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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儿在秦家见了,却是另一番不同的感受。

她还真没见过么大的紫薇树,更何况秦家这么两大排。在这连号称勤花的月季,都蔫了的盛夏时分,入目这么一大片灿烂的紫薇,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姚妈妈见她瞧定了神,便笑道,“这也是我老太爷种下的,也有近二十个年头了。”

怪不得呢。裴妍赞叹一笑,从花上收回目光。跟着姚妈妈往秦老太太的院落而去。

几天前,秦朗回来突然说,已在外头寻了个可靠又懂行的门园子,闹着老太太和老爷,立时使人去聘。秦家众人早先俱都不在意,只当他是一时兴起所为。

没想到他见天磨着秦老太太,把那门园子的技艺如何神奇。如何会制药除虫。又如何侍弄常春小春,卖得如何好,那大西瓜嫁接得如何妙等事。在事实的基础上稍微夸大了些,天天请给秦老太太和秦老爷听。

又拉了朱掌柜和张庄头做证人,并拿宋家的铺子做例子。

秦老太太被他磨得没了法子,这才使人将张庄头叫了来问究竟。原想着这是孙子或是叫人家给骗了。或者有病乱投医着急得没法子,抓着一个略微懂一些的。就当成了宝。

没想到一问张庄头才知,这事儿竟然是真的。

于是秦老爷又亲去,早年和他还算相熟,自打自家花圃生意落败之后。这些年往来渐稀的朱掌柜那里问究竟。

没想到朱掌柜比那张栋更夸张,对儿子寻的这个人,称赞有加。满口夸赞之言。

秦老爷回来说与秦老太太知道,两人都有些动心。也就是在这当口。才知道秦朗隐瞒的一个最重要的信息——那个大家夸赞的老圃,其实一点也不老。不但不老,竟然还是个没满十三岁的丫头。

而且是个从前半点不懂,又大字不识一个乡庄小丫头。

这让已经动心的秦老爷和秦老太太的心劲儿,登时就散了。

待说不准,秦朗便不依,一直磨缠着两人。

秦老太太被他磨得没了法子,这才叫姚妈妈跟着他过去,把人请回来,她亲见一见,看看这人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秦朗和姚妈妈前脚出门儿,后脚这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秦府。

秦府的四位姑娘,更是一刻不离的守在秦老太太院子里,专等着看这位一点也不老的“老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于是,裴妍才刚一脚踏进院门,就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好奇抬头,见正房偏厅的竹帘后头,露出三四张少女面容。虽然粗粗扫过,但几人的神态,也算心中有数了。

有单纯的惊讶,亦有不屑的轻视,更有咬牙的愤恨。

惊讶不屑她都能理解,可这愤恨是怎么回事?她可是来给你们做工,帮你们挣钱的。难道你们嫌日子过得太舒坦,钱太多了烧手不成?

裴妍怀着几分淡淡的愤慨,跟着姚妈妈进了正房。

外头烈日炎炎,屋里却清凉舒爽,这让裴妍的精神不觉为之一振。心下感叹,有钱真是好。这屋里应该放了传说中的冰盆了吧?

正思量着,姚妈妈已笑着向秦老太太道,“老太太,这位就是裴家姑娘。”

裴妍回神,上前一步,朝着主位屈了屈身子。

大约是她这礼行得不到位,亦或是太轻。她微弯的腿还没收回来,便听到几声不屑的轻嗤。

裴妍可就不高兴了,是你们请我来的,又不是我求着来的。但凡明白这个的人,也不会因为自己不懂他们高门大户的礼数,而毫不掩饰的嘲笑。

于是,她也做了一件,自己原本不打算做的事儿。

站直身子后,便绷着脸,朝发出嗤笑的地方,定定望去。

几个正窃笑的女孩儿,突见她绷着脸,直愣愣地看了过来。俱是一愣,因吃惊太过,那脸上的嬉笑甚至还来不及收回去,就僵在脸上。

秦老太太觑眼瞧见,不免微微怔忡了下,沉声道,“蔳姐儿,不得无礼。这是新请的园圃师傅。”

被点了名的那名少女正是方才咬牙愤慨,又嘲笑得最为起劲儿的那个,天生眉眼尖利,和秦朗一点也不像,应该是杨卫两个姨娘所出。

至于是哪个姨娘生的,裴妍一点也不关心。

秦老太太一声过后,她立时回了头,换了副笑颜,再次行礼,“见过老太太。”

