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林看着大哥这样,也猜到了其中的端倪,同样走了过来,拜了一拜。

余下几个小的。关河向来聪明,他一手牵着关溪,一手牵着关小小,亦是拜了下来。

吴氏看着一排小黑脑袋,心中百感交集。歹竹真是出了一堆好笋啊!

她赶紧把侄子侄女都搀扶了起来,嘱咐道:“去跟你们大姐说说话吧!”

院子里,关家兄弟蹲在了一起,关家老大吸了一口旱烟,感慨道:“老哥又欠了你一次。”

关槐憨厚的一笑:“自家兄弟,说啥呢。”

话音未落,外面锣鼓阵阵,却是柳庄人迎亲的队伍来了。

关家村的人也都被闹了起来,凑到了队伍两边看着热闹。

吴氏对几个孩子笑道:“还不去堵着门!”

说着。她手一抖,把关莲莲的盖头盖上了。

大门被从里面插死,外面的人拼命叫着门,里面的孩子嘻嘻哈哈就是不开,轮流伸出手去讨要着红包。

连关秀秀也上前凑了热闹,她颠了颠到手的红包。听到清脆的撞音,顿时放了心,柳家人果然厚道,红包里的铜钱都是一对,取得成双成对美满姻缘的好兆头。

大门打开,柳义穿了一身云锦做成的大红喜袍,英姿勃发的站在门口,登时把身边的一干年轻儿郎都比了下去。

四周的婆子媳妇们叫了起来:“关杨家的小女婿可真俊啊!”

“要是晚开会门我们可就要了哦!”

柳义被臊的脸发烧,吴氏和关大嫂一人搀扶着关莲莲一边,把新娘送了出来。

要说这人啊,就得靠着一身衣装。

关莲莲生的瘦瘦小小,穿着关大嫂那一身旧衣,如同身上套了个面袋,空空荡荡。

现下换了剪裁合身的云锦,那一身袅袅婷婷的味道就出来了,柳义怔怔的看着新娘不盈一握的腰身,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两只蒲掌比了比,似乎自己的手还要大一些。

直到二弟起哄的声音传来,他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和关莲莲一起,在关家老太太门外磕了头,院子里一片沉默,吴氏知晓老太太不喜孙女,不想关莲莲难堪,连忙催促着新人上轿。

看着关山把关莲莲背上了花轿,他嘿嘿的傻笑两声,做梦一样的跟在了后面。

柳家的队伍再次吹打起来,这一次却是为了赶回柳庄,关家至亲,除了关大嫂,余人都跟上了队伍。

一直到了下午,才到了柳庄,关秀秀困的不行,和几个小的都被抱上了马车,大人们就要靠着自己的脚了。

接着是拜堂成亲,看着关莲莲娇小的立在高大的柳义身边,两个人身着耀眼的喜袍,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看的柳家父母合不拢嘴。

柳庄凑热闹的年轻人们闹哄哄的把新人送入了洞房,嚷嚷着要柳义赶紧揭开盖头。

柳义紧张的拿起喜杆,从下面把盖头轻轻的挑了起来,一张含羞带怯的脸缓缓的抬了起来,俏的让人怦然心动。

虽然黑了点,却着实生的不差。

关莲莲抬眼望了柳义一眼,又快速的低下头去,柳义唇角的笑容逐渐扩大。

看着他们眉来眼去,硬是挤到前排的关秀秀终于放下了心。

关家人吃完喜酒,便往回赶,关秀秀偎依在吴氏的怀里,老气横秋的道:“莲莲姐可算是嫁了不错的人家,以后都不用吃苦了吧!”

吴氏叹了口气:“那可不一定。”

关秀秀一惊,坐直了身体:“什么意思?”

