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舞起身,看着站在那儿的余继祖,微微一笑,伸手请道:“久闻余将军大名,如果余将军不介意的话,请。”

“侧王妃?”站在她身边的婢女不敢置信的抬头,这余将军是男人,侧王妃这样做,不符合礼数。

“无妨。”飞舞挥手制止了身边婢女的话。

余继祖看着飞舞,脚步不受控制的走了上去。

飞舞打量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余将军英姿,真是让人羡慕。”她就是他心里的女人?

眼前的人虽然一身戎装,但她知道她是女人!

也许是女人的天性多疑,在她第一眼见到这个余将军时,她就知道,她是女人,而且是他心里的人。

余继祖近距离的看着飞舞的美丽容貌,心里越发的感觉到了酸涩,如果她是男人,她也会选这样美的女人,又哪里会选她这样普通的女孩子?

看着余继祖眼里的黯然,飞舞眼底划过一道异光,低低的说道:“将军喜欢王爷。”余继祖惊讶的瞪大眼。

“我知道将军是女人。”飞舞站起身,微笑着说道。

余继祖从惊讶中回神,她盯着飞舞:“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爱王爷,我的眼里只有他,对于他的事情,我都会留意,自然也不会错过你看他的眼神了。”当然也没有错过他看她的眼神,王爷的心里有这个余继祖。

余继祖嘴角勾起自嘲:“有那么明显吗?”她以为自己的心思藏的很好。

“王爷即将登上大位,以余将军立下的战功,和王爷朝夕相处的感情,王爷一定会立余将军为后。”飞舞温婉浅笑地说道。

余继祖脸色微变,站起身,淡淡的说道:“本将在王爷登基后,自会离开。”做了皇后,只会更痛苦,眼前的女人可以坦然的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她余继祖做不到。

飞舞上前一步,轻握住余继祖的手,温柔的说道:“妾身只希望能留在王爷身边,别无所求,自然也不会和将军争宠,日后定当深居简出,绝不会冒然出现,让将军看了心里不痛快,所以,还请你不要在意妾身的存在,包容王爷。”

余继祖脑袋嗡地一声,只听见自己心里那一根刺突然翻涌了上来,让她难受,她下意识的摔开飞舞的手,怒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告诉你,我余继祖不屑与别的女人共用一个男人,你知道吗?”

“啊…”飞舞似乎是没料到她突然这一摔,脚步呛踉一退跌倒在地上。

“侧王妃…”亭子里面的婢女连忙上前扶住倒在地上的飞舞,惊声大叫。

余继祖皱眉,她刚才根本就没用力,只不过是摔开了她的手而已,她怎么倒在了地上?

“我…我的脚扭到了。”飞舞美丽的脸上惨白,似乎正在难忍着极大的痛苦。

“快传太医!”一旁的婢女惊慌失措起来,然后狠狠的瞪了一眼余继祖:“余将军,如果侧王妃有什么闪失,你担待的起吗?”

余继祖呆滞了片刻,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死死的盯着倒在地上的飞舞:“你陷害我。”这个女人好深的心机。

精致华丽的厢房内,太医从内室中走了出来,看着坐在那儿面无表情的宫清僕,恭敬的说道:“回禀王爷,侧王妃的脚扭伤了,需要静养,这两天不宜下床,”

宫清僕淡漠的点了点头,站起身,往后走去,在跨步出去后,停住步伐,冷冷的说道:“好生照顾着。”“是,王爷”屋子里面所有的人都恭敬的回答道。

余继祖怔怔的站在外面,看着宫清僕走出来的身影,心里五味俱全,她大步迎了上去,解释道:“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扭伤的。”

虽然如今知道她是真的扭伤了,但她不确定她是故意自己扭伤的来陷害她,还是真的是因为她突然的动作而扭伤的,但她真的无心的。

宫清僕停住步子,缓缓的侧过身看着余继祖,哑声道:“真的无法容下她吗?”他相信她不是故意的,但是她对飞舞就真的无法容下吗?

余继祖后退一步,抬头紧盯着他的眼睛,只是重重道:“我没有害她。”

“我知道”他认识的余继祖不是这样的人。

余继祖勉强一笑:“然后呢?”他既然知道不是她,那为何如此神情?

