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贵姐儿这会不由捂了耳朵,把头趴在贺年肩上,笑的全身直颤抖。

让我去劝劝

贺年听李芊叫的凄厉,忙伸出手臂环住贵姐儿的头,刚好把她两边的耳朵掩住,避免被李芊的尖叫声震到了,一面却瞪贵姐儿一眼,只是眼中分明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李芊此时闭了眼不敢睁开,只顾着尖叫,她身边两个丫头也慌作一团。

那鸟粪其实只是深灰色一小坨,并不甚臭,若是寻常农夫或是农妇,这会被溅了一头一脸,最多也是笑骂几声,抬手抹掉,找一个小溪洗一把脸就完事了。可是李芊是一个京城里的深闺姑娘,不要说是鸟粪,就是脏东西粘上脸,也是不能忍耐的,这会感觉到额角上,脸颊边都是粘糊糊的,鼻端闻到一股酸臭味,自然尖叫的凄厉。

董氏走在前头,听到尖叫声,一回头见着李芊的狼狈样,自然知道是贵姐儿搞的鬼,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嘀咕一声:“都成亲的人了,还这般作弄人。”因见李芊身边两个丫头掏出手帕,抖着手想要帮李芊擦掉鸟粪,忙指指草丛道:“先扯点草叶帮你们姑娘揩掉,再用帕子擦干净。那头有一条小溪,过去洗一把脸就是了。”

李芊待两个丫头帮她揩净了,一时又是恶心,又是委屈,眼泪早滚了下来,咬了唇不说话,只拿眼狠瞪贵姐儿,眼刀乱飞。可惜贵姐儿伏在贺年肩上,并没看到她仇恨的眼神。

见两个丫头把李芊扶去小溪那边洗脸,贺年才松开环住贵姐儿耳朵的手臂,低声道:“你这个调皮鬼!”

“我是叫她看鸟儿,想着鸟儿最多把鸟粪拉在她脚边,吓她一跳就是了,没想到那只鸟儿会朝她脸上拉粪。”贵姐儿又忍不住笑了,捂着嘴道:“怪只怪你表妹运道不好。”

“你作弄了她,虽解了气,却怕有些儿后患呢!”董氏过来拉了贵姐儿到一边道:“李芊自然不可能在这儿住很长时间,若是她比你们先行回京,却在贺家其它亲戚们跟前说起你的所作所为,只要略加添枝加叶,就会让人觉得你是一个野蛮的乡下姑娘。到时你跟贺年到京城时,人家先入为主,恐会对你印象不佳。所以虽说要令她知难而退,也不能用作弄的法子。”

“干娘说的是!”贵姐儿点头道:“倒是我少虑了。”

正说着话,两个丫头扶了李芊回来了,她脸上倒是狠洗了一把,洗的发红了。这会纵是有贺年这个美男在前,她也没了心情,只觉自己身上脸上还发着臭味似的,也不理贵姐儿和董氏,只向贺年道:“表哥,我先回去了!”

“嗯!”贺年想着这小山坡虽然离家里不远,但李芊一个姑娘家,又不大熟悉这里,便跟贵姐儿耳语道:“让你两个丫头送表妹回家去罢!”

说到底,李芊还是贺年正经的表妹,贵姐儿也不欲她有什么闪失,便笑着点点头,跟李芊道:“表姑娘,这村里有些狗儿,见了不甚熟悉的人就爱乱吠,你不熟这里,就怕再吓着。不若让春莺和秋燕送你回去罢?她们两个胜在胆子大,又认得村里的人,自然稳妥些。”

李芊这会气急攻心,本来要拒绝贵姐儿,一听狗儿乱吠这句话,拒绝的话便吞了回去。不说她,就是服侍她的两个丫头,也吓的直劝李芊道:“姑娘,还是让春莺姐姐和秋燕姐姐送我们回去罢,真有狗儿,咱们也怕!”

见李芊不说话,贵姐儿便对春莺和秋燕道:“好生送了表姑娘回家去,把先前剩着的香叶找出来给表姑娘淋浴用。”说着又转头跟李芊道:“表姑娘虽被鸟粪溅中了,但是我们村里有一个说法,说是鸟粪击面,喜事既至,所以,表姑娘不日可能有喜事也未定。”

