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送来的回礼瞧着也不便宜。也不知是什么官,我问我家老爷,也是一点儿也不知。”

“改日儿,邀请那家夫人一块儿聊聊……”

这改明儿,曾氏和陈令茹就杀到府上来了,蜜娘欣喜地再次见着这小姐妹,蜜娘高了,陈令茹也高了,这京城里的姑娘都高挑一些,两人想要说的话颇多,又是些姑娘家的私密话,躲去厢房里说了。

曾氏笑着说:“你们送信来之后,茹姐儿天天唠叨着蜜娘,算着日子呢!昨日知晓你们来了,若非我拦着,昨日就跑来了,我想着你们还要收拾东西的,今日才来。”

江氏见着她亦是高兴,这三年前一别,两人算不得那手帕交,但在蘇州府那几年,关系不错,又颇聊得来。

“也没多少东西,就收拾了一些衣物,但这京城定是比我们冷,到京城还要办置一些。”

曾氏慨然,抿了口蘇州府带来的茶,道:“我头一年回来可不也冷得病了一回,又干又冷的,哎,后来才缓过来。咱们京中的冬日都是穿大氅的,在蘇州府厚实一些的袄子便可过个冬,咱们这儿冬天那雪都能到膝盖上,可是冷得慌。”

可不是嘛,那大氅在京中盛行,到蘇州府去穿大氅,那下边可不都湿透了,蘇州府那地儿下了雪都会化成雪,大氅拖着地儿,又湿又脏。

江氏已经用起了那小暖炉,窝在手上,今日恰是十月初一,这温度已经降霜了,“哎,确实是冷得慌,还不是适应那碳炉子,虽是没有烟,那也有些味道,蜜娘夜里头有些呛,不点又冻。”

“你们以为谁家都有你们那园林里头舒服呢!茹姐儿回京,也道,这京中太冷,还没你家住的舒坦。”

两个姑娘到隔壁那有炕的厢房里,坐到炕上,那冻僵了的腿方是有了些温度,今日刚是十月初一,降了霜,温度又冷了不少。

“你们这京城的冬天可真冷。”蜜娘抱怨道。

陈令茹:“可不,我和我娘头一年回来,都冻得病倒了。还是你们家那园林里住的舒服,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那机会到你家园林里去顽哩!”

她有些怅然,蜜娘便是懂了,这姑娘家到了岁数,便是要嫁出去了,这辈子便是被关在了那院子里头,亦是当年陈敏仪恰好外放到蘇州府,她方能过去,也许女子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脚下生长的那片土地。

有了这个认知,蜜娘亦是有些惆怅,脑袋瞎想着,茹姐儿嫁到她家来了可不就如了她的愿,且是窃笑几分,心里头也只当是打趣,如今两人都大了,那话儿不得乱说。

殊不知这打趣的想法竟是成了真。

外头两个母亲正是聊着儿女的事儿,有男人有孩子了,便是日日绕着男人孩子转,孩子大了,愁媳妇,媳妇有了,愁孙子。

陈令康是早定下亲事的,待陈敏仪回了京,便就成了婚,发愁的是,已是两年了,儿媳还未能有孕,曾氏心里头也有些急,怕儿媳又走她的后尘,年岁大了生孩子身子便是容易亏空,但怕儿媳妇多想,也不曾催促两人,那更忧心的还是这茹姐儿的亲事。

江氏且是问了一句:“茹姐儿可有定下人家?”

曾氏便红了眼,江氏忙问道:“怎得了?可是问了不该问的。”

曾氏摆摆手,帕子按了按眼角,“没事儿,这事儿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就是我这心里头啊,难受。康哥儿是他祖父给他定下的婚事,我和他爹回来便成了亲,我便是相看起茹姐儿的亲事,想着两家通一下气,看一看,若是两家都满意,便是定下了,茹姐儿这性子,我是不舍将她嫁去那王孙府邸的,便是选了一家侯府的嫡次子。”

江氏点头,这嫡次子不用继承爵位,日后分了家出去,家底也不会差,以这陈家的门第,是个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呀。

“便是相看着,茹姐儿受那侯府小姐的邀请,去顽了几回,有一回气呼呼地回来说不成,说那侯府的少爷瞧不上她。我们只当是孩子的气话,觉得可能是有些个误会。谁知道下一回去,茹姐儿和那侯府的表小姐一块落了水,那人竟是二话不说,救他表妹,还说我家茹姐儿害他表妹落了水。我家茹姐儿是什么样的人啊!心眼子直着呢,就是容易吃亏,怎么的会做出那般事儿来!”曾氏不停地擦拭眼睛。

江氏感同身受,安慰道:“这好歹还是提前看清了,这若是婚后才知晓,那才是最坏的。这表哥表妹的,怕是早有了首尾!”

