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县令有些犹豫,他身在华都的时候也是名士风流,结识的绝色名妓自然不少,可是这个地方嘛!垂首沉吟道:“此地城小地薄,虽然有营妓,都不过是一般颜色,实在比不上华都国府的佳丽,只怕是有辱西戊大人尊目。”

营妓制度在各朝各代各国各地都可以算是一种十分残忍的制度,凡是犯官妻女家属,除了进宫为婢为奴外,就是发放到营里为妓,从此追欢买笑,做起皮肉生涯。最残忍的是每年一定的时候,她们还要到军营中轮值。所以一般士大夫的诗酒风流,流传坊里的蕴藉佳话,无不是她们血泪写成的。

所以温家兄弟听到时,不由就废然一叹。那边的北国人却怒骂起来,声称没有女人,酒也难尽兴,这时候就连张美佳也是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对着路西叫嚣:“路西,灭了这帮畜生!我最讨厌不把女人当回事儿的疯狗了!”

“哎呀!”通讯器里忽然传来西门轻名的惨叫声,显然是受了张美佳怒火的牵连。

古县令实在是没有办法,为难了好一阵子,只得叫身边的管家去寻几个还看得上眼的营妓来。那管家有些为难,这些人眼界太高,恐怕一般的入不了眼,刚刚到是有春月楼的顶尖美人来了这小地,可是天下人都知道,春月楼里的姑娘,只侍侯华国的名门高第,那是绝对不肯做北国人生意的。

温大少跟自己那个花场菜鸟的弟弟细细地说了这番缘故。温如玉不由得对春月楼的女子敬佩起来,如今敢这般不把北国人当回事儿的华国人已经不多了,那些朝廷重臣,还比不得一介风尘女子雅量高华。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一行人浩浩汤汤地进了海楼。

众人寻声看去,便看见楼下进来了几名女人,当然是没有什么出色佳丽,一个个面敷浓粉,强颜欢笑,走上楼来。虽然唱得歌女已经唱烂了的《六夭》,但是唱得也磕磕绊绊,难以入耳。

那古县令便是一叹,知道这次恐怕难以过关了,只是如今让他到哪里去找颜色出众的美人去。

果然听那西戊冷哼一声道:“古县尊,你是看不起我们呀还是心疼你华都的妓女,为什么专挑这几个陈芝麻烂谷子来佐酒助兴。你既然没有美人,可就末怪我们自己去找了,这里地方虽然小,但我挖地三尺,就不信找不到出色的美女。”他身边的一众保镖样的人物,呼啦啦全站起来,出门而去。

古县令急得一头是汗,这些北国人在华国予取予求已经惯了,哪一年都会劫掠许多华都女子去北地,能够活着回来的不过十之二三,这次惹急了他们,恐怕真的会找一些良家妇女充当妓女了。到时候,就是陛下再忌惮北国使节,恐怕也会怒火攻心,他怕是第一个承担这怒火之人,这小小县令不做也罢,恐怕是自己的小命也难保全。

一时间海楼里静默下来,路西抬起头,一双冷然妙目里也难免汇集了些许怒火,一直叫嚣着的张美佳,如今反而被气得哑口无言。

西戊等了片刻,古县令更是觉得度日如年

座上气氛登时变得严肃,吴县令已不敢答话,只是连连拭汗。

“大人,快看看我们找到的女人,啧啧,咱们北国的华女也有不少,可是像这个这般如花似玉的绝对是没有啊!”在一片肃穆中,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嚣,一个操着不太流利的华语的北国人,兴冲冲地上楼而来。

“哦?”西戊眯了眯眼睛。饶有兴味地向下看去。

果然见到七八个少女,簇拥着一人走上楼来。那人不过荆衣蓬裙,衣色尚比不得她身边之人艳丽,那几个颜色也是一流的少女紧紧把那人护在中央,目中俱带了些担忧之色。

温老大一怔,轻咿了一声,这外面几人他是认得的,正是自己请来的春月楼歌女,而中间那个,他仔细看去,就不由得皱了眉头,叹口气道:“麻烦了,麻烦了!”

这时候古县令已经认出了那女子,忍不住惊叫一声:“莫不是花大家大驾光临!”