李芊本来满心恨意,正暗咬牙关,听得贵姐儿说不日有喜事,倒将信将疑,恨意却消了大半,哼一声就走。几个丫头忙跟上了。

既是出来了,贵姐儿自然顺道去探望郑婆子等人。郑婆子见贵姐儿和贺年来了,喜的只叫人上茶,一时又想起贵姐儿有喜了,不能喝浓茶,又叫人把新做的茶果子拿出来,让贺年和董氏吃,又悄拉了贵姐儿道:“贵姐儿,你可是最爱吃这个茶果子的,今早新做的,本待叫人送些过去与你吃,你来了正好,趁热吃更有味儿。”说着端详贵姐儿,见她嫁过去后,脸色倒更红润了,满意的点点头,对贺年道:“若得空儿,你还得带贵姐儿多些过来娘家。因贵姐儿肚子里有两个宝宝,吃的东西自然得双份,胃口怕也同平日不一样了。她是新嫁妇,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自然不好十分计较,也不好跟婆婆撒娇,只怕就少吃了许多。你家呢,自然煮的是好东西,只是有喜的人有时偏不爱吃好东西,只爱吃对胃口的东西。还得来娘家,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张口就能说,反倒吃的畅快。于宝宝也有益。”

贺年最是尊敬老人家的,这会听的直点头,“阿嬷说的是,得空自然带贵姐儿过来的。”

来荣听见贺年来了,忙出来引进书房去述话,留下贵姐儿与郑婆子等人闲话。

董氏因说起董玉婵帮李甘雨娶了一房媳妇,那新媳妇性子弱,是个任人搓圆搓扁的主儿,有了喜两个月,被李老太太叫去训话,直训了一个时辰,李甘雨进去讨情分,连带着也被李老太太训了。至晚回房时,那新媳妇就不好了,折腾了两天,还是小产了。董玉婵为着这个事,跟李老太太翻了脸,家里乱纷纷的。

原来李甘雨的父亲是跟郑明发同一批中进士的,等到去底年才授了一个候缺,且是一个僻远的地区,便没带董玉婵等人一起去,只说待安定下来再使人来接她。虽如此,李老太太见儿子上任了,是一个正式的官老爷,在亲戚间便有些得意,寻思要拿住这个儿子。可是儿子远去了,却拿不住,就照着先头的想法要把自己娘家一个侄孙女儿配给李甘雨。可是董玉婵却不愿李甘雨被李老太太拿住,她也不是一个吃素的,一挨李老太太把侄孙女儿接来家里,她就装病,又暗地里放出风声,说李老太太那个侄孙女儿的八字冲撞了她。一来二去的,李老太太的算盘倒落了空。趁着时候,董玉婵又快手快脚的给李甘雨说下一头温良的媳妇。李老太太怒了,便把气撒在新媳妇身上,时不时叫过去训一顿,一时李家鸡飞狗跳的。

贵姐儿听的暗吐舌头,好在没嫁给李甘雨,要不,这会就成了李老太太撒气的对象了。

说起这个,郑婆子倒直夸贺太太,“贵姐儿婆婆不愧是京城里世家的姑娘出来的,凡事有礼有节,又会敬着人,并没有看不起乡下人,实在是一个难得的。贵姐儿与婆婆和睦,比什么都强。”

贵姐儿先头也担心着贺太太是难相与的,相处了这些日子,却发现贺太太也是一个表面淡淡,实则不难相与的人。更兼贺太太性子其实有点类似贺年,只要接受了一个人,便把那个人当自己人看待的。心里不由暗暗庆幸。她不知道贺太太误会贺年与贺守那段公案,对她的要求便低了许多,对媳妇的要求一低,凡事自然看的顺眼,一看顺眼了,也就容易相处了。

待吃了东西,贵姐儿这才跟三个嫂子说了要做胭脂的事,三个嫂子自然极表赞成。郑婆子也笑道:“以咱们家来说,自然不用下地了。只是明发上任没多久,来荣进项也不多,来华和来福在镇上谋的是闲职,虽常时能回家,银子也不多。倒是明业卖木雕,进项还多些。家下孩子越来越多,也得再存点银子买地,建个大些的宅子才够住。光靠着他们也不行,咱们在家的,有法子赚钱也要动手。”

郑婆子既然赞成,方霞光等人自然松了一口气,她们是见过贵姐儿怎么把粗制胭脂折腾成上等胭脂的,这会再听贵姐儿把过程详说了一次,都点头道:“听着也不难做,只管做出来瞧瞧再说。”她们这些人,都是小家小户出身的,娘家奋力讨着生计,嫁妆自然极寒薄。嫁进郑家后,虽然荣耀,却也是没什么钱到她们手底的。这乡下种地的村妇有时也希望能借着卖些农产品存点私房钱,更别说她们了。只是她们光凭刺绣,却赚不了多少私房钱,这会听得做胭脂去卖,若是卖的出,能分钱,听着却是不错,都极是兴奋。