宫清僕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神情郑重而认真:“继祖,一个飞舞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

余继祖再后退一步,微微一笑:“我知道”飞舞是他对平王爷的承诺,只要飞舞自己不主动离开,他今生今世不会抛弃她嘛?

她记得他说过的话。

所以,她为了对兄弟的承诺,就逼她了?

宫清僕淡漠的神情一喜:“你既然知道,那我们…”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是余将军,而您是王爷,我改变主意了,我不等到王爷登基了,我现在,此刻,就要走,我要回去嫁人了。”或许她娘心里一定很担心吧?她都快二十岁了。

余家不只等着她光耀门楣,还等着她继承余家香火呢?

这个男人,她要不起!

“你…”宫清僕看着她的神情,眉头紧锁成一条直线,神情也不复淡漠,似怒似恼!

余继祖转身大步而去,她该庆幸她的包袱早就收拾好了,但是为什么,她却只想大哭?

跑进房间,余继祖把包袱拿出来,拎在手中,转身就往门外走,却撞上了宫清僕。

宫清僕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包袱,神情越发的冷:“这是你决定的?”“是,是我决定的。”余继祖大声的吼道。

“不会后悔?”宫清僕咬牙道。

余继祖倏地抬头,狂妄的说道:“我余继祖做的决定永远不会后悔。”

“你…”宫清僕气节。

“告辞。”余继祖刻意的表现出洒脱,头也不回的离开,却在下一瞬间被宫清僕拉进了他的怀里,禁箍着她,狠狠的吻着。

余继祖因为震惊,彻底的呆住了,直到他逼迫她张开嘴,舌头探入嘴里时,她才清醒过来,晶亮的双眼闪过怒火,狠狠的咬了一口探进她嘴里放肆侵略的舌尖,伴随着血腥味在两人口中蔓延,两人同时分开。

余继祖一手抹去嘴上的血,也似是要抹去他的气息,双目瞪的大大的,盈满了泪,却倔强的不肯让它掉下来,只是狠狠的瞪着宫清僕。

宫清僕皱眉,却在对上她含着泪的眸子时,心里一阵抽痛过后,涌上了一股无力感。

看着他眼里的复杂,余继祖努力把眼睛瞪大,努力了好久不让它掉下来,才冷冷的出声道:“我余继祖要嫁的男人,这一生到死都只能娶我一个女人,否则我老死也不会嫁,而你,无论是镇王还即将登基的帝王,你都不可能做到,你又凭什么拦着我?”说完后,大步往外走去,盈在眼眶的泪也终于掉了下来。

宫清僕呆怔当场,一生只娶一个女人…

骑马狂奔了一天后,在夕阳黄昏后,余继祖终于停了下来,牵着马,茫然的走在大街上,在军营里面呆了三年多,她突然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环境了。

“军爷,打尖吗?”一家客栈的伙计看着牵着马而来的余继祖,上下打量了一眼后,谄笑巴结的问道。

军爷?余继祖回神,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一身戎装,眉头微皱,然后抬头看着前面的布庄,她想了想,把马丢给店伙计,再仍出一绽银子:“把本将…少爷的马给安顿好了,一间上房,一桌酒菜,准备好洗澡水,本少爷去去就来。”

心里却再度失神,本少爷,这个称呼,她有多久没用了?自从晚幽把她交给了宫清僕后,进了军营后,她就慢慢的收敛了一身的张扬。

“是,是,是”看着手里的一绽银子,店伙计连连哈腰,脸上笑开了花。

余继祖直接进入街口边上的那家布庄。

“客…嗯,军爷,请…您请随便看看。”听见脚步声,原本以为是来了客人的掌柜看着进来的余继祖,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了。

余继祖目光扫过,最后停在了其中一件衣服上面。

顺着余继祖的眼神看过去,掌柜连忙说道:“军爷好眼光,这可是小的店里布料最好的衣服了。”“就是它了,还有这个,这个…”余继祖手指飞快的指着。

“是…是…”掌柜的连忙打了个眼色,让站在一旁的伙计连忙上前取下衣服。

掌柜的包好衣服,讪笑着上前:“那…那个…军爷…”

余继祖问也没问多少银子,直接从包袱里面拿出一绽银子放在了柜台上,拎起包袱转身走人。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原本以为这次要亏血本的掌柜看着柜台上那绽银子,喜的是眉毛都跳了起来,余继祖走上了大街,他还在那儿连连拱手。