吴氏看着关秀秀苦笑一下:“你大伯家的日子过成那样,你莲莲姐又是个心软的,哎。”

关秀秀马上明白过来,若是她那大伯娘老是去女儿家打秋风。就算关莲莲再讨人喜欢,柳家人怕也早晚厌了她。

关秀秀跟着暗叹一声,有时候,人太好也是一种错。

回到了家里。累了一天,关家三口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接下来的日子,因年关就在眼前。吴氏也就没去吴家布庄上帮忙,一家人忙忙活活的准备着新年。

到了腊月二十三,关大宝也从县上回来了,带了郭家夫妻准备的年礼,同时也带来了郭志彬的信件。

关秀秀狐疑的打开了信件,却见信纸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你骗我!

关秀秀登时无语,仿佛看到了郭志彬一脸委屈的无声控诉。

关大宝忍不住笑道:“你们还真是有趣。竟然把彬哥儿忽悠了那么久,若不是师母准备节礼说漏了嘴,彬哥儿还不知道你回家了。”

他顿了下,补充道:“先生倒是说,幸亏你们的把戏。才能让彬哥儿又多学了这许多东西。不过师母就没这等运气了,我回来的时候,彬哥儿还在跟师母赌气呢,几天没说话了。”

关秀秀登时一阵心虚,有一种做贼被拿了赃的感觉,她看着手里的信件,上面三个大字的意思姑且不论,那字体笔走龙蛇,却是颇有章法。郭志彬的字又进步了。

关秀秀想了想,这件事终究是她做的不地道了,她决定绣个帕子补偿郭志彬,反正郭家小儿好哄的很。

过完年,关大宝啼笑皆非的带着关秀秀绣好的帕子上了路,他摸了摸口袋。忍不住再次笑出了声。

他是亲眼看着这帕子如何一点点的绣成的,当关秀秀第一次拿起了针线,吴氏还夸奖她懂事了。

然后,日子一天天过去,帕子也逐渐的完善起来,先是一池春波荡漾,让人心旷神怡,随后一朵莲花伴着一柄绿叶轻轻摇曳。

若是到此嘎然为止,关大宝许是会道上一声,好一池荷塘春色。

偏偏关秀秀又绣上了一只甲鱼,黑漆漆的,趴在荷塘旁边,任谁看了,都会夸奖一声——好一只活灵活现的大王八。

只是,关大宝转念一想,若是郭志彬见了,也只会如获至宝吧,他常常有一种错觉,哪怕自家妹子放一个屁,郭志彬也会睁着眼说是香的。

不过,郭家老大可不是善茬,关大宝看了眼自己换上的一双新鞋,下定了决心,寻个郭家老大不在的时候,再把帕子交给郭志彬。

说起来,这一年,郭志彬年岁长了,那股子聪明劲越发的像是郭家老大了,明明已经拆穿了梁直伪装成关秀秀和他通信的真相,却依然装模作样的和梁直表弟通信。

可怜的梁直表弟,怕是唯一还蒙在鼓里的人了。

又过了半月有余,吴氏带着关秀秀再次进了城,这次却不是为的旁的,而是自家小弟的婚事,接到了大哥的信,信里语焉不详,只说叫她跑一趟。

到了布庄,吴氏顾不得喝上一口热水,拉住了自家大哥,急切的问道:“可是那许家反悔了?”

吴西顺笑了:“那倒不是,这事说开了倒也是好事。”

原来许家老太太心疼孙女,陪送了家铺子,叫吴家先付租金,把铺子开起来,然后许青莲嫁过来的时候,吴东来好歹也是个铺子掌柜,这样说出去也有脸面。

至于租金,等许青莲嫁过来以后,就做为陪嫁陪送过来。

吴氏大喜:“这是好事啊,那咱们家不就有了俩家铺子了么?”

吴西顺笑呵呵的道:“是啊,只是小弟钻着牛角尖呢,你还是去劝劝他吧,他觉得被逼的分家了,想要悔婚呢。”

吴氏啐了一口:“这个傻孩子,这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啊!”

话罢,吴氏牵着关秀秀风风火火的进了后院,张望了片刻,见新房子的门敞开着,她二话不说的走了过去,一眼望到自家弟弟愣愣的坐在床头,不由笑了。

关秀秀已经挣开了吴氏的手,大叫着扑了过去:“小舅舅!”

