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自然是夸奖一通,再然后他才看向宝儿他们这边,“小伙子,你们要这废林子做什么,这租金可也不低。”

宝儿家旁边那林子虽然是常年不用,等同于闲置,但是也不代表可以任便宜地租了出去,按照这租金,要回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赚钱,徐老爷也有些好奇,这养鸡用这般高的租金,莫非这家人有另外的法子。

禄德看了宝儿一眼,略微沉了几分声回答道,“想多养些鸡,这家里的地方小不够养的,才想将那林子也一并承包了下来,可以多养一些也方便一些。”显然徐老爷对这个答案不满意,视线落在禄德身旁的宝儿身上,“丫头,除了养鸡你还打算养啥?”

“我还打算在里头挖个池塘养鱼。”说的好听些这是在预防以免让你们做了亏本的买卖,说难听些,这不是在变法子问人家的生财之道么,要是全告诉他了,那宝儿家还要这林子做什么,直接他自己去养不就得了。

宝儿在心里默默的鄙视了一把徐老爷这以大欺小的行为,继续腆着一张天真脸,给他描绘这天真的赚钱大业。

徐老爷听了半响愣了一愣,紧接着对着身旁跟随他的手下说了几句,那手下去了里屋将那契约拿了出来,重新写了一份,拿给禄德他们看。

宝儿很自然的拿过那契约看了起来,没注意到徐老爷眼底闪过的一丝诧异,确认上面没有问题之后,将契约递给禄德点点头。

“三年期一次付清可有疑问?”徐老爷对那几十两的银子还没有重视到这种地步,他之所以让他们亲自上门来,就是为了瞧瞧自己儿子口中的奇怪姑娘到底是什么模样,自从在墨家村见过一次之后,他对她的评价还是不错的,在农村长大并不意味着性子就是个野村姑的,更何况还是个如此聪明的丫头,一想起家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儿,徐老爷不禁头疼。

禄德点点头,“没有疑问。”

“那按个手印吧。”徐老爷的手下将几张纸都交换着让他们按过了手印,一份交给了禄德他们,一份自己收了起来,禄德将一袋子的银子递给那手下,徐老爷点也没点直接压在了契约上头,摆了摆手让下人送他们出去。

直到出了门宝儿才喜形于色,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塞给里正,压着他的手不让他拒绝,“秦大叔,这是可真要谢谢你帮忙了,若不是你好几回给咱们家跑着,徐老爷肯定不会答应给咱租三年的,这银子就当是您这几回来去的路费,怎么都不能让您浪费了去,是吧~”

里正也是个通透的人,见宝儿他们坚持,不再推让,只是将林子的事给他们说了个仔细,那林子背靠着的是坡度较陡的山沿,山沿上长满了灌木和树,林子外围就是一条墨家村的小路,宝儿若是要养鸡,必定要将外围的那些漆墙拦起来。

“大哥,这契约写的分明,这三年就是整片林子给砍伐光了也任由咱们的,这下就不用挤兑在院子里养鸡了。”宝儿摸摸藏在怀里的契约,脑海里已经展现出一幅林子的规划图…

宝儿刚从徐府出来没多久,徐庚寅就匆匆回了家,一进门就往厅堂的方向赶去,到了厅堂却发现只有徐老爷还坐在那里慢悠悠地喝着茶,桌上还放着一个钱袋子,下面压着一张契约。

“爹。”徐庚寅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脚步瞬间变慢了,稳稳地走到了屋子里,站到徐老爷的面前,徐老爷放下茶盏,抬头看着他额头微渗出的汗水,皱了下眉头,“不是去书院了,怎么跑的满头大汗的。”

“我...”徐庚寅刚出口一个字就没再继续说下去,徐老爷看的分明,想起那丫头那宠辱不惊的样子,再看看自己儿子的焦急样,这就败了?