秦老太太也瞬间换了一副和善的笑意,指着右下首的座位,温和地笑道,“都是我这个老太婆的不是。因为好奇,大热的天,把你从家里给请了过来。”

裴妍道谢落坐,笑着道,“老太太客气了。这样事关园圃能不能为继的大事,自然不能凭贵府三少爷几句话,就敲定。”

秦老太太就偏头看了姚妈妈一眼。姚妈妈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秦老太太就纳罕了,单看这说话的神态和用语,乃至主动给自己递话头的伶俐劲儿,不象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庄丫头。

裴妍也大略能猜出她们的想法。

要论世面,她可不比这位老太太见得少。她还知道月亮上其实没有嫦娥和玉兔呢,你们知道么?呃,不对,后来也有了。不过此玉兔不是彼玉兔,此嫦娥不是彼嫦娥罢了。

第九十九章 考问和应答

正在她心里纠正着自己的话,就听见一个温和中略带着几分中气不足的声音问,“即姑娘这样说,我便有话直说了。前日朗哥儿回来与我们说起姑娘的技艺,道是十分的精妙,敢问姑娘师从何人?”

裴妍自打进来,就瞧见左下首的椅上坐着一男一女,皆是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男子形容消瘦,两颊深凹。就知道必是秦老爷。

妇人脸若圆盘,看起来十分的温和内敛,且和秦朗面目有三四分的相似,想来就是秦太太余氏。

而余氏身后立着两个女子,裴妍用余光只能看到衣裳,看不到脸,干脆也没理会。想来就是杨卫二位姨娘了。

裴妍正眼向秦老爷看过去,缓缓笑道,“我并没有拜师,也没有得人指点过,只是得了几本养花种草的书,照着书学来的。哦,对了,因我不识字,这些,还是叫我哥哥看了之后,再讲给我听的。”

她这话一出,秦老爷和秦老太太秦太太顿时眉头大皱,一齐望向立在一旁的秦朗。

秦朗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向裴妍,谁让你说实话来着?

裴妍很无辜地偏过头。她本来就是个诚实的人好不好?再说你也没交待呀?更何况,在秦家做不做工,与她来说都两可,自然也没什么顾忌。而且这是事实,瞒着也没什么意思。自己现在不说,待将来叫人叨噔出来,秦家人不免要想歪。

秦老爷一讶过后,又强笑道,“这世上看过养花种草的书的人,不知凡几。却没有听说过哪个。不用拜师,只凭这个,就无师自通的。”

这是怀疑她是个草包了。

事实上,秦老爷的怀疑也没错。养花种草,也是个实践大于理论的行当。

就拿种盆花时,大家常听常看到的“见盆面微干再浇水”这句话来说。

什么叫微干?是盆土表面才刚泛一点白,就叫微干。还是盆土全部泛白才叫微干?

而且。这个盆也分大小。大盆表面全干,下面的水分也还很充足的。小盆却不一样了。象这样的盛夏天气,小盆的面只要见干。不出一个时辰,盆里的花草就蔫了。

再有,淡肥淡到什么程度算淡,浓肥又浓到什么程度算浓?

这些都靠经验。

但也有天生对这一行当敏感的。初上手,就比那些手黑手残的。养上两三年,养得还好。只不过少罢了。

裴妍淡笑着回道,“旁人如何,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养花种草的手艺。确确实实是从书上学来的。”

突地一个略带些尖利的声音插了进来,道,“不知裴家姑娘精通哪种花草?”

是余氏身后那个身着葡萄紫褙子的妇人。也不知是杨姨娘还是卫姨娘。

裴妍默了一下,道。“月季,菊花。”

见她答得这般顺溜,一直给她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风了的秦朗,终于大松了口气。

秦老爷却是面露讶然。月季和菊花都是大品类,名目繁多,虽然不似牡丹芍药名贵,却也是花圃之中,最常见最常卖的花草。

她只看过几本书,还是叫她哥哥讲给她听的,她就敢说精通?

秦老爷脸上只差写着“骗子”两个字了。

秦老太太眸牟微闪,看眼那个端坐如松的女孩儿,朝秦老爷笑道,“即这样,你且出个题目,叫裴家姑姑解答解答,也让我这老婆子开开眼。”

秦老爷虽然技艺不行,但是自小耳濡目染,纸上淡兵,还是比普通人要强得多的。

闻言略想了想,便问,“姑娘可知千头菊如何种?”