那女子闻声抬头。

看到的人都不觉一怔,本喧闹着的口忽然就闭上了,满座的声音有层次地静了下来,只见那人停在楼口,身姿间有一种迟疑的味道,脸上的容色却是带着一种孤傲,只见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素衣,披着也是银纱,周身只有一只古旧的簪子作为装饰,立在门口,如真似幻,只见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就轻轻叹了一口气,走上楼来。轻盈一福道:“小女子花晓颜见过古大人。”她只看着古县令,却对那些凶神恶刹一般的北国人视而不见。果然是春月楼的风骨。

她的声音清润,也带着几许倦意,似乎极不愿意在这里让人这样看着。这下离得近了,众人才看清了她的容颜。只见她果然人如其名,晓颜如花。她的装饰简单至极甚至有些寡淡。你不能说她有多美貌,只是这世上任一个女子见了她的话,都会忍不住叹息,原来女人也能这样的傲气凛然。

温如玉叹了口气:“果然不愧是是‘一舞倾人城’的花晓颜,人们都说自从叶家小姐逝世之后,这华国第一美人的名头就非她莫数了。”

路西本来有些愤怒的容色里就忍不住一笑,想起染着红色的头发,化了浓妆重彩,看不清楚容貌,满口脏话的叶海鸳,再看看人家花晓颜的绝色风华,实在很难相信叶海鸳才是曾经的华国第一美女。

通讯器里张美佳笑嘻嘻地道:“不用太惊讶啦,那妮子自己画了张美女像,让咱们老板给她变成那副模样才去玩的,你也知道她的画艺向来不错,美一点有什么稀奇,可是和人家晓颜姑娘的天生丽质是没法比的。”

第一卷 路西的‘爱情’ 第七章 自歌自舞自开怀

抱歉,各位读者大大,最近实在是不太稳定,主要是弄雪的电脑坏掉了,总是莫名其妙的重起,拿去修理店好几次也修不好,再加上目前课业紧张,实在没时间出去上网,就请各位大大见谅了.

第七章自歌自舞自开怀

花晓颜抬起头,静静地扫了那些北国高官显贵一眼,眼睛里面尽是轻蔑之色。“你们…喜欢我这张脸?想要我的身子?”

西戊一呆,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虽然他内在的兽性早是蠢蠢欲动,但是看了花晓颜这般的眉目风情,似乎也不愿意就这样随意地唐突佳人。

花晓颜却一笑,不等他答话,眼光看着他像看一个死物,然后,双目又扫了全场一眼,就望向空处,口中轻声道:“我花晓颜本是卑贱之人,这容貌,这身子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我华国的公子贵人,看得起花晓颜的薄柳之姿,竟把我与三姑娘比在一处,虽然小女子自知三姑娘是高高在上,从碧云蓝天上翱翔的天鹅,而我,则是地上肮脏的黄泥,但是既然担了这点虚名,自然必须自爱自重,决不能平白污了叶三姑娘的高华之姿。”

她转头,冷冷地看着一桌子的北国人,极鄙视,极高傲的一扬头,然后转向这一楼的华国英豪,他们或者会为了她的才华惊叹,却没有一个是能够让她依靠的,这茫茫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如大海中的浮萍无可依托,但是,她的傲骨犹在,她们春月楼里可怜卑微的女人,是绝对不屑于用美貌来酬敌的:“我花晓颜的美丽,你们也配觊觎!”

说话时,她已经向栏杆旁的红木圆柱上撞去,带着决绝的目色容光,众人大惊,温如玉想也不想,一个纵身,扑过去,紧紧抱住了她的身子。

“啊!”大家刚松了口气,就见花晓颜手里已握了一柄薄薄的小刀,狠狠地向自己脸上削去,艳红色的鲜血喷了出来,染污了洁白的衣裳。

“姑娘,你,你这是何苦?”

温如玉惋惜地看着这红颜尽污,看着花晓颜面孔上那道深深的狰狞的伤疤,心里忍不住愧疚,他们的华国的男人,竟然连自己国家的女人也不得保全?

满楼的人还没从这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一个清朗朗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敬你!”