“他们已经走了不少时间了。”

徐庚寅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失望,在瞥见徐老爷的眼神后立即收敛了回去,“爹,那我回书院去了。”

“回来了就去看看你娘。”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徐老爷才说了这么一句,徐庚寅身形一顿,轻声嗫了句‘是’,转身消失在门口。

厅堂里又只剩下徐老爷和他的手下,他拿起那契约在手中看了看,手印下是娟秀的名字,沈宝儿,“阿良,你说我是不是太纵着这孩子了。”

“老爷不是纵着少爷,而是太清楚他的秉性。”身后的手下思量了一会才开口,徐老爷微微一笑,眉宇上扬了几分,倒是和徐庚寅有了几分相似,他长叹了一口气,语气里颇有几分无奈和伤怀在里面,“是啊,不过那小子可比我幸运的多了。”

身后的手下不再回答,这已经超出了他可以知道的范围,在这个时候,最好是做个最隐形的装饰品,忘了老爷说过的话...

宝儿回到了家就迫不及待地在林子外围转了转,多年没有使用的林子长满了杂草和低矮灌木,必须先清理光了这一些才能将布局划分出来,靠山的那里是要种植茅莓的,宝儿还想开垦一些地出来可以种些大舅舅带过来的种子,这样就不用禄德另外空出陇坡的地让她折腾,不过当下,先得清理的这些杂草和灌木,将无用的树都砍了挖了,再将围墙漆起来才行。

禄德去村子里喊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给一人二十钱一天的工钱,按照宝儿交代的,将林子先清理了干净,砍了不少树的林子空旷了许多,宝儿将早前编好的网从靠山的这头拦到那头,这样即使有什么不小心从山上落下来,也能挡一挡不至于压坏里林子里的东西。

宝儿拉着喜儿一人一头着绳子将林子划分成了好几块,示意石匠大叔按照绳子的路线和高度将林子划分成了一块一块,再将外面的围墙漆高了,将自家的院子和林子的墙焀通了做了个门,又请了木匠过来,将鸡舍给敲了好。

林子没有特别大,所以宝儿要将每一寸的地都利用到位才不会浪费,此时她正拿着毛笔对着画好的图纸皱眉,上头已经画了林子的大致形状以及已经划分好的区域,养鸡的那一块为了其活动范围,宝儿拦的特别的大,又在一旁画了圈圈以便于以后用来养蚯蚓,这就像是室内设计师划分屋子的装修构造一样,宝儿对着那些小死角都不肯放过。

前前后后一共忙乎了一月左右,鸡舍也已经造好了,按照宝儿的要求,靠着外围墙沿建了一排的屋檐。大概半身高的距离,又敲了一拍平的板子上去,下面都用木桩固定了,鸡舍下的地势堆的比下面的高一些,宝儿还让禄德挖了一条小沟壑以免遇到下雨天积水。

家禽是会飞的,宝儿在那半身高的板子上堆了不少稻草上去,做了些便于家禽停靠的架子在下面,又让禄德编了好大一张网盖住了整个鸡舍的区域,用四周没砍掉的树支撑着,以免它们飞的到处乱跑。

做完了这些,宝儿才将家里的十来只鸡都放了进去,趁着还没农忙,让禄德将林子里那分出来的地都给整了一遍,跟了陈百年去了趟山里,趁着早春萌芽前,在那些老的茅莓株丛旁边挖取带有侧根的枝条,分成单株,带回家后剪去顶端部分枝条。

用黄泥浆水浆根,按行株一步不到的距离挖洞种植,宝儿在每个坑里都种上了一到两株的茅莓,用手压紧了泥土定住了根系,拿着勺子拿水浇透了下面的土壤,村子里有对这个比较了解的老人说起过,这要是自家种来当果子吃吃,也要等是上一年之后,宝儿倒是不急,眼前最重要的也是这些茅莓能够活下来,到了第一个夏天,先剪写枝叶晒干了买药也是可行的。

收拾好了这林子,乍一看整个都换了样子,宝儿还让陈百年迁移了一颗青果子树过来,怕种不活宝儿不敢将那仅有的几棵都迁移了,院子里也空旷了许多,原先的鸡舍拆了和林子里的打通了做门,宝儿将那养蚯蚓的槽也一并迁移了过去,左右折腾了一个多月,终于将这林子给打理好了。

要说这一片鸡舍宝儿一个人打理起来也不容易,关键是对于养鸡这一块的专术她不如小山来的精通,这几天孵鸡都是由王二婶帮忙,出于当初他们家对自家的帮助,宝儿按照商量好的,林子的养鸡的收成分三成给王二叔家。