商量了许久,见天也不早了,贵姐儿这才同贺年回了贺宅。

贵姐儿本来心里作了准备,准备李芊跟贺太太哭诉被她作弄的事,谁知一直静悄悄的没动静。至晚饭时间,却不见李芊出来吃饭,贵姐儿一问,才知道今天下午京城来了两封信。其中一封是贺子宁的信,说是李芊前脚一走,后脚就迎来李芊父亲派管事来接她。后来跟管事细打听,才知道李芊父亲已在任上把李芊许给另一个官员的儿子,这次接到身边去,也是要择日完婚的意思。因管事还等在贺府,贺子宁只得写信来乡下,催着贺太太想法子把李芊送回京城,好交给管事接走。李芊一听父亲把她许了人,便去房里发呆,只说贺太太若要把她送走,她就不吃饭了。

贺太太见李芊不肯吃饭,这会也着急呢,同贺年道:“小年,你去劝劝。她听不下别人的话,你的话,只怕她还肯听些。”

哇呀呀,相公,你不能进去劝呀!你要是进去了,就是送羊入虎口,正中下怀。贵姐儿一听贺太太让贺年去劝李芊,一下子坐不住了,急中生智道:“让我去劝劝!”

龙凤呈吉祥

李芊坐在房内发呆,听见门口有动静,以为是贺太太让人来请她出去吃饭,并不理会,谁知帘子揭开了,进来的却是贵姐儿,这下不由冷哼一声,从腔子里逼出一句:“你来干什么?”

“我来给表姑娘道喜呀!听太太说,表姑娘大喜了,许的那家少爷据说仪表堂堂,还是家中长子,表姑娘一过门就是当家少奶奶,这可不是大喜么?”贵姐儿自己往屋角一张椅子坐了,见李芊嘴唇微动,却没应话,一张俏脸涨的通红,眼睛却狠狠瞪着她,也不介意,笑嘻嘻道:“听说表姑娘不想回京,大家便猜想,表姑娘可能是要人家少爷亲来这里接回去才有脸面。太太正打算写封信给你爹娘说一声,让他们去暗示一下表姑娘的未来夫婿。要是表姑娘的未来夫婿亲来这乡下接表姑娘,咱们正好趁机瞧一瞧他是何等风采出众的人物呢。”

“我不会嫁的!”李芊听得贺太太要写信给她父母,一时也分辨不清贵姐儿说的是真还是假,心中着急,脱口就说:“他亲来了也没用。”

“表姑娘难道要拒婚?”贵姐儿作惊诧状,把嘴张成小小的O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表姑娘如果拒婚,这名节就……”

“谁说我要拒婚了?”李芊见贵姐儿先是惊诧的表情,接着以一种看失节女子的眼神看她,心下恼怒,狠狠道:“你可不要胡说!”

“表姑娘既然不会拒婚,那为什么不回京城?难道要拖到那家少爷年纪一大把,妾侍通房都帮他生下儿子来,表姑娘才嫁他?”贵姐儿见李芊手里捏着床边一个枕头,攥的枕头边皱成一团,知道她这会肯定心乱如麻,决定趁热打铁,叹一口气道:“表姑娘不回去,大家就会以为表姑娘要吊人家少爷胃口,让他着急呢!”

“我不是!”吊人家少爷胃口这种事,通常不是良家妇女所为,李芊如何会承认,气闷难言道:“你给我出去,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唉,表姑娘从京城里急急赶路到这儿,本来吃不好睡不好,脸色儿不好,这没休息两天,现下又不吃饭,明儿起来脸色更要不好了。若是病了,传到人家耳里,说道表姑娘借病故意拿乔,那就……”贵姐儿说着,站了起来朝房门口走去,摇头叹息道:“做姑娘时撒个娇儿自然没事,这许了人啊,一半儿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人家也暗暗估量着。还没过门就三病五灾的,人家还怕身子骨不好,将来不能多多开枝散叶,没准先找好几个身子骨壮健的放进房里,预着以后能代主子多生几个娃儿呢!”说着出了房门。

贺太太见贵姐儿从李芊房里慢吞吞出来了,拿眼看了看,不见李芊跟出来,叹一口气道:“这可要怎么办?”

正叹息,李芊身边的丫头出来了,屈膝向贺太太道:“姑娘让奴婢把饭菜端进去。”

贺太太大喜,忙让人拿盘子来,舀饭挟菜的,待丫头把饭菜端了进去,她才笑跟贵姐儿道:“没想到她倒听得进你的话。”

“我也没想到!”贺年含笑看看贵姐儿,上午才让鸟儿溅人家一头一脸的鸟粪,这会儿进去劝她,没被她赶出来还罢了,居然还有本事劝的人家肯吃饭。嘿嘿,自己的眼光果然是独到的,瞧瞧,坚持这么多年果然就能娶到一个不简单的。

至晚回房时,贺年就悄悄问贵姐儿:“你是怎么劝表妹的,居然劝的她肯吃饭,又答应过几日就跟管事的回京城?”