花晓颜不由一愕,那满腔的寂寞空虚、自伤无俦、哀思婉约,似乎就在这一呼中清淡下去。那声冷冷、其韵清清。花晓颜随声望去,微微怔愣。

什么绿云堆发,白雪凝肤。什么眼横秋水之波,眉插春山之黛。什么桃萼淡妆红脸,樱珠轻点绛唇。什么步鞋衬小小金莲,玉指露纤纤春笋。这一切形容女子美貌的词调,半点也不能往那女子身上添加。

她的剑眉冷冷,她的眼波锐利,她的肌肤苍白没有血色,她的脚不大,却是一双天足,她的指甲修剪地很短,很齐整,手上有些老茧,却不是干粗活的人有的茧子,而是从小习武的那一种。她举杯畅饮的动作虽不粗俗,却也无雅韵,可是,花晓颜看着她那挺得笔直的腰背,就不由得想起一个流传千古的句子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路西连尽了三杯美酒,才抬起头,一点也不避讳地看着花晓颜,看着她脸上的伤疤,实际上,这种程度的伤痕也实在不能被她放在眼里,以前在部队里的时候,那些铿锵玫瑰们,哪个脸上少了伤痕,她的面孔光洁,那是因为自己的老板喜欢漂亮的女人,所以才特地去做了修复美容,如果杨清影说一句,喜欢她的脸上有伤疤,说不得路西眼睛眨也不眨地就能给自己十几刀。

“整个华国没有能够当得起你的男人,那你便不活了吗?我们这一生,自歌自舞自开怀,又有什么不好?”路西的声音渐渐地低柔下来,也许,她这一生,除了对着自己的老板外,这是第一次用这般温和柔美的语调说话。说着,路西忽然执起玉色的筷子,在小小的酒杯上轻轻地敲了起来。

花晓颜一愣,却听那用一根小小的筷子所演奏的曲子已经展开,花晓颜的双足不由动了起来。却听那边曲开局寥阔,入题后渐转荡漾,花晓颜精研音律,所以即使不识得,也自能跟上。她随着乐曲而动,舞姿阔达,似在舞剑,座中人一时都看得呆了,久闻华都中‘晓颜一舞,倾国倾城’,谁想今日会相遇于这么一个僻静小城,又是在她这种心境下见她一舞。恐怕若干年之后,还会有人记得今日这一舞,是何等的美艳惊人!

路西看着尽情而舞的女子,击节而歌:“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澒洞昏王室。梨园弟子散如烟,女乐馀姿映寒日。金粟堆南木已拱,瞿唐石城草萧瑟。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路西本不算通晓音律,只是到了礼品店之后于藏马处学了一些,这剑器舞却是看清影舞过几次,后来因爱‘楼下公孙昔擅场,空教女子爱军装’这一句,所以着意学了。此时唱来,声音嘶哑,却独有魅力。

第一卷 路西的‘爱情’ 第八章 红尘多奇才

第八章红尘多奇才

“啧啧,路西啊!你给添什么乱子,所谓英雄救美,美女爱英雄,首先得先是个雄的才符合逻辑嘛!你看看,你这么一出手,人家真正的英雄可不就逮不着献殷勤的机会了!”张美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了火气,咯嘣,咯嘣地肯着小丫送来的两只烤鸡腿儿。

“拜托,你心里的英雄已经有美人了好不好,难不成你让花晓颜这样的女子去做第三者啊!”西门轻名不屑地插嘴道。

“嘻嘻,就是不做老婆,暧昧暧昧也挺好的,现在不是暧昧主义大行其道嘛,行了,路西啊,一会儿你可别出手,那个能出手的英雄可是坐了大半天了,人家好歹也算是戏文里的一个小小的主角,没有出场的机会哪里行啊!为了娱乐咱们闲得已经发了慌的老板,你可万万坐好,别胡乱出手搅局!”

“还娱乐老板呢,咱们老板哪儿像你一样无聊,我看你是想要娱乐自己吧!”

路西不理会那两个处在假期,无所事事的男女,玉手不停,叮叮当当的乐音清澈流淌,这一奏,直有半盏茶工夫,才猛然收指,花晓颜于急旋中也猛地一停,其间关合之巧仿佛两人心有默契,久已练就。

路西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这一奏,她也入了感情,费了精神,就听到通讯器里杨清影轻声击掌的声音,“好,奏得不错。”

听了这一声赞,路西的脸上才露出满足的笑容,虽然仍是极淡,却仿佛春风拂过,鲜花怒放。

西戊沉默良久,忽然站起身来,大笑道:“两位姑娘如此惊才,如此绝伎,又岂是一般空有外貌的女人所能比之,如今晓颜姑娘虽然坏了容貌,但我西戊也不是一般好色之徒,若是错过,怕是老天爷也要扼腕叹息了,来人,把两位姑娘给我请过来!”