陈氏很快就知道了宝儿家承包下了这一片林子,路过的时候看到更是惊讶了一番,望着那长长拦起来的围墙,隐约还能看到鸡舍的顶心中却更加笃定了宝儿家和徐家的关系。在她的观念里,这么大片林子承包五年需要的银子是宝儿家怎么可能都没有的,开什么玩笑,养鸡就能攒下百两,那她啥都不做光去养鸡的了,所以肯定是和徐家有关系才能够租的下来。

于是这些天陈氏往沈老爹那里跑的更勤快了,宝儿这边不成,去找沈荣柱帮忙也成,这会陈氏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着关于如何思念女儿的事,又将宝儿和徐家的关系凭借着自己无限的想象力给丰富了一把,“可这我千秋万求的宝儿就是不肯帮我这忙,我这心里头啊,真是苦的没法说。”

陈氏抹着眼泪偷偷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沈老爹,继续伤心地说着,“也不知道梨花这丫头过的好不好,我这些天老是做梦,梦到那丫头一直哭啊哭,哭的很伤心。”

“老大家的和徐家有什么关系,你别听谁说就是了,要是能帮你怎么会不帮。”沈老爹对陈氏的话半信半疑,倒是孙氏对那起了兴趣,“徐家?你是说上回来我们村的那个徐老爷家?”

“是啊娘,就是徐家,禄德他们上月把屋子旁的林子给承包了,那徐家少爷还去宝儿家吃过饭,就是他们来村里的那天,这平白无故大少爷怎么会去她家吃饭…”

隔了几天,村里就传出了一个流言,沈大家的闺女要嫁给徐老爷家做妾啦~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男主,可能部分亲们觉得小山好,其实凉子文中笔墨较多的就三个人,徐庚寅,小山,苏济林

苏济林是家世最好的,按照他的发展路线以后肯定是要回京做官回到那个庞大的世家,世家两个字说起来简单其中之错综复杂是难以想象的,宝儿一个毫无背景的人,即使有着再强大的脑子,也不能在这沉浮。

其实亲们的分析很给力了,小山在现代的个性一定很受欢迎,面瘫,冷酷,帅气,不过至于徐庚寅,他是凉子安排的男主,小地主家的小少爷而已,若说是给与宝儿很大程度的帮助,其实是没有的,宝儿今天一切都是自己努力来的,今后得到徐老爷的赏识,也是她自己够本事

临近年末,事情总是特别多,凉子希望能够保证日更,感谢大家对小康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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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几天,村里就传出了一个流言,沈大家的闺女要嫁给徐老爷家做妾啦。

流言蜚语是个可以忽略任何阻挡物的攻击技能,你即使有再大的防御力量在也抵挡不住那不断扩散的攻击力,于是,宝儿他们中招了。

那还是宝儿得知了王二婶生了个儿子之后,拿着一篮子鸡蛋去探望,小山的奶奶肖氏说的,语气里充满了讽刺和不屑,“果然是要做妾的,要不然怎么男女关系都不顾及些。”

宝儿一时间没听明白她的意思,低头逗着那襁褓中的孩子,那足足有六斤多的孩子,长的很是健康,一头浓密的黑发,王二婶靠在炕上却有些高兴不起来,自己男人最终还是没能把婆婆请走,楞是呆到了她生产为止,而这一胎,就像别人期许的那样,果真是个男孩子。

王二婶还是比较关心宝儿家的事,见她似乎一点影响都没有,试探地问她,“宝儿,别人这胡说的,你可别往心里去,二婶知道你人也大了,这些年你家好了,越有些人见不得才这么说的。”

宝儿逗着的那手一顿,抬起头有些疑惑,“二婶,别人胡说什么?”

“说你要去给徐老爷家做妾了呗,据说那徐老爷年纪尚轻,丫头你再熬两年,说不定也能生下一男半女的。”肖氏直接顶了王二婶的话抬高音量和宝儿说道。

“娘,她还是个孩子你这说的什么话。”王二婶把宝儿往怀里一搂,任谁听到这话能开心着去了?

