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朝堂里的气氛诡异无比,朝中百官对太子登基都是心有无奈。

事实上,大臣里面,所有的人都希望即将登基的是三皇子宫清僕,最不济也可以是五皇子宫清玉,而不应该是软弱平庸的太子!

可是皇上却力排众议,坚持太子登基,这也让所有的人无可奈何之余只能在心里希望太子登基后,能重用两位能力出众的皇子,否则祥云国的未来堪忧啊…

望月居。

“为什么?三皇兄,为什么你没有丝毫的紧张?”宫清玉仍下手中的酒杯,忍不住出声。

父皇为什么要退位?还有为什么非要立太子皇兄?他何德何能?

如果父皇立的是三皇兄,他都心服口服,就是大皇兄不行。

宫清僕看着酒杯里面的清酒,意味深长的说道:“也许父皇自有安排。”或许他也为太子忧虑过,但是现在,他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自有安排?呵呵,为了巩固皇权,皇甫沐风弑兄杀弟,丝毫不念手足之情,到头来,天下人谁会说什么?不会,反而震慑了天下,而如今,是不是要轮到我们祥云国了?太子皇兄虽然表面上表现出来仁厚软弱,可是一旦他登基,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我们,就是威胁他帝位的存在,就算他不杀我们,但也不会重用我们,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祥云国败落!看着祥云国的子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看着宫家的基业毁于一旦,三皇兄,看着祥云国这样的下场,你忍心吗?”宫清玉越说越激动,最后大步上前,狠狠地揪住宫清僕的衣襟大声的质问。

“三皇兄,你登基吧,我助你登基为帝…”宫清玉说到最后,已经口不择言了。

“住口!”宫清僕严厉的喝斥,五皇弟还是太年轻了,如此沉不住气。

“住口?哈哈…哈哈…我就要说,大皇兄,他何德何能…”

宫清僕点了宫清玉的哑穴,无视宫清玉的气败急坏的神情!

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掉,良久才出声:“太子皇兄或许并不如我们想像的那样无能。”如果真是这样,又何苦要兄弟残杀,他从来不希望走这条路。

尽管他也希望祥云国能再强大一些…

卑贱如泥 035可能性

“…”宫清玉翻了个白眼,对宫清僕的话以示抗议。

“如果我预感没错的话,东驿宫发生的事情是太子皇兄在背后指使的。”只是为何要这样做呢?他一直都想不出理由。

“…”宫清玉瞪大眼,三皇兄在说什么?

“推出来顶罪的黑衣人,都是一流的高手,就凭这点,太子的势力就不容小看。”宫清僕看了一眼宫清玉,淡漠地说道。

“…”我不相信,宫清玉眼睛乱转,神情却渐渐复杂起来。

“当日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会让我来查办此事,而不是太子,现在想来,很有可能父皇早就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太子指使的。”

宫清僕眼底精光闪烁,无视宫清玉的复杂神情,继续说道:“而且还能让古家不追究,并且帮忙出手善后,五皇弟,或许太子骗过了所有的人,除了父皇。”而这也是父皇为什么如此坚定的要立大皇兄为太子的原因之一。

宫清玉呆若木鸡,心里不停的问自己,真是这样吗?如果大皇兄真的隐藏的如此深,那么…

那大皇兄心里也非常明白他和三皇兄的心思了?

宫清僕点点头:“如果真是这样,就算死,我们也死的有意义!”他当然明白五皇弟所想,如果真是这样,太子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铲除他和五皇兄,没有帝王愿自己的皇位受到危险,而且还是一直以来都对他心存不满的人。

如果大皇兄真的有能力撑起祥云的天,他就算是死,他也无话可说!

宫清僕长长的睫毛敛下,神情淡然。

宫清玉看着三皇兄的神色,也慢慢的垂下了眸子,让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片刻后,俊帅的脸再次的扬起,勾唇一笑,笑容天真灿烂,如果真是这样,他也愿意!

楚晚幽停在了昨天的那条三叉路上,天还没亮,她就醒了,醒来后,木屋就只有她一个人。她从木屋走到这里,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而从这里走出山,也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此时天还是蒙蒙亮,但依稀还是可以看到路。

看了一眼另一条小径路,楚晚幽不自觉的皱眉,昨天就是在这里,宫清隽提醒她走左边,那右边呢?是通向哪里?

