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小声说:“你傻啊,小儿子种的田地少,收成肯定也少,咱俩偷偷帮衬他一点,平时没事给他们小两口一点小钱花花,不就成了?”

钱老爹摇头,“你就惯吧,你疼小儿子,疼他他一辈子不肯下地,你能一辈子帮衬他?你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呢。”

杨氏也叹气,“那你说咋办?枫儿他不肯下地啊,你没瞧见他今日担那一副担子,跟要了他命似的。若是他成日不干活,石榴一个人去地里忙活,咱村里人不得骂咱俩欺负石榴好说话?”

钱老爹扔掉手里的木棍,真的是发愁了。

这时他们俩听到石榴在那边哈哈大笑,开心得很。钱老爹听了不禁一笑,“好,听你的,只要他们俩过得开心就好,那就少分他们一些田地,等咱们还了债攒了钱,就偷偷塞他们一点吧。”

次日一早,吃过了早饭,钱老爹就把祥大爷请到家里来了。

要分家了,葛桃花兴奋得满脸红光,坐着那儿不停地搓着手掌,有些急不可耐了。钱老爹和祥大爷在一一商量着,杨氏在喂猪,钱桐领着一双儿女在院子里玩。

钱枫和石榴蹲在那儿铺桑叶呢,今日一早又出了不少蚕。钱枫满心欢喜,石榴却满满脸忧愁,“钱枫,到时候你吃蚕蛹别拉我一起吃好么?”

钱枫抬眼瞧了瞧石榴那担心的模样,不禁好笑,说:“好,到时候你想吃我还不给你吃呢,我要让蚕蛹变成蚕蛾,多产子,来看咱家就有更多的蚕了。到时候若是蚕茧卖了大钱,我也给你做一身绸布衣裳,如何?”

“好啊好啊!”石榴拍掌叫好。

在旁边带着孩子玩的钱桐实在忍不住摇头一笑,吐了一句,“做白日梦吧。”

这会子钱老爹在屋里面嚷着,“你们快进来吧,我和祥大爷商量得差不多了。”

一家子都进来坐好了。白胡子祥大爷拿起刚才议好的分家明细,说:“这些是初议的,你们若是有意见,可以再商量,全都分好后,我再写成字据,那就不能反悔了。”

因为钱老爹不会认字,也不会写字,所以这些只能由祥大爷来做了。钱枫坐在那儿一直寻思蚕的事,至于分家他完全没兴趣。家里就那么点东西,再怎么分也是那样,又不能多分出几大贯钱来。

石榴勾着头看祥大爷手里的那张纸,只觉得祥大爷好会写字,每个字都端端正正的,没有歪也没有倒。

祥大爷喝了口茶,就开始念了,“猪有三头,一房分一头,大猪归钱老爹;每房分得一只公鸡两只鸡崽;每房分得四只碗,三个盘;每房分得两条长凳,三个小凳…”

祥大爷这段话还没念完了呢,便听得在旁边喝茶的钱枫一声“噗哧…”,他笑得把茶水喷得石榴一身一脸。石榴抬手抹了把脸,也跟着傻笑,其实她不知道钱枫到底在笑啥。

连碗、盘和凳子都要分,钱枫能不笑么,简直要笑破肚皮。可是只有他一人在笑,一家人还都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笑,他只好极力敛住了。

祥大爷接着把这段话念完,葛桃花和杨氏、石榴婆媳三人就出去了,把猪呀鸡呀弄得满院子叫唤。她们婆媳三人将这些分好了,葛桃花还在自己分得的那头小猪和几只鸡的脑袋上都抹了一道黑烟灰,怕弄混淆了。

然后她们三人又去了厨房,分好了锅碗瓢盆,葛桃花跑过来说:“钱桐啊,有空的话把碗盘都刻个记号。”

“知道了。”钱桐应着。

这些小东西分好了,祥大爷又念,“谷子约九百斤,每房分得三百斤;米约三百六十斤,每记分得一百二十斤;白面两百零六斤,每房…”

葛桃花一听白面有两百零六斤,那意思就是从石榴家带来的白面也都算进去了,她笑得满脸开花。祥大爷将这段念完,现在可不只是婆媳三人去分了,因为米面什么的都得称重量,所以钱老爹和钱桐也都去了。