看着铜镜里面那放下一头青丝的脸,和飞舞那张美丽的脸不同,她这张脸最多只能算清秀,三年军营磨练,让张这脸蒙上了沧桑,盯着镜里面的自己,余继祖怔了很久,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她竟然在军营里面女扮男装,过了三年多的时间。

穿上她买来的衣服,再把头发给束起来,不消片刻,一个翩翩公子出现在镜中。

看着镜子里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余继祖咧嘴一笑,拿起手中的折扇刷地一声展开,从现在开始,她是土城的余继祖。

敲门声响了起来,伴随着店伙计恭敬的声音:“军爷,您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您是要在房里用,还是在大堂里面用?”

余继祖拉开门,让门外的店伙计一愣,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不由的瞪大了眼睛,这…这是那位官爷?

“本少爷在大堂用膳。”

“是。”店伙计猛地摇了摇头,在心里暗忖,这位军爷如今穿上这身衣服,就摇身一变变成了翩翩公子了。

大堂里面,此时正是傍晚时分,食客众多,十数张桌子都坐满了,在靠窗的地方,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好酒好菜,空无一人。

“军爷,请!”店伙计引领着余继祖在桌前坐了下来。

看着一桌子的酒菜,余继祖挥手:“你退下,我自己来。”说完,拎起酒壶斟满了酒杯一仰而尽,幸辣的酒从喉间滑下,让她感觉鼻子一酸,吼道:“这酒还行,够辣。”只不过是一个男人嘛?算什么,她余继祖还怕找不到男人?

自斟自饮,直到酒壶里面的酒都到底了,余继祖才打了个酒咯,大叫道:“给本少爷上酒。”

第一百六十四章

“是,军爷,您的酒。”店伙计再度拿了一壶酒添上。

“再去拿一壶来,本少爷有的是银子。”余继祖站起身,从怀里再度掏出一绽银子仍在了桌子上面。

这一动作也引起了坐在角落里面的两个粗壮了大汉的注意,两人相视了一眼,眼中有着贪婪的光芒。

戴着斗蓬的弄竹轻啜着手中的酒,绝美的嘴唇微微一勾,原来是她?这里离宜中城最多也就一天的路程,她又为何在这里?

“是,军爷,您的酒。”店小二连忙把银子放入怀里,谄笑着说道。

一杯杯酒下腹,余继祖却越喝越清醒,她自嘲一笑,她是谁?她是土城余少爷,吃喝嫖赌哪样不行?喝再多的酒,她也很难醉。

仍下手中的酒杯,抬头看着外面,前面不远处有一个赌坊,那旗上面的赌字特别的招摇,让她看了特别的刺眼。

她猛的站起身,直接从窗口那跳了出去。

看着她的动作,坐在角落里的两人也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从大门口,走了出去。

弄竹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离开。

长胜赌坊。

气氛热烈中透出诡异,所有的人都往其中一张桌子上面移去,挤的水泄不通,眼睛都放光的盯着一只脚踩在长凳上还不停的抖啊抖的清秀斯文的公子身上,然后炙热的盯着他面前那张桌面上白花花的银子和厚厚的银票。

这位公子,自一进场,就只赢不输,**换了一个又一个,到最后,连高爷都亲自出来了。

面前那张肥胖如猪的脸,让余继祖看了特别的不爽,眼珠子一转,嘴角一挑,折扇一扫,哗啦一声,原本堆的整齐的银子被她全部扫到了桌面中间,动作狂妄而嚣张

“这银子,我全压了,开大”

哗!

