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虽然和气,归陌却清楚的看到他的手掌在身后一摆,几条白獒慢慢的站立了身,背脊弓起,是准备攻击的姿势。

她想了想,伸手推门,于月色朦胧中轻道:“笑老,他找的人是我。”

寂静的夜色中,有两人踏月而来,惊动满地落叶。

韩烬转头看她,淡淡笑叹道:“我好像总是在找你。找到了,又把你弄丢了,然后再找…桂儿,对不起,这一次是我太疏忽,以后再不会那样了。你的伤如何了?给我看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边的女子突然停住了脚步,仰起头道:“夜棠,有些事不如直说怎么样?”

他吃了一惊,低下头:“你叫我什么?”

“夜棠。”她重复,并不避讳她的目光,“从小就是那样叫你的不是么?所以,你也还是叫我陌陌吧。”她顿了顿,朝他摊开手:“夜棠,我只想问你,苏嬴是不是在你那里?”

韩烬微微皱起眉,眼前的女子似乎和十天前不一样了,可究竟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或许是眼神?她坦然看着他,不躲闪,不害怕,不犹豫,就像…五年前的朱衣圣女归陌。

他竟然不想面对这样的她。如此安静却又坚定的眼神,让他觉得很遥远。

片刻后,他刻意的忽略了她的问话,道:“陌陌,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什么?”

韩烬轻拍了一下手掌,一身劲装的玄武从树后走了出来,她的手掌按在一个人的肩头,而那个人四肢被缚,衣服上血迹斑斑。只有一双亮的刺人的黑眸,一眨不眨的盯在归陌身上。

第二十章 再而错(三)

归陌没想到韩烬会把朱雀绑到她面前。

只见玄武在朱雀肩上轻轻一推,后者立刻无力的半跪下来,显然是已经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用那双亮的瘆人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归陌,半晌,冷笑一声:“你竟然没死。”

韩烬在一边背着手,面色阴沉,一言不发。但是归陌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朱雀任她处置。这么说来,他一定已经知道朱雀背着他做下的那些事,包括砚山峡谷那个可怕的雨夜。

她慢慢走到朱雀面前:“让你失望了,阎王爷不怎么喜欢我,赶我回来了。”

说话的时候,她的鼻尖轻轻皱起,看起来十分俏皮,但眼里却没有温度。

朱雀淡淡的哼了一声。

归陌蹲□道:“俗话说,有仇不报非君子,你几次三番要将我置于死地,我自然不能这么容易放过你。既然夜棠把你送来,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慢慢从腰里拔出一把匕首,抵在朱雀肩上:“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不过那三刀,可是要还回来的。”

说罢,手起刀落,不多不少的三刀,一一落在朱雀的左肩,左掌和左腿。

一模一样的位置,出手很快,鲜血飞溅出来,她旋身轻巧的避开,目光却很淡漠,没有丝毫怜悯之色。

朱雀也是硬骨头,尽管脸色已经白的发青,却只是咬着唇闷哼一声。

“疼吗?”归陌将手里的匕首抛下,凑近浑身抽搐的女子,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朱雀,我来告诉你吧。爱一个人,是希望他能自由自在的拥有幸福,而不是让他背负枷锁。你的爱很感人,可是使错了力气。”

朱雀吐了一口血沫,黑亮的眼睛直直的看到归陌眼中去,道:“我没有输。”

归陌挑眉。

“你不爱宗主。”她的唇角露出一丝嘲讽,“你不爱他,我知道,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百里淼更不可能。他会一直一直一个人走下去,所以,我没有输。”

归陌瞪着她,她和她根本说不通。

不断流血的朱雀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韩烬这时才开口道:“玄武,清理后事。”

玄武却站着没有动。

韩烬冷冷道:“你是要我亲自动手吗?”

玄武却突然跪下道:“朱雀跟随宗主多年,出生入死从无贰心。如今一时行差踏错,却并未有谋害宗主的心,还请宗主开恩,给她一条生路。”

韩烬的脸上尽是一片肃冷:“她今日背叛我,明日便能杀了我,留之何用?”

“宗主…”

“那天在砚山峡谷,我若杀不了青龙,就只有一死。”

玄武不再说话,看着蜷缩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女子,轻轻的叹了口气。韩烬却突然道:“陌陌,由你决定,杀她,还是留她?”

归陌一怔,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算了,就这样吧。”

她不是菩萨心肠的人,但方才朱雀那些话,却如一道诅咒一般在心里盘旋不去。

韩烬也不多问,淡淡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将她留下,我们走吧。”

归陌皱眉:“去哪儿?”

