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鑫认真地说:“陈昕,你今天这样特别好。”

陈昕不解地抬头看他:“啊?”

程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别闷在心里,不然我怎么猜得到你为什么不高兴。”

陈昕难为情地扭过头去,什么想法都说出来,这怎么开得了口。不过话都说清楚确实很有必要,至少心里不会疙疙瘩瘩的。

沟通是构筑感情大厦的基石,陈昕的心结被解开之后,两人相处得更加融洽了。程鑫也尽量注意保持跟其他人适当的距离,不让陈昕产生误会,毕竟他现在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陈昕也尽量不主动和张熠辉接触。

这是兵荒马乱的一个月,也是陈昕印象最深刻的一个月,因为他收获了人生中第一份甘美的爱情。有时候陈昕静下来的时候,会思索亲情、友情和爱情的特点和区别:亲情是建立在血缘的基础之上的,这是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感情,一辈子都更改不了,因而最为珍贵;友情是最广泛易得的,但也最不稳固,极容易被外力阻断;唯独爱情是最不可思议的,两个原本毫无关系的人会产生一种亲情也无法替代的感情,它不掺杂功利性,只是单纯地喜欢对方,单纯地想将一切都奉献给对方,这种纯粹的感情极为难得,因而也最为美好,尤其当双方都情投意合时,这又尤为难得,所以应该要倍加珍惜才行。

临近放假那几天,程鑫显得有些烦躁。陈昕以为他是考前综合症,便宽慰他平常心对待。程鑫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说了:“放假你能不能不回去?去我家吧。”

陈昕看着他摇了摇头:“不行,我要给、给我爸扫、墓。”

程鑫这才想起来这次放的是清明假期:“那我跟你回去玩吧。”

陈昕说:“你、不是要、练球?”程鑫最近打球的时间比较少,他说自己的球技生疏了,想趁假期好好练一练,跟篮球队的人都约好了。

“不练了,去你家玩。”程鑫心里不安,他担心陈昕回去之后,看见爷爷奶奶,想到身上所肩负的责任,回来就要跟自己提分手。

陈昕说:“你要去就、就去吧。”反正他觉得程鑫打球挺苦的,不练也罢。

陈昕答应得爽快,程鑫又犹豫了,他看着陈昕:“你不会变的对吧?”

陈昕眨巴一下眼睛,不解:“变、变什么?”

程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侧,嘿嘿笑了两声。陈昕反应过来,脸红了起来:“不会。”只能说程鑫还不够了解陈昕,陈昕是个外柔内刚的人,他从不轻易不下决心,也不轻易许诺,一旦做出决定,就会践行到底。

程鑫听见这句干脆的“不会”,心里跟吃了定心丸一样,便说:“那我就放心了。算了,你自己回去吧,我练球去,有空来找你玩。”

陈昕其实略有些失望,他挺想程鑫跟自己回去的,不练那劳什子球,但是程鑫也是犟,非得走篮球特招路线,他只能默默支持了。

考完试,程鑫很轻松地说:“我感觉这次考得还可以,记得你给我的承诺啊。”

陈昕想起那个一分一个吻的约定,忍不住脸红,不过他如果真能进步,那也值了。

回到家,陈昕发现妈妈回来了,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个开店的老板,他们打算今年上半年结婚,所以现在回来认认陈昕兄弟两个。陈昕看着那个五短身材的男人,哪儿都及不上自己的爸爸,心里有些落差,但也没有办法,爸爸再好,那也已经天人永隔。这个男人至少表面上还不错,出手很大方,给陈昕兄弟俩买了电脑和手机,说是将他们兄弟俩当自己儿子看待,他的儿子有什么,陈昕兄弟俩就都会有。陈昕并不把这话当真,只要能让他和弟弟能继续上学就可以了,毕竟三个孩子的负担太重了,更何况妈妈还不算老,他们也极有可能会再生孩子的。