“她哪里是个孩子,和咱家小山走的这么近,指不定哪还说着将来是要嫁给小山做媳妇的,如今这是要嫁进那县城大户了,有什么不好的。”肖氏口气里尽是嘲笑,宝儿再好的脾气也给折腾没了,微沉着脸看着她,“肖大娘,我敬你是长辈,这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如今我虽还没到这说亲的年纪,可你这样毁坏我声誉的,可不地道了。”

“哟呵呵,这还说我的不是了,你去听听外面说的。”肖氏不怒反笑,靠在门边看着宝儿,“这谁不说你家傍上了徐家的。”

宝儿的脸色越发的沉了,“王二婶,我改天再来看您。”说完就走出了王二婶家,脚步十分的快速,肖氏瞥了一眼靠在床上一脸担忧的王二婶,“这孩子还是得养在亲娘身边,不然都养成个什么脾气了,规矩规矩不懂,这没娘养的果真是娶不得。”

王二婶对着肖氏说不出话来,即使她话再难听,她还是自己的婆婆自己男人的娘,低头看着裹在襁褓中不知深浅的孩子,只是无奈地喊了一声,“娘。”

肖氏就是见不得王二婶这有时候的软脾气,但是王二叔已经发过话,不论这胎是男是女,她这做娘的就是来看看而已,要带走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是过继给大哥家,若是大哥家有那条件,就自己纳个妾生儿子也成,就是别打他们的主意。

这孩子也不是能抢来的,肖氏就换着法子来,给小山订了一门亲事,娶的是大儿媳家那边的姑娘,今年刚满十二岁,订了亲过个两三年成亲,那是刚刚好的。

这一回,王二叔却没有反对...

而宝儿要给人做妾的消息,就是来自陈氏和孙氏之口,以陈氏无限丰富的想象力加上孙氏奇葩般的理解力,最终事情成了徐老爷来了墨家村,看上了沈大家的闺女,说是给自己做妾,不如说是留着以后给儿子做妾的,正好徐少爷对这个妾侍也很满意,还留在人家家里用了饭。

陈氏很是不满,怎么不看上自己闺女的,葵儿长的可比宝儿漂亮多了。

孙氏很不满意,自己当初小心翼翼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想把闺女送去县城给人做妾,怎么这老大家的胆子如此肥大,这么明目张胆的,太败坏风俗了有木有。

而宝儿此刻的内心犹如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去年就看上自己,去年自己才九岁好不好,徐老爷这是有恋童癖么,喜欢**么,这都是什么想象力什么理解力,脑子都抽了的吧个个都信以为真,路上走过各种眼神寓意,有羡慕的,竟然还有妒忌的,妒忌什么,妒忌徐老爷看上自己不看上她么?

宝儿到了家还处在难以平复中,见到喜儿进来,抓着她的手就问,“大嫂,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还不告诉我!”

“宝儿啊,你大哥他就是不愿意让你知道这事,所以才没和你说。”喜儿见她脸色极差还这么问便是知晓了情况,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别难过,他们就是胡说的。”

难过没有,她就是难以理解,遇到这种事情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都是些什么人呐,怎么不瞧见人辛辛苦苦的,尽想一些坐享其成的办法,钱要真这么好赚,村里都该把孩子送去县城给人做妾去了,还种啥田啊,玩泥巴去吧都。

“这也不是瞒着我就不知道了,我没事大嫂,他们就是眼红咱们家的。”宝儿反过来安慰了喜儿几句,喜儿却有些担心,这要是再这么乱说下去,宝儿过两年说亲了可咋办,名声都给败坏了,哪还有人家上门来提亲,这多好的姑娘,硬生生被流言给摧残了。

“也不知道谁家嘴这么缺德,尽胡说些。”喜儿摸摸宝儿的脸,“那这些天就少出门些,他们说的没意思了,自然不会再说了。”

“大嫂,这别人怎么说我也管不着,若是将来娶我的那个连这点东西都跟着承受不住,那我跟着他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了,若是将来我真嫁不出了,难道大嫂你舍得赶我走么。”宝儿挽着喜儿的手臂,嘟着嘴撒娇道。

喜儿被她这装可爱的样子给逗乐了,“成啊,有这么会赚钱的小姑子,我还不舍得放手了。”

屋子里正说着,翠儿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攀在门口,对着屋子里的俩人说道,“大...大嫂,姐...三哥他,他和人打起来了。”...

