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你别急,待我男人回来,说不定他能想出好主意。”正说着呢,她忽然眉头一动,“要不这样吧,我去找凌家人,让他们去求县令大人给你家闺女脱去奴籍如何?是凌家人让你闺女有了身子,若是他们不肯帮忙,到时候我带你们去他家闹!”

郭厨子和他的婆娘两两相望,觉得这个法子似乎不靠谱,凌员外是何等人,去他家闹可别被一群家丁给打死。

石榴见他们俩不说话,便问:“咋了,这不行?”

贾大胖手指不停地弹着桌面,那个大脑袋也在寻思着事,“弟妹,这个法子虽然可以试一试,可凌家若是不同意,将来你和钱枫就与凌家结下仇怨了,而且老郭家闺女的处境会更难,这么一闹,凌家铁定是不会纳这个妾了。”

石榴应道:“干嘛老想着给人家当妾,闹不过再接着闹,钱枫说了,这世上还是有不少好男人的,也不是个个都非要娶黄花闺女。我家石坊的王青头他连寡妇都愿要呢,可是寡妇都要守节,不愿嫁给他罢了。”

惠儿也附和道:“就是,不给人家当妾难不成这一辈子就没法活了,还是先想办法脱去奴籍为好。”

难得惠儿也能说出这么大气的话来,贾大胖便点头道:“行,明日你们去试试,我得在驿站守着,去不了。”

郭厨子和他的婆娘刚才听说有些男人连寡妇都愿意娶,似乎没那么害怕闺女嫁不出去了,若是凌家不肯收她的闺女做妾,去闹一闹脱去奴籍也好,便磕头谢恩了。

这一晚上石榴都没睡好,没有钱枫在身边,她对明日之事心里一点谱都没有,何况自己也不是个会讲道理的人。她还在想,这样是不是太急乎了,该等钱枫回来才好,可是已经说好明日要去试一试的,还是不要退缩了。

次日她吃完早饭便喝了一小碗白酒,撞撞胆。

贾大胖嘱咐着惠儿,“你和弟妹都是孕妇,只许和人家讲理,不许吵架打架,知道么?”

惠儿笑道:“瞧你说的,你啥时候见我和人家吵过架?”

贾大胖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放心你,但不放心弟妹,她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得时时提醒着她。”

贾大胖再叫上郭厨子和何厨子,“今日你们别留在这儿做饭了,跟着她们一起去,护着她们,别让她们吃亏了。”

贾大胖再写一张纸条递给惠儿,“若是凌家人敢欺负你们,你就去找曲大人。”

石榴穿了一身新裁的细布衣裳,在外喊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

第71章 石榴的坏水

石榴雄纠纠气昂昂地带着惠儿等人去县城里的凌员外家。

惠儿嫁给贾大胖已有好几个月,所以她对官职这类还是比较懂的。在路上她就和石榴说了说这个凌员外掌的权势,“石榴,等会儿你言辞可得注意着分寸,你别看凌家这个员外郎是个闲职,指不定他比县令大人还有来头呢,否则他哪能当得上员外郎。”

石榴不禁纳闷了,“大嫂,你的意思是说不仅有钱还得有势才能捐员外郎这个官职,而且他只是辅佐县令大人管这个清河县,有可能县令大人还得看他的脸色?”

惠儿点头,“有可能,我听大胖说,员外郎是从五品,咱们的县令大人好像是七品,七品自然比不上从五品了。虽说凌员外家背后不知有谁撑腰,但他家好似很神秘,反正谁见了凌员外家的人都绕着走。”

石榴不服气,“我还不信呢,他家的人占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害得人家姑娘怀了娃,难道他们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惠儿心里有些担忧,若凌家人来个死不承认,说是郭厨子家的闺女和别的男人勾搭才有了娃,那这事就难办了。

果然,当他们几人来到凌员外家院门口时,就被两位家丁给拦住了,石榴把郭厨子拉上前来,“喂,你们两个看门的瞧清楚,他是你们这里川儿丫头的爹…”

石榴还未说完,一位家丁就抢着说道:“我们凌家现在没有叫川儿的,之前倒是有一个叫川儿的,可是她砸碎了夫人房里的荷花玉盘,被夫人赶出去了。你放心,她一个奴籍丫头,过几日就会有官府的人去找她,安排她去别家伺候的。”

郭厨子气得发抖,“你们凌家怎么能这般欺负人,我家川儿何时砸碎过什么东西,分明是…是…”

家丁上前对郭厨子凶道:“分明是啥?你说啊!”