陈晞比他更能接受事实,早就叔叔长叔叔短地叫开了。妈妈还想将他接到广东去上学,爷爷奶奶都不让,他们怕自己的孙子跟了外人姓,成了别家的人,毕竟他们辛辛苦苦把陈晞拉扯了快十年。陈昕也不太想弟弟去广东上学,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自己和弟弟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他很快就要毕业,等他去外地上大学了,若弟弟去了广东,两个老人也就失去了精神支柱,他也放心不下。

不过最后还是陈晞自己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妈妈对他来说其实符号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他跟妈妈相处得少,感情也便没那么亲厚,所以不愿意撇下爷爷奶奶跟着去广东。这个话题也就只提了一下,妈妈也没有坚持,估计也就是口头上表个态而已,最后不了了之。

因为妈妈回来的事,陈昕倒是没闲暇去思考自己和程鑫在一起对不对得住家人了。直到清明那天一早,陈昕接到电话,程鑫要过来,他才想起这茬,心里顿时哭笑不得:还真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码完了,么么哒大家mua~

第88章 清明

挂了电话没多久, 程鑫就到了, 他没让家里人送,也没自己开车, 而是租车过来的,到的时候才八点多, 看来是一大早就出门了。他下车的时候手里还捧了一束菊花, 说是要和陈昕一起去给他爸扫墓。

陈昕嘴角抽了抽,压低了声音说:“你、自己家不、不扫墓?”

程鑫将东西放下:“扫了啊,昨天就跟我爸一起去了。今天人太多了, 我爸怕堵车,他时间金贵, 就昨天去了。队里的人也都回去扫墓了,没人训练,我一个人无聊,就过来找你玩了。”他跟陈昕说完, 就转身和陈昕家人打招呼了, 根本不用陈昕招呼, 嘴巴甜得很, 叫得家里的长辈都心花怒放的。

陈昕家里人没有不认识他的, 除了那个即将成为继父的叔叔,不过他也很快从陈昕妈妈嘴里知道了程鑫是谁。程鑫并不知道这个男的是谁, 但是叫叔叔是不会错的。程鑫打完招呼,私下里问陈昕那是谁,程鑫听完介绍之后拍拍陈昕的肩:“别怕, 我会陪着你的。”

陈昕对妈妈再嫁的事并没有什么遗憾,但听了这话也还是觉得感动,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生活,而他也将会有自己的。不管大家何去何从,只要都幸福就已足够。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程鑫,程鑫正脉脉含情地看着自己,陈昕那刻心里分外踏实,自己的幸福,应该就是他了吧。

上午,程鑫跟着陈昕和奶奶一起去扫墓,爷爷本来也该去的,但是他老人家腿脚不利索,而祖墓都在山上,他爬不上去,这两年都是奶奶带着陈昕兄弟去的。出门的时候,妈妈和她的男朋友也跟上来了,说是要去给陈昕爸爸上柱香。

清明扫墓对长辈来说,心情是沉重的,但对孩子来说,是难得的郊游,比如对陈晞来说就是这样。他是典型的少年不识愁滋味,爸爸去世的时候他才三岁,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所以也就无从伤感悲切。他一会儿追蝴蝶,一会儿摘野花,又从草丛中扒拉出了两个蘑菇,玩得不亦乐乎,程鑫也觉得新鲜,本想好好玩一番,但又怕败了大家的气氛。陈昕见他好几次想跑去玩,便小声对他说,等扫完墓,带他在山里头好好玩玩。程鑫喜出望外地答应了。

除草、填土、焚香、烧纸钱是扫墓少不了程序,程鑫则承包了放鞭炮的任务,因为市里禁炮多年了,他几乎没放过鞭炮,对放鞭炮这事特别热衷。陈昕见他反应敏捷,不会被炸伤,便也放了心。一圈祖坟扫下来,最后才是陈昕爸爸的墓,因为他是所有已故亲人中年纪最轻、辈分最低的。

