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忙说:“厕所。”

路浩然一个酒瓶扔过来,扔到门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撒了林明半身的酒。

林明不再吭声,就听路浩然教训那个经理,转头按住那个女孩子就要撕衣服,最后那个女孩子哭着把衣服脱了下来。

林明都傻眼了,吓了一跳,忙把身后的包厢门关上,走过去劝路浩然:“有什么啊,没必要,真没必要……”

路浩然转手又一个酒瓶,正打在林明的头上,林明捂住头倒退一步。

那个女孩子被路浩然逼的,光着屁股站在桌子上哭哭啼啼的跳舞,路浩然一个酒瓶扔过去,嘴里骂骂咧咧的:“你他妈哭丧谁呢?”

那个女孩子脸都扭曲着站在桌子跳。

路浩然其实根本没用心看。

林明觉得手上粘呼呼的,他冷冷的看着这个路浩然。

路浩然觉得生活又有意思了,起码没那么无聊,他哼着曲子。

那个女孩子终于跳够了一支曲子,路浩然让包厢里的人都出去。

林明还捂着头站在一边,听了这个话也跟着往外走。

路浩然看见他也要走,忙说:“你去哪啊,过来跟我唱歌。”

林明把手放下,一道子血顺着往下淌。

路浩然看也不看拿起话筒,音响效果是顶级的棒,灯光随着曲子里的调子忽明忽暗,变化着各种颜色,照到人的脸上也是五颜六色的。

林明有点缺氧,他不想唱歌,路浩然给他选了首歌。

路浩然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过来,“你不喜欢这个嘛,唱啊?”

林明胡乱的抓过话筒,用力的吼了出来。

路浩然看着林明的脸。

有些东西重合在一起,高三的新年联欢晚会上,大家都玩的比较疯,就连当时校园里并不流行的的士高舞曲都被用上了。

中间有个节目是传绣球,一边传一边敲鼓,鼓声停了那个还拿着绣球的就要出个节目,路浩然故意坐在那个敲鼓的身边。绣球到了自己腻歪的那些人那,就踩敲鼓的脚一下给个暗示,弄的拿绣球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推推搡搡的在台下现眼,轮到最后一圈的时候路浩然注意到那个坐在阴影里的林明。

林明当时唱的就是这首水手。

那时候,林明一拿到绣球就站起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走到台前,轻唱着,林明的嗓子当时还在变声期,出奇的好听。

林明唱的额外动情,闭着眼睛。

路浩然渐渐觉得自己醉了,他一定是喝多了,他觉得有点困起来。

他慢慢闭上眼睛。

林明的嗓音还是很好听。

……

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

……

第4章

林明到医院的时候,血已经不留了,就是头皮破了,没大事,大夫拿着夹子翻来翻去的,查看有没有玻璃还残留着。

林明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值班的护士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林明对那个护士笑了下。

护士有点不好意思的整理着东西。

最后医生问林明要不要缝合,林明说只要不流血就行了,医生就给包扎了下。

林明裹了个白色头盔回去。

躺在床上怕碰到伤口就微微侧着脖子,一觉睡下来浑身不舒服,但已经不能再请假了,再请假经理会直接让他回家吃自己。

林明就打起精神上班。

这下经理坐不住了,把林明叫到办公室问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注意商店的形象。

林明被扣了半个月工资回家反省两天。

杜梅放心不下他,来他家的时候,林明正坐在桌子前自己跟自己下围棋,打的是大竹英雄的谱。

给杜梅开了门后,林明又坐回去纹丝不动的研究着。

杜梅见了那林明的白色头盔都傻眼了,却见林明跟没事人似的还坐在那下棋。

杜梅就走过去抓起一把棋子,扔到桌子上。

林明这才抬头看着杜梅,棋子是塑料的,掉落在桌子上噼里啪啦的乱响,却不怕摔。

杜梅说:“你还有心下棋?!”