宝儿她们赶到学堂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人,挤开人群往院子中央看去,那滚在地上的俩人刚刚被人给拉扯了开来,脸上挂满了彩,拦不住的还要冲上前去打。

“张志你给我说清楚,谁告诉你我姐姐要给人做妾了,我撕烂你的嘴。”小栓挥着拳头在别人怀里挣扎着要上去打那个比他挂彩更夸张的人。

“呸。”那人衣服都被扯开了,手肘处还留着擦伤,脸上还挂着疑似小栓挠的抓痕,“谁都在说你姐要给人家徐老爷做妾了,你现在读的起书你们家造的起房子你大哥娶的起媳妇那都是托你姐的福,真不要脸,真丢我们读书人的脸!”

那张志像是受了四周人的鼓舞,越说越起劲,小栓被人拦着动都不能动,李夫子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会都还没回来,里外围着十几个学生,再加上看热闹的村民厚厚的围了好几层,翠儿冲上前就拍打拦着小栓的那几个人,“你们快放开我三哥,你们快放开。”

喜儿赶紧上前拉开了翠儿怕他们伤着她,张志见她们来了,骂的更加起劲了,小栓被人拉住了是一点威胁性都没了,刚一张口,“啪”的一声,他的脸就歪向了一侧,一阵刺痛从那侧脸颊传来,一回头就对上了宝儿那双凛人的双眼。

四周一下安静下来了,都被宝儿那一巴掌给吓呆了,张志半响才回神过来,挣扎着要挣脱扶着他的人要去打宝儿,又是‘啪’的一声,宝儿那手还顿在空中,张志捂着脸愣在那,一时间忘了挣扎。

“到底是谁丢了读书人的脸,有哪个读书人像你这样,满口胡言乱语污蔑别人的。”宝儿的声音很大,大到赶回来的李夫子在门口都听到了。

“你口口声声说读书人说忍者道义,那你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我沈宝儿要给徐老爷做妾,依据何在,你是看到徐老爷给我家送东西还是亲耳听到徐老爷的话了。”

张志的脸色越来越白,原因无他,他不过就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只比小栓大上一些,那些话不过都是听人说的,如今宝儿这么义正言辞地在他面前质问着,他是一字半句都答不上来,宝儿的眼神瞪的他觉得慌乱,身旁的束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张志脚下一软竟然跌坐在了地上,哇一声哭了出来,边抹眼泪边喊着,“我不知道,我就是听别人说的,你们都欺负人,你们都欺负人...”

有几个学生看到他这样都笑了,宝儿走到小栓旁边,那两个架着小栓的人见到宝儿如此赶紧松开了闪到了一边,小栓眼眶边青肿了一大块,见着宝儿靠近,下意识地将手往身后藏。

宝儿摸了摸他脸上的伤,看他吃痛地闭了下眼睛,伸出手绕到他的身后,将他藏着的手拉了出来,手腕处触目地一道血痕,血迹都湿透了那薄薄的外衫,血痕四周沾着地上的灰尘,四周青肿着宝儿一碰他就缩手。

“知道疼还打架。”宝儿轻轻的呼了一下,小栓眼中还挂着泪,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叹气,进度真的不慢,别按照年纪去看,有些情节快了一过去就是半年大半年的,文的设定就是有在墨家村致富和嫁人后努力的,所以,,,你们忍心看着才十一二岁的小萝莉就嫁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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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疼还打架。”宝儿轻轻的呼了一下,小栓眼中还挂着泪,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说话。

李夫子将学生们都遣了回家,今天的课也是上不下去了,宝儿简单地清理了一下他的伤口,张志已经哭完了坐在凳子上,对宝儿有些畏惧。

“你听谁说的这话?”宝儿见他也是鼻青脸肿的,小孩子就是有样学样,别人说什么就学什么,张志就是见着小栓得夫子的心意,觉得夫子对他格外的好,所以想着法子想要欺负他,刚从别人口中听着这事,立马就来小栓面前挑刺了。

“我...好多人都这么说。”张志是怕了宝儿那两巴掌,微缩瑟了身子,嗫嗫地说道。

“好多人是听谁说的?”