“我说,表姑娘啊,你要是不吃饭就会生病,一生了病当然要请大夫,你知道的,这乡下大夫开的药苦的能要了人命,如果不想吃苦药,还是得吃饭呀!”贵姐儿见贺年瞅着她,明显不相信她的话,不由摇摇头道:“其实我是跟她说,不吃饭就会病,病了就会变丑,变丑了就……”没说完自己都笑了。笑着笑着忽然瞪一眼贺年道:“你没事长那么俊干什么?害的人家姑娘一见着你就芳心乱跳,后患无穷。”

“嘿嘿,你当初见到我时,芳心乱跳了没有?”贺年拉了贵姐儿的手问道:“你难道不是喜欢我长得俊么?”

“切,长得俊又不能当饭吃,而且容易惹祸。”贵姐儿老老实实的说:“我宁愿你长得普通一点。”呼,京城里肯定还有许多年轻姑娘像李芊这么暗恋贺年的,这回打发走了一个李芊,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个李芊呢!

贺年从后面环住贵姐儿,手在她小腹上划圈道:“今天宝宝动了没有?他们要不动,我可要动了!”说着嘴唇凑近贵姐儿脖颈,手却移到贵姐儿胸前,喃喃道:“放心,我会轻轻的动,保证不惊动宝宝。”

贵姐儿也知道他忍的辛苦,倒极力配合,贺年得以甜畅了一回。

第二天,贵姐儿却打听着李芊的喜好,亲自下厨去煮了几个小菜,让丫头给她送进房去。李芊连吃了两天贵姐儿煮的小菜,第三天要跟管事回京时,众人送到门口,她这才回头正眼看一下贵姐儿道:“我若有一样比不上你的,那就是厨艺。”

“嗯,相公倒确是很喜欢吃我煮的小菜。”贵姐儿见李芊容色略略憔悴,却也不想落井下石,只笑道:“祝表姑娘一路顺风。”

李芊似是犹豫了一会,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锦盒来,递在贵姐儿手上道:“我也不想欠你的人情,吃了你的菜,这是回礼。”说着扶了丫头的肩上了马车。

看来这个表姑娘对我的敌意倒消了不少,贵姐儿笑吟吟挥了挥手,待马车走远了,这才揭开锦盒看,见是一对儿精致的耳环,笑了笑,交给秋燕让她收起来。

春寒过后,倒渐渐热了起来,董氏已是来跟贵姐儿嘀咕了好几次,说是那个胭脂卖的极好,大家姑娘和媳妇最是喜欢到家里跟她直接买的。凡是到家里买的,都算的便宜一点,还有茶水供应。

“干娘,这供应的茶水钱,也得算在成本里面,要不,你就吃亏了。”贵姐儿这时已是大腹便便,小腿全肿了起来,行动不便,坐在椅子上道:“这天气也渐热了,除了胭脂,再做一款洗面膏去卖,应该卖得动的。就是以前乱折腾出来的膏子,本想用来抹脸用的,后来发现用来泡澡和洗脸,效果倒不错。”

“你送过给我用那种呀?用着确是比澡豆好用,洗完身上还有香气,极清爽的。”董氏之前也用过贵姐儿说的这种膏子,这会笑道:“怎么做出来的,你告诉你几位嫂子,让她们再折腾去。这个要是折腾得出来,只怕比胭脂还有赚头呢。”

两个人嘀咕了好一会,待要送董氏出去时,董氏拦住道:“你现下行动不便,不用送了。”

“干娘,我小腿全水肿了,大夫就说要多走动走动,以免肿的更厉害。放心,因我自小就是爱动的,身子底子好,气血足,这会虽近着临产,只要慢慢走,还是行的。”说着也不要丫头扶,站起来送董氏到房门外,一壁还道:“听我阿嬷说,我娘当初生我那一天,还挑了好几担水,挑完往床上一躺,就准备生了,没多久就生了下来,极是轻快的。我像我娘,应该也轻快。”

“哟,好了,好了,快进去。”董氏见贵姐儿脚步沉重,说话略有些喘,再也不肯让她接着送出去,朝春莺和秋燕道:“快扶你们姑娘进去。”

待到传来洗面膏卖个满堂红时,贵姐儿正在房内哼哼,贺太太和稳婆等人忙个不休。

“生了,生了!”稳婆报喜的声音在房内传出来,“恭喜啊,是一个小少爷。”

“大人怎么样了?”贺年在窗前听见贵姐儿叫的凄厉,双手握的紧紧的,这会听见婴儿哭声,贵姐儿的声音倒静了下去,明知没什么事,手心还是出了汗。听得隐婆报说大小平安,这才松下一口气来。握紧的拳头才松开,却又马上想了起来,双胞胎呢,还有一个没生出来呀!

贺太太听得是男孩,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听得贵姐儿的叫声又响了起来,这回微弱了许多,似是气力不足,不由急道:“快让她喝几口参汤!”