林明说:“恩。”

气的杜梅要掀桌子,林明忙按着桌角说:“有话好好说。”一脸无辜。

杜梅要被他气死:“我受不了了,我去求他,有什么冲我来……”

林明想起那个光屁股的女的,忙摇头,结果摇头摇的猛了点,头连带着有点疼。

杜梅赌气的说:“大不了我让他打一顿,省得总找你麻烦。”

林明风波不兴的说:“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凑合一天是一天,路浩然折腾我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现在也不全是为你,他就是闲的。”一边说一边把棋子收好。

杜梅不忍着,“那你怎么办?”

林明说:“哦,等一会儿你走了,我继续下刚才那盘棋。”

路浩然生活一如既往的无聊透顶,今天按规例,他要回到住宅看看名义上的父母和哥哥。

路浩然的哥哥路蒙躺在床上,看见路浩然进来,露出一脸的笑。

路浩然对他没什么感情,但这个哥哥大概是常年卧床,脾气秉性就跟个孩子一样,见他来就非常热情的招呼他坐到自己身边。

无非是说些羡慕他身体好可以到处走的话。路浩然无聊的打着哈欠,昨天喝酒喝多了,宿醉有点严重。

外面院子里,路浩然的名义父母在招待客人们一个个往里走。

今天是路蒙的生日,路家大操大办的热闹非凡。

反倒是这个主人,苍白着脸,病泱泱的躺着。

路浩然心里盘算着这个家伙还能活多久,他知道虽然他那个后妈不喜欢他,但到头来,遗产还不是留到他手里。

想到这个时候,路浩然对这个路蒙有了点好感,他扶着路蒙坐起来。

路蒙快三十的人了,轻的就象个孩子,路浩然根本没用力,整个人就半坐起来。

路浩然问他想吃什么,路蒙用蚊子嗡嗡的声音说他最近也就喝点果汁,前天刚因为吃了块苹果闹的胃疼。

路浩然早知道他身体弱的跟玻璃一样,明明已经治好了病,却好像元气大伤一样,动不动就那疼着痛的。

路浩然装了样子陪他说话。

路蒙是很喜欢路浩然这个弟弟的,他健康漂流,性子又是飞扬跋扈的充满活力,他看着路浩然放在自己床边的手,他羡慕的握了下,手指比他的厚实有力。

路浩然不怎么愉快的抽回自己的手。

外面有人进来叫他们出去,路浩然就帮着路蒙穿好衣服,扶他坐在轮椅上,有专门的医护人员来推轮椅。

到了外面,金壁辉煌的一个夜晚,那些食物美酒,还有穿着漂流衣服的女人,路浩然漫无目的的到处看来看去,他被叫来只是证明,他们路叫没有苛刻一个外人。

到了中间部分,神奇的路老爸宣布这个终于可以坐在轮椅上的路蒙将是继承自己家业的孩子时,大家都遗忘了路浩然般的鼓掌庆祝。

路浩然离开的时候,不是很痛快,他用力的踢了几脚自己的车门,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进去亲热的拥抱下自己的哥哥,顺便对那对名义父母表达下孝顺的意思,不管怎么样,他现在不够聪明。

路浩然疯狂的开着车,车子越开越快,路浩然终于开到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方,他把车停下。

夜深深的。

他失眠的毛病总是好不了,总是渴睡,却怎么也无法睡着。

他坐在车上吸烟,不断的吸着,一口一口。

最后,他启动车子,车子飞快的行驶,终于到了地方,他把车停到夜店门口,他走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人认出他来。

经理小跑着过来招待,“您来的真巧,乔老大在里面呢,给您安排在一起。”

路浩然没想到他回在,皱了下眉头,等进了里面,看见乔得生怀里抱了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在那啃,路浩然一脸厌恶,坐的远远的,点了几瓶自己喜欢的酒,一口口灌着。

乔得生看到路浩然进来,忙拍了拍怀里孩子的屁股,让那个孩子下去,有点讨好的靠过去说:“怎么了,今天在路家不高兴?”

