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原来,现实,是这般的残忍!

老天,又耍了她一把!

但凡她所希翼的,总是要毁了它,毁了它!

她怎么会蠢到,又有了期待了呢!

不就是一个可能的家吗,不就是那可能的一片温暖吗,为什么就那么的渴望了呢?

一个人不是活的很好,为什么,非要有这般的渴望!

从小到大,就一个人,不是很好嘛,很好嘛!

草原上的天气,总是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仿佛无常的,就像一个爱撒泼的孩子,管都管不住,不知道什么时候,雷声大作,大雨倾盆,狂风急雨嫌不热闹地朝乌燕砸来。

嫁衣似血,看不清的雨幕中,只能看见那血色的嫁衣在雨中疾驰,是化不开的血,藏着化不开的伤!

这般的境遇,几乎要将乌燕逼疯!

这一生,若说她还有期待,那便是自己的婚姻。

呆在那个冰冷的牢笼里,跟家人隔绝,每逢佳节,总能看见家人和乐融融,也能看见大街小巷,都是父慈子孝、母笑子敬,为何,独她一人?

她不想要这样的!

但凡是个人,总是会渴望温暖的。她只是被逼到了一个绝境,然后催眠自己,这样很好,很好!

可若是,真有一天,有一人,打开她冰冷的牢笼,将她接入温暖的春天,给她一个自由自在、温情脉脉的家,她想……她肯定会感动地哭泣,更甚至,她想,能够得到那一刻,她就是立刻死去,此生也值了!

所以,即使小舅事先跟她商量着让她假结婚到家乡去避难,在皇帝插手之后,她还是下意识的选择了远嫁的路。

她以为,这是一个契机,这是上天给她的一个提示。她该是要选择这条路的,所以,答应了!

不曾想……

“呵呵……”乌燕笑得苍凉,大雨扑面,分不清,脸上是泪还是雨!

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

“啊!!!!!!!!!!”

仰头朝天,她狂乱的怒吼,绝望的眼,已经无力再仰望苍天!

苍天只是苍天,那只是一片天而已,它是没有眼睛的,没有眼睛的!

乌燕啊,乌燕,你不是早就明白这个事实了嘛,怎么,还能信老天呢!

“啊!!!!!!!!”

狂风劲雨,她像血箭一般的飞了出去。

飞吧,飞吧,非得高高的,飞的远远的……

只有这轻功,是实实在在的,只有这轻功,才能让她忘却心头事!

忘了吧,都忘了吧!

心如止水……心如止水……

飞吧,飞吧……

相似的雨夜,相似的一幕,她不能停,一直飞,一直飞,直到耗尽这一身的力气,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去想任何事情,直到——一切都化作虚无!

无边无际,漆黑朦胧,是草原,是雨幕,是她无望的心!

“嗷——呜——”

哗哗而下的大雨总中,是什么在叫!

“嗷——呜——”

小山丘之上,是苍狼,对着明月嚎叫!

多么诡异的夜,明明大雨倾盆,可是天上却刮着一轮大明月,那么的大,那么的圆,明亮亮的,到底在预示什么!

狂乱疾走的身影,停了下来。

因为,那苍狼的叫声,引起了乌燕的共鸣!

那么的悲哀,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绝望!

却原来,今夜落魄的不只是她一人!

038 狼的共鸣2

慢慢地朝那苍狼走进,才发现,小山丘之下,站着十多苍狼,个头比山丘上的狼要稍小一些。

那十多匹苍狼齐齐对月哀嚎:“嗷呜——”

似乎是齐齐在祈求着什么!

乌燕又走进了一些,细一看,只见那小山丘之下的有个洞穴,洞穴之中,卧着一直狼,声音细细的哀叫着,生下,有一小滩的血迹!

受伤了吗?

今夜,没有人可以为她这个孤独客疗伤,可她可以为新认识的狼友疗伤!

只是情况似乎不是她所想。

她没有机会走进,因为狼群虎视眈眈的瞪着她,黑夜中,绿幽幽的,一只只的狼眼,代表他们对她的不欢迎。

乌燕就在远处瞅着,在狼群们认为还可以接受的距离之外,瞅着洞内的狼,发现,那地上的血迹在慢慢的扩散开,可那狼还是没多大动静地在那哀叫着,竟然没打算止血,而他的同伴们似乎也没这个打算帮助她。

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脑中突然有什么闪过,她想到了什么!

怕是母狼要生孩子了吧!

娘生小弟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恍惚的,扬了扬嘴角,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今日,倒是又想起来了。

若是这样,那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飞身而上,落在附近的一处山包之上,抽出袖子里的袖笛,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似乎能感受到小舅亲自将那袖笛放在她手中之时的那温暖。

心,有些暖了!

将袖笛搭在了自己的嘴边,微微闭上了,悠扬祥和的笛音,在倾盆而下的大雨中,幽幽的荡开!

狂乱的阵雨,发飙的狂风,阴暗的乌云,都在这安详的笛声中沉静了下来,仿佛爱闹爱玩的孩子,在听了母亲哼着的小调之后,也会乖乖的睡过去一样。

雨,停了!

风,止了!

云,走了!