郭厨子见围上来不少人,怕川儿的事被传了出去,只好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

石榴本是恼怒,再想到钱枫平时教她的迂回战术,便笑盈盈地对家丁说:“这位大哥,你别凶嘛,我是驿差夫人,惠儿是…”

石榴还没介绍完,两位家丁就大笑了起来,“驿差的婆娘也敢自称是夫人,真是啥样的人都能当夫人了!”

石榴瞥了他们一眼,将惠儿推到前面来,“我是驿差的婆娘没错,可她是驿丞夫人总不会有错吧?我们的男人可是常与大官来往的,昨日我们还伺候了皇…二品的黄大人,比你们的从五品员外郎可高上不少呢。”

家丁立马敛住了笑,昂着头说:“那又怎样,驿站左右不过是伺候人的,有啥了不得的?”

石榴神神秘秘地将一位家丁拉到一旁,小声对他说了些什么。这位家丁忽然就紧张起来,刚才那副嚣张的气焰顿时熄了,点头哈腰地跑进了院子,过了一阵子他就出来说他们的夫人请惠儿和石榴两人进去。

她们俩跟着家丁进了凌家大院,惠儿根本不知石榴刚才说了啥,小声嘀咕道:“你刚才跟他说了啥?他家夫人怎么会请咱们俩进去?”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石榴得意地说。她这可是跟钱枫学的,但凡不是好官,就害怕被人抓住他的把柄,无论是朝廷大官,还是芝麻小官,大都是这个理。

凌员外家确实有钱,光这个大院子就可以瞧得出来,石榴和惠儿跟着走了好一阵,都走到了第四进还没到员外郎夫人住的地方。想来也是,人家若是没钱,怎么能捐得来这么大的官,哪怕背后有朝廷大官举荐,那也得有钱作铺垫才是。

到了第五进,终于来到了凌夫人的房,石榴进来先不看人,而是先看屋里的摆设,哼,这里还不如驿站里最好的那间房呢,猖狂啥?

凌夫人是个半百的妇人,虽然打扮得贵气,但满脸的褶子确实不美。惠儿上前行礼,柔声道:“夫人万福。”

惠儿再回头朝石榴直眨眼,石榴便上前胡乱地行了一个礼,皮笑肉不笑地说:“夫人,石榴这厢有礼了。”

凌夫人绷着一张脸,也不看她们俩,只是伸出五指瞧着自己新得来的翡翠戒指,然后慢条斯理地朝身边的丫头招了招手,示意让她给惠儿和石榴看座。

石榴是个急性子的人,见这位夫人一副不搭理人的样子还是个拖拖沓沓的性子,她便使劲咳了几声。

凌夫人抬了眼皮子,瞅一眼石榴,见她和惠儿都是土里土气的小妇人,竟然还敢自称什么夫人,她哼笑一声,“驿丞夫人和驿差夫人到了?不要以为能与一些大官小官打交道就觉得了不得,要我说啊,还真没有哪位当官的会把驿站里的人放在眼里,说的好听是驿丞驿差,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伺候人的小当差,也就和我家里的家丁差不多。别以为你们知道了一星半点的事,就以为拿捏住我凌家的把柄了。”

惠儿不知凌夫人所指何意,石榴却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夫人,你不怕是吧,那好,我这就出去嚷嚷!大嫂,咱们走!”

惠儿这下听出眉头来了,大概明白了石榴的意思,也跟着往外走,一副谁怕谁的气势。

凌夫人愠着脸,瞧着石榴那圆乎乎的身子气得不轻,她只好再朝身旁的丫头招了招手,丫头便跑出来喊住了石榴和惠儿,再十分礼貌地请她们俩进来了。

石榴和惠儿再次坐了下来,凌夫人这回不拖沓了,开门见山地说:“你们说吧,川儿拿了什么东西藏在你们驿站了?小小的驿丞和驿差想巴结大官来陷害员外郎,你们倒是胆大包天。”

石榴一时想不出说什么东西来搪塞,刚才她也是一时兴起瞎胡诌的,还挺着胸脯理直气壮地说道:“暂且可不能告诉你,谁知道你们想打啥歪主意?”