爸爸去世已经八年了,坟头早已长满了厚厚的茅草,陈昕拿着锄头给爸爸除草,程鑫抢过他手里的锄头:“我来吧。”

陈昕说:“你、你不会。”

“没事,学学就会了。”程鑫不信邪,他觉得陈昕锄草看起来很简单的样子,自己的力气比他大,怎么也比他强。

结果茅草根纵横交错盘在土下,锄起来非常不易,程鑫又从没干过这种粗活,不会用巧劲,没一会儿,手心里就起了水泡。陈昕赶紧从他手里拿过锄头:“都、都说了我来。”

程鑫这下服气了,自己还真不会干这种活。

陈奶奶笑着说:“你从来没干过这种活,手上会起泡的。你来插花吧。”奶奶给他安排了另一件事做。

程鑫将自己买来的一大捧菊花插满了坟头。

扫完陈昕爸爸的墓,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长辈们先回去,陈昕兄弟俩带着程鑫留在山上玩,陈晞跟脱缰的野马一样跑去摘杜鹃花了。陈昕和程鑫落在后头,他拿过程鑫的手,看见手掌心上起了两个大水泡,心疼地伸出手指头摸了摸:“疼不?”

程鑫笑着说:“不疼,过两天就好了。”

陈昕说:“回去帮、帮你挑了,再、贴上创、口贴。”

“好。”程鑫笑眯眯地看着陈昕,“你的手呢,没有水泡吗?”

陈昕摊开手心给他看,上面平平整整的,没有一个水泡,只有薄薄的茧子。程鑫伸出手指在他的茧子上按压了一下:“你怎么没起水泡?”

陈昕笑了:“我做、习惯的,有技巧。”

程鑫感叹了一句:“原来当农民也是要有技巧的。”

陈昕笑眯眯的:“那、当然。”

陈晞在前头喊:“程哥哥,快来,这里有好多菌子!”

程鑫闻言,抓着陈昕的手就往陈晞那边跑。陈昕看了一下自己被牵着的手,也没挣开。两人跑到陈晞那儿才松开手,果然在一棵松树下面发现了一窝绿豆菌,陈昕意外地说:“真、不少。”一般来说,夏天才是菌子的生长旺季,没想到春天就这么多了,估计是最近几天天气转暖了的缘故。

程鑫看着那一窝泛着绿色的菌子:“这能吃吗,没毒?”

陈昕还没回答,弟弟就抢答了:“当然,我夏天的时候来捡了的,这个好好吃,没有毒。”

他们将菌子小心翼翼地拔|出来,将小的留下,等它们继续长。他们又掐了一大把嫩生生的蕨菜回去,路过油茶林的时候,陈昕兄弟俩又去找了一大把茶耳给程鑫尝鲜。最后几乎是满载而归,程鑫觉得山里的乐趣真多,直夸好玩,暑假的时候还要来跟他们去捡菌子。

回到家,他们带回来的菌子和蕨菜让奶奶和妈妈去处理做午饭了。陈昕让程鑫洗干净手,将一根针用打火机火苗烧过消毒,然后扎破了他手心的水泡,再涂上碘酒,又给他贴上了创口贴。程鑫就安静地看着认真帮他处理伤口的陈昕,他的长睫毛跟扇子似的,随着他的眨眼一下一下扇动着,看得程鑫心里痒痒的。程鑫小声地说:“你睫毛怎么长的,怎么那么长?”

陈昕脸有些红了,抬起眼飞快地看程鑫一眼:“我、怎么知道?”

程鑫忍不住嘿嘿笑:“我想好了,以后就叫你睫毛精好了。”

陈昕抬起眼,瞪了程鑫一眼:“不、不许叫!”