钱枫才懒得去呢,坐在那儿悠哉悠哉。

他们速度还挺快,一会儿功夫就将粮食、油、花生、豆子分得一清二楚,就连家里的几坛咸菜和冬瓜、南瓜都分了。

钱枫除了感叹还是感叹,说:“嗯,就差没分柴火了。”

没想到听他这么一说,杨氏和葛桃花同时站起,赶紧去分柴了!钱枫两眼圆睁,这还是不是一家人啊?不仅分了柴,就连针啊线啊布头啊,都分了。因为杨氏并没有偏石榴,甚至还有意把稍微好一些的分给了葛桃花,所以葛桃花完全没有意见,心里还一阵阵暗喜。

杨氏这么分,心里就是想着以后偷偷多帮衬小儿子这一边。

现在该分大头了,那就是钱和田地。家里只有几十文钱,这个好分,关键是欠了一千文钱的债,这个有点难办。祥大爷念道:“家里欠债一千文,钱老爹和钱枫各占两百文,剩下的六百文由钱桐一房还…”

“啥?”葛桃花立马跳了起来,“这钱是钱枫娶亲欠下的,干嘛大头还要我这一房来还?祥大爷、爹,你们…你们可不能这么偏心眼啊!”

钱桐把她拉着坐下来,“还没念完呢,你急啥?”

杨氏和钱老爹也有些担忧,不知祥大爷念完之后葛桃花还会不会闹。祥大爷念道:“钱老爹分得西丘那边的三亩田、一亩地;钱枫一房得东丘那边的两亩田、一亩二分地;钱桐一房得后丘那边的四亩田、两亩三分地;菜园每家三分地。”

祥大爷念完了,大家都看着葛桃花和钱桐。钱桐忙说:“我家得的田和地是不是多太多了?”

葛桃花掐他,“多啥多,咱们比他们要多还四百文的债呢。”

“可是咱们比枫儿多两亩田和一亩一分地呢!”钱桐说。

葛桃花心里也觉得占了便宜,四百文钱的债,只要多种一年的田地,这些就挣出来了。往后几年,她家就能过得比钱枫一房好多了。她笑着说:“这是爹和祥大爷商量分的,咱们听着就是了。”

这下杨氏和钱老爹放心了。

石榴大概知道是自己这一房分得少了,她便望着钱枫。她见钱枫张口要说话,还以为他是要力争多分一点呢,结果钱枫却说:“我不要那么多田和地,你们都分了吧,只留几分菜地就行。”

“啊?”石榴想哭了,“钱枫,没有田地以后咱们吃啥?”

“我不是说了么,养蚕挣的钱肯定比种田种地要多,你不相信我?”

“相信相信,可是咱们是泥腿子,难不成还要像城里人那样去买粮吃?何况你一个人养蚕就行,我不是还闲着么?”

“我不愿种田种地,你一个人干活多累啊!”其实钱枫不仅是不愿意,他也完全不会种田种地。

“我不累不累!我一个人干就行,你别管了,我肯定能种好!”石榴急着说,农家人哪能不要田地呢,这个钱枫真是疯了吧。

祥大爷笑着说:“钱枫,该是你的,你就得着。听说来年,咱们镇里还会调田地,钱桐一房有两个娃,肯定会多分到一两亩田。钱枫,若是你来年生了娃,你家也能多分一些的。当然,钱老爹,你家肯定也会分到的。”

杨氏摸着自己的肚子,红了脸。

这时葛桃花嚷道:“灶还没分呢!”

钱老爹从兜里拿着两个纸团,说:“来,抓阄。”

作者有话要说:

一对小迷糊

钱老爹将两个纸团撒在了桌上,至于为啥是两个纸团而不是三个纸团,那是因为钱老爹和杨氏毕竟是长辈,若是他们二老却被分到院子里做饭吃,这样会叫村里人笑话。

钱老爹招呼着两个儿媳,说:“来,你们一人抓一个,抓到上面画了一个圆圈的就共用厨房里有两口锅的大灶,抓到上面啥也没画的就用院子里我新砌的小灶。”

此时是初秋,在外做饭吃倒没啥,也不怕下雨,因为钱老爹还在上面搭了个草棚,可是一到寒冬,做饭肯定是个受罪的活。

葛桃花和石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不想分个外面的灶。葛桃花盯着两个纸团发懵,到底哪个上面画了圆圈啊。这时石榴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便抓了一个,她打开时葛桃花也凑着脑袋过来看,上面有个小圆圈!