吴东来如梦初醒,他回过神来,一脸懊恼的唤着:“三姐!”

吴氏在他面前站定,气势汹汹:“你要悔婚?”

吴东来低头不语,吴氏笑了:“自古哪有兄弟不分家的呢!”不待吴东来反驳,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可你有没有替许家妹子想想?这铺子是她的嫁妆,莫非你要并入吴家的家产里么?”

093 水灾(一更)

吴东来被自家姐姐说的无地自容,低下了头去,喃喃道:“可是爹娘尚在——”

吴氏一把拍在了自家弟弟的脑门上:“爹娘还在怎么了,爹娘见家里的产业越做越大,还有不高兴的?!”

吴东来终于被吴氏打动,他长身而起,深深的一拜:“是小弟固执了。”

吴氏松了口气,撇下了吴东来,自去和吴家二老问安,关秀秀磨磨蹭蹭的靠了过来,吞吞吐吐的道:“小舅舅,我我想请你帮个忙。”

想通了心事的吴东来心情大好,他看着关秀秀笑道:“什么忙?小舅舅若是做得,一定帮忙。”

关秀秀小心翼翼的向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吴氏不在左近,从身上摸出了两锭银子,递到了吴东来面前:“我,我想入股。”

这本就是她来之前的打算,只是原本想着入大舅家布庄的股,却又担心本钱太小,不被接受。

现在好了,小舅舅新店开张,正是要用银钱的时候。

吴东来看着面前两锭银光闪闪的银子,他商铺中长大,一眼认出这是上等官银,不由一愣:“秀秀,这银子你是哪儿来的?”

关秀秀讪笑两声:“是皇帝爷爷赏我的。”

吴东来迟疑了:“这,你姆妈知道么?”

关秀秀恼了:“小舅舅,我可是在小舅妈面前说了你不少好话的!”

小舅妈——

吴东来大囧,他赶紧伸手接过银子:“好好,就算我们秀秀入股的,将来赚了钱,都拿去当嫁妆。”

关秀秀登时眉开眼笑起来。

因了吴东来的新铺子要开张。吴氏便留在了城里帮忙张罗,一直忙到了春分时候。她才匆匆回家,帮着种上了早麦,又回到了城里。

铺子已经开张,和原来的老铺子算是分店总店,货品一样,账目却是分开的,也应了那句亲兄弟明算账的老话。

因了老店的名头,新店的生意还算不错,吴家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开始张罗起吴东来的婚事了。

这一忙。又是一个月。看着吴东来揭起了许青莲的盖头,吴氏终于松了一口气,从去年迈入腊月开始,她就没闲下来过。

吴氏一拍身边小女儿的脑袋:“看什么呢,早点睡觉去。明天一早咱们就回家。”

关秀秀狐疑的看着天边的月亮,白天还风和日丽的天气,到了现在起了一丝微风,而月亮身周则是带了一层白蒙蒙的月晕,要变天了么——

关秀秀还不知道,她心心念着的那一场水灾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二日一早,关秀秀是被细碎的雨声吵醒的,她扒着窗户向外望去,远远近近的天空都阴阴沉沉的。压的人透不过气来,似乎随时可以下上一场倾盆大雨。

吴氏半坐起身体,望了眼外面的天,叹了口气道:“这样子,怕是要耽误一天了。”

