儿晓得我扯造班,头一桩差事不好揽,心里想着咱们,主动给咱们活儿。宝哥儿生辰旁人可以不去,你怎么能不去?”

苏氏正是愁这个。待要去吧,抱着奶孩子呢。待要不去吧,人家前脚才帮衬自家,后腿她就落宋家的面子——虽然事出有因,可在外人眼里头,就是这么回事。

裴明远又继续劝道,“再有咱们往前就要给这个小的办酒,宝哥儿生辰你不去,到时,这个小的做酒时,给不给宋家递信儿?不递吧,那是正经的亲戚。不送信,好似又是要断亲的意思。递吧,他家有事你不去在先,怎么好意思又给人家递信?”

苏氏一时下倒没想到小儿子做酒这茬事,听丈夫这般说,也只得道,“那成,我们都去。”

裴钰就高兴地欢呼起来,裴蓉也乐开了怀。

裴妍就头痛了,实是不想见宋宝那个熊孩子。

决定了要去,苏氏便和丈夫商议给宋家置什么礼。商量来商量去,除了家里新摘,还没发卖的明前新茶拿得出手,旁的还真没有。

苏氏就有些上愁的埋怨道,“要早说给宝哥儿做生辰,我也能做双鞋什么的。突然的这样急,就是现下动手,也来不及了。”

其实裴明远也愁这个,来的路上,盘算了一路呢。可自家拿出手的,宋家也不缺。

因得了宋家这活计,他也不想随随便便的随一份礼,显得心不诚。

闷头思了量半晌,还是没头绪。

裴妍就想到那日说过要谢宋贤的话。找出几盆自己精心培育的花,搬到裴明远面前,忍痛道,“这几盆看着还好,搬去给姑父大表哥做谢礼吧。”

至于宋宝,别说不送他,就是送了他,也是牛嚼牡丹。

但这又是他的生辰,也不能不送。

于是又忍痛找出两盆来。

这五盆,花倒不特别,也是石竹。

盆却不是她这里最多的那种蓝瓦盆,而是用来种盆景小物的低矮长条形方盆。

约一尺来长,三寸高五寸宽。

原来她也是和旁的盆一样,种满了石竹。后来因挖到那苔藓,灵机一动,把满盆的花挖得只剩下边角的一簇,余下的拿泥土填满压实,铺上苔藓。

上回去买花种子的时候,她又在花市里买了些泥塑的小人小物。有作劳作状的农人,有负手迎风而立做踏野寻春状的读书人,还有一对坐在醉翁椅上做闲谈状的老夫妇,一个倒骑牛背的牧童,再有便是些鸡鸭鹅等。

回到家后,她按照早先在花市里看到的谷板模样,依样摆在石竹盆景上。

并且,按照不同的小物,作了不同的处理。

比如,放农人的那个。在石竹的另一头,从自家院门前的野桃树下,挖了一棵野桃树苗,给打了顶,稍作修剪,当作田头树。

而放读书人的那个,就从溪边寻了几块有棱角的小石块,当作假山点缀在充作竹子的石竹之后。而平坦的苔藓上,又用旧瓦片,磨出十来个一寸长半寸宽的条状,用来充当台阶。

至于摆鸡鸭鹅等小物的,就用细竹枝,编了个微型的篱笆,围在苔藓上,做成农家院子的模样。只是她有些遗憾,当时忘了买个微型的农家小舍了,若是放上这个,就更逼真了。

老夫妇那个,原想做个什么微形葡萄架放上去呢,可是她不会做。正好有一盆石竹植株茂盛,上部因花苞过多而呈伞状。她就把那对老夫妇直接放在花下,倒象是坐在花树下乘凉一般。

而倒骑牛背的牧童,只是把种石竹的那头多加了些土,做出山坡状。因为临时加了土,只得重新铺苔藓,是以,那苔藓不甚整。不过,倒也有几分春回大地时,那土面上春草斑驳的模样。

说着,她指着老夫妇道,“这个送给姑父和姑姑。放鸡鸭鹅和小牧童的那个,就送给宝哥儿。剩下的两个送给大表哥。”

裴明远看这眼前这五盆,因为添加了小物,而呈现不同生活场景的花,惊讶地瞪大眼睛,连声称奇,“妍丫头,这是你弄的?”