那花晓颜不过是为了难得的知音一舞,聊以抒怀,谁知会为自己和路西惹出这一段横祸。她望向那个古县令,他身为一方父母,总不能看着治下子民如此受辱,盼他出言缓解,古县令却只是摇头,一脸惨淡,这些北国人一向予取予求,哪里是他能劝解的了!

眼看三个北国人已经走了过来,“两位姑娘,跟了我家爷,你们自此就衣食无忧,富贵荣华了。这般好运,还有什么可怨!”

花晓颜面色惨变,她一步步退到路西身前,伸手摘下了头发上那一只古旧的发簪,这簪子是当初那叶家小姐在春月楼暂时借住时,所赠之物,自己一直甚为爱惜,如今虽然旧了,却始终不肯丢弃,当时她年纪尚幼,不过是个侍侯梳洗的丫头,春月楼也还没有什么名气,那个小姐却对所有的人都亲善友爱,半丝鄙视也无,要知道,当时那叶小姐虽然正是落难,但是一身贵气,却无论如何也不能遮掩,她不过一个粗鄙丫头,上辈子不知道积了什么福分,才有缘得她怜惜,得她教诲,自己虽然鄙陋,但是怎么能落了她的名头,今日能用这根发簪了解自己,也算死得开怀了。

想到此处,花晓颜回头看着路西,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歉色。便一闭目,用力刺向咽喉,自古红颜多薄命,她的美丽,是否如美丽的梦一般,最后也只能落个风流云散?

可惜那位叶海鸳不知道花晓颜心里所想,若是知道,不知道是会得意还是叹息,这姑娘心心念念着她,可是她,这般和颜悦色的对人,恐怕早就是骨子里养成的习惯了,对于花晓颜,她大概不会记得吧。

温如玉面上大怒,他一介豪门贵公子,怎么能让自己的客人遭此大辱,怒哼一声就待出手,却听角落里传来一个充满戏谑的声音,“西戊大人,你好大的威风!”

“什么人?”

那一声别人听来只是平常,但在西戊的耳朵里,却如雷击电闪,炸得脑海中翁翁作响,他勉强保住颜色不变。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年纪二十六七的年轻人正独坐饮酒,他长相太过寻常,所以楼中乱起时,虽然只有他依旧静如山岳,整楼的人却都没有注意到。此时,他轻轻地解下腰间的一块黑色的铁牌,晃了一晃。

只这一晃,西戊便脸色大变,愤然起身,冷冷地看着那年轻人,极力稳住心怀,却仍然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公然露面!”

年轻人冷冷道:“我自认,上对得起国家山河,下对得起父母祖宗,哪里见不得人,为何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我华国的江山上。——到是你西戊大人这般嚣张跋扈,难不成真以为我华国没人了吗?

北国这一队使臣面色忽青忽白,变幻不定,一个人低头对西戊道:“大人,这里毕竟不是北国,那慕容涛卑贱小人,您是千金之体,实在不宜与他们硬碰!”

西戊蓦然起身,喝道:“走。”。他们动作很快,一行人说走就走,转霎间走了个干干净净。那古县令已经猜到是什么人在场,略微有些尴尬,举手行了一礼,就叫管家留下打理场面,自己也先走了。

“在下云风,上次不告而别,实在是有要事在身,万望姑娘恕罪。”那年轻人见北国人走了个干净,才施施然走到路西面前来行礼。

路西想了片刻,才想起来这正是自己路上遇见的那一对儿男女中的男人,只是他并没有带着那个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姑娘,所以一时没想起来。

“哟,好奇怪啊,这云风真大胆,抢了人家未婚妻还敢大模大样地走到人家面前来。”

“有什么好稀奇!”西门轻名今天是打定主意要跟张美佳斗嘴斗到底了,“你以为他们这些人和你一样,可以凭借卫星,监视所有情况进展,还有人专门帮着汇集资料啊!这家伙拐走古美人的时候,可是夜黑风高的时候,他做的行业又是不太能晒到阳光的,认得他的人自然不会太多。”

第一卷 路西的‘爱情’ 第九章 蛇龙戏舞起长空

目前电脑的状况越来越严重了,学校里受到台风的影响,还老是间歇性的停电,弄雪的实在不太稳定,非常抱歉,不过弄雪会尽力加快的.