路浩然恩了声。

乔得生喜欢那个他早知道,夜亲眼见了几次,路浩然很恶心这种玩男人屁股的事,尤其是外面传言,说乔得生认他当干弟弟就是冲他屁股来的,路浩然是怎么想怎么恶心,但这个哥哥又不能不认,路家就是有俩破钱,真要惹了事又不能不靠这种背景,当然路浩然自认自己能混到现在全是靠的自己。现在混黑社会不都是看钱嘛,早些时候的什么义气啊什么哥们都是他妈扯蛋,兄弟跟着就十混饭吃的。

乔得生不阴不阳的问路浩然:“听说你前段时间差点被东丽的场子给端了,逼人跳光屁股舞?”

路浩然一点都不在乎的说:“就是吓唬了他们几句。”

乔得生说:“多少收敛点,刚有朋友给了电话,快到国庆了,这波严打可是下了人头命令的。”

路浩然点头说:“知道。”

乔得生话锋一转,“那你带去东丽的是哪个啊,我怎么听着对不上号啊。”

路浩然愣了下,“哦,那是我一个高中同学,我请客。”

乔得生笑了下,什么都不再说。

路浩然喝酒喝的无聊,那边乔得生一点都不收敛的摸那个孩子,路浩然站起来告辞走了。

路浩然看了眼表,凌晨三点。

他打了电话给林明。

林明在家睡的很香,接了电话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

路浩然说:“你家在哪,我去找你。”

林明一下精神了,他说:“你来干什么?”

路浩然皱的眉头都能夹住笔了,“我他妈想去。”

林明打开门,路浩然凶神恶刹的站在门外。

林明说:“进来吧。”穿的是土灰色的睡衣。

一进门是客厅和餐厅的两用房,里面是卧室,小是小但整洁干净,收拾的井井有条,餐桌上还放了鱼缸,玻璃的,两条鱼躲在水草里,路浩然用手指敲了敲鱼缸壁,鱼跟死了似的一动不动,客厅里有不少植物。

路浩然没想到林明家是这样的。

林明招呼着他坐下,给他倒了水,居然还是热的茶水。

路浩然说:“喝这个睡不好,你给我换别的吧。”

林明说:“你喝酒了,这个解酒。”

路浩然不再说什么,喝了下去,入口很苦。

林明打了个哈欠,说:“我明天还上班,你随便坐。”说完就回到卧室扑上去呼呼大睡起来。

路浩然等了大概五分钟,等那头真的传出鼾声,举了鱼缸过去,一股脑倒了林明的身上。

林明从床上一跃而起,手忙脚乱的找鱼。

路浩然脚边正跳着一条,路浩然想也不想抬脚就踩了个稀烂。

林明飞快的把那个还幸存的鱼给捡起来,健步如飞,放到一个洗脚的盆里倒上水。

鱼飞快的游了起来,林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路浩然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他在等这个林明作出反映。

林明走回卧室,绕开那个稀巴烂的鱼,把床单毯子一些潮了的东西都一一拿下来,放到外面的洗衣机里。

地上的玻璃不少,他拿了扫把一点点扫干净收走。

最后才蹲在地上,把那个死鱼尸体一点点的弄起来放到一张破报纸上。

路浩然眯着眼,看着这个林明把裹了鱼的报纸往外拿,虽然表面没什么变化,但路浩然已经浑身戒备了起来。

林明却只是拐了个弯,到厨房门前的盆栽幸福树下,挖了个坑,把那个鱼给埋了。

把这个路浩然给气的,“你他妈倒会废物利用,当肥料了。”

林明哦了声,转过头来。

路浩然不可思议的说:“你就不想过来给我两拳?!”

林明说:“鱼死了就死了,能有什么办法。”

把这个路浩然给气的,路浩然点头说:“好好。”

林明看了眼墙上的表,已经早上五点了,反正也睡不了觉了,他就走到厕所,房子很小,梳洗的地方和厕所是一起的,刮着胡子。

厕所里传出熟悉的刮胡子的声音,这个路浩然走过去扒了门口往里看。

林明已经刮了差不多了,剩下几根不好刮的,林明准备拿小剪子剪短点。

普通人用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刮胡子刀也就这个水平。

路浩然看着林明这一通下来,忽然来了兴致,他走过去,一把夺过林明手中的小剪子说:“我来给你剪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