裴妍点头道,“略知道一些。”不待人接着往下问,她便道,“千头菊重在摘头掐眼。分苗后,高至七八寸摘头,去头之后,长出三四枝,三四枝长尺许后又摘头,每枝又分三四枝,视主株粗壮程度,如此分出九、十九、二十九乃至更多。”

“边分枝边掐眼,此眼不掐,便成附枝,会多耗植株养份”

秦老爷听得直皱眉。倒不是裴妍说得不对,反而是太对了,象诵书一般。

而事实上裴妍就是在诵书。还是她那句话,这是个经验类的技术活,一样的文字,不同的人看了,就有不同的感悟。

秦老爷略默了一默,又问,“姑娘可懂独本菊如何种?”

千头菊和独本菊,从形态来说,算是菊花最常见的两种形态。

顾名思义。千头菊,自然是一株花开多朵。这个多,有十几,也有上百。花只求多,花形大不大,倒是次之。当然,若是花多又大,那就是精品了。

而独本菊只求一个独字。一棵菊花只一朵花。追求的是花大,越大越好。花形好看,越完整漂亮越好。若是名贵的品种,花又大花形又漂亮,那就更值钱了。

她微微点头,径直说道,“独本菊重在株矮花大。梅雨季节以节密、健壮、无病虫害,长约两寸左右,并保留两到三片叶子的嫩梢扦插最为适宜。待成活后,先控水施薄肥防陡长。立秋后上大肥。若菊杆儿长得太高,可以逐层添土法,填埋茎根,得埋到土里的茎长出新根。把下面多余的老根截去,亦不碍菊花生长。”

“不可扦插过早。过早植株长得过高,株形不佳。也不可插得过晚,过晚的话,花苞孕育时间不足,花开不大”

这番话可是比那千头菊要讲得明白细致得多。连秦老爷也不一定能说得这么细致。

再看她说话的神态笃定坦然,似乎是真的懂。

秦老爷待要就此打住,却还是觉得说服不了自己。

想了想便问,“月季如何扦插。”

“月季扦插之法甚多。有芽插法,枝插法,靠地扦插,也就是将月季枝条削去一层薄皮后,斜压在地上,以土掩埋。等生根后,再将枝条从老株上截断,以获得新的植株”

“这些是生长期。深秋初冬,剪枝后,可以将剪下的枝条,截成整齐的枝条,深埋于地下,次年春分过后挖出,直接栽种,可以百种百活。且方便简单易行,最适合花圃大量种植。”

这一问一答中,裴妍有些累了,干脆放个大招。也就是后面她说的这个,在宋贤给的书里,并没有提到。想来这种方法还没有研究出来。

就连她,也是在接手花圃好几年后,才偶尔间从网上一个花友那里看到的方法。

果然,秦老爷有些讶然地问,“还有这种方法。”这么简单,又不要削又不要整天悉心照料的,岂不是只要知道这个方法的人都会?

裴妍点头,“是的。”

秦老爷突然地发问,“姑娘是从哪里知道这种方法的。”

裴妍脸面一僵,是啊,书上都没写,她从哪儿的知道。

默了一默,她道,“是我家亲戚,那里有些月季,我见他往年都是这么侍弄的。”若是秦老爷不追问则罢,若是追问,这个亲戚就是宋贤了。

秦老爷原想就此打住,可又不放心。默了一默接着问,“听闻裴家姑娘也精通嫁接?”

突然的,裴妍有些庆幸苏氏非要送个大西瓜过来,正好可以拿它做例子,也省得她的口舌。而且这种技术性的东西,就是说上一车的话,也不如一个实例来得有说服力。

便看向姚妈妈道,“请您把那大西瓜叫人抬进来,让老太太和老爷夫人们瞧一瞧。”

姚妈妈这才恍然,她一进来,还没说两句话,这裴家姑娘就叫自家的几个姑娘给看恼了,是以,也没有她插话的空子,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忙到外头,叫两个健壮的仆妇,把那瓜抬进来。

裴妍指着那瓜笑道,“这是我娘因知我来见老太太,叫我捎来给老太太尝鲜儿的。”说着,她话头一顿,看向秦老爷,“这瓜就是我亲手嫁接的。”

秦朗一见他父亲的问话告了一个段落,忙兴奋地插话地道,“她家那瓜田里,还有十来这样的大瓜呢!”