“我,我不知道。”张志不过是听大人们说了的,哪能晓得肇事者是谁,可在宝儿看来,在这个墨家村中,最见不得他们家过的好的,首当其冲就是孙氏了。

“宝儿啊,你还是先回家替小栓清理下伤口,这事我也听说了,无知人胡说八道,你无需在意。”李夫子简单地给两个打架的孩子清理了一下伤口,让张志回家去了,回身劝道。

“多谢夫子关心,小栓这都是为了我才打架的,希望夫子对他不要责罚过重。”

“奖罚分明,等他伤好了回来再说,你们先回去。”李夫子挥挥手,扶起倒在一旁的盆景,宝儿搀着小栓往家里走去。

路上正好遇上了赶过来的禄德,“我听说小栓打架了,怎么回事。”喜儿上前给他擦了擦汗,柔声道,“没事,左右没有打输了,受了些小伤,你给背着去吧。”

禄德点点头要去背他,小栓别扭地说不要,嘴里还小大人地说着,“我大了,不要背了。”

宝儿一戳他的脑门,骂道,“你还出息了,书都白读了,不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小栓吃痛地反驳,“那他是小人啊,动口没用只能动手。”

宝儿扑哧一声乐了,“那动手出什么结果没?”

“看他下次还敢胡说八道不!”小栓佯装挥了挥拳头,扯到了手腕的伤口,嘴巴一咧又疼地皱着眉,宝儿让禄德背着他,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别逞能了,伤好了要和夫子赔礼道歉,看你们把院子给弄的。”...

宝儿的事沸沸扬扬地被传了几月终于消停了,村人看她的眼神里又多了一层意思,不过宝儿无暇顾及别人的看法,埋头在林子里的种植茅莓的地方,那从主枝分出来的侧枝果然只有极个别的开花结了果,果子都很酸涩,颜色也不显眼红润,宝儿将那些枝叶都剪了下来在院子里晒开来,自己则进山采了一次茅莓。

村里大概是有人瞧见了宝儿每年都会在这个时间进山去采这个,也学着去采,山里的那片茅莓就那么些,经不起几个人采摘就少了许多,宝儿采过了一次就没了,干脆只摘了一些青果子回来切片晒着,做了几罐子的茅莓酱去县城卖了之后,就去书院找禄生。

将带来的绿豆糕都拿了出来,徐庚寅不请自来,很是自来熟的拿起一块吃了起来,末了还说味道不错,宝儿就带了一小碟,拍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吃,“让你家厨子做就好了,他们做的可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徐庚寅塞着一块身子往后一闪,口中嚷嚷道,“这哪一样,还是你做的好吃,别那么小气嘛,要是绿豆不够,我去买些来给你?”

“徐庚寅,你当我是免费厨子啊。”宝儿将碟子一抽往那柜子上一放,“给你们解暑用的,哪里是当零嘴吃的。”

徐庚寅瞧她这样,坐在凳子上也不怒,笑嘻嘻地看着,随时准备再上去吃两块的样子,怎么都防不住。

“你不是去爷爷家了,爷爷怎么说的?”禄生将她拉了回来坐下,这俩人,一见面就没有不斗嘴的。

“爷爷是说二婶和他媳妇不小心说漏了嘴,不是故意的。”宝儿加重了说漏了嘴,拿起桌子上的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就是二婶说的,她理解的呗,又不是第一次的事了,早晚她们要说说出祸事来。”

禄生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宝儿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转移起话题来,“二哥,我给你绣的荷包呢,怎么没见你戴着。”

禄生起身去了桌子上将宝儿的荷包拿了过来,“前几天线有些松了,本想回去了让你补好的。”宝儿接过荷包,是边缘的针线有些脱开,露出了一些线头,宝儿去禄生柜子里找了针线出来坐在凳子,徐庚寅好奇地凑了过来,“这是你绣的?”

宝儿咬断了线头,轻声‘恩’了一声,专注地缝了起来。

“那你也给我绣一个吧。”徐庚寅扭捏了一会才开口,看着那不是十分精巧的荷包,心里瞬间泛起了一股难言的妒意。

“给你绣一个做什么?”宝儿抬起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瞄了一下他的腰间,那里垂着一个精致的荷包,上头的绣花还是宝儿不会的那种,繁杂的很,“你不是有么,比我的好看多了。”

徐庚寅一下将腰上的荷包扯了下来扔在了桌子上,“哪里比你好看了,我觉得你绣的好看,还有这字。”徐庚寅指着禄生荷包上宝儿绣的那一行字,羡慕的很,“我这就没有。”

“没有让你家丫鬟给你绣哇,你想要还怕没人给么,再说了,我针线活不好,绣出来蹩脚的很,你也不怕戴了惹笑话。”宝儿将线往那针上一缠,打了结咬断了之后看着他,“你还想要?”