程鑫一脸笑嘻嘻的调戏模样,陈昕也拿他没办法。

晚上程鑫没回去,因为明天就要上学了,他们打算一同返校。家里有客人,床不够,陈晞不愿意跟新来的叔叔一起睡,于是便和两个哥哥挤在一张床上。奶奶给他们又拿了一张被子,虽然天气暖和了,夜里还是凉,不盖被子不行。

三个人挤一张床,还是那种老式的一米五的木架子床,不管陈昕和陈晞多瘦,都还是拥挤的呀。一开始程鑫自己盖一床被,到了半夜,大家都睡着之后,他就把陈昕扒拉到自己被窝里来了,两人朝一个方向侧躺着,陈昕就躺在了程鑫怀里。

陈昕做春梦了,梦里不断地被程鑫挑逗,身体激动不已,不由自主地起了反应,偏生程鑫还不放过他,说要帮他。然后陈昕就梦遗了,泄出那一刻,陈昕就醒了,发现自己大腿间有一个**的东西顶在那儿,还若有若无地磨蹭着。他瞬间就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了,立即僵住了,脸上不禁发热起来。他刚刚才泄过,快乐的感觉尚在身体里遗留着,被这么一磨蹭,身体自然是有感觉的。他想出声制止,但是又不敢,天色已经微亮了,床那头还有另一张床,叔叔还睡在那儿呢。他只好伸手反过去推程鑫,想把他弄醒来。结果手刚伸过去,就被程鑫给抓住了,对方在他耳边嘘了一下,将他抱紧在怀里,动作也加快了,呼吸也粗重起来。

陈昕不敢挣扎,只好咬着牙忍着,全身发烫地任由他弄着,只盼着他快点结束。过了好一会儿,陈昕只觉得腿间一热,程鑫终于释放了出来,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陈昕却发现这事并没结束,因为他自己的又起来了。程鑫的手摸到他的,想要帮他,被陈昕死死抓住了不让,这种事简直是太难为情了。

陈昕不敢再睡,赶紧起来了,程鑫也跟着一起起来,两人悄悄地将罪证消灭干净。没人的时候,陈昕小声地埋怨他:“程鑫,你、你作死!”

程鑫笑眯眯地说:“我只是在做梦而已,真不是故意的。”

陈昕才不信他不是故意的,但他又能怎么办,他也没立场去指责程鑫,因为自己也做了同样的事。不过从这件事起,陈昕就明白了一件事,身体有了冲动的时候,男人都是怎样解决的。整个早上,程鑫都跟个小狗一样跟在陈昕身后,陈昕却不敢正眼看他,怕自己忍不住脸红。两人经过这个隐秘而刺激的早上,关系似乎又更进了一步。

吃了早饭,陈昕就收拾好东西和程鑫去学校了,因为程鑫还要回去收拾东西。程鑫说要包车送去市里,陈昕不让,两人便转班车过去,一路上,程鑫的手总是忍不住往陈昕腿上放,陈昕又痒又羞,抓起来扔了好几回。

到了程鑫家里,一进程鑫的房间,陈昕就被熊抱住了,吻劈头盖脸落了上过,吻得他简直喘不过气来。然而程鑫还不放过,将人压在床上又亲又蹭,四处点火。从早上开始,陈昕的身体仿佛就被开启了某个开关似的,被程鑫湿吻一撩,身体一蹭,火就腾地起来了,身体反应十分明显。程鑫比他反应得更厉害,几乎是一接吻就硬得不行了。

陈昕身体十分难耐,但是理智上却知道这样的是不对的,便去阻拦程鑫:“别、别!”

程鑫身体没停,红着被欲|火烧红的眼睛望着他,沙哑着声音问:“你不想?”

陈昕难为情别过眼睛,点头,一天做两次那样的事,太堕落了。程鑫的动作温柔起来,他扳正了陈昕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说:“你说心里话,你觉得这样快乐不快乐?”

