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被王文乐推着过来,秦鹿对他说了对不起, 显然是在对因为意外而爽约感到抱歉。

然而陈野却好像嫌林遥之死的不够惨似得,笑眯眯的表示没什么大碍,因为林遥之已经代替他和王啸打了一场, 虽然没有打完,但两人目前是五五开。还招招手, 示意王文乐把他录的视频给秦鹿看看。

录像里,林遥之跟个猴子一样爬上了王啸的后背,两只腿夹着他的腰,笑的跟个傻瓜似得。

王啸被她气的脸色发青,但又拿她毫无办法, 于是两人便在拳台上玩起了二人转, 情形十分好笑。

只是林遥之从被子的缝隙里注意到,她家小鹿表情是越来越难看,最后把录像还给王文乐时, 那脸简直黑的跟锅底似得。吓的林遥之赶紧闭着眼睛,假装自己还在睡觉。

陈野这货蔫坏蔫坏的,和秦鹿又聊了会儿天,才走了。走前和秦鹿告了别,说明日便要出发,再次相见,也不知何时何地。

秦鹿说有机会便一定会出国见见陈野。

陈野却笑着摇头,说他如果真的有了动弹不得的那一天,也希望不要再和秦鹿和王啸见面,因为至少在两人的记忆里,他还是那个会动会说的陈野,而不是一尊凝固的雕塑。

秦鹿不语,也不应声。

“还有你。”陈野又笑着对躲在床上假装睡觉的林遥之道,“想好了怎么哄你家小鹿了么?”

林遥之被秦鹿的死亡视线注视着,死活没敢吭声。

陈野挥手告别,林遥之则紧紧的闭着眼,直到秦鹿灼热的气息,喷打在了她的脸颊上。

“睡的这么熟?”秦鹿说。

林遥之不说话。

秦鹿揪住了她的脸颊,微微用力,把她软乎的腮帮子,揪出了一个巨大的弧度:“嗯?”

林遥之只好睁眼,眼泪汪汪的瞅着自己生气的男朋友,凑过去蹭蹭抱抱,撒娇道:“不生气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还和王啸打拳?”秦鹿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他打起拳来有多疯?”

林遥之垂泪。

秦鹿说:“还扑上去挡枪子——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是不是?”

林遥之开始装死。

秦鹿道:“说话。”

林遥之还没意识到秦鹿到底在气什么,以为他只是担忧自己的莽撞,于是手舞足蹈的表示王啸之辈不过尔尔,还不是被自己打的团团乱转,至于那把枪,总不能看着那人对着他们一人来一下吧。

秦鹿很是生气,又没法子对林遥之发火,最后干脆什么也没说,就坐在旁边生闷气,林遥之想着可能过几天他就消气了。

可谁知秦鹿这几个朋友都不是省油的灯,第一天陈野火上浇油后溜之大吉,第二天王啸又来了,嬉皮笑脸的送了个果篮,还顺带挑衅了林遥之几句,把秦鹿硬压下去的火气硬生生的又挑了起来。

他倒是知道事情不妙,放下东西就跑,留下林遥之这个跑不掉的病号继续承受秦鹿的怒火。

从这一点上来说,陈野和王啸简直太相似了,都是两个王八蛋——林遥之幽怨的想到。

“可以嘛,还藏在后备箱里。”秦鹿平静的说,“挺聪明的。”

林遥之咽口水,眨巴着眼睛,没敢吭声。

秦鹿说:“我出去抽根烟。”

他说着起身,竟是也没有再责骂林遥之,这却让林遥之慌了起来,她敏锐的察觉到,这个样子的秦鹿比生气的秦鹿更可怕,于是咬着牙伸出完好的左手,抓住了秦鹿的衣角。

秦鹿回头。

林遥之细声细气:“不去抽烟好不好?”她有些怕秦鹿拒绝,便故意做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摇着秦鹿的衣角,“不喜欢比比抽烟……不抽好不好?”