“参汤呢?快端过来!”产房内声音纷杂,只听贵姐儿又“啊”的一声大叫,接着,传出另一个婴儿哭声:“哇哇……”

“是男孩还是女孩?”不等稳婆报喜,贺太太和贺年不约而同扬声相问。

“恭喜太太,恭喜少爷,是一位千金。先生龙,再生凤。”稳婆报喜的声音道:“一胎就儿女双全,合起来是一个‘好’字,少奶奶好福气哪!”

待稳婆收拾好出来时,贺年顾不得避忌,已是冲进房内去,见贵姐儿一头全是汗,头发湿湿贴在额角,不由怜惜的抚了抚她,见她虽累的说不出话来,嘴角却有笑意,脸色看着还好,不由凑上去道:“你辛苦了!”

“奶娘呢?”贺太太也进房去,见龙凤胎被安放在小床上,这会哭的哇哇声的,知道他们饿了,见请的奶娘不见人影,一问才知道两个奶娘昨晚不知道吃了什么,今早起来拉肚子,这会没力气过来。

贵姐儿虽然知道亲自喂养的好处,只是想到怀的是双胞胎,怕到时奶水不足,便也同意请奶娘。只是贺太太嫌这里的村妇收拾不干净,不肯在这里请,非要让人到镇上去请了两个干净的来。谁知道她们干净倒是干净了,就是肠胃不争气,有许多东西不敢吃,这回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对的,居然拉起肚子来。不说她们没有力气过来,就是有力气过来了,也没人敢让她们喂孩子了。

“快再去找两个奶娘来!”贺太太大急,忙叫王妈妈去打听,看看这当口村里还有谁愿意来当奶娘的,一边又让人先去倒两半碗糖水来喂两个孙儿。

贵姐儿躺在床上,听得两个孩子在哭,也急的不行,只是这会儿胸口虽有些肿肿硬硬的,却还没有奶水。

两个婴儿喝了糖水,倒是沉沉睡了。

见两个孩子和产妇都睡着了,贺太太嘱咐两个丫头和两个婆子好生看着,自己和贺年先下去休息了。

贵姐儿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恢复了一点精神,让春莺扶自己起来,半靠在床边,探过身子去瞧隔床的两个婴儿。见两个婴儿小脸都红通通,皱皱的,粗略一看,长的一模一样。细看才看到其中一个眉毛稍黑一些,看着有些英气,应该是男婴。另一个眉毛稍秀气一些,自然是女婴了。因为是双胞胎,却比普通婴儿要偏瘦小一些,贵姐儿心下大为怜惜,示意春莺把婴儿抱过来让她看看。

春莺把男婴抱了过来放在贵姐儿手上,贵姐儿摸摸男婴的头和小屁股,喃喃道:“头怎么有点尖尖的,可怜见的,小屁股也瘦的没一点肉,都摸到尾骨了。”好在小男婴虽瘦小,肚子倒是圆圆的,抚摸了一会,贵姐儿笑道:“你这两头尖尖,中间圆圆的,叫什么好?对了,以后叫你小橄榄!”

一听小橄榄这句话,春莺秋燕和两个婆子瞧瞧男婴的样子,都觉得好形象,不由笑了。

“把小橄榄抱过去放好,把我宝贝女儿抱来亲热一下。”贵姐儿让春莺把小橄榄抱过去,待秋燕抱了女婴过来,忙抱住了。感觉比小橄榄轻一点,一摸,头却圆圆的,小屁股也圆圆的,肚子也圆圆的,倒奇怪道:“看着跟她哥哥一个样,怎么摸起来却圆润许多?”

“龙凤胎就算样子一个样,也有些差别的。”一个婆子笑着道:“况且女孩儿总归要比男孩儿秀气些。”

“好吧,以后就叫你小圆球吧!”贵姐儿又马上给女儿取了外号。说着话,小圆球却张开小嘴打了一个呵欠,样子可爱的不行,贵姐儿不由抱紧了,贴在胸口直叫小乖乖。

“姑娘,姐儿拱你胸口呢!”春莺见小圆球小嘴儿一动一动的,靠在贵姐儿胸口上却微微动了动,不由惊喜的说:“姐儿撮了小嘴巴好可爱。”

“少奶奶可能有奶水了,姐儿闻到味才会拱的!”一个有经验的婆子忙过来说:“姐儿弱,这会只怕也吸不到奶,还得拿热毛巾来帮少奶奶敷敷,然后顺着按按,按的软乎一些了,才容易出奶。最好让人先吸通了,才让哥儿姐儿吸。”

贵姐儿这会想起小时候叔叔帮婶婶吸奶水出来的场景,脸上一热,哗,难不成要叫贺年来吸?

