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痕!”小舅终于忍不住的打了她脑袋一下,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力道,所以乌燕的感觉,就只是被那轻轻的敲了一下,一点都不疼,反倒有一种被人疼着的感觉。

“呵呵……”她半窝在他的怀里,没多少遮掩的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下。莫了,也有些好奇的打听:“小舅,你知道莫问邪吗,听师父的口气,好像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

王凌毅皱了一下眉头,心里冷冷的嗤了一声,那么毒辣狠厉的杀手,自然是了不起了!

但是他不想提他,王凌毅松开了皱紧的眉头,继而想想有些不对劲,又皱起了眉头。“他为什么要帮你?”

这才是最关键的!

那么一个冷酷到连自己的家人都可以杀害的人,为什么要帮她?!

乌燕这下觉得自己泄露的东西多了,于是,她和莫问邪多年的房东和睡客的关系,这这么轻轻松松的又被王凌毅给知道了。

“你从来没说!”王凌毅眯眼看乌燕,乌燕大概知道,这是小舅气的不轻的表情,吐了吐舌头,颇有些逃避一般的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才,蹭了蹭。

她知道,这种方式,最可以消去小舅心中的怒火!

王凌毅轻轻一叹,不忍苛责!

又听她说:“小舅,想你了!”糯糯的,像个小女孩一般。

冰冷的眸色,不受控制地转暖!

心中百转千回,王凌毅轻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低头问:“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故意制造她已经被破身的假象,又为了给林惠一个进宫的机会,卖了自己,踏上了这远嫁的路,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乌燕只犹豫了那么一下,很快就重重的点了点头。抬手,她双眼烁烁地看着他:“小舅,也许那广阔的大漠草原真的是我的归宿不定呢!我似乎能闻到,草原的清香!”

那晶亮的眼眸,那么的美丽,无暇,赛过天上的星子,美过天上的清月。从那里,他能感觉到她的希望,她的憧憬,她的遐想,还有她那一刻渴望自由的心!

广袤的草原啊,或许,真的能给她一片自由翱翔的天空吧!

心中那永远不能说出口的隐忍,越发地被压制下。

“既然燕儿都想好了,那么小舅不拦你!”

他笑着,轻轻伸手,摸了一把她的秀发,那神态,宛如一个看着女儿出嫁的慈父一般。

她咧了咧嘴,轻轻的笑开。原来小舅果真是来拦她的啊!

“英!”王凌毅唤了一声,那名叫英的侍从立刻快步上前,将一件裘袍送了过来。

王凌毅单手接了过来,另一只手仍然拥着乌燕的腰肢,不舍的放开。

“草原天寒地冻,这件裘袍带着,冷的时候,披上!”

乌燕伸手,葱做一般的指头先碰上那裘袍的皮毛,竟然是那般的柔软,触感一流。心中微微一动,有一种感动,在心底缓缓的升起,然后,化作一股股的酸疼,在心中泛滥开来。

将那快要溢出喉咙的哽咽强压了下去,她眨了眨眼,将那即将跑出眼眶的泪珠逼下去,抬手,她有些娇憨的霸道宣称:“小舅,帮我披上!”

她俏生生的看着他,态度傲慢的像个女王,这世上,估计也就只有她可以这样嚣张张狂地命令这个一身寒气又无端令人心生畏惧的王凌毅了!

而王凌毅也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没有笑,但是他勾唇的样子好看极了,好像要笑,却又没有那么明显的笑,那个样子,最是动人时分,可以很轻易的勾走诸多女子的魂。

而这笑,于乌燕,只是纵容的疼宠。

王凌毅小心的摊开了那裘袍,轻柔的披在她的伸手,伸手,开始慢慢的替她绑上绳带。

他的手极为的好看,骨节分明,仿佛是一双乐师的手。那十指,跳跃着,在两个绳带之间起舞,乌燕低着头,着迷一般的看着他在她的领子处系处了一个蝴蝶结,很漂亮,很清雅。

“呵呵……”

她笑着,拉过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蹭了蹭。

虽然她带着头套,但是似乎还是可以很分明的感觉到那双手的温度和幅度。

小舅虽然看上去冷酷、严厉,但是她知道,小舅实际上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小舅,赶快给我找一个小舅母吧!”她笑着,放开可小舅的手。“你看我都要嫁人了,小舅你再不抓紧,可要落在我后面了!”

王凌毅的眸色蓦然转冷,冷的发寒,发阴,他不语,嘴唇抿的紧紧的,仿佛乌燕碰到了他的禁忌!那修长的身形,都透着一股化不开的冷酷!

乌燕放开了他的手,自知自己又放肆了一把。

眼睛一转,她眼中闪过一丝欢快,踮起了脚跟,她倾身,奋力的在他冷漠的脸上亲了一口,是恶作剧,又是真情流露!

“小舅,我走了!”