“啊!我抓到了,我抓到了!钱枫,我抓到和爹娘共用的大灶了!”石榴高兴地扑到钱枫面前又蹦又跳。

葛桃花苦着脸拿起另一个纸团,打开一看,确实啥也没有。她撅着嘴不乐意,见石榴在那儿欢喜得直得瑟,她更是拉着长脸。

钱枫笑道:“大嫂,愿赌服输,你可别生气啊,是你自己杵在那儿不抓,石榴可没抢你的。”

葛桃花无话可说,其实她开始准备抓石榴的那个,可她又犹豫了,结果就被石榴给抓了去,她心里那个悔啊。钱桐安慰她,“没事,等咱们攒了钱就买砖将灶给围起来,盖个大灶房!”

“还欠了六百文钱呢,哪有钱去买砖?”葛桃花眼睛里的泪水在打转。

石榴见大嫂竟然要哭了,不知该怎么办。钱枫惊讶,问:“大嫂,不会吧,你这么输不起啊?得得得,让石榴把纸团跟你换一下,行不?”

葛桃花觉得自己若真的输不起,去要石榴的纸团,会叫人瞧不起的,她抹了一把泪说:“鬼才要你们的呢,在院子里做饭菜吃更香!”

祥大爷听了一笑,对葛桃花说:“不怕,你多分了那么多田地,来年有了收成,就能还上债,也有钱买砖,钱桐种田仔细,肯定会有好收成的。”

葛桃花想了想,觉得祥大爷这话有道理,又笑了。

祥大爷见这样分家大家都没有异议,就立个字据,还要让钱桐和钱枫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钱桐哪会写几个字啊,他拿起毛笔在上面写了个“钱”字,“桐”字不会写,他就打了个叉叉,这就算是写上自己的名字了。

钱枫瞧了直笑,“哥,你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啊?”

钱桐见弟弟嘲笑自己,笑着反问:“臭小子,难道你会?”

“我当然会了,我…”钱枫顿住了,他应该不会写才对啊,难道以后在家人面前他必须装作不认识字也不会写字?太痛苦了吧!“那日…我去裁缝铺做衣裳,看见老裁缝记下我的名字,我就学会了。”

钱枫拿起笔,故意歪歪扭扭地写下“钱枫”两个字,就像两条蚕虫在爬。

一家人都稀奇地凑过来瞧。

钱老爹拿在手里看了看,说:“你写的啥呀,怎么这么丑?”

其他人都笑得东倒西歪,嫌钱枫写的太丑,只有石榴觉得很骄傲,说:“爹、娘,钱枫会写就很不错啦,大哥他还不会呢。”

钱桐脸红,葛桃花朝石榴瞪眼珠子,暗道,咦?你还挺会捧自己的男人,那也别顺便踩别人一脚啊!

祥大爷笑道:“来,我教你们哥俩写。”他在另一张纸上端端正正写下了钱桐和钱枫的名字。

钱桐接过笔,“谁说我不会?”他立马照葫芦画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还很不赖,葛桃花在旁得意地直瞧石榴和钱枫。

钱枫故意写得比哥哥差一些,说:“好吧,我甘拜下风。”

钱老爹瞧着很高兴,说:“好,你们现在都会写自己名字了,我还不会写呢,我也来学学。”大家皆笑。

等钱老爹也学会写自己名字了,杨氏便拿来一斤白糖给祥大爷,作为感谢。

分好了家,此时已临近午时。葛桃花走到院子里的小灶前,切开一个刚分来的南瓜,招呼着钱桐,“快来烧火,咱们赶紧做饭吃了下地去,现在已经可以翻地种油菜籽了。”

石榴和钱枫也进了厨房。钱枫见石榴只拿出两个白萝卜和一把青菜,就开始洗锅,便问:“石榴,中午咱俩只吃白萝卜和青菜?”

难道这是在养兔子么?

“还有咸菜啊!”石榴笑眯眯地指着地上的两个坛子。

钱枫将柴抱到灶下,坐下感叹道:“只有白萝卜、青菜和咸菜吃,人生咋这么苦哇!”

杨氏在洗着外锅,见钱枫发牢骚,便说:“你们就两个人吃饭,有白萝卜和青菜吃还嫌不够好?你没瞧见你大嫂一家四口也只做南瓜和青菜么?对了,你们俩下午去自己那片菜地把辣椒给摘回来,再把大个的箩卜也拔回来,留一些这几日吃,剩下的都腌到缸里,若是不多腌一些,到了冬季就真的没菜吃了。”

钱枫把石榴拉到灶下去烧火,他自己上来切菜,边切边说:“石榴,你先别烧,等我切完了菜你再烧。”转而又问杨氏,“娘,你的意思不会是整个冬天只吃咸菜吧?”