曾氏愤恨道:“可不嘛!就是我家茹姐儿最无辜……这婚事便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恨我们家茹姐儿为了那,耽搁了大半年,不若,早就便定好了人家。”

“茹姐儿这般好的,也不缺那好人家,姐姐别急。”江氏安慰道。

曾氏又扯了一些,说了那侯府的一二三事,无非就是那侯夫人不答应那对表哥表妹的,那表妹也是有手段,大庭广众的又抱一块儿,如今进了府做了个贵妾……江氏头一回听这京中的八卦,亦是听得津津有味,蘇州府毕竟是小地方,如何能同京中相比。

曾氏话语间后又一转:“你们家淮哥这般大了,可有定下亲事?”

第70章 070

陈敏仪、陈令康下了职,到沈家来吃晚饭,江垣这几日便是常往沈家跑,男人五个女人五个,整治了两个小桌,喝起了小酒儿。

江氏第一回见曾氏的儿媳,按照自家那边的习俗包了个红包,又送了一只金钗。

曾氏的儿媳杨氏是个冷脸的,但进退有度,彬彬大方,据曾氏所说,杨氏的父亲最为端方守礼,杨氏未学女戒女则便学礼记,但也并非是个木鱼脑袋,只是为人端方一些,像陈令茹,便是不敢在她嫂嫂面前造次。

蜜娘也听陈令茹提及这个比姆妈还像姆妈的嫂嫂,乖乖地坐着,不敢多看。

杨氏打量她,瞧着她腰板笔挺,坐姿优雅,微笑着点点头:“这便是茹姐儿常说的蜜娘吧,当真是个美人儿,都道江南水土养人。”

她的话语斯条慢理,字正腔圆。

蜜娘亦不怯场,笑着弯起眼睛,嘴角上扬,“这京城水土亦能养出杨姐姐、茹姐儿这般美人儿。”

杨氏微微蹙眉:“是京,不是今,妹妹这官话说的太慢吞吞了。”

江氏和蜜娘有些呆滞,她们那儿可不都这么说的吗?今?京?有什么区别?

曾氏干咳一声,忙道:“阿静,这苏州人说话都这般的,这后音不太注意的,本就那般说话的,听着是有些慢吞吞的。”

蜜娘望向陈令茹,陈令茹朝她眨了眨眼睛,无奈地笑笑。

蜜娘的官话也未刻意去学,范先生一直说的便是官话,她自小听到大,便也会说了,一直觉得自己说的官话非常标准,比旁人都要标准一些,亦是听不出有什么不对。但南方方言本就不讲究前后鼻音,她自个儿也不清楚,在这正宗京城人士听来,那没了前后鼻音差异便可大了。

曾氏和陈令茹那也是听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杨氏也并非有恶意,只是这京城里头,都说官话,但官话和官话都有差别,刚过来的人,难免有些融不进圈子,若是再加上有一口不正宗带着乡音的官话,可不让人排挤死。吴侬软语也就存在于书里面,真正要说,那就是一口带着家乡口音不正宗的官话。

但也好在他们那官话听着不村,音调什么都是准的,就是那前音后音分不大清,让人听着就是慢吞吞的。

沈三和陈敏仪斟了好几杯,喝得满脸通红,喝至那月亮升起,方是散了场,陈敏仪明日还要上职,只能喝得微醺,有些不大尽兴,约了几日后他沐修时到他家去喝,恰好陈家两老也一直想要见见他们。

回到屋子里,曾氏洗漱了一番,见陈敏仪靠在床头看书,坐到梳妆柜前抹香粉,问道:“阿仪,茹姐儿的亲事你有何打算?”

“周御史家的大公子,周御史曾暗地里透露一些意思……”陈敏仪翻过一页。

曾氏对那些御史没甚好感,一天到晚参来参去,“你觉得淮哥如何?”