笑眯眯地冲他摆了摆手,她转身就要走。

才迈开一步,她就被他猛然给拽入了怀里,她狠狠的撞在了他的怀里。他的胸膛很硬,一碰,硬邦邦的,似乎都是骨头。风扬起他张狂的墨发,少许打在了她的脸上,她扬眸看他,只看见那墨发乱舞之下,更为阴暗的脸,那般的暗,看的不清了,就连那一双冰寒的眸子,也是暗沉的让她无法琢磨透!

她原本就看不太透他,这下,越发地看不透他了!

031 小舅1

“小舅?”乌燕很轻很轻的问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怕叨扰了什么。

那骨感分明的食指,轻轻的压在了她的嘴上,不重,且稍纵即逝,快速挪开,有一种酥麻在她的唇上浅浅的晕开,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燕儿,你定要记得,无论如何,我总能护住一个你的!”

小舅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肃穆,那极为俊美的脸,是诚挚的坚定,也是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的自信,那深的望不到的眼眸,涌动着让她安心的坚毅!

那样一张男性的脸,雕刻分明,是经历了多少风霜雪月的洗礼。现如今,他说出去的话,一言九鼎,几人会质疑?!

乌燕笑了,淡粉色的唇瓣微微地动了,仿佛一朵藕荷色的莲花在湖面上婀娜地摇曳,自在闲情,无端诱人。

“小舅,我信你!”一张一合的唇,说出了天底下最动听的话,那由唇瓣妖化而成的娇美的藕荷,也开出了这世上最为美丽的花瓣来!

她的双眸,又熠熠发光的像两颗明星,为了那一份天下间绝无仅有的神采,他——王凌毅,可以付出所有!

“去吧!”他眼中带笑,轻柔的音调温柔的已经彻底不像他了。这一刻,他不再是商场之上令人闻风丧当的王凌毅了,而是为了自己最心爱的外甥女可以倾尽所有的小舅了!

她点头,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挪步,离开!

她知道,她和小舅,肯定还会见面的。

她坚信!

所以,没必要说什么再见!

她却不知,等她重新坐上那出嫁的车鸾,队伍缓缓而去,渐渐远离王凌毅的视线之时,猛然一大口黑血,喷出了王凌毅的口。

“主子!”英急切地飞纵过来,一把扶住了王凌毅摇摇欲坠的身子。

王凌毅得知乌燕的消息,人还在万里之外,他快马加鞭,一路上换了十多匹上好的良驹,在跑死了两匹马之后,才堪堪赶上了乌燕。

万里追赶,只为了给她送一件防寒的裘袍,只为了能亲口听她说一声,一切都好!

只是他的身子,经不起这没日没夜赶路的摧折,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刚才在乌燕面前表现的云淡风轻,是靠他常人无法可及的意志力强力支撑的。

英看着自己的主子,眼中闪过痛苦。那边另一个随从,迈也过来搀扶王凌毅一把。

“主子,你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

王凌毅轻“嗯”了一声,又吐了好几口黑血出来,等胸口的翻涌稍微止了一些,才有些虚弱的吩咐:“送我去最近的医馆!”

英看着自己的主子,明知道自己的身子是如何的状况,却还这么不要命的往死里整,摇摇头,深吸一口气,他有些不怕死地进言:“主子放不下小姐,就不应该放小姐走!”

一束冷光,狠厉地打在了英的脸上。

纵使王凌毅此刻身子虚弱,可是也不会改变他那一身令人无端敬畏的阴寒之气,他双眼似冰,似魔,盯地英差点要窒息。

“她已经活的够苦,不能再因为我,增添她的痛苦!”

英心中一窒,说到底,主子折腾来、折腾去,都是为了小姐。可是,他心中有了一些淡淡的悲哀,主子啊,小姐这是要嫁人去了啊,你这么多年的辛劳,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到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在小姐的心里,除了“小舅”,你还能多些什么!

英有些黯然地搀扶住了王凌毅,“主子,小心些,我扶你上马!”

他知道,他的主子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纵使如此虚弱时刻,他不会允许他背他的。

王凌毅的另外一贴身侍从——迈,皱了皱眉,他与英相反,大多的时候,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自己的见解,而往往,沉默的人,一旦说话,就能达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效果!

“主子,为什么你不认为,就是因为你,才能给小姐带来幸福?主子难道连这个自信都没有吗?!”

王凌毅愣住了,英也愣住了!

英诧异地看着迈,悄悄地冲他比了比大拇指,暗赞他说的的好!

王凌毅冰色的眸色连连闪动,那冰山之下汹涌的浪涛,必定会掀起一番激烈的狂潮,英和迈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人,见此心里都知道,那句话,主子肯定是听进去了!

无论主子将要如何,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主子的身子调养好了再说!