争食的来了

奶娘没请来,董氏张黑桃和贵姐儿三位嫂子却来了,都笑道:“自己有奶就自己喂,何必请奶娘?你也别怕不够吃,只要多让孩子吸吸,就够了。越让他们吸,奶水就越多的。这母亲和孩子最是有配有合的,孩子吃的多,母亲的奶就多。孩子吃的少,母亲的奶水通常也会少一些。你不给孩子吃,过些时候奶水自己也就没有了。”

三位嫂子悄悄说着话,又去看小橄榄和小圆球,都赞叹道:“瞧瞧那眉毛,那鼻子,那小嘴巴,哟,真跟小神仙一个样。长大了是要迷死人的。我说小姑,你得让人把家里门槛做结实些,以免以后被求亲的人把门槛踩沉了。”

“噗!”秋燕端了茶进来给她们喝,笑着接口道:“我们姑娘那会,求亲的也差点把门槛踩沉呀!姑爷要不是测准了方向,一下捞住绣球,姑娘这会还不知道嫁到谁家呢?”

“啧啧,这俊的呀!”董氏和张黑桃待方霞光她们看完退开了,凑近小床,对着两张红红皱皱的小脸儿,也满口全是赞叹。一个盛赞小橄榄俊俏,一个盛赞小圆球秀气。董氏说着,一手抱起小圆球,捧在手上细看,点头道:“虽说五官像小神仙,这神态可是十足十像贵姐儿,瞧瞧这睡姿,跟贵姐儿小时候可是一模一样。”

“跟小姑小时候一个样呀!”三位嫂子又凑过来看小圆球,摸摸小手,摸摸小脚丫,啧啧赞叹:“姐儿看着是比哥儿秀气许多,大了不定比小姑还好看些。”小圆球在睡梦中感觉到各种骚扰,不耐的撮撮嘴以示抗议,结果引的众人更是大赞可爱。

春莺在小床边守着小橄榄,见一众人只围着小圆球夸奖,小小声嘀咕道:“哥儿姐儿长的一模一样,怎么看出来姐儿比哥儿可爱了?真是重女轻男啊!”

说着话,婆子已是绞来热毛巾,张黑桃接过热毛巾,撩起贵姐儿的衣裳,把热毛巾敷在贵姐儿胸口,又揉又按又压又挤的。贵姐儿只觉胸口肿痛肿痛的感觉稍为缓解了一些,□麻麻痒痒的,奶水倒是一滴一滴被张黑桃挤了出来。张黑桃见挤了出来的奶水米黄米黄的,不由笑道:“这奶水稠的很,快抱了娃儿来吸!”

春莺见奶水是米黄的,不是自己想像中奶白色的,倒有些奇怪道:“怎么是这种颜色?”

“这是初乳,没喂养过孩子,头一回的颜色就是这样的,据说这可是最好的奶水,娃儿吃了最是有益的。”张黑桃笑着道:“喂得一天半天的,这奶水也就变回奶白色了。”

董氏本要抱了小圆球过去吸奶的,想一想又把小圆球放到小床上,笑道:“还是先让哥儿吸,男娃力气总是大些。”说着已是抱了小橄榄过去,让贵姐儿侧身躺好了,她把小橄榄放在贵姐儿手臂上,让贵姐儿用手臂环托着小橄榄,手掌放在小橄榄小屁股上。

贵姐儿正用手掌托着小橄榄的小屁股调整位置,小橄榄头一拱,已是准准叨住贵姐儿的□。贵姐儿让他含进去一些,见他似是饿得狠了,出尽全力的吸,不由喃喃道:“原来吸奶的力气是这么大的!”

“吸出来了,吸出来了!”几个女人围上去观看,听见小橄榄因吸的用力,发出“滋滋”声,赞叹道:“哥儿看着弱,没想力气倒大,一吸就出来了。”

贵姐儿用手摸着小橄榄的头,见他吸奶吸的满头出汗,稀疏的头发湿湿的贴在头上,忙帮他抹了汗,心里涌起异样的感觉。这就是与自己血肉相连的孩子了。

小橄榄吸完了一边,已是饱了,沉沉睡去。

“轮到小圆球吸了!”贵姐儿拉好衣裳,待宝儿把小橄榄抱过去小床睡,抱了小圆球过来时,忙转过身子,朝另一侧躺好了。贵姐儿摆好姿势,这才让小圆球躺在手臂上,撩起衣裳来,正好一滴奶水滴了下来,滴在小圆球小嘴上。小圆球小嘴撮起,似在品尝那滴奶水的味道,一边用头拱了拱,却不像小橄榄那般猛的叨住□,而是斯文的凑过去,张口含住,不紧不慢的吸了一口,见吸不出来,这才用了劲吸,不一会也吸的满头大汗。

“好了,好了,一人吸一边,也尽够吃了,不用请奶娘了。”张黑桃见两个娃儿都吃饱睡了,笑道:“我当初生来非和来丰时,他两个可壮,吃的也多,一样够他们吃。”