惠儿知道石榴是说不出来什么把柄的,接话道:“夫人,你意会错了,我们的男人都是小当差的,哪敢陷害凌大人呢,说来还是川儿太可怜,她为了护着自己才出此下策。夫人年纪不轻了,大人见到小丫头难免会动情,这也是人之常情,本来大人可以纳川儿为妾的,但是大人敬着夫人,他不想让你堵心,所以才将川儿赶出去。我们来此也不为别的,就是想让大人找县令大人通融一下,脱去川儿的奴籍即可,以后再不来扰你们了。”

凌夫人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川儿这个不要脸的臭丫头,她自己勾搭男人还赖到我家大人身上,简直是不想活命了!”

石榴在旁听得有些糊涂,不知惠儿为何咬定是凌大人睡了川儿,而不是他的儿子呢?

惠儿虽不聪慧,但还是很懂人情世故的。她刚才见凌夫人说川儿的名字时咬牙切齿的模样就猜出个一二,再寻思着若是他儿子睡了川儿,这位凌夫人或许还想让川儿生了孩子再走,或许直接让她儿子纳了川儿,是不会赶川儿出去的。

惠儿见凌夫人还不肯承认,便柔声细语地说道:“夫人,我知道当女人的都难,这事说出去丢的不是大人的脸面,而是夫人的脸面,可是川儿手里有大人的东西,这事若是传了出去…”

惠儿欲言又止,想必凌夫人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凌夫人刚才还十分生气的模样,这会子又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淡然地说:“你们昨日伺候的二品黄大人是谁呀,我咋没听说过二品官员里还有姓黄的呢?”

石榴一怔,这怕是要露馅了,便站起来说:“你若不信,等下回他们再来了,我就请他们直接杀到你凌家来,他们还惦记着锅巴蘸酱吃呢,指不定过几日就要返程了!”

凌夫人瞥了一眼石榴,“你就别吓唬人了,二品官员里根本就没有姓黄的,你想瞎排编好歹先搞清楚二品官员有哪些姓氏才对,就会撒泼逞能有啥用?”

惠儿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大金锭,呈出来给凌夫人瞧,“夫人,不是我弟妹瞎编排,而是她得了那两位大人的嘱咐,不能将他们真实身份说出来,只好说是黄大人。你瞧这个大金锭子,若不是十分尊贵的人,能随意赏给我们么?”

凌夫人接过金锭子仔细瞧了一番,有些惊愕,这个金锭子底下竟然只刻有一个“通”字,一般官员用的是官银,极少用金锭,当然私藏的不算。大官员会有人用金锭,但底下都会刻有四个字,标明是哪是炼制的。朝廷对金锭管制十分严苛,若是有人私自炼金锭,绝不会有这般精致,更不敢刻一个“通”字,难道这是皇家或皇亲国戚在外用的?

不管是不是这样,凌夫人觉得还是小心为好,她把金锭子还给了惠儿,还让身边的丫头拿出十两银子递给惠儿,“你把这银子给川儿那丫头,你跟她说,叫她自己赶紧去找大夫开药方子,将肚子里的娃给堕了,这银子就算是给她将养身子的钱,这可是十两银子,应该足够了吧?至于脱奴籍之事,我一个妇人可做不了主,大人这几日有事不在家,得过个三四日才能回来,待他回来了我跟他说一说,到底能不能成就看川儿的命了。”

石榴听了不乐意,“这事可不能由你们说了算,若是脱不了奴籍,你想用这十两银子就将川儿打发了?这可关乎她的一辈子!”

凌夫人怕她们真的倚恃了什么皇亲国戚才敢这么嚣张的,尽管她肺都要气炸了,还得忍着,尽量客气地说:“你也别着急嘛,若是能脱去奴籍,这十两银子都算是丰厚的了,倘若脱不了,到时候再添上几十两银子,还不成么?”