秦鹿沉默不语。

林遥之却有些急了,哼哼唧唧的又开始道歉,说自己不该那么莽撞,以后遇到危险的事,一定先同秦鹿商量,还让秦鹿不要再生她气,他这个样子,会让她特别难过。因为说的太过投入,林遥之的心里却是浮起了一股子的委屈劲儿,说着说着,眼泪便慢慢的盈满了眼眶,她当时看见那人掏枪的时候也特别着急呀,如果不扑过去,万一那人打伤了秦鹿可怎么办。

秦鹿伸手搂住了林遥之,重重的吻着她的头顶,这个拥抱的力气极大,抱的林遥之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说:“宝宝不哭,都是我的错。”他低声说,“要是我当时小心些没被抓住,就不会有这一切发生了,都是我的错——”

林遥之抽泣声渐大,在秦鹿的怀里哭成泪人。

秦鹿疼惜的要命,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便和林遥之签下了无数不平等条约,什么不能再生林遥之的气,什么要帮她报王啸的嘲讽之仇,直到林遥之开始得寸进尺的要求晚上吃麻辣香锅,他才回过神来。

“不行。”提到麻辣香锅,秦鹿恢复了刚才的冷漠无情,“你手上这伤口怎么能吃辣的。”

林遥之眼泪汪汪:“我好啦。”

秦鹿:“好没好医生说了算。”

林遥之干嚎。

然而秦鹿早就对她的戏精情结深有了解,面对林遥之的干嚎不为所动,甚至在旁边掏出手机愉快的打起了连连看。林遥之一瞅见麻辣干锅没戏,立马不哭了,沉着脸色给闺蜜发信息,说秦鹿肯定在外面有小妖精了,竟是面对嚎啕大哭的她无动于衷。

闺蜜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和林遥之一起谴责了秦鹿好一会儿,然后才问她为什么要嚎啕大哭。

“我就想吃个干锅。”林遥之振振有词,“就吃个干锅他都不满足我。”

闺蜜狐疑道:“你不昨天才缝了五针吗?”

林遥之道:“已经缝起来不就没事了吗?”

闺蜜送了她一串省略号。

可骂归骂,干锅什么的在这个月都是别想了,林霂之因为林遥之受伤这事儿也大为震怒,虽然没有怪到秦鹿身上,但是就差专门派个护理到林遥之身边守着她了。

林遥之则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要在她哥面前生病和受伤,哪怕是划破手指,她哥也觉得她马上就要死了,更不用说是挨了这么一枪。

在医院待了四五天,伤口稳定后林遥之便不顾阻拦出了院,总算是回到了家中。

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王飞涵和那群人全都刑事拘留,不过因为王飞涵虽然怕的要死还是为了她说了几句话,林遥之还是略微心软了一下。对于警察询问她表示王飞涵这人可能单纯的是脑子不太好,心肠也没那么坏,判个五六七八年就行了,终身□□还是有点太重,警察听着她这话哭笑不得。

王啸那边也不知道秦鹿做了些什么,气呼呼的给林遥之来了好几个电话,让她管管秦鹿。

“做什么?”林遥之莫名其妙,“我家秦鹿好好的我干嘛要管他啦。”

王啸恨的牙痒痒。

后来,林遥之才知道,秦鹿使坏联系上了王啸的弟弟王嘉嘉,说来委婉实则很直白的表示王啸年龄也大了,耽搁不起,是时候开始相亲了,并且为王啸介绍了好几个条件不错的相亲姑娘。其职业大约都是十分受欢迎的什么老师啊,公务员之类的……

王嘉嘉对于秦鹿的热心非常感谢,激动的说一定会好好监督自己的哥哥,气的王啸差点没找秦鹿打一架。

林遥之知道这事儿后差点没当场笑死,亲着自家男友下巴咯咯直乐。

又过了几个月,林遥之的伤口渐渐愈合,不过还是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十分醒目的疤痕。秦鹿似乎很介意这个伤疤,林遥之还有点怕他是不是嫌弃伤疤太丑,结果在某天夜里,从秦鹿身边醒来后,她却发现秦鹿垂着眸子,在轻轻的亲吻着她狰狞的伤口,眼神里全是疼惜和后悔。

林遥之见到此景,并未说什么,假装闭起了眼,眼角却略微有些发潮。

第二天,林遥之突发奇想,伸手就把秦鹿的裤子扯了大半,瞅着秦鹿腰臀间那漂亮的纹身大声宣布自己也想纹一个。

“怎么突然想起纹身?”秦鹿蹙眉,略微有些不赞同,“很疼的。”

“以前就想纹啦。”林遥之眨巴着眼睛,“但是怕我哥骂我……不过现在反正有了个疤,我自然是要好好的抓住机会。”