“是呀,多喝些发奶的汤水就好。若真不够吃时,就喂点米汤。”董氏笑道:“还不够时,再请奶娘好了。”

她们这些人都是自己把孩子喂养大的,孩子也全部壮壮健健的,一点也不觉得非要请奶娘不可,都劝贵姐儿自己喂养。又悄悄道:“你别傻,孩子自己喂养,才跟你亲。要是请了奶娘,就跟奶娘亲了。所谓有奶就是娘,说的就是这些奶娃。”

因董氏张黑桃和三位嫂子送来许多小衣裳和虎头鞋虎头帽等,春莺忙收拾起来了,一边却笑道:“全部是男娃儿衣物呢!”

“先头大夫把脉说是双胞胎,我就想着以咱们家来说,定是一对儿男娃,下手做小衣裳时,就全做了男娃的,倒没想到居然是龙凤胎。”张黑桃笑了,“回头补做几套女娃衣裳过来就是!”

“不用了,我自己做了许多套!”贵姐儿悄悄笑了,因贺年先前测算说是龙凤胎,她虽不跟人明言,却悄悄儿做了许多女娃小衣裳的,想着也尽够穿了,这会笑道:“婶子不用忙了,娃儿大的快,就算这会再做衣裳,只怕没来得及穿,就小了呢!”

“若这样,那就年底再给他们做新衣裳好了!”张黑桃笑了,一时又想起还有一事要跟贵姐儿说,趁着人都在,便道:“贵姐儿,现下你三位嫂子都张罗着做那些洗面膏子去卖,卖的极好,都忙不过来了。我妹妹几个女儿却大了,想着过来帮着做这个,也得点工钱帮补家计,本想待你出了月子再来说的,这会人都在,就当着大家的面说了。”

“若是卖的好,当然也要多请人的。既是婶子的侄女,又是二嫂的表妹们,请了来就是。”

因见贵姐儿也有倦意,董氏等人忙让她休息,都告辞出去了。

至晚间,贺年又进来了,挥挥手让丫头们下去,他见贵姐儿已是熟练的抱了小橄榄喂奶,凑过去好奇的看了看,评价道:“大了许多!”

贵姐儿以为他说小橄榄大了许多,笑瞪他一眼道:“出生才一天,怎么就看出来大了许多?”

“我说的不是小橄榄!”贺年瞧瞧四下无人,伸出手朝贵姐儿胸前摸了摸。小橄榄正在吸奶,这会感觉到头顶上一黑,有物事遮住光亮,以小猪崽的本能反应,深深觉得这是有人要来争食了,不由猛吸几口,想争取快点吃饱,以免被人争了去。

“这是……”贺年手才触上贵姐儿的胸前,手底还没感觉大了些是什么质感,就瞧见小橄榄忽然“滋滋”声猛吸,忙缩回手,不解的说:“怎么突然吸的凶猛起来了?”

“小孩子有本能嘛,以为你要扯开不让他吃了,就忙着吸快些吧!”贵姐儿也好笑,才出生一天的娃儿,怎么就有争食的反应了?

待小橄榄吃饱了,贵姐儿让贺年抱过去放在小床上,换小圆球过来喂,贺年手足无措的道:“他这么软,怎么抱?”

“谁叫你把丫头和婆子全赶开了?这会你不抱谁抱?”贵姐儿好笑,指导道:“手臂环着他的头,手掌托着小屁股,另一只手小心护着,慢慢抱过去放下就是。”

贺年小心翼翼照做了,又小心翼翼抱了小圆球过来放在贵姐儿手臂上,吁出一口气道:“真不容易!”

见小圆球吃法不同于小橄榄,明显慢很多,贺年瞧着瞧着,决定催使她吸快些,就像刚才一样把手伸到贵姐儿胸前。

“哇哇……”小圆球性情却不像小橄榄,一察觉头顶一片黑,奶也不吸了,张了小嘴巴哇哇大哭。

“小乖乖,别哭呀!”贵姐儿心疼了,瞪一眼贺年,忙轻哄小圆球,又把奶塞进她嘴里,小圆球止了哭,这会倒吸的快些了。

这头才喂饱小圆球,那头小橄榄又哭了。贵姐儿指挥贺年道:“你揭开他的小围裙看看是不是尿湿了?”

“呃!”贺年忙过去揭开小橄榄的小围裙,抬头道:“湿了!”