惠儿觉得差不多了,拉住石榴,朝凌夫人福了福身子,“夫人宽厚仁慈,惠儿心里敬佩,便不留在这儿打扰了。”

惠儿带着石榴匆匆出去了。

凌夫人身旁的丫头撇着嘴说:“这两个粗妇也太得寸进尺了,在夫人面前也敢拿东西出来威胁。”

凌夫人愠着脸,一字一顿地说:“她们若是真的骗了我,我定不饶她们,会让她们死得很难看!”

石榴一出来便欢天喜地的,“大嫂,没想到你这般有本事,一个金锭子就把她给吓住了。”

惠儿喜色地笑道:“哪里是我有本事,是这个金锭子本来就非同小可,人家是官夫人,识货!”

石榴似有所悟地点头,“我明白了,那个老妖婆精着呢,她故意拖延几日,想打听一下在驿站住的两位大人的身份。她越仔细打听越好,吓死她去!”

惠儿点头道:“这回真是托了两位皇…两位大人的福,否则咱们可都要倒霉了。”

惠儿把十两银子给了郭厨子,叫他赶紧回家,然后买药让川儿把肚子里的娃堕了。

石榴忽然想到一事,“不行!此事得过些日子再说,待凌员外去找县令大人说一说脱奴籍的事,若是川儿肚子里的娃都没了,凌家彻底不承认了。”

惠儿警觉了过来,“也是,待过一阵子吧。”

郭厨子回家去了,何厨子得等着郭厨子回驿站时,他才能轮着回家歇息一日,便跟在惠儿和石榴后面一起回驿站,还感叹一句,“若是川儿堕了娃,这身子不也得毁了么,将来嫁人还能不能怀上娃?”

惠儿和石榴听了觉得有理,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是等钱枫回来再说这事吧。

钱枫回到钱家村,先把银子给了他的爹娘和大哥大嫂,再给了石伢子。这么一大笔钱,可把他们给吓坏了,接银子时手都抖得跟筛糠似的。

钱枫嘱咐他们,这钱跟谁都不许说,免得村里人眼红,又闹着要去石头山干活。杨氏紧张地说:“这不会是不义之财吧,若是不义之财娘可不敢要,你从哪儿得来的就赶紧还哪儿去!”

钱枫只好将皇子的事说了,杨氏惊得这两日一直有些发懵,都不会张口说话了。

葛桃花一下得了这么一笔财,已经不太敢正眼瞧钱枫了,她是拿了人家的好处就觉得手短,便一会儿给钱枫做好吃的,一会儿叫钱枫脱衣裳下来给她洗,她还精心地伺候着杨氏,把小仙女也照顾得体贴入微,比对自己的儿女还要仔细。

钱枫感叹道,在大嫂眼里,还是钱好啊,钱能使鬼推磨,自然也能让大嫂尽心尽力了,不过…这样也挺好。

钱枫给坊工们一人发一两银子,说以后还会有,肯定不会亏待他们,叫他们一定得守口如瓶,绝不要向村里任何人说他们得了银子,只说每月工钱是三百文,一文多的都没有。

※※※

此时钱枫和钱桐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之前他们找到了那位歪嘴子,让他收了蚕茧,一切都很顺利,钱桐也挣了四千多文钱。

钱桐感慨道:“我这个当哥哥的真是没用,若不是你脑子活络,撑起这个家,咱家还得过着吃上顿顾忌着下顿的日子,一年到头害怕会断粮,做饭时总是掂量着放米下锅,几年也不敢做一身新衣裳,肚子里也没油水,两三个月吃一顿肉,就算是好日子了。”

钱枫揽着他哥,“你也别泄气么,我瞧着你干活仔细,要不去我石头山干,我知道你是闲不住的,不用你干重活,只需坐在那儿干打磨的活,从你手里出来的东西,肯定都是上品。”

钱桐却摇头,“不行,我不能去,最近已经有不少人有事没事来咱家坐坐,还是想去你的石头山,哪怕一个月三百文钱,对他们来说都是大数目。以后再有人来找,我就说,你连我这个当哥的都不要,怎好要他们?这也算是一个好借口,指不定他们以后就不好意思缠着你了。”