关秀秀自然是巴不得,小舅母刚刚进门。她还要好好看看小舅舅和小舅妈相处的情景呢。

想到等下还有新媳妇敬茶,吴氏赶紧起了身,又把关秀秀从被窝里掏了出来,二人打扮齐整了,一起往堂屋中来。

吴家二老已经起床,喜滋滋的等着小儿媳上门了。

又过了片刻,吴人杰打着伞,护着林氏过来了,吴西顺打开铺子的门,亦是赶了过来。

众人刚刚坐定,吴东来和许青莲便来敬茶了,吴家二老看着这一对金童玉女,心中大喜,笑眯眯的喝了媳妇茶,放了红包上去。

长辈们一个个的拜了过来,最后剩下的两个小的,却要反过来拜见小舅妈。

吴人杰和吴西顺本就差不了几岁,见到许青莲十分不好意思,半大的小子涨红了脸,才喊出了一声婶婶,接过了许青莲亲手做的一双鞋子。

关秀秀就痛快多了,脆生生的一声小舅妈,把许青莲的脸反倒喊红了,许青莲拿了个绣的精致的荷包给她,关秀秀接过了后,又咳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了一副画轴:“这是我给小舅舅和小舅妈的贺礼。”

吴西顺和许青莲面面相觑,许青莲迟疑着接过画轴,缓缓打开,顿时一愣,吴西顺探头过来,亦是怔住了。

这卷画分明是由两幅画拼接而成,却见画上一女子半坐窗前,含笑望着远方,在她身后,一个俊秀少年同样笑意吟吟的看向窗外,却是吴西顺索要未果的那副画像。

吴西顺和许青莲的视线交错,一个落到女子身上,一个落到男子身上,二人抬起头,相视一笑,许青莲收拢起画轴,真心实意的道:“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关秀秀嘿嘿一乐,恬不知耻的凑了上去,挽住了漂亮的小舅妈的胳膊,对着自家舅舅轰赶道:“小舅舅还不去开店!大舅舅都开了铺子了。”

吴西顺哭笑不得,只是虽是新婚,铺子却刚开张不久,的确没有时间休息的,他嘱咐了吴氏一句,转身出了家门。

吴氏瞪了眼黏在了许青莲身上的关秀秀:“你这孩子!”

许青莲忙道:“秀秀很可爱,我很喜欢她的。”

关秀秀越发得意,赖在许青莲身后,进了她的新房里,许青莲又寻出了一堆瓜果招待她。

此时心情大好的关秀秀绝对没有想到,这一场雨,居然一下就是五天。

到了第五天头上,关秀秀也觉得不对劲了,布庄里的伙计不停的把水往外舀去,却也抵不住那水漫过布庄的门槛。

吴东来不得不吩咐伙计们把所有的布料都往上搬了搬,同时也发起愁来,布匹本身就吸水,这等潮湿天气最容易长毛霉变,

关秀秀坐在床头,眼巴巴的向外看着,因连续下了五日的小雨,外面白茫茫一片全部是水迹,这苍茫大地,似乎都成了雨水组成的。

她心里隐约有了不妙的预感,她一直记得幼年时的这一场大水,却总当是一场霹雳雷电,瓢泼大雨,没想到,这一场洪水居然以如此缠绵的形式来到。

吴氏比关秀秀还急,这连续下了这么多天雨,只怕地里刚种上的麦子都被冲走了,若是补种,收成上至少要少上一层,而且留下的麦种也不够了。

到了第十天头上,这连绵的细雨终于小了一些,吴氏望着满城汪洋,却也顾不得那许多,她把关秀秀往吴老太太怀里一塞:“姆妈,我得回去看看。”

关秀秀一边挣着一边叫道:“姆妈,我跟你一起回去。”

吴氏瞪了她一眼:“小孩子填什么乱!”

吴西顺拗不过妹子,只得给她准备了蓑衣雨伞,又备下了一包吃食,下了这么多天雨,乡下怕是寻不到吃的,他再三叮咛:“只要人没事就好,你带着妹夫回来,总少不了你们一口吃的。”

吴氏咬着下唇,没有应声。

若是平日里打打秋风也就罢了,这一连下了十天的雨,莫说布庄的生意都被耽误了,那米店的生意倒是兴隆了,只是有进无出,城里的几家米店都先后涨了价,最普通的糙米的价钱都几乎是平日里精米价钱的二倍了。