要说这样的大瓜,秦老爷和秦老太太也不是没见过,只不过那是旁的地界贩运而来的,还没听说左近哪家会种呢。

一时都好奇地瞅着那瓜,问着裴妍如何种等语。

这个问话就随意多了,裴妍有问必答。

秦太太余氏见天色不早了,便含笑站起身子道,“老太太,快午时了,该摆饭了。”

秦老太太忙回神笑道,“可是,我老婆子听得入了神,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连声催着摆饭,又向裴妍道,“累着你大日头的跑来,在我们这里用顿便饭再走。”

裴妍也不矫情,正好她也饿了。而且还是和秦老爷说那么多话才饿得这么快,也该吃一顿补回来。便从善如流地起身点头应是。

秦老太太见她这般落落大方,反倒添了几分喜爱。

当下叫秦家的四个女孩儿过来,先陪她到西次间说话儿。

秦四姑娘秦荺是秦朗的胞妹,知道哥哥寻得这个门园子,大家都不看好,专等今日看哥哥的笑话儿。结果笑话儿没瞧成,反倒叫人家给当众弄个难堪,又见她对养花种草说得头头是道,心中颇有些与有荣焉的欢喜。

秦老太太一发话,她便跑过来请裴妍去西次间。边走边好奇地问,“你看着和我差不多大,怎么懂得那么多?”

裴妍其实也有好奇之处,拿看书等语搪塞过去之后,问她,“我看你们府上的花草养得极好,难道府中没有人懂这个么吗?”

但凡有人懂,何至落到眼下这步田地。

第一百章 讲古给你听

秦荺便道,“早先跟着我祖父的那个黄四伯懂一些,但是几年前,他就去了。黄四伯的儿子没他精通,我父亲不敢用他在大田里做工,只让他收拾我们家的后花园。”说着她压低声音道,“其实也怪我父亲。叫人撺掇着要卖园圃,这才没留心找。真要留心寻了,未必寻不着人。”

这就是了。

裴妍心中的疑惑得到了答案。又暗笑这个女孩儿,跟他哥哥一般的直肠子,才刚见了一面的人,就把这样的话说给人家听。

说着话,秦荺请她在桌旁坐了,拿新鲜的桃子给她吃。裴妍才刚伸手接过,一脸笑意的秦朗挑帘进来,径直向裴妍笑道,“我说得怎样?我祖母最是和善,一准儿不会为难你的。”

秦二姑娘秦蒨,也就是那位天生眉眼尖利,暗自愤恨又嘲弄得起劲的那位,当下掩口而娇笑,“三哥可真是殷勤周到体贴。”

秦朗虽听出这话有异,也没往旁处想,反而一瞪眼道,“不应该么?”

秦蒨微怔之后,又掩口失笑,别有意深地连声道,“应该,应该。”

秦朗朝她哼一鼻子,挑帘出去。

四姑娘秦荺双手按在桌子上,起身瞪她,“二姐,祖母叫我们好生陪客的。你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秦蒨挑着声音尖声道,“哎哟哟,四妹现在也帮着护起来了。”

秦大姑娘秦莜和秦三姑娘秦萓听了,也掩口低头窃笑。

裴妍就笑了。她最烦的就是这种,只要不如她们的意,一有机会,就拿男女之事诬蔑人的人。

何况。秦朗是谁?秦家三少爷,而且还是秦家唯一的嫡子。她是谁?一个乡庄丫头而已!

如今,他背着家人去请她来做门园子,已出乎秦家所有人的意料。暗地里,有这种猜测的兴许也不在少数。

而这个猜测中,自己肯定是那个不光彩的角色,诸如巧言勾连等。

但她们没说出来。裴妍也不好理会。

可秦二姑娘这会儿当着她的面说了出来。难道她还顾着她的脸面不吭声,任她诬蔑自己么?

她还没那么大的脸!

于是,裴妍伸手拦着将要发火的秦荺。朝秦二姑娘笑道,“听闻秦二姑娘也是读过书识过字的,想来应该说过东坡居士与佛印和尚的故事。”

秦蒨脸面一僵。她们是读过书识过字,但那只是简简的三百千罢了。多数时候,还是绣花玩闹。这样的传记野闻自然没听说过。

裴妍就便笑了。“没听说过不要紧。我倒是听我哥哥说过,我讲来给二姑娘听听。”

秦二姑娘张口要拦,她已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说是,东坡居士和高僧佛印。经常一起参禅打坐。佛印和尚老实,东坡居士老是欺负他。东坡居士有时候占了便宜,回家就喜欢跟他那个才女妹妹苏小妹说。”

“一天。两人又在一起打坐。东坡居士问:你看看我像什么啊?佛印说:我看你像尊佛。东坡居士听后大笑,对佛印说:你知道我看你坐在那儿像什么?就活像一摊牛粪。”

“这一次。佛印和尚又吃了哑巴亏。东坡居士回家就在苏小妹炫耀这件事。”裴妍说着一笑,看着秦蒨道,“结果,你猜苏小妹怎么说?”

