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第 22 章

“什么两条线？”这头夫人话说不清，那头关启勋再是心急如焚也只能循循善诱。

小米歪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是直勾勾的委屈。突然她伸手拉开浴室洗手台最下层的抽屉，掏出一个塑料盒子，“哗啦”一声，倒出一堆……呃……

验孕棒。

关启勋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所为何事，立刻抓起验孕棒一根根看过来。

“小米，说明书呢？”

洗手台上放着一个刚拆装的盒子，旁边也放了一个验孕棒。

翻开说明书仔细阅读，许久，关启勋抬头，小心翼翼地握住小米的双手。“有了？”

“这些准吗？”她反问。

“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我打电话安排。”已过下班时间，专家医师早就走的不见人影了。

这是反应最奇特的一对准爹妈。明明是有计划有组织地实行造人计划，但成果真的出来了，两个人又慌了手脚，完全没有准爹妈该有的兴奋——我说，给点正常的反应能有多难啊？比如男猪抱着女猪转圈圈，仰天长啸：我当爸爸了！=v=

去往医院的路上，关启勋保持超慢的车速，不时伸手摸摸仍在状况外的准妈妈的脑袋。到达医院时，刚下班又被召回来的妇产科主任已经等在办公室，然后是一连串检查。

当看到B超屏幕上出现一片模糊的画面时，关启勋的心突然失序了好几下，一种被揪紧的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看，在这里。”医生兴奋地指着屏幕中央肉眼几乎无法辨识的一个花生米形状的小点点——虽说从医十多年看过无数这样的画面，但一个生命的到来还是让人产生莫名的感动。

“这是……”关启勋握紧小米的手，两人对视一眼，目光齐齐转到屏幕上。

“小BB啊。”医生理所当然回话。

“真的有了？”关启勋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梦幻地不真实了起来。

“当然。”看过千奇百怪的准爸爸的反应，医生习以为常。他来回看了呼吸困难中的准爸爸和状况外的准妈妈一眼，问道：“要吗？”

“要！当然要！”关启勋的回答几乎是反射。

“要照片嘛？”医生微笑。一个被期待的小生命，比世上任何事情都要让人感恩。

“可以吗？”这么小就有照片？

昏暗的车厢里，关启勋一手握着照片，努力平复自己翻江倒海的情绪。

“那个……”小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沙哑。

关启勋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小米的手，动作轻缓地将她带到自己怀里。他抱着她，久久没有言语。

“没准备好吗？”他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问。

“也不是……”她将脸蛋埋在他胸膛，闷闷地回答。“我只是觉得……突然发现自己要做妈妈了，有点害怕……”

“害怕啥？”

“怕很多……怕他不健康怎么办、怕自己不能教好他、怕自己不能做个好妈妈，还担心他将来长大了能不能……”低低地叹了口气，小米承认自己想的太多了。可是当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怀孕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担心好多事情。

“怕什么，有我在。”他亲昵地磨蹭着下巴。

“我们能让他幸福吗？我是说……”小米觉得自己生病了，可能是怀孕忧郁症还是什么，反正她很怕，怕将来所有的可能，尤其怕将来若是父母感情不好对孩子造成的影响。

“小米，你觉得活着好吗？”他放开她，俯身亲吻她的额头。

“好。”小米点点头。“小时候好快乐的，虽然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后来遇到了好多人，常常在感恩能遇上这些人。我生在莫家，遇上了爷爷和哥哥他们，我还遇到了你……”

“所以，活着很好对不对？”关启勋笑得好不温柔。“你我也这样，一个生命的成长，有笑有泪，会狠狠地摔跤，然后慢慢学着长大，可却有更多我们需要感恩的人和事。”

她轻轻点头。

“你想想，怎么就是这个宝宝成了我们的孩子？怎么就恰巧是这个精子遇上了这个卵子，怎么就是它们相遇，然后有了这个宝宝，不是其他宝宝，恰巧是你肚子里这个。刚好就是这个宝宝成了我们的孩子，你说，得多大的缘分，多大的巧合，多神奇……”轻声细语，怀里的女人柔顺地靠在他胸前，目色温柔，含着柔柔的水光。