秦鹿还欲再说什么,林遥之却直接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一吻结束,两人的气息都有些紊乱,她把脸贴在秦鹿的胸口,轻声道:“我要和你纹个般配的纹身,这样别人就知道你是我的了。”

秦鹿怦然心动。

林遥之坏笑,手在秦鹿腰间摩挲,她说:“不过你可不能随便给人看这个,谁要是敢看,我就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秦鹿说:“好。”他轻声慢语,眼神温柔的化作一滩春水,“亲手帮你挖出来。”

林遥之咯咯直乐,开心的又给秦鹿一个吻,秦鹿搂住她,重重的回应。

能遇到彼此,大约是他们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冷静,还没完,后面还有一点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给你一个亲亲

这个漫长又短暂的热夏终于过去, 严冬降临,为大地裹上银白的新装。林遥之穿着单薄的睡衣坐在开着暖气的屋内, 怀里搂着软乎乎的咪咪, 脑袋一搭一搭, 眼看就要睡过去。

秦鹿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 见到林遥之这模样, 抬手便在她的脑袋上轻轻一拍:“起来吃饭。”

林遥之猛地惊醒, 揉着眼睛说好。

食物是秦鹿十分拿手的鸡蛋面,汤底是鸡汤做的, 面条顺滑柔软,最上面还压着一个半熟的鸡蛋、撒着翠绿的葱花,光嗅着味道, 便会让人觉得十分有食欲。林遥之一边吃面,一边看电视。

电视里正播着林霂之的访谈, 访谈里的林霂之笑容优雅浅淡,举手投诉之间,皆是贵气。虽然他的脸不是特别英俊的那一款,但却十分适合大屏幕,能架得住摄像头挑剔的面部特写。也正因如此, 林霂之向来是电影导演们的宠儿。

此时主持人正好问到林霂之关于感情的事, 林霂之笑着,说这种事讲究水到渠成,不可强求。

主持人抓住了他话语中的漏洞, 说林先生现在是不是有心仪的人了。

林霂之道:“这个问题涉及**,不太方便回答。”

主持人狡猾的露出笑容,说:“那如果林先生有了心上人,那心上人岂不是会马上和林先生在一起。”

林霂之很平静的说:“有些事,不能强求的。”

这表情看似无欲无求,只有林遥之知道林霂之此时心中是多么的想骂脏话。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差点没把手里的碗给打翻,还是秦鹿帮她扶住了桌子,无奈道:“笑什么呢?”

林遥之眼泪都笑出来了,把林霂之和何淼淼的事给秦鹿说了一番,当听到何淼淼是林霂之亲妈粉的时候,秦鹿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我都快要笑死了,我哥那个笨蛋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林遥之抹着眼泪,上气不接下气,“你知道嘛,他一直以为何淼淼喜欢他,直到上周——”

“上周怎么了?”秦鹿问。

“上周不是圣诞节么。”林遥之愉快的吸了一大口面条,吞下去之后,才继续道,“然后我哥觉得他和何淼淼的关系可以再进一步了,就暗示何淼淼可以表白了——”

秦鹿挑眉。

“你知道嘛,这些大明星们都有点偶像包袱,我哥也是,但是又着急何淼淼怎么还不表白。”林遥之乐的不行,“就和何淼淼暗示,圣诞节是个表白的好时机。”

秦鹿笑着问:“然后呢?”他可不信何淼淼真的去表白了。何淼淼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那是从来不知道隐忍二字为何意,她那个性子,如果对林霂之有意思,恐怕早就挑明了。

“然后?”林遥之又开始拍桌子,“这才是整个故事最精彩的地方,然后,然后何淼淼就在圣诞节那天相亲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秦鹿也笑出了声。

“那天我哥还特意推掉了好多行程,穿的美美的,喷上了香水,在我出门之前臭屁的表示要给我领个嫂子回来。”林遥之说,“结果我一回去,就抱着我开始哭诉,说何淼淼太过分了,居然背着他约了别的男人,我一问,才知道何淼淼居然相亲去了。”

那个圣诞,可能是林霂之这辈子过过的最凄惨的圣诞节了,虽然最后何淼淼在知道林霂之很不开心后,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但依旧无法抚平林霂之内心深处的伤口。

“她回来的时候还给我带了一包糖。”林霂之阴郁的说,“在她眼里,我就是个能被糖果哄好的小孩子吗?”