“是啊。”裴妍带着几分小自得地点头。

“哎哟,没想到,我闺女还生了个七窍玲珑心呢。”裴明远围着那五盆花,转来转去,连声夸赞。

别说是他,就是亲眼见裴妍在那里摆弄,却没怎么关注的苏氏,也稀奇得不行,连声问女儿,“你这是怎么想到的?你瞧瞧,这摆弄得活灵活现的,跟真的一样。”

裴妍得意地晃着脑袋,突地心中一动,想到一事,忙和裴明远道,“爹,我这回卖花的钱,除了帮衬你的营造班,剩下的我都要自己个拿着。”

她空有一肚子想法,不是碍于人力不行,便是财力不行,且郁闷着呢。

第四十章 妆扮

只顾夸赞女儿的裴明远听了这话一愣,就又笑了,斜了斜她种的那些花,“能卖多少钱还不知道呢,你倒掂记上了。”

裴妍虽然心里也没谱,但哪怕帮了裴明远后,只余一两百文供自己调度,对她而言,也是莫大的进步。何况,她觉得,这大大小小七八十盆花,怎么着也得卖个五六两的银子吧。

裴明远已和田满仓说定了,两家各出二十五两。照这样看来,她还能落下一二两的银子。

别小瞧这些钱,用处大着呢。

想到这儿,又肉痛。早先在花市看到的谷板,除了比她侍弄的这几分盆景石竹大一些,也不比她弄得精致。一张谷板都要卖一两银子。自己这个,少说也得一两。

毕竟这样的文雅之物,也不是大就是好。

一想到要送宋宝那个熊孩子两盆,二两银子就打了水漂,裴妍就肉痛得紧。

就和裴明远苏氏说了,道,“咱们给宝哥儿换成别的吧?”

那个处处寻她麻烦的熊孩子,根本不值当送她的心血。

裴明远思量一会儿和苏氏道,“要不,我把这些带到朱掌柜那里,看看能不能换几个钱?若真象妍丫头说那样,能值些钱,就拿了钱给宝哥儿添别的。”

反正送了他也是白糟蹋了好东西。

苏氏想了一会子道,“罢,就这么着吧。省得妍丫头送了贤哥儿不送宝哥儿,再让明霞挑理。再说了,不管是送这个,还是送旁的。银子是一样的出,何必呢。”

裴明远不甘心,“一样的银子,却不是一样的东西。宝哥儿那小子哪懂这个呀。”

苏氏却还是怕裴明霞认为他们厚此薄彼,就道,“只管送就是了。他不懂他扔了,那也是他的事儿。”

裴明远默了一会儿,觉得妻子说的也在理,便就点头应下了。只是只送这些还不成,便又议着添了些自家晒得干笋,并惯常走亲常备的点心匣子等。

说完这些,裴明远又赶着去了府城。言道,等到前一天傍晚时再回来接她们,好次日一道去府城。

裴明远走后,苏氏忙忙的把给女儿未做完的衣裳找出来,花了一整天的功夫,把两个女儿的衣裳该收尾的地方都收好了。

青绿的衫子杏黄的裙儿。都是素素淡淡的颜色,叫两人过来试了试,颇是清爽好看。

只是她原想着在杏黄裙儿上,再拿青绿的线绣几朵花呢。眼下却来不及了,很是发愁地叹口气,再次嘀咕,“怎么说做生辰就做生辰,这么急。早先你们去府城的时候,也没透个信儿出来。若是那会儿就知道了,我趁夜赶一赶,到这儿也赶出来了。”

裴妍原本不赞同苏氏给她们赶制新衣。她那黑红的脸蛋再配一水的新衣,总觉得有些露怯,倒还不如一身旧衣来得自在。

苏氏却很坚持。不但坚持,叫她试过新衣之后,还从箱子里寻出两朵老红色略显陈旧的绒花往她头上戴。

裴妍忙偏头躲开,“我不戴这个。”

苏氏道,“不戴怎么成。头上光秃秃的不好看。”见女儿一脸嫌弃,她笑道,“你要嫌这个不好看,娘现下就去镇上寻个货郎再买几朵好看的。”说着就要去拿钱。

裴妍拉住她道,“又不是没去过宋家,何必特意准备新衣裳。”

“那能一样吗?”见大女儿对穿衣打扮半点不上心,苏氏就瞪眼道,“你没听你爹说,这回宋家请了不少他家的相识呢。去旁人家走亲,穿得破破烂烂得象什么样子?”

坚持要去买。

裴妍只得又拉了她回来,“不用去了,用余下的碎布做几朵就是了。”

苏氏就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你会做?”