杨氏没好气地说:“你又不是今日才出生的,以前咋过日子的你不知道?每年冬季不是能留些土豆么,只不过放久了会烂掉一大半。大白菜经常拿出来晒晒烂得少一些,节省着吃有时候能熬到来年开春,熬不到就只能吃咸菜了,不过也就那么一个月左右苦些,待开了春就能种许多蔬菜了。”

“要不咱家挖个地窖吧,这样既然存放土豆,还能存放果子呢?”

杨氏干笑,“哼,你倒是会出主意,挖地窖是那么好挖的?咱们不懂,挖了会塌,请人来挖那得花钱!至于果子,咱家连果树都没有,哪来的果子?”

钱枫笑着说:“嗨,这些都不叫事,到时候我去找果树苗,什么桔啊梨啊枣啊,每样种几棵。土窖也不难,得了空我和爹、大哥一起琢磨琢磨,准能挖好。”

杨氏懒得理他,“你就吹吧。”

钱枫可不是吹,这些已经在他心里有安排了。

虽然只是白萝卜和青菜,但他炒得也不单调,白萝卜里放些几只红椒,青菜里放了蒜泥,盛出来好看一些,也好吃一些,两人端着菜回自己卧房里的小桌子上吃饭。

石榴吃得很香,说:“钱枫,以后咱家就一直由你来炒菜、我来烧火,好不好?你炒菜好吃。”

“好,你悠着点,慢点吃,我又不跟你抢。”钱枫的吃相可比石榴斯文多了。

钱枫心里苦啊,没有肉吃,这饭吃得不怎么香。现在分了家,将来能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就看他和石榴的了。他在寻思着,除了养蚕,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挣钱。

“钱枫,你咋不好好吃饭,在想啥呢?”石榴大口大口地吃,还往钱枫碗里夹着菜,催道,“快吃快吃,下午咱们还要去地里收菜呢。”

忽然,石榴想到钱枫说过他不要下地干活,也不知他愿不愿去菜地,便问:“你…去么?”

钱枫想了一下,只是去菜地里收菜,应该不累的,他实在不好意思让石榴一个人去干活,而且两个人一起有个伴,边干活边说说话,也挺有意思的,便点头道:“去。”

石榴听了很是欢喜,不都说钱枫从来不下地么,他连自家菜地都找不着么,他竟然同意去了!

钱枫边吃边寻思,觉得要干的活真的好多,说:“石榴,咱们收了菜,明日就要去砍竹子了,我想做十几个簸箕,蚕越出越多,没有簸箕可不行。以后每日都得摘桑叶养蚕,我还想挖地窖,看来有的忙了。”

石榴不以为然,“就这么点活,忙啥忙,有我呢!对了,咱们也要播种油菜籽,不种来年这个时候咱家就没油吃了。”

钱枫头也不抬,说:“不种,种那些太累了。我在想能不能做点小买卖挣点零花钱,有钱还怕没油吃?”

“做小买卖?”石榴着急了,“别啊,咱们祖祖辈辈都是从地里创食,哪里会做啥买卖?你不想种油菜的话,我一个人种就行,一点儿都不累的,你别管了。”

钱枫见石榴着急,也就不说了,等寻思定了再跟她说,免得她跟着着急上火。

石榴见钱枫不说了,以为他刚才只是说着好玩,再说他也没有本钱,石榴就没放在心上。

两人吃完饭后,就一前一后往菜地里去,钱枫走在前,挑着一担空箩,石榴走在后面,背着个大筐。

迎面走来了一位中年男人,是钱枫的叔叔钱大柱。石榴嘴甜,连忙上前喊道:“叔!”

“嗳!”

钱枫也喊了声叔,钱大柱稀奇地说:“哟,枫儿,你肯下地干活啦?”

“就收点菜。”钱枫笑了笑,他觉得自己也挺不容易的。

钱大柱大笑,“敢情还是娶了婆娘好,才刚成亲就知道要下地干活了,好好好!你别忘了还我家的大肥鸭啊,还钱也行。”

“放心吧叔,准能早早还你大肥鸭的钱。”

钱大柱笑眯眯地走了。可他刚走,他们小两口又遇到不少村里的人,大家见钱枫竟然肯下地,个个都好奇,夸了钱枫夸石榴,夸了石榴夸钱枫。

夸得钱枫都不知东南西北了。

忽然,钱枫问石榴,“咱家的菜地在哪?”