陈昕看着程鑫温柔深情的眼神,说不出违心的话来,他脸上露出难为情的表情:“但、但是这样不、不对。”

程鑫笑了起来:“有什么不对?男人都是要经过这一步的。你觉得谈恋爱的人光抱一下,亲个嘴就足够了?咱们的爸妈也是要经过这一步才有了我们。这种事是天经地义的,我们相爱,做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要是谁不做才有问题呢。”

陈昕觉得他说的不对,但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睁大眼看着程鑫。程鑫低头在他眼帘上吻了一下,轻笑着说:“这种事,遵从心意就好。不要违背自己的心,你要是觉得不喜欢,那咱们就不做了。”说完在陈昕身上趴下来,果然没再动作。

陈昕也是个男的,就算还没长成男人,身体的需求那也是不打折扣的,这种时候正是箭在弦上,不是说不发就不发的。程鑫不动了,两人身体上的反应也并未下去,陈昕的鼻腔里溢出了一声难耐的声音,程鑫听见这声音,也不用陈昕打招呼,迅速吻住了他,身体又开始磨蹭起来。陈昕脑子里瞬间成了浆糊,所有的感官都只知道追逐快乐。两人同时丢盔卸甲,只余下急促的喘息声。

一切都静止下来之后,陈昕的理智回到了脑海中,内心涌起了强烈的罪恶感和不安感,他抬起胳膊挡在自己眼前,早上他们在家里做那种事,那是因为还在睡梦中,出现勃|起这种正常的生理现象,借着梦境一起发泄这还勉强说得过去,但现在是大白天,却还在家里做这个,自己居然堕落成这样了,他觉得自己这样太讨厌了。陈昕背转身去,蜷缩起来,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婴儿。

程鑫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抬手搭在他胳膊上:“怎么了?”

陈昕不理他,程鑫便自己换了个方向,发现陈昕脸上神色像是要哭的样子,他吓了一跳:“怎么了,陈昕?”

陈昕吸了一下鼻子:“以后别、别这样了。”

程鑫心都疼了,赶紧将人抱在怀里:“你不喜欢?不喜欢咱们以后就不做了。”

温暖的怀抱将陈昕包围,他觉得稍稍安心了些,吸着鼻子说:“至、至少现在不、不行。”

程鑫听了这话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太急了,陈昕的道德感和自律性比自己强得多,这种事对他来说一时间恐怕难以接受,便从善如流:“好,听你的,从现在起,咱们不做这个了。”虽然这个年纪又生理需求很正常,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想做也很正常,但是他们还没成年,不能放纵,得克制,主要是得给陈昕适应的时间,不能操之过急。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不会被锁,评论的时候大家隐晦点!

推一下朋友的文:《在异世点亮金手指的日子》

一穿越就站在人类智慧巅峰,他表示心情复杂,需要静一静。

这很骄傲吗?

不,这根本没有骄傲的地方!

他穿的是远古蛮荒时代!人类尚处于懵懂,连谈情说爱都绝望的地方…

在穿越第一天,他就因为黑发黑眼的华国人特质而被当成邪神。

于是——既然如此,神来带领你们走向文明!

第89章 月考成绩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陈昕一直都觉得怪难为情的, 不敢正视程鑫, 也不敢去看别人,他怕别人一盯着他看, 仿佛就会发现他今天做过那种羞耻的事似的。

到了学校,程鑫给了陈昕一个信封, 说是送他的礼物。陈昕诧异地看一眼程鑫:“什、什么礼物?”

程鑫笑眯眯地说:“愚人节礼物。拆开来看看。”

陈昕哭笑不得, 愚人节送什么礼物,他将信封拆开,里面是个U盘, 这是什么意思,送自己一个U盘用?自己现在好像不需要这种东西啊。程鑫看满脸狐疑地他将U盘拿在手里左看右看, 便说:“不是U盘,是U盘里东西。回去再看吧,不是正好有电脑了吗。”

“哦。”陈昕有些好奇,他给自己送了个什么呢?不过只能等放假才知道了。

晚上上课的时候, 大家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发月考试卷, 结果等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发试卷, 而是一个噩耗, 进来宣布消息的是教导主任:“你们的班主任方老师在回学校的途中发生了车祸, 受伤住院了,你们班的班长是谁?班上的纪律暂时由你负责。”