一个乡下丫头也敢在她面前讲古,秦蒨十分的恼怒,绷着脸不理会。

裴妍自顾自地一笑,说道,“苏小妹听了,冷笑一声对她哥哥说,就你这个悟性还参禅呢,你知道参禅的人最讲究的是什么?是见心见性!你心中有眼中就有。佛印说看你像尊佛,那说明他心中有尊佛;你说佛印像牛粪,想想你心里有什么吧!”

裴妍说完了故事,朝秦蒨一笑,道,“这个故事告诉,有时候说话要三思而行,没得原是说别人的,却又反噬到自己身。”

她虽然眼下是个农家女,真身好歹也是在千军万马中挤过高考那个独木桥的。何况这又是个和人斗嘴时的必杀利器。斗嘴斗不过时,把这大杀器一祭,大约也能挽回几分面子,所以她自然知道。

秦蒨直到听完了故事,才知道她是在骂自己,气得浑身发抖,一个挺身站起来,指着她尖声喊道,“你”

“我怎么了?”裴妍莫名地看着她,一笑,“讲古而已,二姑娘可别真的往自己身套。”

这下换成四姑娘秦荺掩口而笑了。

没作声的秦大姑娘秦莜和秦三姑娘秦萓,脸面发热,十分的尴尬。

这边的事儿,很快传了出去。

余氏听身边的田妈妈说了这事后,脸上有一瞬的不自在,她也这么暗猜过这位裴姑娘。她这话可是连自己也骂上了。又失笑,“这个裴家小姑娘倒是个有性子。”

二姨娘卫氏听了这话,却气得浑身发抖,“牙尖嘴利的小蹄子,不过一个乡野丫头,叫人抬举一二,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敢在我们府上撒野!”

秦老太太就在正厅,知道的最早,却是沉默得最久。

好一会儿,她和姚妈妈道,“去和老爷说,就先用她一用。一应待遇都和早先的门园子一般无二。”顿了顿又道,“去和朗哥儿娘说,再拨两个老诚可靠,上了年纪的婆子随身照料。”

姚妈妈应声去了。

秦家的决定,裴妍很快知道了。

对她而言,这消息无所谓好坏。但即然定下了,早先秦朗说的事儿,还是要提一提的。毕竟她动心的初衷,是因为这个提议。

于是,待听完裴老太太的话之后,她笑着道了谢,说起这件事来。

秦老太太和秦老爷俱是大为惊讶,又一齐向秦朗看去。他为了请这个裴家丫头,到底开出多厚的条件,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秦朗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去,盯着小几上的茶盏,仿佛要将那茶盏上看出花儿来。

裴妍见状便笑道,“我今儿只所以提这个,倒不是一定要按贵府三少爷说的办。毕竟我们家只是一个小小的营造班,即便使用花木,也用不了多少。没有说,我们用不了,贵府也不能往外卖的道理。只是”

她顿了下,笑缓缓的说道,“只是请老太太和老爷太太,在我们家将来要用花木的时候,能优先供我们家。”

秦老爷听了这话,就舒了一口气,含笑道,“这是应当的。”

裴妍笑着谢过,又说起第二件事来,“这也是我早存在心里的。”说着,她把自己种的花草给简简说了,然后道,“因我自己种的花草也离不了人照料,再有,虽老太太和老爷肯信我,我却不大信我自己。不敢久占着那个门园子的位置,最多做到入冬时分。”

“到时,那芍药牡丹月季该侍弄的也侍弄妥当了,定根水也浇过了,庄子里也没什么事了,我正好辞工。还请老太太和老爷,在这个期间,再寻一寻那些积年的老圃。”

从现下到过年,还有半年的时间,足够他们精心挑选一个懂行技艺高超的门园子了。

秦老太太没想到她还没开始做工,已将辞工的期限定好了。还主动叫他们再寻旁人。

想到初听这事时,大家对此事的暗暗猜测,裴老太太心中微叹,终是他们以小人度君子了。

倒因她的坦城,又心生几分好感,更对她的技艺多了几分信任。若不是真的有本事在身,她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想方设法留在庄子里。

要知道一年百两银子的聘金,已是府城中等铺面里,一个老成掌柜的一年所得了。

而这一百两银子也能聘一个在府城略有些名气的私塾先生来家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