第九章蛇龙戏舞起长空

残存的华国半壁江山与北国之间的是渭河,河流湍急,正是防护的好地方。渭河边的小城,本名爱流城,后来因为城堞在战火中已被摧毁,此后一直未能重建。所以当地的人习惯于称呼它为残城,取城市残破之意。

城中的人自战火蔓延之后本不多了,这时天色已晚,大多都已睡下。这些在乱世里挣扎着求存的人们,大概只有在梦中,才能安然微笑吧。人生幸福的点滴,轻轻地漫入梦里,在梦里消融,被割碎打压的生之欲望藉着一点残碎的幸福慢慢复苏,好让这日子里多少添加一些希望。

慕容涛走向郊外,他一向不喜欢护卫跟随,只是如今这个局面,却也容不得太过任性,两个黑衣紧身的汉子,远远地吊着。郊外的风吹过山野闲岗,他竜窣的衫拂过乱石劲草,试着煎洗去心里的那些琐务纷繁。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沉敛自整的功夫?是什么时候起,一个锋利如匕首的男人,也变得柔和稳定下来?慕容涛叹了口气,自觉一天一天下来,自己内心的锋锐,傲骨也在这些琐碎的细务里点点抹平。不过,他不后悔,为着那个人的心愿怅惘,他心甘情愿的把这一生,耗费在黑暗的泥淖中。

夜静静的,慕容涛迎着风,伸手握住那一柄一直揣在怀里,从不曾稍离的匕首,心中浮现出一点旧日的情思。

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日,却又仿佛已隔了千年。

那些日子里,他也曾经跟着那个公子在这样的郊外默默而立,可是却从不曾如今日这般无奈寂寥,那时候,他们这些黑影里的死士的日子也不是多么好过,可是看着那人的沉稳练达,澎湃的,泛涌的心潮便稳定下来,仿佛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自有人为他们拼出一条敞亮大道。

人们都说,他慕容涛的五百死士已经大不如前,他们说,慕容涛败了叶公子留下来的家当,是啊,他们以前可以自百万军中取大将首级,他们以前公然在大街上驰骋无人敢于阻拦,可是如今,却只能栖身于黑暗的角落,默默地做一些小小的简陋的事情,再没了当年的豪气。

他慕容涛有罪!

可是,即使是死士也要吃饭,而且还要真正的醇酒美人相伴。即使他们都有着最坚强的意志,作战之前也需要严酷的耗资甚巨的训练,才能成为一流的杀手死士,死士为了任务死去了,可是他们留下来的孤儿寡母却需要幸福的,平安的活着。这些,需要的,是钱,多么俗白的一个字啊,钱!人们看到的是,他们这些人热血沸腾地抛头颅洒热血,一腔忠勇,却不知道,即使是英雄也不能离开粗鄙琐碎的事物,也需要钱,而且还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何况,他们只是在黑暗里生存着的一群死士。

当年,叶公子是怎么把这么一个大摊子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他是怎么赚到一笔又一笔为数巨大的钱财?这些,慕容涛不知道,他只知道叶岚叶公子为他勾勒出来的那些幸福美好的远景,那些仿佛在不远的将来,就能够实现的,平安,稳定,快乐的生活的小小愿望,那人在的时候,从没有人怀疑这些,他们即使举步唯艰,也从没有丧失多一丝半毫的信心,可是那个给他们信心的人,不在了啊!

所以,他们虽然不放弃奋斗,却已经彷徨!

不知道公子所说的那一个可以开启希望的人什么时候能够出现,他,还能不能等到?慕容涛怔怔四注目着西面的那一个在战火中烧毁了大半,却依旧可以看出曾经容光的小楼,那个叶家兄妹所细细叮嘱,需要小心守护的小楼,心里面有一点柔软默默荡漾开来。那个能指引光明的人总会来的,来到这个小楼,因为,那是叶岚公子所说的话!