“你方才问我的事不记得了?跟我来,我带你去见苏嬴。”

归陌以为韩烬会带她回公主府,没想到却是骑了马,朝着城郊的方向越走越远。一直到出了城,四下里寂静无声,她终于忍不住道:“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韩烬放慢速度,轻笑道:“陌陌,你这么笃定跟我来,就不怕我会害你?一听到苏嬴的消息,你就失去判断力了么?”

他虽然在笑,笑声中却带着凉意,归陌随手拨了拨鬓边的碎发,避重就轻道:“你要真想害我,我早就被你害死一百遍了。”

韩烬眯起眼,慢悠悠笑道:“那可未必,兴许这一百零一遍,我就会害你。”说罢纵马和她并行,叹了口气:“陌陌,你可还记得在南疆的时候,你也喜欢骑着马满山跑,起初大祭司们很惶恐,总是怕你摔断脖子,每次都派了许多人来保护你。”

归陌也笑道:“当然记得,我学会骑马,还是你教的。”

“可你不知道,每次你骑马,最担心的人是我。”

“多谢你。”

“过去有许多好日子,一直忘不掉。”

“过去也有很多痛苦,同样忘不掉。”

他回头看她,语气柔软:“陌陌,回我身边来。”

她摇头:“夜棠,你明知这不可能。”

他仿佛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低头一笑,复又扬起手:“若是把这个作为礼物呢?”

桂儿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出去,这才发觉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一个山坡上。从坡上望下去是一个圆形的山谷,此刻谷中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灯火之间是一排排整齐的油布帐篷,一溜肃杀的黑色,蓬顶有硕大的太阳和月亮的标志,执着长矛的士兵在帐篷之间来回走动,靴子在泥地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声响,平添紧张的气氛。

军队!

她惊呆了:“日月军十六部!”

“看来你对枭阳国的国务了解的不少。”韩烬收回手,“说的不错,这是枭阳护国日月军的中路四部精锐,共计两万四千五百人,先头部队五千人,正驻扎在王城外十里地的梨花谷。怎么?百里垚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么?”

归陌想起闯进崇福殿时百里垚和南山君凝重的神色。果然,他们一向信任苏嬴,如果只是为了他的事是不会如此为难的,是自己一时心慌疏忽了,他们到底还是有事瞒住了她。

可是事情还是有蹊跷…她疑惑问道:“日月军十六部的调度令不是四天前才拿来和你们交换盘龙大玺的吗?”

短短四天,远在边疆的军队怎么可能赶到这里?

“很简单,因为他们拿来交换的调度令,根本就是假的。”韩烬骑在马上,目光掠过脚下的军营,淡淡说道,“他们不知道,月锦容早就通过幽燕夫人的关系暗中掉换了真正的军令。你被朱雀带走的那一晚,她就是用这份调度令从我手上换到了她想要的东西。而那时候,十六部的中路四部正奉了先王命令,驻守在离王城不到八百里的地方。”

“殇阳王本来是派遣中路四部的军队前往南疆沼泽剿灭蛮族的,但是他死了,所以这份调令一直没有时间撤回来。只要调度令一下,十天之内,这两万四千五百人就会直捣黄龙,将寿阳城中的叛贼拿下。”

他轻描淡写的解释着,言语中的杀伐之气却让归陌不寒而栗。她很清楚,这两万军队一旦攻入寿阳,百里垚和南山君只能束手就擒。甚至不用这么多,这区区五千人,就能让王城寿阳陷入杀戮和血海。

归陌愣了半晌,才道:“月锦容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偷偷的换了真正的调度令,又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筹码交到敌人的手里?她难道不知道韩烬一定会借此机会除掉苏嬴吗?

“为什么?”韩烬重复道,随即幽幽的笑了起来:“若是你,为了心爱的男人差一点死掉,那个人却为了寻找另一个女人而将自己抛下,你会怎么做?若是你,众叛亲离赌上一辈子跟着他浪迹天涯了很多年,最后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又会怎么做?会不会无时无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会不会因爱生恨?会不会想要毁了那个人和他拥有的一切?”

月锦容不是傻子,不可能总是做一个默默牺牲不求回报的人。她可以为了得到苏嬴背叛师门,自然也可以为了毁掉他而投靠韩烬。

归陌说不出话来。

他的笑意如冰雪凝成的锋刃,娓娓说出事实的真相:“其实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和百里垚做交易,但这是月锦容答应交出调度令的要求——让苏嬴亲自走进公主府。然后枭阳国的皇位归我,苏嬴归她。”

“陌陌,女人就是这么可怕。爱得有多深,恨得就有多深。”

“你呢,你可曾恨过我?”——又可曾爱过我?

归陌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恨你什么?恨你帮助焦重覆灭了朱衣门?还是恨你在我新婚之夜亲手给我下了忘忧蛊?”

他的眸子一凝,继而温柔的笑起来:“不开心的事,忘记不好么?”