陈敏仪抬起头,望向她,“我原以为,你定是不会讲茹姐儿嫁到那般人家的。”

“哪般人家?”曾氏不满道。

“沈家在蘇州府算得上不错,在这京城里头,那浪花都翻不出来。且不过是同范先生扯上一些关系,淮哥如今还未不知前途,这门楣也算是低了,你当真是舍得将茹姐儿嫁过去?”陈敏仪道。

曾氏犹豫几分,转过身子面朝他,“哎,如何舍得,这姑娘家自是希望她嫁上一户好人家,可之前那永安侯府,你也瞧见了,里头那般龌龊,也就那侯府的牌匾光鲜亮丽,那里头都烂掉了的人家又如何能持久。”

陈敏仪合上书,坐起来,“夫人有这个觉悟便好。”

“这沈家如今门楣虽是低了些,但沈三好歹也是官身,家中钱财又丰沛,嫁过去也不会过苦日子,淮哥可是蘇州府的解元,自小又得范先生的教导,那前途我是不担忧的,难能可贵的是这一家子人少,和乐美满,两家的交情,嫁过去无公婆、姑子的问题,可比嫁那侯府舒坦多了。”曾氏越想越觉这是一本好亲事。

京中每年放榜时榜下捉婿,为的就是在找一家境普通的进士嫁闺女,想着日后那进士慢慢做大,日后便是有了清福,可那文官家庭,多半都是清贫的,日子如何好过,虽是妾室少,家里人少,但公婆、叔嫂一概不会少。

陈敏仪点点头:“我本也有意,只是怕你不乐意。沈家却是是户不错的人家,那平民出身的进士多半是家财不丰,家中举一家之力供奉出来的,日后也要顾着一大家子,什么爷奶伯伯婶婶,若是知礼数倒还好,若是碰上些撒泼赖皮的,那当真是辣手,这沈家便是没那后顾之忧,他家分家早,各过各的,且就相互扶持着。再则,文官人家喜清高,目中无那阿堵物,实则最是喜那阿堵物,茹姐儿自小吃穿具是顶好的,那文官人家为了那清高的名声,多半是供不起的,沈家便不是了,他们可不在意清高不清高。”

曾氏听得她一番话,眼睛俞亮,恨不得立马定下这门亲事:“既是这般,不若便是同沈家先同个气?”

陈敏仪笑道:“这回,你还是先问问茹姐儿罢,这回可万不能惹她不满意了,若是茹姐儿肯了,你再是同沈夫人暗示一声。”

曾氏暗道,也不知江氏知不知晓。

江氏同沈三也说着今日这事儿,“奈港,啊是瞧上了咱们家淮哥?”

沈三打了个哈欠:“也许只是随口一问呢?”

江氏哼哧,怎么可能是随口一问呢!这女人的直觉准得很,那随口一言,便是能品出别样的味道,更何况这别有用心的。

“陈家是何等的人家,咱们家在蘇州府还可瞧瞧,到这京城,便是那小喽啰,淮哥还未中进士,前途也未知,陈夫人当真舍得将闺女嫁给淮哥?”沈三当真是同陈敏仪性情相投,这想法亦是相似。

江氏亦是说不清,如何能同男人解释这女人的感觉,且是不满地翻了面孔,背对着沈三,闭上眼不愿同他说道了。

江垣第二日休假,便是到上房去给老祖宗请安,家中小辈且也都在,他昨日喝了点酒,起的有些晚了。

江大夫人斜了一眼:“怎么的这般晚,这天天也不知跑那边去!”

江垣且是不理她,同老祖宗问安。

江老夫人拍了怕自己右边,“阿垣今日沐休,难得起了懒,你便是别说她了。”

江大夫人刚想说他老子、兄长可不都那般,瞧着江垣眼底略泛青黑,便是咽下了那话,“也不早些回来,可不累得慌嘛。”

江垣坐到江老夫人身旁,拉着江老夫人的手:“还是老祖宗疼我。”

江老夫人便是笑着说:“那你告诉老祖宗,你这几日晚上总是不在家里头是怎么不回事,吃晚饭也不回来。”

江大夫人虚瞥了他一眼。

江垣道:“老祖宗可记得我去蘇州府时住的那户人家?前年同我一道游学的淮哥。”

江老夫人思索了一番,那般出众的少年郎并不难忘记,“可是那沈家进京了?那你姑爷爷呢?”