“咿!叶岚那小子临死之前还留下看门的啦!”张美佳翻看着有如一本精彩却俗气的乱世小说的资料。“没必要吧,反正那基地没有符合的钥匙是绝对进不去的,而且,路西要去休假也是临时做的决定,本来应该没人会去那个时空了!”

西门轻名笑了笑,没说什么。

杨清影却叹了口气,那人恐怕也是希望给这些在黑暗里挣扎着求存的人们,多少留下一点希望吧,虽然,他已经照着那个人的命运走完了他需要走的道路,可是潜意识里,还是不能把这一切看作可有可无的游戏!

“真是无法理解圣联盟的教育方式,他们既希望他们的人可以学会一个普通人类的喜怒哀乐,却又害怕人们被那些普通人所同化!搞不懂啊!”西门轻名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一个宇宙间最麻烦的问题。

“其实是一样的,我的父亲也不希望我逐渐变得冷漠无情不懂生活,所以才让我出来历练,可是同时,他也担心着人类里黑暗的东西,会把本来白如纸的孩子污染掉,所以他时刻小心,时刻谨慎,时刻庇护着自己的孩子。”杨清影叹了口气,可是她历世已经几百年了,还是始终弄不明白人类的思想!也许,人才是宇宙间最最复杂的生物吧!

张美佳扔下资料,没了看下去的欲望,转身关注起唯一需要她认真注意的路西来。

“啊?路西怎么和云风走在一起了?不过也好,反正顺路嘛!”

第一卷 路西的‘爱情’ 第十章 途中竟是好相识

哎呀,本来还想在这个月底结束第二卷,开始第三卷,回到现代社会中来,没想到写的太慢了,还差好多,好多,这下子恐怕要再拖上一个月才能够完成“路西的‘爱情’”这一卷了,

第十章途中竟是好相识

其实,路西并不是想跟着云风,只不过云风走的路线,和导航装置所标注的距离基地最近的路线重合而已。

但是她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至少云风云大少爷就一直用奇异诡谲,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路西。

“喂,你说,这位大少爷是不是正想着用温柔的没有杀伤力的语言劝服路西,让路西明白自己已经有爱人了,让她不要痴心妄想啊!”张美佳咬着手指头,忽然忿忿不平起来,“那个什么古渺渺有哪一点能比得上我们路西,柔柔弱弱的病秧子,哪里能和我们海军陆战队的特种精英相提并论!”

西门轻名哭笑不得,这丫头意想的太过分了吧,先不说路西那木头性子,根本不可能随便地对一个男人动心,他甚至有时候怀疑,除了店长大人之外,路西绝对不会对另外一个人用心了,当然,这不是说路西赶时髦,搞个拉拉之类的玩意儿,只不过是天生的感情迟钝而已。再说,人家云风可绝对没有流露出什么太过自恋的意思来。

其实,云风现在只是吃惊过头了而已。

他自认为聪明与勤奋一样也不缺少,事实上,以他的身手来说,在整个华国年轻一辈儿中就算数不上第一,也绝对可以排入前十,可是,可是现在,他却因为一个纤纤弱弱的女孩子而信心大失。(拜托,路西哪里能和纤纤弱弱这样的词语连用。)

山路崎岖,杂草丛生,云风这样的高手走起来也是比较艰难的,一把明晃晃的开山刀披荆斩棘,硬是扫出一条道路来,只是云风的白衣服看起来更加泥泞了,袖口处被坚石和树的枝桠划得零零落落。

与之相对,路西就看起来轻松得多,那一身昂贵高华的衣服依旧纤尘不染,走路迅疾如风,足不点地,整个人看来神清气爽,没有半点疲惫之态。还时不时地采摘一些奇怪的植物。当然了,她手腕上戴的是赫赫有名的护身法宝——水烟,腰带上的法阵是藏马这个术法高手亲自布置。前后各有两个幽魂托着,如果不是担心太惊世骇俗,而且她也想趁机弄一些珍奇的植物种子回去的话,还可以走得更快些。事实上,云风能够跟得上她的脚步,就已经可以说是功力不凡了。

但是这在云风看来却是已经把她当成超级绝顶的高手,要不是云风的性子稳定,换了其他人,说不得就要用狂热崇拜的眼神凌迟她。

走了大半天的路,天色渐渐黯淡,风也大了起来,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了的样子。

云风看了看天:“路姑娘,天快黑了,一会儿又要下雨,现在赶路危险了些,咱们不如找个地方露宿吧。”

路西却没有答话,只是皱眉看着前面,当然,这么暗的天色,她的视力就是再好,也是看不见什么的,但是通讯器那一边不是还有一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小女子吗?