“他是属于我们的天时地利。”

宝宝，怎么就是你，偏偏就是你，成了我的宝贝。时间千万年的无涯洪荒里，千千万万的人，怎么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偏偏就是你，成了我们血脉的延续。

老天！他好想哭！

曾经之于他有些抽象的父爱此刻突然像一根形神皆具的针，狠狠扎进他心里。

“你哭什么……”小米抬头。他的红红的眼眶不偏不倚触动了她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我也不知道……”关启勋抓抓脖子，傻傻地呵呵笑了两声。

“傻样！”她扁扁嘴巴，娇声娇气地嗔怪了声。

“小米，我要做爸爸了……”比正常准爸爸迟了近三个小时的惊叹，此时关启勋的反应才变得正常。

彷徨了那么多天的心绪突然因为男人一个傻里傻气的笑容而平复。之前偷偷领证儿，其实她一直没有已婚的真实感，直到这一刻……她身边坐着一个激动地热泪盈眶的男人，她腹中有他们的宝宝——他们，将是她这辈子最亲最亲的人……

幸福感来的措手不及。

“拔拔，觉得幸福吗？”小米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叫我什么？”依旧傻气。

“拔拔。”原来傻气是会传染的。

“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拔拔，谢谢你，麻麻！”从小米的眼神中关启勋看到了对未来的希望，她不再迷惘不再犹豫，所有的事情在彼此的微笑中心知肚明了。

[番外二]_[老莫家的算盘]

为人父母者，尤其是老爸，最怕的就是听到宝贝女儿某一天回来说：“爸，我有了。”全天下的爸爸都是一样的，在他们眼里，女儿永远是他最纯洁的的小天使，是绝对不能让其他男人染指、玷污的！

莫老爷子好歹爸爸也做了五十多年了，无奈老莫家一直没出个女娃娃，他老人家没机会当上一会“女儿的爸爸”。盼了那么多年，总算等到小米呱呱落地，于是乎对女儿的狂热全都投注到孙女身上了。莫家六兄弟几近变态的恋妹情结，其实全传承自莫老爷子。

基于“自家女儿永远是小天使”的真理，曾经莫老爷子也一度天真地幻想自家小米永远会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头要糖吃的小不点儿。

要问莫老爷子这辈子最恨的人是谁，老爷子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小日本！

你再问老爷子，这辈子除了小日本之外最恨的人是谁，他同样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关启勋！

知道关启勋不止玷污了宝贝孙女，更不要脸地登堂入室开始同居生活，老爷子虽很有风度地请关启勋回家吃年夜饭，但心疼地捶胸顿足，着实激昂了把。

孙女儿订婚那天，老人家人前表现出很欣慰的大方模样，但人后血压居然飙到200，让莫家兄弟狠狠囧了一把。

今儿，老爷子似乎有再一次血压飙升的危险。

老爷子：“结了？”

与他对峙的男人点头。

老爷子：“有了？”

男人头低了些，再点头。

莫家众兄弟恨不得扒了关启勋的皮，自然凉凉地杵在一边儿等着老爷子上演一场“痛打落水狗”的戏码。不想，这回老爷子跌破所有人的眼镜。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阴沉，半句话没说。半晌，老爷子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回书房，砰地一声甩上门。

小米倒吸了一口气，关启勋也开始伤脑筋了。

“你死定了。”莫六拍拍关启勋的肩，头也不回地离开——接宝依涵下课再回来看戏！

“你珍重。”莫老大摇摇头。

“你活该。”莫三凉凉地冷哼了声，说出了众兄弟的心声。

“完了，爷爷真的生气了。”小米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莫四：“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关启勋看着好兄弟的笑，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小四，咱来从小一起长大，你别害我。”

“哪儿能害你啊，赶上爷爷真生气的时候，咱就这么一个方法。”莫四挑眉。“不信你问小米。”

小米和关启勋对视，无奈点头。

“我怎么不知道莫家有着传统啊。”预感太不好了。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莫四打了个响指。“小五，请家法！”