钱枫高兴地笑着,“还是大哥好,那你打算干啥,你腿脚又不灵便。”

钱桐的跛脚怕是好不了,但他自己并不是太在意,反正走路不太明显,他已经有了婆娘有了孩子,又不担心娶不上亲,他笑着说:“种田种地呀,我可不能总让坊工帮我家干活,那样说出去我以后就没法做人了。有你给的那些钱,我觉得这辈子都够花了。”

钱桐憨笑着,钱枫心里也舒坦,能养活一大家子人,这也是他的成就呢。

回到钱家村,钱枫和钱桐一起带着松球去镇上私塾找先生。松球穿上了新衣裳,背着葛桃花做的书袋子,一路上都兴奋地蹦蹦跳跳。只要哪家交得起束脩,教书先生都会收这个孩子,至于会不会势利眼,暂且还不知道。

第四日早上,钱枫回到驿站了,石榴大清早的就在门口张望,远远地看到了钱枫,她便欢喜地跑上去迎接,“哟,你才出去几日,怎么把脸晒黑了?”

钱枫捏了捏石榴的脸,他都捏习惯了,不捏不舒服,笑着说:“咋了,嫌你男人变黑了?我这可是故意晒黑的,小白脸有啥好,一瞧就是个担不起事的。”

这时贾大胖也跑到院门口迎接钱枫,听钱枫这般说,他夸张地睁圆一双小眼睛,“钱枫,你可是不知道,弟妹和我家婆娘这几日可是担了一回大事呢!”

“哦?”钱枫瞅瞅石榴在旁边那扭捏不好意思的模样,不禁乐了,“大胖你就别虚张声势了,她们俩能担啥大事,快快说来!”

贾大胖便一股脑儿将川儿的事说了,口水四溅。

钱枫瞅向石榴那张呵呵笑着的脸,结巴地说:“你…你这胆子也忒大了!”

第72章 要回村子喽

钱枫对着石榴开始训了起来,石榴就像犯了错的孩子,耷拉着脑袋站在那儿乖乖地受训。

“你挺着个肚子还敢去凌员外家,倘若他家的家丁动粗一个不小心推了你咋办?我才出去三日你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当初是谁说啥什么都听我的?…”

钱枫训得噼哩啪啦,石榴乖乖地听着,贾大胖在一旁看热闹,看得很带劲。

钱枫刚才还没训了好一阵子仍不过瘾,又接着训道:“有啥事你等我回来呀,若是我不能解决,好歹也能护着你的周全是不是?遇到事让娘们出头,别人还以为你男人是缩头乌龟呢!”

贾大胖噗的一声笑出来,钱枫转身,“好你个大胖,你还笑,也不知道拦着,让两个娘们冲锋陷阵。”

贾大胖笑着说:“我得守着驿站嘛,县令大人说了,驿站任何时候都不能没人,驿丞或驿差必须有一个人在。再说了,她们俩挺能办事,现在只等着凌家人探两位皇子的身份,吓死他们去!”

钱枫急得直拍脑门,“哎哟喂,你咋也缺根经,你知道两位皇子为何叫我一个月后才把文书给县令大人让他派人送东西去京城么?”

贾大胖点头道:“知道啊,因为他们一个月后才回到京城嘛。”

“不是!”钱枫将石榴拉过来,让她和贾大胖一起站着,放低声音,“你们可得记着,以后再不许提皇子的事,人家是皇家子嗣,若是遇到刺客,还是因为我们透露了出去才出的事,到时候我们只能被…”

钱枫拿手做了个砍头的姿势,“咔嚓!”

石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急道:“那怎么办?大嫂她已经把金锭子给凌夫人看了,凌夫人要是看出门道来可如何是好?凌大人和皇子没有仇吧,他不会…”

钱枫见石榴此时在自己吓自己,当时她却傻乎乎地去逞能,只好安慰道:“应该不至于,除非凌员外不想活命,就怕被心怀叵测的人知道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这时惠儿也出来了,听钱枫这么一说,紧张又自责地说道:“都怪我,不该拿金锭子出来,若是有碍两位皇子的安危,咱们这些人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贾大胖这下慌张起来,“那…那该咋办?”