现在估计是凌晨四点左右,再过几个小时,宫清隽就要登基为帝了,按路程和时间来算,她应该可以在宫清隽登基前走出去。

楚晚幽目光落在另一条叉路上…

站立在叉路口,楚晚幽思考了片刻,毅然往那条不知明的小径路走去,四周死静死静的,没有丝毫的生气,楚晚幽微蹙眉,差不多一个小时了,这条小径依旧没有到尽头!

这到底是通向什么地方?或是说到底有什么秘密?心头自嘲,她又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她向来不是有好奇的人,更不是多事的人。

天色也比刚才亮了几分,但是一眼望过去,前面幽暗的深山林中还是被一层神秘的夜色笼罩着。

当楚晚幽再继续往前面走了几十分钟的时候,她立住了脚步,看着前面坐落在树丛深山中的建筑物,怪异而神秘,一阵风吹来,树叶沙沙响动,除此之而,什么都没有。

这里怎么会有一座宫殿式的建筑?盯着前面的宫殿,楚晚幽心里衡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进去看看!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她就不怕那里面有牛鬼马面了。

走上台阶,看着虚掩着的门,轻轻的推了推,厚重的门吱呀一声敞开了。

抬脚走进大殿,这时候,天已经很亮了,基本上可以看清楚四周了。

楚晚幽警惕地看着四周,慢慢的眯起了眼,空的,这里什么都没有,宽敞的大殿除了一樽石像,什么都没有!

突然,楚晚幽的目光被石像压着的一张布吸引了,那是…

如果你真的走进了这里,那就转动石像的右耳吧!

楚晚幽拿着这张布条,看着上面的一句话,冷冷一笑,宫清隽…

把布条抓在手里,毫不迟疑的抬手扭动了一下石像的右耳,事到如今,她也想看看宫清隽到底什么目的?

“轰轰轰…”石像竟然移开了,石像底下出现一个阶梯…

楚晚幽盯着深暗的阶梯口,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走了下去,刚一走下去,上面就再次传来轰轰的声音,是石像关上了。

闭上眼睛几秒,再睁开,视线之内也能看见,楚晚幽慢慢的往前走去,心里暗忖,看来这里是一条暗道,只是不知道通向哪里?

宫清隽又怎么会猜到她就一定会往这个叉路口走来?他到底想要让她发现什么?

暗道很深,楚晚幽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前面再次出现一次叉路口,唇角一勾,冷冷的弧度勾起,脑子里面回想起深山的那条叉路口,她毫不犹疑的走了左边…

果然,一路蜿蜒的路在脚下,而且两边墙上都点着油灯。

楚晚幽冷冷一笑,宫清隽,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奉陪到底。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当楚晚幽走到尽头的时候,在她前面的是一间石门。

看着这道石门,楚晚幽迟疑了一会儿,才伸手推了开来…

石门缓缓的打开,明亮的光线随着石门的打开也倾泄出来,楚晚幽目光扫过里面的情形,石室里面的情景让她眸瞳微微收缩,柳眉不自觉的拧紧,唇也抿了起来。

石室很大,装饰的也很华丽,石桌石凳,桌上面还摆着精致的食物,再来就是珠帘,珠帘后面是一张石床,床上面铺着金色的被褥。

当然,最重要的是,床上有人,此时他也正震惊的看着站在石门外的她,睁大的眼睛能看出他的震惊和惊讶!

“你是…真正的宫清隽?”楚晚幽并没有了走进石室,问道。心里也是百转千回,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是宫清隽,那么外面的宫清隽又是谁,为什么要引她前来?他想借她的手干什么?

“…”宫清隽还在震惊的无法出声,只是呆呆的看着楚晚幽。

良久,宫清隽才似是回过神来,俊朗的脸上是掩饰不了的悲伤,苦笑堆满了他的脸,幽幽地轻叹一声,低喃地出声:“真正的宫清隽?呵呵呵…”笑声悲凉凄历,让楚晚幽眉头拧成了一条直线,她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卑贱如泥 036残酷的

“启禀公子,楚姑娘让奴婢回话给公子,她不能陪公子用膳了,而且登基大典,看样子她也无法参加了。

长孙衍眉宇间掠过一丝担忧之情,自从昨天应邀过太子宫用膳回来后,晚幽就身体不舒服,到了晚上更是风寒加剧,他让随行的太医诊治,太医说一定要多加休息…

从恍惚中回神,长孙衍神色恢复正常,淡淡的说道:“你退下吧,好生照顾着。”

“是,奴婢遵命。”两名宫女恭敬的福身后才退了下去。

长孙衍走出院子,天色还早,东方边际上浮着的那一抹火红,正是太阳即将升起的向征。

随着天色的变化,他的心里也越来越凝重,宸要他出使祥云国,是要他探清楚宫清隽的真实,这样显统国才能更好的知道接下来该要如何做?