“夜棠,你说的好生轻巧。”

“我是为你好。”

“那么…”她突然纵马上前,站在山边,扬起马鞭遥遥指住脚下的军队,语带讥讽:“这即将完成的大业,即将到手的前程,你就真的愿意只当做一个条件,换我回心转意?这一切你都放得下吗,夜棠?”

韩烬眼神一闪,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调转马头:“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第二十一章 转头空(一

韩烬带着归陌走进戒备森严秩序井然的军营,一路行来如入无人之境,直到最西边一座足有普通营帐两倍大的牛皮帐篷前。

这里的士兵比别处更多,帐外的灯光却很昏暗,显然里面住着的是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韩烬刚一站定,便有人迎了上来叫了声“宗主”,正是白虎。韩烬问道:“情况怎么样?”

白虎面色有些忧虑,朝着他缓缓的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帐中突然响起一阵骚动,随即传出凌乱的声响,似乎有人在里面摔东西,夹杂着低哑的嘶吼。牛皮帐篷厚重,归陌听不清楚,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韩烬皱了皱眉,将归陌拦在身后道:“你跟着我进来。”

揭开帐门,迎面便飞来一只香炉,韩烬侧身避过,沉声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夜棠!”

尖细的叫声近乎凄厉,归陌愕然的望着十步之外的女子,无法相信她就是那位花容月貌雍容华贵的一国公主。眼前的人披头散发,眼神散乱,那双原本矜贵倨傲的眼睛里如今布满了血丝,浑浊无光。更让人惊讶的是那张长发遮掩下的脸,竟像是一下子老了二十岁,枯槁憔悴,毫无光泽,布满了细褶。

星罗公主没有看到她,径直朝着韩烬扑了过来,不知是哭是笑:“夜棠,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这群卑贱的人不放我出去,把他们杀掉,全都杀掉!”

韩烬退了一步,扶住她的肩膀,她却伸出手死死的搂住韩烬的腰,用古怪又温柔的语气呓语道:“夜棠,我们就马上成亲好不好?我是女王,我把整个枭阳国都送给你,你欢不欢喜?你高不高兴?”

韩烬皱了皱眉,想要拉开她,她却一抬头望见归陌,倏然间怪叫起来:“妖女!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来人哪!把这个妖女拖下去乱棍打死!来人哪!”

她的叫声歇斯底里,半晌,却没有人遵命,只有归陌呆呆的望着那张苍老如中年妇人的脸庞。不过短短十天,这个高高在上的女子身上怎会发生这么可怕的变化?

百里淼等了半天不见有人,顿时放开韩烬,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归陌忍不住后退一步,韩烬已然一把将百里淼抓了回去,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喂进她的口中。

片刻之后,状似癫狂的女子终于安静下来,眼神却愈发涣散。韩烬从帐外叫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丫头进来服侍善后,自己则拉着归陌走出了帐篷。

帐外月色清冷,带着山野特有的清气,归陌长长吐出郁结在心中的一口闷气,问道:“她怎么了?”

“如你所见。”

“为什么会这样?”

“几天前,我查出朱雀暗中放走青龙趁机追杀你,可是捉住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百里淼的饮食中下了千日蛊。千日蛊能让人在短短几日之内容貌衰老,百里淼无法接受自己的模样,这几天精神一直有些不正常。”

韩烬说起百里淼的时候眼中毫无怜惜之情,只有一抹难测的深沉。归陌默然,朱雀说过,她没有输,却没想到是以这样两败俱伤的方式。

韩烬问道:“刚才那个问题,你现在明白答案了吗?”

她轻道,“因为百里淼变成这样,一个容貌被毁的半疯之人是无法君临天下的,所以你之前的努力都没有了意义,你想要放手退出?”

“我所做的一切,原本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也是为了证明自己走出南疆的山川也能立足于天下。”他叹了口气:“我一直忘不了你第一次见到苏嬴时的眼神,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王侯将相世家贵族没什么了不起,只要我愿意,我一样可以做到。”

归陌兀自沉默不语。

“可是这两天看着百里淼的模样,我突然就觉得,那样子没意思了。”他低头一笑,“人生百年弹指而过,一夕红颜,一夕白骨,众生平等。我无法想象,如果朱雀真的杀了你,就算朱衣门成了天下第一大门派,就算我真的赢得了想要的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我一直相信一个人的未来要靠自己去争取,可是总有一些什么,是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控制的。放弃那些可以掌控的东西并不可惜,把握那些容易消失的,才最重要。”他朝她俯□来,眼波幽幽的:“陌陌,从我十岁的时候就陪着你了,我的眼里从未有过别人。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一辈子都在一起才对?”

她抿了抿唇:“放下真的那么容易吗?跟着你出生入死的朱衣门旧部还等着你实现给他们的承诺,等着你给他们带来荣华富贵地位——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真的能不管?