这个消息一出, 全班哗然,程鑫更是脸都白了,他腾地站了起来:“主任, 他伤得严不严重?在哪个医院?”其他人跟方隽只是师徒情谊,但方隽是他表哥,他不可能那么泰然地接受这个事实。

教导主任看了程鑫一眼,安抚说:“没有生命危险。你先别冲动,等情况稳定下来我再问问方老师,看需不需要你们去探望他。”

程鑫听说没有生命危险,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又开始担心方隽的伤情:“那他伤在哪儿了?”

教导主任摇头:“这个暂时不清楚,我也才接到消息,还没来得及去了解情况,先来通知一下你们。你们该怎样还是怎样,班干部担起责任来,好好维持纪律,你们也要好好学习,别让方老师住个院都不安生。”主任说完就走了。

主任一走,教室里如炸开了锅,班干部扯破了嗓子喊“安静”都无济于事,老师受伤住院了,平时跟大家关系又非常不错,大家能安静才怪。程鑫的拳头捏起来又放开,陈昕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说:“别、别、别着急,一定不、不会有事的。”

程鑫最后又站了起来,大声对班长说:“班长,我请假出去一下。”弯腰对陈昕说,“我去打电话回去问问情况。”

陈昕理解地点头,他也担心方老师的状况,很想跟着一起去,但知道自己去了也无济于事,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陆续有别的老师来发试卷,每来一个老师,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打听班主任的情况,但是这些老师们并不比主任知道得更多,大家都满心失望,拿到试卷,不管考得是好是坏,都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包括理综得了296分的陈昕也是如此。程鑫的理综第一次考了240分,语文考了96分,英语破天荒及格了,得了94分,每科成绩比前一次的都要好,陈昕也没能高兴起来。

程鑫回来的时候,脸色阴郁得能滴出水来,陈昕心里一沉,紧紧盯着他:“怎、怎么样?”

程鑫说:“右腿骨折了。过马路的时候为了救一个小孩,被一辆汽车撞的。”

“严、严重吗?能、治好吗?”

“还不清楚。等着出拍片结果,如果是粉碎性骨折,人多半就残废了。”程鑫摇头,他叹了口气,“至少短时间内是不能回来给我们上课了。”

陈昕想到方老师那么年轻就遭此横祸,真是太不幸了,又想到学校可能会安排其他的老师来给他们上课,就不禁有些担心,毕竟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风格,学生都需要适应和磨合,换老师对学生来说是最吃亏的,而且方老师的思路特别清晰,大家都很习惯他的教学方式了。

程鑫看到自己的试卷,拿起来看了一下,分数也还算满意,又问陈昕:“你考了多少分?”

陈昕将自己的试卷推过去让他自己看,程鑫看到他的分数,每门分数都不比以前低,微微高兴了点,他就怕谈恋爱影响陈昕的成绩,现在看来并没有。

这天晚上大家都在猜测和小声讨论中度过了,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命运接下来将会如何,学校会安排谁来接手方隽的工作。

第二天早上,英语老师过来上早自习,顺便通知大家,暂时由她代理班主任职务。大家都赶忙问方老师的病情以及谁来教他们数学。英语老师说:“这件事还没确定,今天早上就应该定下来了,别担心,耽误不了大家的学习的。”

这事大家可不能放心:“方老师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英语老师说:“我也不知道啊,起码也要做完手术,等病情稳定了才能出院。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方老师带病坚持给大家上课,估计也要一个多月后吧。”

大家一听,顿时心都凉了,再过一个多月,学期都过了大半了。

吃了早饭,程鑫对陈昕说:“我们去一趟教工宿舍吧。”

“去、去干吗?”陈昕有些不解。

程鑫说:“也不知道我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周老师没准知道,我们去打听一下吧。”

陈昕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周老师会知道呢?但也没多问,点头跟着一起去了。跟方隽的宿舍一样,周嵩的宿舍也是空无一人。陈昕说:“可、可能在吃饭?”