林遥之听着自己哥哥的抱怨,眨眨眼:“那糖你吃吗?不吃给我吃。”

林霂之说:“没门儿。”

林遥之:“啧。”

总而言之,林霂之遭受到了一千点伤害,这段时间都处于濒死状态,而造成伤害的何淼淼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林霂之被谁在圣诞放了鸽子,才会情绪那么糟糕。

“不要再和那个放你鸽子的人玩了。”她还劝上了,“能在圣诞放你鸽子,那人是有多过分啊!”

“是啊,真的很过分。”林霂之神情幽怨。

何淼淼拍着胸膛,说:“我就从来不放人鸽子,以后你要是想玩就提前约我,我换个时间相亲去。”

林霂之听到何淼淼居然还要去相亲,差点没咬碎一口白牙,硬生生的把火气憋了下去,微笑着对何淼淼说了句好。

而只有林遥之才知道,她哥是真的要被气疯了。

面条吃完,电视里的访谈也刚好结束,林遥之主动去厨房洗了碗,便趴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又对着秦鹿伸出罪恶之手。

这冬天到了,秦鹿也换上了冬装,哪里都好,就是豆腐没有夏天那么容易吃了。

但好在这会儿屋内开着暖气,他穿的也不算多,所以林遥之这蹭蹭,那摸摸,依旧十分幸福的享受着独属于自己的福利。

直到把秦鹿火气点起来,一把掐住了她的腰,声音也有些沙哑:“别动”

林遥之感受到了某种变化,眨巴着眼睛,凑上去亲了亲秦鹿的下巴:“我就动。”

秦鹿深吸一口气:“你……”

林遥之轻笑:“好久没看你的纹身啦。”

秦鹿看着林遥之,眸色转深。

林遥之靠在他胸口,低低的笑:“快给我看看。”

一室旖旎。

宠物羊驼咪咪,对着两个交缠在一起的人类,投去了嫌弃的目光,随后高傲的仰着头颅,离开卧室,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会儿虽然才是下午,但外面因为下雪天色暗沉,待林遥之昏昏沉沉的醒过来时,刚好午夜十二点。秦鹿睡在她的身边,闭着双眸,呼吸匀称。他生的好看,线条形如刀刻,薄唇挺鼻,连那黑色的睫毛也是长而卷翘,让林遥之有些手痒。

林遥之本来就不是个喜欢控制自己的人,于是便伸出手,轻轻的点了点秦鹿的睫毛,看着他眼睫微颤的模样,心满意足的亲了亲他的鼻梁。

秦鹿迷蒙的睁开了眼,看见他家姑娘笑的像个调皮的孩子,还未来得及思考,手便条件反射的伸了出去,将她搂入了自己怀中:“明天会不会怕?”

林遥之道:“不怕。”

秦鹿道:“想好了?”

林遥之说:“想好了。”

明天他们就要去给林遥之的疤痕纹身,图案林遥之早就找人设计好了,是一只可爱的小鹿。

看见小鹿图案的时候,秦鹿却有些沉默。

林遥之大约猜出了她家的斑比在想些什么,温声道:“以后要是你不在,它可以替你保护我。”

秦鹿说:“我不会不在,我一直都在。”

林遥之心下微动,又给了秦鹿一个吻,她说:“你不用担心,我什么都准备好了。”

秦鹿点头。

第二天,私人纹身馆里,昨天一脸信誓旦旦的林遥之,正在发出凄惨的猪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那么痛,啊啊啊啊啊,秦鹿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林遥之躺在床上,叫的像只尖叫鸡。

纹身师是个络腮胡大汉,一脸痛苦的看着林遥之,说:“姑娘,你冷静一点,我还没下笔呢!”

林遥之:“你骗人!!没下笔怎么会痛——”

大汉差点哭了,说:“我这不是才给你酒精消毒么?”

林遥之:“哦,这样啊。”

秦鹿哭笑不得,说:“咱们不纹了好不好。”

林遥之说:“不,这点苦我都受不了,以后怎么给你生孩子,虽然生下来的孩子,还得麻烦你自己奶。”

秦鹿:“……”你这种时候都不忘记皮一下吗?

林遥之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说来吧,我准备好了。

纹身师面露狐疑,轻轻的戳了她一下,再次得到凄惨的猪叫声。

“轻点轻点啊大哥!”林遥之嘶吼。

“我他妈还没下笔呢!”纹身师咆哮。

林遥之:“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