“姑爷爷未来,淮哥明年要春闱了,沈家提前到京城里来准备了,我前些日子便是替他们整顿整顿宅院。”

江老夫人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又在意料之中,“那沈家进京几日了?怎得也没叫人家到咱们家里头坐坐,我还未见过呢。”

“不过三日罢了。”

江大夫人亦是道:“你一个男人哪里懂这些,便是交给下人去做。也真是,人家来了,便先请人家过来坐坐,好让老祖宗瞧瞧。”

坐下其他人或是不知那姑爷爷是何人,江家出去的姑奶奶少说也有近十来个,江大夫人却是知晓的。

江二夫人便是问道:“哪位姑爷爷?可是姑奶奶家眷入京了?”

江老夫人不欲让她们知晓,且是道:“是前年同阿垣一道回来的那少年一家,明年便是春闱了,如今安置,也不知是什么人家养出来那般好儿郎,想瞧上一瞧。”

江二夫人没了兴趣,江三夫人有些兴致:“那孩子我还记得,当年可才十六,却是进退有度,言谈举止不似那小地方出来的。”

江老夫人微笑颔首,目光又转向江垣:“阿垣,你今日也有空,不若,你便是跑一趟,亲自将沈家人迎过来。”

沈三和江氏在入京前早有心理准备,沈兴淮将江垣身份告知他们的时候,亦是有几分惊愣的,竟是那侯门府邸,且亦是为想着这么快!

太祖当年颇为吝啬这些侯爵之位,只有跟随他一起打了天下的方有这世袭侯爵之位,更是立下规矩:只有立下战功,有恩于天下方可有世袭罔替的爵位。

便不是那世袭罔替的,也不是那么容易,太祖为防外戚,规定只有皇后的娘家可封为承恩公。太祖此番亦是为了削减皇室供养公侯的开销,开国至今,如今是第四代皇帝了,皇城里的侯府能屹立不倒的就还是那么几家。

且是做梦也未想到,自家竟是会同那般人家有交集,沈家也就是那蘇州的地头蛇,入了这京城,连小水花都翻不起来,一上来便是见着侯府的老祖宗,如何能不慌。

便是江垣千说万说老祖宗是个和善的,他们也不一定会信,便是重新收拾打扮了一番,备上一些礼,上了江垣的马车。

第71章 071

怀远侯府凭借着同太祖打天下的情谊得以封侯,皇帝有几代,侯府便延续了几代,受历代皇帝的重用,侯府几经扩张,原本打天下的人都是泥腿子出身,越往后,那子孙后代便如同金镶玉,府邸也是精雕细琢。

除了沈兴淮,沈家人是第一回进这真正的高门大户,怕被人耻笑,亦不敢乱瞧。

侯门府邸当真是大,弯弯绕绕也不知走了多久,才是绕到上房,江垣一路解说,待到了上房,门口的丫鬟无言地行礼,然后聊起帘子,两个丫鬟行动一致,如行云流水,显然是经过训练的,江氏暗道难怪世人常言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

里头热气熏脸,带着香粉的味道。

蜜娘侧了侧脸,门口放着两个很大的花瓶,插了不少梅花,隐约有清清的梅香。门口的摆设无不精致,这高门大户多数讲究,不像沈家,是半路发家的,于这些根本不多讲究。

里头早就等候,江老夫人已经打过一个盹了,听得动静,睁开眼,慢慢坐正。

怀远侯府有三房,大房二房是嫡出的,三房是庶出的,江垣是长房次子,上头有一个嫡亲的兄长,已经成亲了,二房的孩子最多,嫡出孩子有三个,庶出的有四个,这屋里头便是坐的满满当当。

目光都瞧着门口,沈三和江氏先进来,那屋里头便是一亮,就连那江老夫人也忍不住眯起眼睛,沈兴淮和蜜娘跟在后头。

沈三这几日忙活再加上京城的口味不同,脸颊子瘦了一些,年轻时人人称道的昳丽面容又回来许些,他一身浅色素纹长袍,面容昳丽,嘴角微微含笑,若是再瘦些,便更有仙风道骨。

男人本就老的慢,他靠一个聪明的脑袋,从未受过风吹日晒的苦头,瞧着更是年轻不少。

江氏这几年一直练瑜伽术,闵姑姑也替她保养脸,皮肤紧致,样貌虽没得丈夫那般出众,亦是清秀非常。

江老夫人忍不住感叹,那小地方竟也能出这般人物。

沈三先朝江老夫人跪拜:“晚辈沈振邦,见过江老夫人。”

江氏随他一块儿跪拜,沈兴淮和蜜娘拜在后头。

江老夫人正要下来,奈何腿脚不给力,坐的久了,没力道了,“快,快起来!不拘着礼数。”

大丫鬟长眼,忙下去把沈三扶起来,眼睛忍不住斜了一眼,竟是有一瞬间的痴愣,忙是退下,可不说是那乡下人吗?这一身气派,当真不像哩!