吴西顺叹了口气,嘱咐驾车的伙计好生照顾点自家妹子,看着马车在淹过了半条车辕的泥水中艰难淌过,越行越远。

吴氏走了后,关秀秀是吃不下睡不下,坐立不安的惦记着家中父母,期间关大宝回来过一趟,亦是满脸担忧,关秀秀好说歹说把哥哥哄回了书院。

到了吴氏走后第三日头上,天终于彻底放晴了,路面上的水很快退去,关秀秀便闹着要回家。

吴家二老制不住她,只得吩咐了小儿子送外孙女回家。

吴东来为人谨慎,又带着外甥女,驾车不免有些慢,急的关秀秀火急火燎,偏偏出了城以后满地泥泞,真个是寸步难行。

清早出城,到了天快黑时,才看到影影绰绰的关家村,关秀秀看着村子上升起的袅袅轻烟,呼出一口长气,看来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好。

到了关家门口,关秀秀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顾不得自己一双干净的小绣鞋浸泡在了泥水之中,高声呼叫:“姆妈!爹爹!”

却无人应她。

关秀秀心中一紧,连吴东来也跟着紧张起来,她双手一推,关家的大门应声而开,她一眼看到了院子正中的父母,关家老爹蹲在地上,一口接一口的抽着旱烟,吴氏坐在方凳之上,抹着眼泪。

关秀秀心里一咯噔,扑了过去,抱住吴氏的胳膊,叫道:“姆妈,这是怎么了?!”

吴氏抬起头,抹了一把眼泪,看到了自家小弟不知所措的脸,忿忿的道:“你们来的正好,关老二,赶紧把休书写了,我收拾一下,带着秀秀回家去!”

关秀秀完全吓傻了,爹爹脾气一向很好,吴氏虽然是急性子,夫妻二人却从没有红过脸。

这次怎么一开口就要和离?!

莫说关秀秀了,连吴东来也傻掉了,家中母亲和大姐虽然一向看不起二姐夫,他却一向敬佩着,如今——

他嗫嗫道:“三,三姐——”

吴氏狠狠瞪了他一眼,发怒道:“怎么,我被休回娘家了,你还想拒之门外不成?!”

094 以理服人(二更,120粉)

关秀秀知道,这是吴氏的炮仗体质又发作了,谁碰谁倒霉,她退了一步,看着吴氏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姆妈,爹爹怎么惹你生气了?”

轰——

吴氏一下气炸了:“怎么惹我生气了,你问他,你问他做了什么!”

吴氏猛然站起身,双手捶打着关家老爹,关家老爹举起双臂,掩住了头颈,看上去甚是可怜。

吴东来赶紧上去拉架,吴氏怒骂道:“家里的麦子全部要重新种,这个老实头倒是好,把家里的米粮种子全给了老大家,你让我们娘三怎么活?!”

关秀秀呆住了,若是按照自家爹爹的行事风格,这的确有可能。

吴东来把吴氏扯开,吴氏犹然气恼不休,伸手指着关槐忿忿骂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反正能回娘家求救?告诉你,这次甭想老娘开口!”

关槐铁青着脸,猛然站了起来,吼道:“卖地!那就卖地!总不能让我看着自己老娘饿死!”

吴氏愣了下,显然没想到这已经判了死刑的人还敢出口反驳,下一秒,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出声。

关秀秀看看爹,看看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平心而论,关家老爹这事儿做的不地道,诚如他所说,见不得祖母饿死,那就把祖母自己接到家中奉养好了。

老爹分明是想要帮衬大伯一把。

若是前世,最后应该还是卖了地吧,关秀秀隐隐约约的记得,自己家似乎就是从这一场水灾开始衰败的。

吴东来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劝劝姐姐。还是先揍一顿姐夫。

关秀秀小大人样叹了口气,开口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你们忘了,我还有两锭银子呢。”

关家夫妻同时一愣,关家老爹脸上现出欢喜之色,吴氏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休想,谁也别想动我们家秀秀的嫁妆!”

关秀秀赶紧解释:“我在小舅舅的铺子里入了股了,分红就够咱们家吃饭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