“帮他换掉吧!”贵姐儿故意为难贺年。

“来人,帮哥儿换衣裳!”贺年这回无奈了,只得唤人进来,看着房里一片忙乱,只能眼巴巴看一下贵姐儿,搓着手走了。

因贵姐儿坐月子,又要喂养两个孩子,一时也没空去理会贺年。谁知过了几天,春莺便悄悄来道:“姑娘,姑爷这几日宿在书房,紫罗和紫芊经常借故经过书房门口。今儿紫罗还进了书房,说是太太让她去打扫书房的,少爷见她进去了,皱皱眉就出来了。”

“岂有此理!”贵姐儿想了一想道:“你悄悄打听着,若是太太的意思,我自有主张的。若不是太太的意思,是那紫罗紫芊自己起了心思,这却易办。”

春莺狠狠道:“姑爷是什么人物,怎么轮到她们乱想?况且姑爷当初求亲时,可是明说了以后不纳妾的。现在是在咱们乡下,她们就敢乱来了,将来到了京里,姑娘越法难了。”

“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相公不理她们,她们也作不得怪。就怕太太……”贵姐儿寻思这种事情自己也不好找贺太太说什么,最终还是要让贺年自己去解决。唉,相公长的俊,自己操的心就多呀!

一个好法子

又过得几天,春莺打听清楚了,来汇报道:“姑娘,据说太太先前带那紫芊和紫罗来乡下,本是存着要把她们送给姑爷的心思。不知为何,后来却没提这个事,只让她们在自己身边服侍着。这回姑娘坐月子,姑爷也没正经丫头服侍,只有前院的贺护有时过去奉茶或是打扫书房。太太听得是贺护服侍,就让紫芊紫罗过去书房服侍。可是姑爷一见紫芊和紫罗,就拉下脸来。太太听得这情状,倒似颇为苦恼。”

春莺说着,悄悄俯耳道:“姑娘,我还听到一个风声,说是姑爷自小就不喜丫头服侍,只让小厮们跟在身边,只怕是,怕是……”后面那句话,春莺毕竟是小姑娘,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怎么可能?”贵姐儿却明白了春莺的意思,摇头道:“定是谣传。”

贵姐儿这会倒细心想了一遍贺年平日对丫头们的态度,确是冷淡的过了。反观过来,他对贺守和贺护等人,却有说有笑的,像是自家兄弟,这个样子,令人想歪了也是有可能的。可叹贺太太虽是母亲,却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以为儿子是那什么了。怪不得自打自己过门,贺太太总透出一些刻意的笼络。

既是怀疑贺年的性取向问题,这会自己坐着月子,贺太太自然怕贺守贺护这些人“趁虚而入”。 自己现下为贺家生了龙凤胎,贺太太又想笼络自己,这当口倒应该不会存了让贺年纳了紫芊和紫罗的意思才是。这会让紫芊和紫罗过去服侍贺年,为的应该是防止贺年和贺守等人有“私情”。

贵姐儿越想越有道理,再把成亲第二天,贺太太给了两片下了药的鸡舌香那件事联想在一起,还有王妈妈每回一见着贺年和贺守在一道,那眼神儿……再有,贺年一和自己成了亲,贺太太和王妈妈就急急为贺守也纳了亲,背地里还听到人说贺太太是看中肖芝麻厉害,能治的住贺守,这才让人去说亲的。无缘无故的,贺太太为一个护院操心这么多干什么?

只是贺太太的心思,紫芊和紫罗怕是不知道的,这会只怕以为贺太太让她们到书房服侍贺年,却是存了另一层意思,自然刻意的献媚了。既是两个丫头自己有想法,不涉贺太太,那倒不用急,先冷眼看几天再说。这种事情若不想个法子好好的杜绝了,怕以后还会层出不穷,让自己疲于应对。

正想着,听见小橄榄和小圆球同时哭了,贵姐儿笑道:“刚喂饱了,莫不成这会同时尿湿了?”

春莺去揭起龙凤胎的裙子一看,啧啧道:“可不是同时尿湿了?”一面着手帮小橄榄换裙子,又唤婆子进来帮着把小圆球也换了。

因天热,贵姐儿身上出了汗,便让人提水进来淋浴。婆子劝道:“少奶奶,这坐月子可不宜老是淋浴,将来要落下病根的。”

“哟,这端午才过十天,热的要人命,全身都是汗臭味,不洗可不行。再说了,身上有味儿,小圆球还不喜欢,奶都不爱吃了。”贵姐儿先前被婆子强制在头上包了一块头巾,说是以防吹了风,以后会有头风什么的。又不让开窗,结果头发全在头上打了结,身上也热出痱子来。龙凤胎还嫌弃她有味儿,一抱过去不吸奶不说,还尽哭。后来没了法子,婆子只得提了水进来给她洗头淋浴,收拾的清爽了,龙凤胎这才哼哼哧哧的进食。

婆子见劝不动贵姐儿,只得去提水,一面摇头:“这还没出月子,头巾也不包,还开窗。还天天淋浴,干净是干净了,只怕将来会后悔莫及。不听老人言,总归要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