他沉声道:“他们的去留是自由的。我离开之后,他们若是想回归南疆,平静生活,我会好好安排;若是想建功立业,闯江湖创事业,我也绝对不会阻拦。父亲留下的所有财富,从百里淼那里得到的赏赐,我会全部留给他们。此刻的枭阳百废待兴,需要各种人才,今后的路是好是坏,便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他已经把所有的安排想的很周到。

归陌长长的吐了口气,沉默片刻,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苏嬴呢?我要见他。”

韩烬的眼神一凝,随即道:“我可以带你去,但是见不见得到他,却不是我说了算的。”

归陌想问为什么,但她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韩烬带她到了离军营不远的一座院落,看制式应该是某位达官贵人的别院。院中几乎没有灯火,只有几个苗人打扮的少女来开门,笑着说有客人来沾喜气了,随手一指后院,说是姑娘和公子刚刚进房。

最后一进的小楼前廊亮着几盏和周围的冷清显得格格不入的红灯笼,在夜风中投下摇曳的光影。还未走近,便听到屋子里传出几声娇笑,带着销魂蚀骨的软糯,归陌皱了皱眉,她听出这正是月锦容的声音。

韩烬看了她一眼,先一步上前,曲起手指轻叩两声,道:“打扰了。”

笑声骤止,过了许久才传来拖拖拉拉的脚步声,门被拉开了,却只够一个人的宽度,月锦容斜倚门后,挑着声音低低道:“韩烬?你来做什么?”

她只披着一袭轻薄的茜色罗纱,未系扣,未束带,双手松松的笼着胸口衣襟,隐约可见曼妙的曲线和修长的双腿,两颊染着淡淡红晕,微醺的模样,长发披散,无限风情。

韩烬却视若无睹,淡然道:“月锦容,陌陌要见三公子。”

“陌陌?”月锦容仿佛这才见到韩烬身后的归陌,凤眸一瞥,随即弯起了眼角,冷笑道:“你是不是知道今天是我与他拜堂成亲洞房花烛的好日子,所以故意来捣乱的?”

归陌的眉心越发蹙起,月锦容身后窄窄开启的屋子里那一点晕黄烛光晃得她有些心慌,却仍然不露声色道:“苏嬴在哪里?我有事找他。”

月锦容一勾唇:“他刚刚歇下,不方便见你。”

“你们要怎样才肯放他回去?”

“你们?你说错了吧。”月锦容挑了挑眉,“我们既然成了亲,自然是我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我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归陌,扰人好事要遭天打雷劈的,长夜漫漫,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恕不奉陪,你请便吧。”

归陌听她语意暧昧,心中益发烦乱,不想再理会,提高声音朝着屋里道:“嬴哥哥,你在里面吗?”

她故意用了从前那个亲密的称呼,若是他在,一定不会没有反应。

月锦容面色一沉,韩烬的眉尖也微微挑起,片刻后,屋子里果然响起了苏嬴的声音,淡淡沙哑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一丝慵懒,语气却有些疏离:“天色已晚,不便见客,请回吧。”

归陌一愣:“嬴哥哥…”

“让你走,你没听到吗?”月锦容冷哼一声,就要关门,抬手的一瞬间,归陌看到她身后的床榻,屏风四周散落着凌乱的大红色衣衫,层层纱帐落下。他的声音,正是从帐后传来的。

她一震,再也藏不住精心掩饰的慌张和难堪。眼前的一切,她看不懂。

不久之前,那个人还对他说:“锦容的心意我明白,但不是每一个对我好的人我都必须要用心来回报。这世上唯有这一件事,是不可以勉强的。”

不过几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愣了愣,用力摇了摇头,就想往屋子里闯,月锦容却已经拦在她面前,唇角含着嘲讽的冷笑:“归陌,虽然你已经不再是圣女,也请自重。”

“你…”

“走吧!”

她一咬牙,冲着屋里大叫道:“苏嬴,你快点回去,阿垚和闻雅都很担心你!”

月锦容的声音也跟着提了起来:“归陌,你别不知好歹!”

“陌陌,走吧。”韩烬及时拉住归陌的手,顺势搂住她的肩膀,将她从门前拉开,月锦容挑衅的一轩眉,当着两人的面重重的关上了门。

那一瞬间,归陌听到她冰冷的声音,仿佛在笑话她的无知:

“他是我的。”

第二十一章 转头空(二)

门关上的一刹那,月锦容的唇边不禁浮上一丝笑意,归陌那种惊愕又受伤的眼神让她很满意。

可笑意还未扩散到眼中,眼前突然一黑,喉头漫起腥甜之气,急忙抬起袖子,一口鲜血吐在了茜色薄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