“会啊。”裴妍把手中的绢花举了举,“也没什么难的,不过用布抽成花瓣儿状,再缝到一起,缠在这个旧铁丝上就行了。”

要说简单也极简单,这还是裴妍在初涉手工时学过的,因为小巧做起来快,很有成就感,所以做过许多。

苏氏见她说得笃定,也不再去买什么娟花,自去做饭。

待饭做好后,果然已有一朵花成形了。

是裴妍以往常做的五瓣尖瓣太阳花的形状,共两层。最下面一层是衫子的青绿色布料,中间杏黄,花心家里余下的一点茜红绢布做个小小的蕊子。整体只比铜钱大一点点,小小巧巧的一朵,倒也挺好看。关键是和身上的衣裙颜色相合,象是一整套似的,比市售的娟花多了些新意。

苏氏拉着她试戴了,笑着点头,“好,我瞧着比买的还强些。给你妹妹也做些。”说罢就忙着去盛饭,将出门时,她看了看裴蓉又说,“待会儿也给蓉儿熬些老姜水洗洗头。”

裴妍忙道,“多熬些,我也再洗洗。”

因裴娟大定时,那妇人的话,裴妍这才开始重视自己的头发。回到家,深想了一回,想起从前在网上看到过一个偏方,拿老姜熬了水洗头,洗出来的头发又光又亮。

裴妍试了一回,好象比之前好了些,接着又洗了两三次,这头发果然光亮起来。

现在她的头发,摸起来蓬松顺滑,比以前可强太多了。

头发这难题解决了,她就发愁这脸。略想了想,狠狠心从厨房装鸡蛋的瓮子里拿了个鸡蛋,干脆做个鸡蛋面膜试试,聊胜于无罢。

一捣鼓倒也捣鼓出些兴致来,因为急于求成,恨不得那脸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糊着蛋白。

虽是临时抱佛脚,这密集的保养还是有点点效果的。

去府城的当日,裴明远套好了牛车,装上给宋家备的各色礼之后,正要催苏氏母女快点出来,就见从堂屋出来一个身着青绿短襦夹衣下系杏黄裙儿,梳着垂髻的少女,袅袅婷婷的向他走来。走动间,裙摆上那片不知是怎么弄上去的小巧荷叶似是随风摆动。

他愣了一愣,才刚想这是谁呢,再一看面目,却是自家大丫头,和后跟着出来的苏氏笑道,“妍丫头这一打扮,我差点都认不出来,这么冷不丁的一瞧着也不比府城的小姐们差。”

裴妍往自已身上看了看,伸手摸了摸脸,虽脸蛋好象白了些,村红好象也淡了些,但也没那么夸张吧?

苏氏听他提到这个就愧疚,“我正要和你说,闺女大了,也该穿件好衣裳,买些胭脂水粉啥的给打扮着。”说着,她偏头看了看女儿,眉眼间俱是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欣喜与骄傲,然后转头与丈夫说道,“毕竟女孩家家花儿似的年纪就这么几年,现在不打扮着,什么时候才打扮?”

虽是宋家刻意看顾,裴明远这生意总算是开张了。他是不打算取利的,但以宋大用的为人,必然不会让他白干。

不管多少,能赚来钱,他这个当爹的大方起来也有底气。裴明远一口应下,“成,今儿咱们走完亲,就去街上转转,给两个丫头都添些衣裳水粉啥的。”

第四十一章 风头

本来裴妍以为自己这又是新衣又是绢花的,打扮得就够刻意的了。没想到,看到和她们前后脚到宋家的裴娆,她立时觉得自己这衣裳也好,头花也罢,都是毛毛雨。

眼前的裴娆,身上穿着件粉红交领短襦豆青的裙儿,深粉缎面绣花鞋。头上梳了个偏髻,斜斜插着一只金光闪闪的步摇,那下头垂坠着米粒大小的鲜红珊瑚石。

耳上点缀着两只小巧的碧玉耳铛,手腕上也戴着两个金光闪闪虾须镯子。指尖还夹着一抹豆青的纱帕,上头绣着团团粉蔷薇。

眼拙的裴妍虽然看不出那金步摇和镯子,到底是真金还镏金。

但看着她这身完全看不出是农家女的打扮,让今儿也穿了新衣,虽然没有这么夸张的她,脸上有些莫名的发热。

幽怨地看了正和裴明霞寒暄的苏氏一眼,你早还说什么守本份,守本份。她们的本份不就是农家女嘛,干嘛打扮得跟个府城小富之家的小家碧玉一般。

叫人看了凭添嗤笑。

决定,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坚决不听苏氏的。

她虽然也爱新衣裳,可也得看自己的处境不是?

好在,今儿宋家相熟的商户都没来家,到了时辰,大家都去酒楼。如今在宋家的,都是老裴家人。

也没人耻笑她。不但没人笑,反倒听苏氏在那边和宋大用夫妇两个显摆她种的花时,得到宋大用的连声夸赞。

“妍儿,你来。”宋大用笑呵呵地立在人群外围的裴妍招手。

裴妍扬起笑脸走近,“姑父,什么事?”