“算盘？”关启勋挑眉，一副“你真的确定”的表情。

“哥儿们，小看莫家家法你会死的很惨。”使劲晃了几下打算盘，清脆的哗哗声响彻大屋，多少年没听到这么亲切的声音啦！莫五差点没抱着算盘唱上一出大戏。

“跪算盘？”关启勋恶寒。

“听说很疼的。”小米忧心忡忡地挽住关启勋的手。她忧心的不是关启勋，年轻人跪个算盘除了自尊受点摧残没啥大不了，真正揪心的是爷爷生气了。

“跪就跪吧！谁让小爷我要讨媳妇儿。”从莫五手里接过沉甸甸的算盘，关启勋二话没说在客厅跪了下来。

“最长的记录是老三的8小时，兄弟，我衷心希望你能打破记录。”莫四优雅地打了个呵欠。“走 ，小七，咱午睡去，晚饭再下来看戏。”

关启勋：“”

其实老爷子就是在闹别扭。

多想把孙女再多留几年啊，有亲密男朋友也好，订婚也好，不都还没成事儿嘛，不还不是人家的人嘛。这会儿俩小辈突然跑回家说他们早把证儿给领了，小米这会儿还有了……

老爷子心疼啊！受打击啊！

以前听说有人嫁女儿哭丧似的，他还笑人家，这回事儿摊到他头上了，虽然是孙女，可他还真是笑不出来。

他不在做心理建设嘛，他要慢慢做好准备，准备把小米风风光光嫁出去。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这本来还是他手心儿里娇滴滴的小公主，一下子就变成人家的媳妇儿了。难以接受，不，是接受不了！

“爷爷……”手里捧着杯热茶，小米怯怯地站在书房门口。

“怎么不去午睡？”回头看了一眼，老爷子的视线重新投到窗外。

“爷爷，我们错了，您原谅我们这一次好不好？”把热茶放到一边，小米巴巴地挨着老爷子坐下。“结婚好麻烦，看了四哥的婚礼我就吵着绝不举办婚礼，启勋没办法才拉着我去登记结婚了事儿的。”

“了事儿？”老爷子再受刺激。“小米啊，不是爷爷说你，你说结婚这回事儿，一般人一辈子也就那么一次，你一个女孩子家，没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多委屈啊，好像勋子那臭小子随随便便就把你娶进家门了。现在你是怕麻烦，但过几年你就要羡慕别的有举行婚礼的女孩儿了。”

找到突破口，小米忙解释。“不是不举办婚礼啦。这会儿人家不是……不是身子不方便嘛，我们想好了，真不想不办酒席，太累了。我们打算去关岛举办婚礼，到时候把要好亲戚朋友请上，在沙滩上办，吃自助餐，晚上再办个篝火烤肉会，跟聚会似的，大家好好玩一玩。”

见老爷子神情略有软化，小米再接再厉。“爷爷，这些可都是启勋想出来的，您知道人家很懒嘛。您也说了，最重要的是我的回忆，启勋说了这个想法以后人家可想要那样的婚礼了。去关岛玩上一回，不止我的记忆美好，所有参加我婚礼的人都会有一个难忘的回忆，多浪漫啊。”

“那小子真的那么打算？”老爷子挑了挑眉。

“真的！那天我们从四哥的婚礼回去时讨论出来的，当时还是小吴开的车，不信您问小吴。”乘胜追击。

“哼。”老爷子冷哼。

“至于孩子……爷爷，是人家想要的嘛。”

“这么说，臭小子就没错了？”简直就罪无可恕。

“知情不报是他的错，可是爷爷，功过相抵也，曾孙哦，说不定是个女孩呢。”小米语调一变，成功转移了老爷子的注意力。

“他也就这点有用。”基本上在老爷子眼里，关启勋扮演的就是“精子库”的角色。

“爷爷，别气我们了嘛。等我稍微稳定了一些我们就举办婚礼还不成嘛。关岛我们不去了，我们老老实实摆酒席，累点就累点，虽然人家开始有妊娠反应了，但是为了爷爷……”

“不行！”小米话没说完就被老爷子打断。“关岛咱去！酒席也不办了！你先把身子养好再说啊，绝对不能累到。”