程鑫点点头,吃不准到底是去吃饭了还是去医院看方隽了,他们转身下楼,走到一楼楼梯口,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周嵩,平时非常注重形象的周嵩满脸胡茬,身上衣服也皱巴巴的,看起来像是还没洗漱的样子。两人赶紧打招呼:“周老师!”

周嵩抬起满眼血丝的眼睛,点了一下头:“你们来了啊。”声音有些沙哑,他也没停留,继续往楼上走。

程鑫转身跟上去:“周老师,我哥的伤怎么样了,您知道吗?”陈昕也跟了上去。

周嵩的眼圈瞬时红了,他眨了下眼睛,声音低低地说:“胫骨和腓骨都断了,万幸不是粉碎性的,还在医院观察,等着做手术。”

“会很严重吗?”程鑫赶紧问。

周嵩仰头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看手术情况和恢复状况。”

程鑫不知道说什么了,和陈昕留在了原处。周嵩爬了一层楼,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探下头来:“对了,你们俩上来一下,帮我个忙。”

陈昕和程鑫闻言,赶紧重新上楼。周嵩只是要求他们每天下午过来帮忙喂猫:“我最近这段时间要经常往医院跑,周二在家里没人喂,你们每天下午过来倒一盆猫粮加点水就可以。三天换一次猫砂。”

两人答应下来。周嵩拿了自家的备用钥匙给他们,两人从周嵩家出来,陈昕终于把自己的疑问问出了口:“周、老师是去照、照顾方老师吗?”

程鑫说:“嗯。”

陈昕更好奇了,方老师受伤跟周老师有关?还是他们的关系非常好?

程鑫说:“过两天就是周日了,下午放假,我们去看看隽哥吧。”

“好。”

上午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课,晨读铃响过之后,教室里史无前例的安静,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等待着新数学老师的到来。晨读时间响过五分钟后,才有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年轻女老师拿着一叠试卷姗姗来迟,对方看起来二十多岁,化着精致的妆容,戴着红色边框的眼镜,一副精英丽人的样子。程鑫一看那人,顿时冷哼了一声,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陈昕听见他的冷哼,扭头一看他的脸色,小声地问:“怎、怎么了?”

程鑫没来得及说话,讲台上的女老师就发话了:“我叫白莉,从今天开始,就由我暂时接替方老师来给你们上数学课。”她说着扫视了一圈教室,又添了一句,“不管你们以前有没有上过我的课,我都希望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希望大家好好配合我。好,我现在给大家发月考试卷。”

程鑫将自己原本挺得笔直的脊背弯下来,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靠,怎么是她?”

陈昕小声地问:“她、她教过你?”

程鑫翻了个白眼:“嗯。我以前的班主任。”

陈昕一瞬间便了然了,原来是被程鑫气跑的那个老师,这下可是冤家路窄了,希望他们能不计前嫌吧。结果陈昕还没想完,白莉略尖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程鑫,你对我有什么意见请站起来讲!不要在下面嘀嘀咕咕。”

全班同学都把目光转向了后座的程鑫,程鑫缓缓站了起来,低着头不看白莉:“我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你刚刚说什么?跟你同桌一起说的!你旁边的同学,站起来,你们刚刚说了什么?”白莉直接把视线转向了陈昕。

陈昕头皮一麻,缓缓站了起来:“我、我们没、说什么。”

白莉冷笑:“说话吞吞吐吐的,还敢说没说什么?”

陈昕简直苦不堪言,他不是吞吞吐吐,是结巴啊,他红着脸抬眼看着白莉:“老、师,我说、说话结巴。”

白莉冷冷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不肯说,那就站着吧。”说完继续低头发试卷,“陈昕。”

程鑫和陈昕互相对视一眼,程鑫举手,机械地问:“老师,请问学号是1号还是5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