沈三常年在外头交际,年轻时受过几次亏,便是琢磨出来,这出来见人做事的,首先那气势便是要足,输人不输气势,他便是淡定自若地站着。

江老夫人也不得不惊叹的确是个人物,妹夫写回来的书信中也说这沈三是世间少有的聪慧人物,只可惜出身差,施展不开来,如今一见,当真如是,笑着点头道:“无需多礼,当真是好气度,难怪能养出那般好儿郎!好好好,这一家子当真都是男俊女俏。快快坐下吧,别站着。”

屋里头女眷多,年轻一些的女眷都旁边去了,挪了几个位子,让沈家人坐江老夫人下首。

江二夫人惯会说巧话,那薄嘴皮子动一动,便是将人捧到天上去:“可不是嘛,这一进来,屋里头都亮堂了呢!哎呦,娘就是爱看长得好看的小辈,难怪啊,不疼我哩!”

“你个惯会耍泼皮的!”江老夫人笑骂道。

沈三道:“老夫人过奖了,我们头一回来这皇城脚下,多有不周,未能及时来拜见,还让老夫人特地来请,惭愧惭愧。”

江氏有些拘谨,不敢多言。

“哎,也是我这个老婆子的不是,你们刚来京城,定是忙着收拾家里头,我瞧着阿垣今日刚好沐修,便是也想见见你们。”江老夫人和气地说。

江氏点头:“本就应先来拜见一下老夫人的,来之前范先生便嘱托我们过来探望您。”

“他如今身子如何?”江老夫人感怀道,面色多有关心。

沈三说了一些范先生的情况,江老夫人便是放下了心,过得好便好,他这前半辈子为家国所困,后半辈子能过的这么安定亦是好。

江老夫人瞧见沈兴淮和蜜娘,年纪大了,眼睛便是不好,沈兴淮和蜜娘又坐的远,她眯起眼睛,朝蜜娘招了招手:“淮哥我前年见过了,那姑娘上前来,让我瞧一瞧。”

蜜娘站起来福身,朝江老夫人走去,“老夫人。”

江老夫人且是看清了,果真这闺女像爹,那淮哥面容清俊,没得他阿耶生得好,应是像母亲,那闺女可当真是生的好哩。

江老夫人盯着那双剪水眸,那眼珠晶莹剔透,干净得如同那宝石,伸手拉着她往身边一带,笑着说:“这闺女像爹,当真是没说错的,好相貌!”

江大夫人也不得不称赞一句:“可不是嘛,这江南水土养人,姑娘都这般水灵。”

江大夫人内心亦是感慨沈家这好运道,竟是碰上了小姑父,还让他愿意在那边养老,若不然终其一生也摸不着这门口,如今,只消他们家争气些,想必日后定是不会差的。

蜜娘羞涩地坐到江老夫人的身旁,浅浅地笑。

她这一笑,便是露出了两个小梨涡,江老夫人笑眯眯地点点头,这姑娘生的福气相,且是问她今年多大,叫什么,学些什么。

她一一答道,听得她学读书习字画画,江大夫人多看了几眼,这沈家却是不似那乡野出身的人,没那股子泥腥味,穿着打扮得体,不过分又不显局促,姑娘亦是不显拘谨,端起茶盏,珉了一口茶,问道:“沈夫人,令郎明年可是要春闱了?”

江氏应道:“是,便是不忍明年赶得匆忙,提早到京中来安顿一下。”

江大夫人又询问了一番住处,引得江二夫人也连连侧目。

这沈家并非穷亲戚!屋中女眷下了这般定论。

沈三和沈兴淮是男客,不好多呆,江垣引他们到别处去。蜜娘被小姑娘带到旁边的花厅里去了。

这怀远侯府的姑娘七七八八也不少,她看着有些晕,便只记住了几位,这大房有两个庶出的姑娘,二房有一位嫡出的,两位庶出的,三房有三位庶出的。

蜜娘暗想这嫡出庶出这般多,这大户人家难怪人多,却是有些恭而远之,亦觉这小门小户便是有小门小户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