“那……爷爷不怪我们了？”试探性的语气。

“不怪了不怪了。”老爷子大方地挥挥手，终于乐了。

“那……”

“那臭小子继续给我跪着。”新仇旧恨。“我没说起来不准起来。”

“爷爷……”

“小心肝儿啊，午睡去啊，睡眠充足对身体好……”

“”

这是关启勋和莫家算盘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这次的亲密接触不多不少让他平了莫三八小时的家庭记录，成为莫家家法榜上唯一能与莫三并驾齐驱的人物。

关启勋半坐在床上，小米正拿着热毛巾给他两个乌黑乌黑的膝盖做热敷。

“忍着点儿啊，待会儿跌打师傅就到了，得把淤血推开。”小米心疼死了。没想到爷爷真的那么狠心，怎么都不松口让关启勋起来。而关启勋也硬脾气，老爷子不点头，他就直愣愣地跪满了八个小时，硬气地没发出一点声音。

“夫人，今儿我表现地好不？”抱着小米的腰，关启勋靠在她腰腹邀功。

“疼不？”小米摸摸关启勋的脸。

“疼！”某人猛点头。

“下回别这么拗，爷爷早不气了，你要是早点低个头认个错，也就不用跪那么久。”心疼之余小米不免责备他了两声。。她打了多少眼色，给了多少暗示，可他愣是闷不吭声。

“为夫何错之有？”继续贴着准老婆软软的身体，关启勋好不享受。

“你啊……”无奈，但一句“何错之有”更让她心里跟蜜罐儿打翻似的甜。

“小米，莫家的算盘果然名不虚传。”最后的感叹。

电视里在播港剧，古装的商战片。此时音质极好的音响里传来快速拨打算盘的声音。

关启勋瞬间色变。

“夫人，快关电视！为夫想吐！”

“”

[番外三]_[老宝贝]

关贝玺小朋友是莫家年纪最小的娃，同时也是第四代年纪最大的娃。赶上这种彪悍身份的娃娃往往都特受宠，爷爷疼奶奶爱不说，舅舅姑姑们都争相宠着小祖宗，以争取在小祖宗心里留下一个“最爱的XX”的称号。

关启勋是关家唯一的儿子，上头一个姐姐远嫁美国，关妈妈两个外孙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关贝玺的出生无疑是让关妈妈含饴弄孙的愿望总算变成了现实。

可是，关贝玺只有一个啊，平时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还得应付爷爷奶奶舅舅，周末还得回大院儿和太爷爷共聚天伦。

一日周末，关贝玺跟着爸爸妈妈回到大院儿，冷冷清清的大院里只有他一个宝宝，可怜的关小宝宝好寂寞好难过。

关贝玺蹲在小路边，胖胖的小手里抓着根枯枝，低头在地上玩着些什么。人家他都四岁了，为什么爸爸妈妈还不送个弟弟妹妹给他玩呢？

“关小羽，做啥呢？”六舅舅和大腹便便的六舅妈也回来了，莫六乐呵呵地走到关贝玺身边——他们的宝贝居然在玩蚂蚁。

“六舅舅、六舅妈。”

“来，舅舅抱你进去。”莫六伸手去抱关贝玺。

“不要，人家要等太爷爷。”妈妈说太爷爷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了，马上就回来，关贝玺坚决要在小路上等太爷爷回来。

“好吧，不要乱跑哦。关小羽，告诉舅舅你最爱谁？”

“六舅舅。”奶声奶气。

“舅舅也最爱关小羽了！”莫六心满意足地进屋去了。

于是乎，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在依次回答了几位舅舅例行的最爱谁的无聊问题之后，关贝玺的耳根儿终于清静了。

黑头轿车远远驶过来，关贝玺认出那是太爷爷的专车，扔下枯枝撒开短小肥壮的小腿就往那头奔。

“哎哟！太爷爷回来迟了，我的小宝贝啊！想死太爷爷了！”老爷子仍是老当益壮，轻而易举抱起不算轻的关贝玺。

“太爷爷，人家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太爷爷哦。”关贝玺在老爷子两颊留下两个湿哒哒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