银月仍在,银色的月光人,柔柔的照着这篇美丽的草原,嫩绿的小草舒展着腰肢,小小声的窃窃私语着:

你看,你看,那山头,坐着的少女,红衣墨发横笛,十指青葱,唇若娇花,脸开桃花,是仙女吧,是仙女吧……

你听,你听,那歌曲,缓缓的吹着,吹灭了雨,吹走了风,吹飞了云,吹生了希望,嘹亮了整个草原,是仙曲吧,是仙曲吧……

“嗷呜——”

小小的细碎的声音,是一种新生!

新的生命,诞生了,那一只难产的母狼,在这个诡异的夜,终于诞下了一族之中最重要的狼子,未来的苍狼神!

于是,众狼欢庆。

齐齐仰头,仰望皓月,高声长吟:“嗷——呜——”

雄厚的狼音,久久不能消散,不同于先前的悲戚、无助,此刻是解脱,是释然,是欢快,是奔放!

乌燕缓缓的睁开了眼,慢慢地停了嘴边的低吟。

银月辉之下,那漂亮的狼首,修长有劲的脖子,是那么的美丽;银月为狼毛披上一层银亮色的光,真是耀眼!

真是一种奇妙的生物!

她低低一笑,她——也解脱了!

缓歌一起,解脱了他人,又未尝不是解脱了她自己。狂乱的心,进入了吹笛的心境,自然也静了下来。

一切,犹如云散雾开,就是这般的稀疏平常。

若不计较,待到风停雨住,抬头,又是一片清明天!

头上,星星点点,那是希望的灯笼,她有了新的选择!

等到那和亲队伍离开这里,找个机会,她就诈死吧,弄些残肢断腿,装作是被狼给咬剩下的,离开这草原,离开这与她无望的地方。

什么结婚啊,什么夫君啊,都是笑谈,还当什么真啊!

到江南去吧,去找小舅,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好啊,也好啊!

小舅,兴许会骂她胡闹,但是——

“呵呵……”

想必,小舅还是更高兴见到她去找他的吧!

“呵呵……”

银铃般的笑声,缓缓的荡开,刚被雨水冲刷过的细草窸窸窣窣地荡开,仿佛也是一种欢快的附和。

望了一眼洞内,刚才立于小山丘之上的狼已经回了洞内,亲昵的用舌头舔着那母狼,以及新出生的小狼崽,那般和睦亲昵,真是一幅美好的景象!

她眯眼笑了笑,微转身,迅速的飘开!

嫁衣似血,这一次,扬起的是火红色的舞,那是希望的火光,跳跃着,不停跳跃着……

身后,一阵激昂的狼嚎,那是群狼的感激之言,感激这个无端而来的女子,感激这个施以援手的女子……

新生的小狼,张开了眼,不同寻常的金色瞳眸,映入了那火红色的身影,金光闪了闪,又合上。

命运的交错,不止如此!

039 火花1 &&&通告:文继续

淋了一夜的雨,快到达驻地的时候,乌燕才发现,她竟然弄丢了头套。猜想,可能是先前太过激烈地发泄自己的情绪的时候,一顺手,就扯了头套,迎着雨,肆意地让整个身体淋着雨了。吹曲一首,心里有了主张,也轻松了,飘飘然回来,差点就忘了自己脸上没头套之事了。

不过,她转了转明媚的眼珠子,现在夜深人静,也不怕被人看见。

这么想着,她脚下生风,就冲着自己的房间冲去。

不曾想,突然有一男子的声音响起:“是谁?”

高声厉喝,那隐隐熟悉的音调,让乌燕心中一惊!

不好,是苍狼王——鄂佐!

该死!

乌燕咬唇,恼恨鄂佐半夜三更不睡觉,在外面逗留什么。

却不想,今夜雨大,又加之狂风大作,鄂佐既然过不上他的洞房花烛夜,那就顺带出来检查一番,看看周围一带的建筑物,可有被狂风大雨给毁掉的。

虽然鄂佐等人已经住上了房子,可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还是很喜爱大帐篷的。帐篷自然不比木头、石头造的房子结实,一旦刮大风、下大雨,那就得悠着点了。

今夜,是他的喜事,大家都兴致高昂,估计都喝得差不多了,如今大部分都在沉沉入睡,所以,也就只能他这个本该洞房花烛的姑爷无聊到四处巡逻。

也是鄂佐眼尖,就那么一抬头,就看见了一抹有些发红的身影,看着像一个人。

他心里自然就警戒了起来。

乌燕想要回房,可是鄂佐拦住她的去路,她无可奈何。其实,她轻功高超,哪里惧怕一个鄂佐,但是,现在困住的乌燕,不是那充当拦路虎的鄂佐,而是,她身上的嫁衣!

那独一无二的嫁衣,只要她一出去,无论她飞走的速度有多快,鄂佐都可以从衣着上一眼判断出是她,即使他没看清她,可是身为一族的王,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他势必是要回房查看的!

麻烦,麻烦,天大的麻烦!

就是她脱了嫁衣,也没处藏这嫁衣啊,唯一的方法,就是想办法,把鄂佐给赶走!

乌燕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忍不住地又狠狠地咒骂了鄂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