但是照目前情况来看,祥云国的实情已经超出了他和宸的预估了…

如果宫清隽一直都在隐藏着他真实的实力,那么,等到他登了基真正为帝的时候,他就不会再隐藏他真正的实力。

祥云国恐怕最想做的不只是清除古家的势力,而是…并吞其余的势力,称霸天下!

所以,才有了他和皇甫千敏的留下,才有了…晚幽的受辱!

而这一切,皆因为宫清隽要一举震慑所有对祥云国虎视耽耽的天下各方势力。

原本以为,祥云会是最弱,从而会打破表面平衡,但现在看来,祥云会是三国换帝后最强的一方…

与此同时,脸色难看的不只是长孙衍,还有隔壁的皇甫千敏。

纤细漂亮的手放下笔,拿起她写好的密信,吹干,密封好,站在她身侧的有一名男子,男子相貌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很难找得出来的普通。

皇甫千敏神色慎重的说道:“以最快的速度送回瑞丰,不得担搁。”看来局势超出了预料,那就要越早做准备越好。

“公主放心。”男子接过信,他此时虽然低眉敛目,态度却不卑不亢,全身上下都有着极为沉稳的气息,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男子武功并不低。

皇甫千敏走到主位上,神情端庄肃默,美眸流转间,自有一股高贵的气质。

接过身边奴婢呈上来的茶,轻掀起杯盖,又盖上,皱眉说道:“把密信销毁。”这里终究是祥云国的地界,而且还有一个在暗外的古家,她不能冒这个险。这封信不能送出。

“是”男子把信递了回来。

皇甫千敏眸子微转,站在她身边的宫女就微点头,退了下去,再进来时,她手里端着一个小小的火盆。

皇甫千敏把信似是随手的仍了进去,片刻就燃为灰烬。

“你只要把这里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诉皇上,皇上自然知道对策。”

“是。”男子神色不曾有过变化。

“去吧。”皇甫千敏挥挥手,再次掀开杯盖,啜饮了一小口后才再次出声:“沐浴更衣。”她也要去看看宫清隽登基大典上到底会不会有变化,她心里总有预感,宫清隽的登基大典并不会那么顺利…

楚晚幽坐在石凳上,面无表情的听着宫清隽陈述的始末…

“你不觉得我父皇做的太过份了吗?”宫清隽原本纯真不解世事的眼眸透出委屈。

楚晚幽唇角微扬,淡淡地出声:“那你想怎么做?”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吧?

“我能怎么做?”宫清隽睁大眼睛,不解地问道,事到如今,他所有的一切都被父皇剥夺给了那个他从来不知道的皇兄,他还能怎么办?

楚晚幽垂下眼,眸子冷淡,如果她是雄帝,她也会选外面的宫清隽,而不会是这个死到临头还在这儿束手无策,只知道委屈抱怨的宫清隽。

宫雄够深沉,够狠辣,才能骗过世人二十几年!在宫清隽述说真相的时候,她已经心里有数了。

这个在石室里面的是宫清隽,也是这二十几年来祥云国里众人熟知的太子宫清隽。

而外面即将登基的也是宫清隽,祥云国未来的帝王。

两人是双子,却自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只有一个名字,宫清隽。因为到最后,能留下来的也会只有一个。

外面的宫清隽是真正的大皇子,而这个一直是顶着太子身份的宫清隽其实是二皇子,两人前后相差不到十五分钟出生。

可是待遇却是云与泥的差别,前者,只能生活在暗处,触目之及的皆是世界最残酷却也是最真实的黑暗。

而后者,尊贵的太子储君身份,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不解民之疾苦,不解天下之纷争。

两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宫雄就亲自改写了他们的命运!也注定了他们不能共同容于世的命运。

这也是为什么,此刻这间石室里面会有一个宫清隽的原因。

只要外面的宫清隽一登基,这石室里面的宫清隽就只有一个字,死!

楚晚幽拎起石桌上的茶壶,倒上一杯冷茶,放在鼻间轻嗅了一下,似是无意的说道:“你想出去吗?”

拉耸着脑袋,神情落寞黯然的宫清隽听言不敢置信的看着悠然地坐在那儿的人,惊喜出声:“你能带本殿出去?”