“是个帅哥儿,满凄惨的样子,你等等啊,我查他的资料。”遇见意外的情况,张美佳立即精神起来。

路西蹙眉,她不想多管闲事,但是既然遇见了,自然做不到见死不救。怎么说也是部队出身的人,保护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已经是骨子里带着的意志了。

“前面有人,大概受伤了,我去看看。”说完,路西就自顾自的向前面掠去。云风迟疑了一下,他当然相信路西这个‘高手’的判断,于是赶紧跟了上去,心中却是一紧。

两个人飞驰了半盏茶的时间,才隐约看见一个身影躺在崖壁旁边,鲜血染红了黄泥,在残存的夕阳照射下,显得有些凄艳。

“沐风?”云风看见那个伤者的脸,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冲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你最好别动他,他伤了头骨,随便移动的话,会有危险。”

云风吓了一跳,连忙把沐风的身子放平,手足无措地拿出伤药来,却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了。只因为这个沐风伤得实在有些凄惨,不但头上裂了一个口子,身体扭曲,周身上下都是剑伤。鲜血直流,而且似乎伤到了内脏,这么严重的创伤,若不是沐风的身体很好,内力深厚,大概无论如何也活不下去了。

路西干净利落地撕开已经破烂了的衣服,露出伤口,由于血肉和衣服已经粘在一起了,所以连带着扯下一大块儿皮肉,痛得沐风即使在昏迷中也呻吟起来。云风更是吓了一跳,抹了抹头上的冷汗,看路西的眼神更加怪异了。

“有没有火折子?”路西拿出匕首,看着云风道。

“有…坏了,刚才过河的时候弄湿了。”云风皱眉,心里焦虑,他这样经常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当然知道如果不把坏死的伤口割除,对于伤者来说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路西想了想,从自己的钱包里找出一个打火机来,路西并不抽烟,她之所以随身带着这个打火机,纯粹是因为这是我们清影大人买来的。当初,欧阳寻过生日,清影就买了个打火机送给他,由于这打火机做工很精致,所以就索性多买了几个,礼品店里的人人手一个拿着玩。没想到现在却派上用场了。

路西烧好了匕首,一点一点地把腐肉割除,对着云风道:“药!”

云风连忙把视线从那个镶满了宝石,银光闪闪,能够自动出火的宝物上移开,把伤药递过去,心里却还是忍不住计算,就这么一个东西,恐怕就能够顶得上他们一年的经费了。

路西却不知道云风的心思,上好了药,再撕开一件儿衣服,把伤口包扎好,如今,她到觉得张美佳装进来的这一大堆衣服实在是派上大用场了,不但能够充当路费,而且还能够当绷带使用,好处多多啊!

第一卷 路西的‘爱情’ 第十一章 那堪风雨助凄凉

第十一章

天气变得蹊跷,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而且越来越大了,混合着泥泞的洪流,从山坡上滚落。树木的枝桠飞舞凌乱,天色凝重得吓人。

路西和云风拉着伤者找了一个岩洞避雨。

岩洞不大,路西和受了伤的沐风,勉强能够挤进去,云风就有大半个身子都泡在了雨水中。

路西探了探沐风的体温,弄湿了衣服的碎片,搭在他的头上,可是高烧却一点降下来的征兆都没有,这也难怪,受了那么严重的创伤,发烧也是很正常的。只是如果在这么烧下去的话,在这个医疗条件严重落后的时代,他活下来的希望就小得多了。就是勉强能够活下来,恐怕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不行,我要去找点药材。”云风叹了口气,看着沐风惨白的脸色,忧心更重。“麻烦路姑娘帮我照顾一下朋友。”