“这是你自己个儿想出来的?”宋大用指着他方才已围看了许久的那盆老夫妇花树下乘凉的盆景,脸上有掩不住的赞叹,笑问道。

被一向不喜形与色的宋大用这般看着,裴妍有种被人过誉的不自在。抬手摸了摸鼻子,呵呵笑道,“算是吧。”顿了顿又解释道,“也是因在花市看到这对老夫妇有趣儿,就买了回家。刚开始也没想着怎么摆弄,都是回到家现想的。”

“玲珑心思。”宋大用笑呵呵地赞她前面的话,又赞她后面的话,“小小年纪,不骄不躁。好心性!”

裴妍不好意思呵呵笑了两声,她有什么可骄可躁的?这都是借鉴人家的成果。除了谷板,还有前世她见多识广的经验在里头。

何况宋大用之所以这么夸,也并非她这些东西就真的那么好。不过这些对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家女来说,稍微的让人惊讶罢了。

可宋大用似乎还没夸够。转向裴明远和苏氏笑道,“三哥三嫂,你们是怎么教养的?”

这下换裴明远和苏氏不自在了。怎么教养的?放养的呗!

也奇怪今儿宋大用怎么就揪着妍丫头夸个不停了呢。

可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面。

这边正立院子里寒暄着,去酒楼安排一应事宜的宋贤回来了。

宋大用一看到大儿子,就笑呵呵地扬声道,“贤哥儿,快来看看你四表妹送你的小景,她亲手侍弄的呢。”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脸上别提有多精彩了。

愤恨,不平,嫌弃,尴尬兼而有之。

愤恨的自然是刻意打扮却没得到丁点儿关注的裴娆和赵氏母女。不平嫌弃的则来自裴明霞和裴刘氏母女俩。

至于尴尬的,就是裴妍这个当事人了。

什么她送的小景儿?还亲手侍弄的!

以宋大用的老道不该说出这么有歧义的话来。好似是她是单送了宋贤一样,难道没有送你和宝哥儿吗?

裴妍心里腹谤着,眼角撇见立在她身边不远处的裴娆,手中的纱帕都快扯破了。

暗暗埋怨,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下,就拿人做挡箭牌!宋大用这是要害死她吧?

宋贤就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淡笑着走到那摆放花盆的架子前,认认真真地打量一回,讶然看了看裴妍,复又打量那两盆书生和农人的小景,朝裴妍微笑道,“我生平有两大愿。一愿年老时,归居田园。这二愿”他指着那个踏野寻春的书生,“走遍天下山山水水。”

裴妍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忙忙地道,“是吗?这样巧?我哥哥也曾说过他有这样的愿望。所以我想着,大概天下的读书人大抵都是如此”并不是特意迎合你的心头好。

要说迎合,那是迎合一众读书人的喜好而已。

“这样啊”宋贤故作失望地皱了皱眉,然后含笑拱手,“即便如此,也多谢了。”

宋大用笑呵呵地接话道,“不但送你的这个合心意,送我的这个,也极合我与母亲的心意。”

裴明霞强撑着笑附和点头。

小胖子宋宝气恼地跳脚嚷道,“送我的这两盆,不合我的心意!”

感谢解围。

裴妍突然觉得这小胖子没那么可恶了,忙笑着说了一通自已是胡乱摆弄的,不可能个个都合心。就磨苏氏道,“娘,咱们去姑姑家的花园瞧瞧。里头侍弄得可好了。”

苏氏也叫宋大用父子给弄得有些不自在,忙忙的别了裴明霞,带着裴妍姐弟几个往后花园去了。

她们一走,在院中站着寒暄的众人也都散了。

离酒楼开饭的时辰还早,男人们坐在西厢客座说话,裴刘氏和赵氏等人去了正房。黄氏原本是不想来的,被裴刘氏拿话压着来了,也懒得往堂屋去,追在苏氏身后也去了花园。

韩氏一家今日也来了。可裴明霞早把他们恼得无以复加,自打她进来,就没理会她。韩氏也气,干脆带着女儿去了南屋。

大家进屋不一会儿,裴刘氏沉着脸从正房出来,把裴明远叫到一旁,张嘴就是质问口气,“老三,你们今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话把裴明远问愣了,“娘是指什么?什么什么意思?来给宝哥儿做生辰不是妹子请我们来的吗?”

裴刘氏哼道,“我不是说这个。”顿了下,她冷着脸逼问道,“你们把妍丫头打扮成那般模样,难道不是有旁的想法吗?”

裴明远气笑了,“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是来走亲,又是有些脸面的亲戚,不好穿得破破烂烂的丢妹子妹夫的脸罢了,我们能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