石榴一愣,停住了,“我…我不知道啊,我从来没来过,你也不知道?”

钱枫茫然地摇头。

这时村里的一位大婶挑着担子要过路,问:“你们小两口堵在路上干嘛?”

石榴憨直,说:“大婶,我们俩找不到菜地。”

“噗…找不着菜地?那你们俩出来干啥?”

作者有话要说:

欢喜夫妻

挑担的大婶带着石榴和钱枫去河边,本村的菜地大多数都是在河边的,这样种菜浇水比较方便。

快到河边,石榴远远就瞧见大嫂葛桃花在菜地里了。挑担大婶笑着走了,石榴跑向菜地,“大嫂,你不是要去种油菜籽么?”

葛桃花抬头瞧了一眼石榴,说:“我先收一担辣椒和萝卜回去,晚上腌起来,等会儿就去种油菜籽。收菜就一眨眼的功夫,耽误不了什么。”她说话时双手快速地拔萝卜,干活跟一阵风似的。别看她手速这么快,挑出来的萝卜个个是大头的,她只需看萝卜叶,就知道地底下长的萝卜是大还是小。

这时她瞧见钱枫也来了,直起腰来感叹道:“哟,老天爷怎么现在才开眼,等分了家才遣二弟下地干活?”

钱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蹲下来准备拔萝卜。

“等等!这是我家的,你们的是那三厢!”葛桃花指着紧靠河边的三厢。

石榴和钱枫高高兴兴地去自家的菜地了。钱枫随手拔了一棵萝卜,竟然小得跟胡萝卜似的,他再瞅准一棵萝卜叶又大又绿的拨了起来,仍然是个头不大的嫩萝卜。

这是怎么回事?钱枫朝那头的大嫂说:“大嫂,是不是你那几厢种的早啊,怎么你拔的都是大萝卜,我家的都是小萝卜?”

葛桃花抬头,鄙夷地瞧着钱枫,“你说你长这么个大块头,难道只是个饭袋?这萝卜是我和娘同一日种的,还能偏偏就你家的长得小?”

石榴听了哈哈大笑,来教钱枫,“你不能拔那种叶子正绿的,这些都还正在长呢。你得拔叶子发黄了的,有的叶子掉得几剩一两片了,这种要么是大萝卜,要么就是不长的萝卜了,都可以拔。你拔的这种,适合生吃,特别甜。”

“真的?”钱枫以前还真没生吃过萝卜。

石榴从筐里拿出柴刀,三下两下就把钱枫拔出的两棵水嫩萝卜削了皮,一人拿一棵坐在地梗上吃了起来。

钱枫咬了几口,“嗯,真的很甜啊,跟吃果子似的。”

石榴跟着呵呵笑,嘴里咬得脆响。

葛桃花嘴角一抽,暗道,你们是来干活的,还是来吃东西的?

钱枫边吃边说:“小萝卜生吃、中萝卜炒菜吃、大萝卜腌咸菜吃,腌咸菜时可以腌成辣萝卜、咸萝卜、酸萝卜,还可以腌成萝卜片、萝卜块、萝卜条、萝卜丝,嘿,萝卜可是宝啊!”

石榴拍掌,“钱枫,你好会说啊,绕来绕去的。”

葛桃花听了简直受不了了,没好气地说:“喂,二弟,你有这本事还种啥地啊,干脆跑镇上摆个桌,说书去吧!”

葛桃花说着就将拔的萝卜和摘的辣椒一股脑儿搂到箩里,挑着就走了,她觉得跟这小两口在一起干活,简直就是受罪。

葛桃花图嘴上痛快,说完就走了,而钱枫听着却愣了,然后猛地双掌一击,说:“石榴,大嫂这个主意好啊,我真的可以镇上摆摊说书!”

石榴却笑得打滚,“钱枫你真蠢,大嫂是跟你说着玩呢,你还当真?”

竟然轮到石榴骂他钱枫蠢了,钱枫不服气,咬了一口萝卜,说:“哼,你别笑,等着瞧好了,明日我就去镇上试试。”

吃完了萝卜,现在真要干活了。钱枫才拔十几棵萝卜,石榴已经拔出了一箩。一担萝卜拔够了,再摘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