四周哗然一片,所有的人眼睛里面都死死的盯在了桌上。

高爷肥厚的嘴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手不留痕迹的轻轻的按在了桌面上,然后痛快的大声喊道:“开。”

随着他一声开字吐出来,桌上面摆着的点数让他的嘴还没来得及闭上,就这样嘴巴张大,呆呆的盯着桌上的点数:小。

怎么会?他刚才明明作了手脚的。

余继祖嘴角一挑,突然伸手一扯,扯住了他的衣襟,手中的折扇拍上他的脸,嘻皮笑脸的说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本少爷是什么人?敢在本少爷面前玩阴的?今天本少爷不把你这一身肥肉给刮下来,本少爷就太对不起今天这在场的各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了。”

没到到,她话音刚落,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一众人等都不约而同的后退,看着余继祖的眼中也从原本的羡慕到怜悯。

这位公子一看就知道是外地人,否则不会不知道这高爷这号人物,今天她挑了高爷的场子,还口出狂言,有没有命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在场的人都再次后退了一大步,他们可以想像得出等一下这位公子断手断脚的样子。

肥老板,人称高爷,这长胜赌坊的老板。

此时,只见他一张肥厚的肉脸,肥肉因怒而颤抖着,张的大大的嘴也难以闭上。

“别哭,别哭,放心吧,这银子和银票,本少爷会替你花的。”余继祖放开高爷的衣襟,直接走到柜台上,拿起一个大大的布袋,转身走回桌面,把银子和银票统统往布袋里面装满!

丝毫不理会在场不停的往外面后退的人群脸上的惊恐。

她的身后出现了十数名黑衣大汉,渐渐的朝她逼近。

“等等,等我把银子和银票都装好。”余继祖手中的折扇插在颈后,双手利索的一勒,布袋口打上了结。

“给我打,狠狠的打,打不死他,老子就打死你们。”高爷终于恢复过来,一声怒吼,让在在场的人都争先恐后的往门口那儿跑,不消片刻,一群人都挤在了赌坊门口。

嘭!啪!呯!

听着里面传来的声响,站在外面的人都不由的缩了缩脖子,其中两名跟着余继祖来到赌坊的两名黑壮男子也面露可惜之色,他们还以为找到了一只肥羊呢?

没想到这肥羊落高爷手里,被高爷给宰了。

不过,说起来,这小子手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一晚上,只赢不输。

正当人们脑子里面想像着余继祖被大卸八块的样子,赌坊门上的布帘伸出了一把折扇,让在场的人都反射性的跳开,让出了一条道。

出来的是余继祖,毫发无损,手中的折扇摇晃着,左手拎着一米袋大小的布袋,那里面全是银子和银票,此刻正大摇大摆的从里面走出来,

样子说有有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余继祖拎着那袋银子晃啊晃的走远。

有几个胆大的人看了一眼里面,控制不住好奇心的探头进去瞄了一眼。

吓!

里面的人,包括高爷在内,全都被打的鼻青脸肿,真的成了猪头,躺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呢?

余继祖回到客栈,立马收拾起行李,准备拎起那袋子银子离开房间时,天上炸了一人响雷,伴随着白灼闪过,让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老天也太不厚道了。

她原本打着牵着她的马离开,开玩笑,强龙不压地头蛇,她今天挑了人家的地盘,当然不能留在这城里过夜了。

虽然她自认武功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但是他们可不会公明正大的来,他们会玩阴的。

对于这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但现在,倒好,又是打雷又是闪电,分明是不让她走!

她推开窗,看着外面的夜色深沉,寒风瑟瑟,再加上打雷闪电,相信过了不多久,就会下雨…

心里正想着,窗外冰凉的雨丝被寒见吹进房间,让她嘴角僵硬,看来今晚誓必得留在这城里过夜了。

关上窗,余继祖眼光瞄了一眼桌子上那一袋银子,这么一大笔银子,是谁都不会甘心了,那头猪气成那样,又岂会放弃夺回去的念头?

听着窗外雨滴打在窗上的声音,余继祖轻叹一声,也罢,自己今晚不睡就是了。

脑子里面浮现宫清僕的脸,余继祖眼底划过一抹黯然。

她想好了,回到土城看看娘后,她就决定去瑞丰国找晚幽。

夜,越来越深了,余继祖不敢睡,全部心神都警惕起来,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雨,越下越大了,余继祖睁着眼睛等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心里是越来越后悔,早知道她何必去挑人家地盘呢?弄得自己在这样的夜里,还得打起精神来,提防这些地头蛇对付她。

天,渐渐亮了,雨,也渐渐停了,余继祖睁眼坐到天亮。

雨在天亮的时候停了,余继祖就拎起行李和那袋银子离开这是非之地。

出了城,快马加鞭跑了一个时辰,看到前面的茶僚,余继祖想了想,还是决定再谨慎一些。

她挥动马缰,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