“要啊。”徐庚寅将后半句话给吞了回去,“这不一样啊,丫鬟绣的是我要求绣的,和你绣的完全不一样。”

宝儿将线头都处理了干净递给禄生带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哪里不一样了?”

徐庚寅一下就憋住了,半响才微红着脸说了一句,“心意不一样。”这一幕恰好落在了要进门的苏济林眼中,宝儿给禄生戴好了荷包回头看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就看到了苏济林站在门口,“济林哥,你怎么过来了。”

没瞧见徐庚寅微变的脸色,宝儿让他坐下后,将柜子上的绿豆糕拿了下来放在桌子上,“你来的巧,再过一会这就该全让这个贪吃鬼给吃完了,来常常,我一早刚蒸的。”

徐庚寅的脸色更差了,盯着那桌子上的绿豆糕跟盯仇人似的。

苏济林尝了一下笑着道,“宝儿做的自然是好吃了,这味道比我小时候吃的还要好。”宝儿知道他被送过来墨家村之后就少了很多大少爷的待遇,也自觉的不再提,只是催促他多吃一些,这话又惹的徐庚寅火气上冒,赌气的喊了一声,“我先走了。”挪开了位子就出门去了,眨眼间就消失在门口,宝儿看着桌子上刚才被他摘下的荷包,还没来得及喊,人就不见了。

“让济林哥见笑了,他那人就是莽莽撞撞的,我去把这还给他。”宝儿抱歉地冲着他一笑,抓起荷包追了出去。

徐庚寅走的很快,宝儿追了好些路在赶上,拉住了他喘着气,“你走这么快做什么,东西都忘了。”

徐庚寅回头的时候脸色还是差的,一看她手上的是起初摘下的荷包,扔下一句话就拐弯进屋子了。

“不要了,扔了!”

宝儿手中拽着那荷包,一阵无语,这家伙还闹脾气了!

回来的时候苏济林正和禄生说着秋闱的事情,宝儿将荷包往怀里一藏,走进了屋子,“济林哥,小栓都把你当做是努力的目标呢,你一定可以考好的。”

苏济林见她额头都微微发汗,拿出一块帕子伸手要给她擦汗,宝儿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拿过他手中的帕子尴尬的笑了笑,“我自己来就好。”

“宝儿想不想去京城?”苏济林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保持着脸上的笑意问道。

“若是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去京城看看,那儿一定很大很多人。”宝儿掖了几下就将帕子还给了他,说起京城,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有机会宝儿自然是想要去看一看,看一看这个国家统治者住的城市,宫殿是如何的恢弘,一个国家的首都是这个国家精神的象征,不论是文化和经济都发展的很好,“不过去那一定得好远好远,我得先把盘缠存够了才可以。”

“将来禄生若是做官了,也一定有机会带你去京城的。”苏济林见她那向往的模样,悄悄握紧了拳头,宝儿笑着看着禄生,“也不一定非要做官啊,二哥的志向不在此呢。”

只要你们愿意,我可以帮你们啊,苏济林心底有个声音在喊着,看着他们兄妹俩之间的互动,却又有些沮丧,这是他怎么都插足不进去的,想起刚才徐庚寅的表情,苏济林没由来的紧张了...

秋闱过后,不出所料,苏济林果然中了举人,还是五经魁之一,名字十分的好,据说和第一名的解元不分仲伯。

宝儿为此也替他高兴,望着他家不起眼的小院落,那顾氏,也算是熬出头了。

没等宝儿过去恭喜他,苏济林就先行找上了她,宝儿此时正在林子忙乎,苏济林望着她拔高了许多的身形,四年过去,他眼中那个丫头现在也只到自己胸口,只不过他也长高了,过去那个跑起来都有些憨厚的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身材瘦长了起来,越发有着姑娘家的姿态,每每笑起来,那眼睛就似弯月亮,漂亮的让人失神。

“济林哥,还没恭喜你呢。”宝儿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小栓这两天也高兴的老是和我说,他的启蒙老师中举人了。”

“这才只是个开始,明年还有春闱,过了那才是重头戏。”苏济林已经到了变声期,声音略显低沉沙哑,听在宝儿耳中倒是有几分中青年男子的成熟味在,她冲着苏济林调皮地眨了眨眼,“那济林哥也一定可以过的不是么。”