本殿?楚晚幽玩味一笑,这个男人还在称本殿,外面的男人已经快要称朕了!

“你出去想干嘛呢?”楚晚幽眸子转暗,如果撇开设计她这个事实来说,她还真是有些欣赏外面那个宫清隽的心计。

“本殿…”宫清隽有些哑然,是啊,他出去干什么?他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甚至连宫清隽这个名字都有人顶替了,他出去又能干什么?

“你甘心就在这间石室里面呆一辈子吗?”严格来说,他根本就不可能活太久,就算宫清隽有心留他这个同胞弟弟一条命,在背后策划了二十年的雄帝也不会允许。

“我…”坐在床上的人,再次被问倒了。

“想必你父皇一定说,为了大局为重,为了整个祥云国的子民,所以,必须得牺牲你,是不是?但是,你甘愿牺牲吗?宫太子?”楚晚幽站起身,慢慢的走进珠帘,平静无波澜的眸子却仿佛带有一魔性,诱惑着人心里最真实的黑暗。

宫清隽怔怔地看着她平静黑如深渊的眸子,心里涌上挣扎…

“外面的世界多么美好,你比我更清楚,就算…当不成皇帝,你也可以做个平凡人,娶妻生子,过一些与世无争的生活,而不是一定非得在这间石室里面孤老终生,你的未来还很长,四十年?五十年?在这间永无天日的石室,你真的愿意吗?”楚晚幽掀开珠帘,朝坐在床上淡淡地说道。

他真的愿意在这里过一生吗?宫清隽心一动,身体也一动,钻心的疼痛让他脸色瞬间惨白的吓人,对啊,他怎么忘了,就算他出去了,也不可能会过普通人的生活…

“呵呵…哈哈哈…”低低的笑声带着无尽的悲恸欲绝,石间内回荡着他的笑声,突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楚晚幽看着他突然的悲恸,不留痕迹的皱紧了眉,打量了一眼半坐在床上的人,黑发简单的束起,有几络垂落在他额侧,白色的里衣,料子是上等的锦缎,被子盖在他的腰间,此时的宫清隽少了太子该有的气势,多了一丝颓废的无助和悲伤。

目光停在他被被子盖着的腿上面!

楚晚幽心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掀开了被子…

笑声嘎然而止!

看着她好半响,宫清隽的目光也随着她的目光落在他自己的脚上:“我和三皇弟,五皇弟奉父皇旨意去帮长孙公子打理启程事宜,谁知…”

楚晚幽淡然的移开视线,微敛下眼,那也是这位太子最后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这也是为什么查办那件事的人会是宫清僕,而不是太子。

因为,太子自回到皇宫后,就被雄帝软禁了,不,不只是软禁了,而是被废了!

“我没想到…”前几日发生的事情仿佛再现,宫清隽喉咙间也渐渐哽咽:“我没想到,父皇竟然带我来了这间石室,我看到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我那时才知道,我竟然有一个双生皇兄,而他才是祥云国真正的大皇子,才是真正的太子宫清隽,而我…而我一直都是为大皇兄活着…在外面帮大皇兄瞒过天下所有的耳目。”

他当时震惊,混乱,惊骇,不敢置信…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让他根本就无法接受,他以为他是在做一场恶梦,可是等他再次醒来时,他也知道,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是真实的,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他醒来时,那个负手背对着他的人,那么熟悉的身形,还有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却又与他根本就不同,那么陌生的气息,他就那样不说话,只是用身形背对他,他就感觉到了一股压力。

而他说他会放他一条生路…

放他一条生路?

如果他真的决定要放他一条生路,又岂会在父皇面前挑断他的脚筋,让他终身再也无法行走?

楚晚幽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嘲讽,宫清隽废了他的一双脚,是有救他,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

看来,外面的宫清隽是真的有心要留下他的命。

只是,既然决心留他的命,又为何要引她前来?而且明显在引导她把眼前的人带出去。

他目的何在?

等等,脑中灵光一闪,心里串起了整件事情,因为想通了所有的事情,楚晚幽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冷冽的光芒在她深黑不见底的瞳仁中闪烁…

石室内,随着她突然张扬的骇人气息,空气中压抑起来。

宫清隽看着这样子的楚晚幽,心里莫名的发寒,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奇怪的神色?

她不会是想杀他吧?

却没想到,接下来,她竟然突然莞尔一笑…

看着她突然的笑颜,坐在床上的宫清隽有些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