路西点了点头,虽然她实在不怎么会照顾别人,但是稍微看顾一下还是没有问题的。

看着云风的背影消失在雨雾里,路西才站起身来,打量着这个避雨用的岩洞。从刚才进入的时候开始,她就感应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妖气,这股妖气虽然并不怎么强大,至少是和藏马那一级别的妖怪不能比的,但是却比她一路上见到的那些永远也长不成人形,做不了真正妖怪的妖物们强悍得多,由于感觉不到邪恶的气息,所以她也不太担心。路西自从跟了清影,一直在负责礼品店里的具体事务,平时也总是和妖魔鬼怪们打交道,对于妖气绝对不能说陌生。

“美佳,帮我查一下这个世界有没有成了形的妖怪。”

“拜托,老板都说了,除了咱们那里,根本没有地方能够产生妖怪,这大约是创始法则之一吧,似乎不可能有例外的,当然,如果用大神通使得两地相沟通,建立属于两个世界的结界,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过有这种神通而且有可能到你那个世界的,恩,我看一下啊,老板的老爹——魔王陛下算一个,听说他有几年一直在做位面旅行,可能去过,再有,昆仑秘境的月娥仙子,听说目前下落不明,不知道在哪里做修行呢,再者,咱们老板也勉强能够做到吧,就是本身实力不太够,但是法宝足够多啊,还有那几个万年老妖怪们也可以。哎呀呀,你想这么多干什么,直接找到妖气来源问一问不就好了!”

听了这么一大串的废话,即使是路西都有了翻白眼的冲动,她不过一问罢了,谁让那小丫头说得这般详细!不过她说得也对,还是找到妖气的来源,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的好,本来不可能有妖怪的地方,忽然冒出来一伙儿妖怪,怎么想怎么奇怪!

就在路西想从自己的工作包里面拿出妖气探测器的时候,沐风忽然呻吟着转醒过来,路西低下头去,就对上了一双极为干净的眼睛。那眼睛纯洁,明亮,却同时带着略微的戏谑,并不似一个以杀人为业的死士应该有的眼睛。

“哎?没想到地府里来的使者和正常人也没什么不同啊!我还想,天底下是不是真的有牛头马面呢!”

那声音虽然虚弱,却并没有死气,路西吐出口气,知道虽然高烧难退,但是这个人的生命是夺回来了。

“你小子还能够开玩笑,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云风的声音远远地透过雨幕传了过来,显然他离这个岩洞并不算远。他毕竟和路西并不熟识,虽然不至于过多戒备,但是一般的警戒心还是要有的,把自己没有反抗能力的伙伴随便托付给陌生人,他们这种一直在死亡线上徘徊的人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索性路西也不介意,如果是她的话,没有万不得已的原因,恐怕连一步都不会离开受伤的同伴。如果是重要的人受了伤,例如老板清影,她甚至有可能不分青红皂白,把一切接近的的家伙都认为是行为不轨,先放倒再说。

过了时间不长,云风就顶着风雨出现在洞口了,他先是伸手拉着沐风靠坐起来,然后把几株暗红色的草药塞进他的嘴里。

“止痛的,勉强将就吧,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只要雨一停就离开。”

“哎,可怜我的命好苦,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赶上了,如果碰上的是小燕那有多好,说不定我们能够患难见真情,谱写出美丽的爱情呢,偏偏和你这家伙狭路相逢。”沐风的声音很弱,脸色因为高烧而潮红,但是眼睛里一直带着笑意,并没有因为这样悲惨的状况而怨天尤人。

路西忍不住便有些佩服,她军人出身,对于这样的铁汉子一向很有好感。于是想了想,觉得自己的丹药虽然性子太烈,并不适合给普通人服用,但是如果这里有已经成了形的妖怪的话,恐怕会有适合普通人服用灵药吧。

只是她用了多年的妖气探测器这会儿居然也闹起脾气来了,东西南北的乱转,就是不肯停下来。

“没用的。”

“老板?”听见那个懒洋洋的声音,路西精神一振,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老板的声音了。

“这个地方布置了结界,虽然不是什么强力结界,但是屏蔽你的探测器已经足够了,呵呵,看来真是有高人曾经去过那边。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前辈了,路西,你别去招惹他们,咱们做生意的人,虽然不至于怕事儿,但是和气生财却要牢记,绝对不可以随便树敌招惹是非。”

“是,老板。”路西有点失望,但是却绝对不会违背清影的命令。

只不过天底下的事情又怎么会都那么顺心随意!

雨雾里忽然出现了淡淡的清爽的花香,香气很迷人,让人觉得精神都舒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