苏济林有些失笑,下意识地摸摸她的头,无奈地说道,“怎么你说的我随便一考就能中了,那成千上万地考生不是都能中了。”

宝儿是经历过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只不过当时人家是步行她有坦克车罢了,过的比较容易,秋闱后隔年春天就要去京城参加春闱,过了才是最后一关电视中常看到的皇帝主考的画面,分为三甲。

一甲就是人们常说的状元,榜眼和探花,要在全国芸芸考生中中的状元头魁,比现代去什么清华北大难太多太多,毕竟人家只有一个,还得看皇帝老心情和爱好,万一人家瞧你长的比他帅看不过眼了咋办o(╯□╰)o。

“那凭借济林哥的学识,也一定能够有一番作为的。”宝儿这点上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苏济林绝对是个适合做官的,有家世背景,有才能学识,还有雄心壮志,再来个良师推荐的,前途一片光明。

“过两天我就要回京城去了。”他中了举人之后,家里就来了信,这次是他那十几年未见的爹亲自写的,要他及早回去,在春闱前可以做足准备,奶娘是很开心,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熬到了回去的那日,他苏济林可以替死去的娘扬眉吐气的一天。

女人间的斗争他不懂,可父亲的亲自来信他太明白原因了,也许是他运气好,那嫡母的亲儿子他那可爱的弟弟,这次没中。

三年一试,没有多少个三年可以供他们挥霍,弟弟不行就他来,一样是儿子,有出息的,才是好儿子。

“宝儿,我有话要和你说。”苏济林沉吟了一会,抬起头看着她,语气有些郑重。

“我回去之后,若是我过了春闱,中了殿试,你是否愿意跟着我回京城去?”

作者有话要说:更啦更啦,表白啦,咳咳,其实苏大哥那一类型我也很喜欢,有点腹黑有点小闷骚- 0,要是宅斗神马的,我好爱这种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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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之后,若是我过了春闱,中了殿试,你是否愿意跟着我回京城去?”苏济林凝视着宝儿,目光灼热而坚定。

“济林哥,我和你回京做什么,你别开玩笑呢。”宝儿嘿嘿地笑着,被他的话给吓到了,如果她没有理解错误,如果现代人和古代人的表达方式相差不大,那么她可以确定,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被人当面表白了么?

“宝儿,我知道你听得懂。”苏济林逼的她无处躲藏,只能嘿嘿地笑着,装傻都不能么,“等我回了京城,春闱殿试过后,我还会回来,到那时候,你跟我回京去你愿意么?”

宝儿长长了舒了一口气,心里才平静了一些,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冷静,“济林哥,我不愿意跟着你回京城。”

苏济林脸上一闪而过失望,“为什么不愿意,宝儿,我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也可以帮你一起照顾弟弟妹妹,给他们更好的生活,重要的是我...”

“重要的是我不愿意。”宝儿打断了苏济林的话,“济林哥,我不愿意跟着你去京城,也愿意和你那个复杂的家搅合在一起,我不配。”这是宝儿第一次说出自己不配的话,是真的不配,她不配苏济林那个错综复杂的世家,即使只是大世家下庶子的庶子,她也不配。

“济林哥,你有你的大志向,而我只是个平凡的小村姑而已,没什么大志向,只想要种好了田再有这样一片小林子我就满足了,能供得起弟弟读书,将来能够让妹妹好好嫁人,可你的生活不会这么简单,你应该找一个可以和你并驾齐驱的人,可以在你的志向中帮助的你的人。”

“宝儿,有时候太聪明了,不好。”苏济林笑的有些苦涩,她说的话他何尝不懂,他就是太清楚了,才一直想要蒙骗自己,觉得一定可以按照自己想做的来。

宝儿见他如此,只能落下了更狠的话,“济林哥,我知道你不会想要害了我的,是么?”

苏济林蓦地抬起头看着她,半响才喃喃道,“是啊,我当然不会想要害了你的。”说完后有些失魂地出了林子往宝儿家院子门口走去。

去京城谈何容易,宝儿笑了笑,苏济林想要平步青云,还得靠他背后的世家,难道他可以凭自己的力量将自己带过去娶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