“没事没事,你们也别害怕,我只不过是觉得凡事都要万般仔细才好。”钱枫来到亭子里坐下,仔细寻思着下策。

石榴和贾大胖、惠儿三人立在一旁垂着脑袋。

钱枫一边琢磨一边不停地用手指敲着桌面,忽然他用手一拍,“有了!你们别担心,此事我定能处理妥当。”

钱枫说着就跑出去骑马,石榴在后面追问:“你一个人去能行么?”

钱枫回头笑道:“你当是打架斗殴,还非得多带些人去才行?”

石榴撅嘴,知道他又是在嘲笑她。

钱枫先是来找曲大人,他跟曲大人撒了个谎,说两位住驿站的人里有一位是四品官员王大人,因为钱枫在此之前看了县令大人给的那本官员录,得知王大人这两日要去西北任官,估摸着这两日已经起程了。

人家已经在路上,应该不会有人真的想追上去查个究竟,四品官员他们也不忌惮,不会放在心上的。巧的是,官员录上还记着王大人的夫人是皇家一脉的旁枝,应该是什么老王爷的孙女或外孙女之类的,这位王大人也是靠裙带关系才能当上四品官的。

待有一日这个谎言戳破了,那时两位皇子早已安全了,他完全可以说是为了保护皇子才编的瞎话。为了保护皇子而编瞎话,不应该被治罪吧?

钱枫和曲大人一起来到凌员外家,仍然是凌夫人接待的,其实凌员外在家,只不过他懒得见这些小官差。

钱枫先是给凌夫人道歉,说他的婆娘不懂事,希望凌夫人不要计较,然后就说那个金锭子是王大人的夫人赏的。

凌夫人也知道王大人的夫人有皇家做靠山,这回是真信了,而且觉得此事可不好让皇家人知道,坏了凌员外的名声且不说,怕是还要影响他以后的仕途,所以她当场答应待凌员外一回来就说川儿的事,还说县令大人平时还是给凌员外面子的,此事应该不难办。

下午钱枫就回到驿站了,说此事差不多办妥了,石榴和惠儿总算放下心来,若是真的惹出大祸事,她们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钱枫又开始训话了,“石榴,以后不许逞能知道么?”

石榴乖乖地点头,“知道了。”

“不许自作主张,凡是都要听我的知道么?”

石榴犹豫了一下,“好吧。”

“嗯?”钱枫斜睨着她。

“知道了。”石榴低头揉搓着衣角。

钱枫还要训话,石榴忽然抬头呵呵笑着,哄道:“我刚才在外面掐了好些蒿回来,我给你做蒿耙吃好不好?”

“好啊。”钱枫以前没吃过这种东西,听上去觉得应该不会错了。

“那你是想要吃软乎一点的,还是想吃结实一点的。”

“随你。”

石榴哼笑,“你不是说凡事都要听你的么?”

钱枫明白了,“原来你是在跟我找茬呀!”

石榴笑着跑开了,去厨房里和惠儿一起做蒿耙吃。

贾大胖大笑,“我瞧着弟妹可不像你说的那般死脑筋,有时候也机灵着呢。”

钱枫又气又笑,“那只不过偶尔罢了,若不好好管着她,还不知要闹出啥事来。”

待石榴端上热气腾腾的蒿耙上来时,郭厨子带着他的闺女川儿过来了。

郭厨子一来就下跪,还让川儿也跪着,说:“驿丞大人、驿差大人,我不敢留我家川儿一人在家,她不是哭就是闹,我怕她寻短见。我婆娘在县令大人府里当粗使婆子,我的两个儿子都在张大人家里当随从,川儿一人在家我不放心,就…就领了过来。两位大人能不能让她帮着在这里干洒扫擦抹的活,她不要月钱的,只要有一口饭吃就成。”

贾大胖看着钱枫,钱枫瞧着川儿,见她长得弱不禁风,小脸瘦得巴掌大,就像好久没吃过饭一般。

钱枫对郭厨子说:“这事你问大嫂和石榴吧,反正以后是她们女人在一起相处,她们俩若是同意,我和大胖就没话说。”

贾大胖也忙点头,“对,这事还是问她们两个娘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