两人带着王凌毅,迅速往医馆奔去。

032 小舅2

远去的马车上,乌燕抚摸着那上好的裘袍,心中是满满的感动。

裘袍毛线很软,很温暖,仿佛小舅的心。

小舅的事情总是很忙,她出嫁的事情又那么急,只怕是小舅急着赶来送她的,这么忙,小舅还想着要给她送一件裘袍过来,生怕她会冻到。

“呵呵……”

她轻声一笑,忍不住的挨着裘袍的领子,蹭了又蹭,仿佛如此,她就可以挨近小舅的心,仿佛如此,她还是在小舅的怀里蹭着。

只是——

她皱了皱眉,小舅真的好像又瘦了。

她抬起了手,试着回忆刚才的触感,将手圈了起来,圈成了一圈,好像的的确确,小舅又瘦了,还有,小舅拽着他入怀的时候,那一身的骨头,差点硌到她了。

她知道小舅很忙,他是商人,要打理很多的生意,还有外公那一个大家子要养,势必是要很辛苦的。但是小舅越来越瘦,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很心疼。

她打小,就跟小舅亲。这么多表兄弟姐妹当中,小舅也最疼她。按照小舅的话说,他是看着她出生,抱着她长大,领着她玩耍,形影不离的仿佛连体婴了。少时的事,她记得不大清了,但怎么都忘不了,她还小的时候,小舅是一个特别爱笑、爱玩、爱闹的人。好像那个时候,家乡的人提起小舅,少有不头痛的,但是头痛有之,喜爱也有之。因为小舅是一个极为俊俏的人,面相好,自然得到家乡之人的偏爱,加之小舅也能说会道,很懂得哄人开心,在家乡,小舅是一个很吃得开的人。

她两岁的时候离开小舅,随母亲来到京都跟做官的父亲会合,赶上逢年过节,也能回去,每每那时候,小舅总会领着她一阵疯玩。小舅年岁小,统共也只比她大上十岁,跟小舅在一起,总有许许多多玩也玩不尽的新鲜玩意儿。他们玩在一起,吃在一起,睡在一起,每每回了家乡,又会成了连体婴的状态。

只是六岁那年,她毁了容,一切事情,都悄然无声地改变了。

为了学习轻功,做到心如止水,她无可奈何地选择了淡忘前尘,再相见,差不多是相见不相识了。

那是在三年之后,她九岁,小舅登门而来,瘦高的个,她不认得他。

淡漠的坐在床边,冷淡的看着这个据说是小舅的人,脑中似乎有些什么,又似乎没有什么。无话可说,相对无言。

小舅伸手抱住了她。

她是一个不愿意他人近她身的人,当时,她极为反感别人对她的靠近,可是,不知为何,她没有躲他,就那样,被他生生的抱了一个满怀。

“芷儿,你怎么可以忘了我!”

哽咽的声音,那么的压抑,那么的痛苦,钻入她的耳朵,让她的脑袋仿佛炸开了一般的疼,她感觉到了抱着她的他的颤抖。

那一声声的芷儿,那一声声“你怎么可以忘了我的”控诉,让她也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中冒出,然后,是一声不受控制的“小舅!”,伴着无端落下的两行泪!

小舅那时比之她六岁那年,变了好多,身子骨似乎猛然抽拔了起来,高了她好多、好多,脸型也越发的尖锐了。

看得出来,小舅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才来找她的,但是再整齐的衣着,再整齐的束发,都掩饰不住他脸上的疲惫,那深深的疲惫,以及鬓旁、额前,那深深的刻痕,都显示他的饱经风霜,他好事被什么东西给重重地压着,压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似乎过得极苦、极累!

可她无能为力,她自身难保,又哪能顾及他人许多!

小舅带来了好多东西给她,一股脑地都塞给了她,那时,他就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太爱笑的人了。仿佛这三年,他被什么诡异的东西给剥夺走了笑容一般。

她没有说太多,只是强调了一句:“小舅,我不叫芷儿,我叫乌燕,以后叫我乌燕吧!”

前尘尽抛却,她已经不是林芷,也不是他旧日的芷儿了。

小舅微微一愣,红着眼,摸着她的头,轻柔地应了一声“好”,勾着笑说:“那我以后唤你燕儿吧,燕儿,燕儿,你看可好?”

燕儿……

头一次,有人那么亲昵地唤这个被困在了偏院的她,这么唤着,仿佛他跟她好近、好近……

于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于是,便再也不能忘记他——小舅!

据说,小舅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家乡那些外公传下来的老生意了。难怪,小舅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而小舅,在一次又一次相距漫长的会晤后,都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冷,他的寒。

他变得越来越不爱笑,越来越冷,越来越具有威严。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从最开始对他的好感、亲切、亲昵,变成了有一些些的怕他,敬畏他,她“无父无母”,而小舅“亦父亦母”,他若是沉下了脸训斥她,她总是乖得不可思议;可是从另一方面说,也只有面对小舅,她才会无拘无束地做任何她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