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干瞪着大眼睛,不禁好奇地嚷嚷道,“哇噻!王带着我们神子私奔啊?”

话音刚落,就遭到皇甫彻的一记头打爆栗子。

“哎哟!痛哦!”阿布懊恼地皱起了一张小脸,双手抱住了头,“你做什么啦!干吗打我哦!很痛哎,你不知道吗?”

“哦!”皇甫彻无所谓地“哦”了一声,一双精亮的双眸望着前方。几缕银发以及黑发,从马车的两侧分别闪现,飞舞成绚烂的姿态。

云惜收回了目光,扭头望向身旁的皇甫彻,瞧见他的眼神里,仍旧闪烁着那份难以掩盖的爱恋神色。她不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恩?”皇甫彻没有回头,视线仍然紧紧地盯着前方。

云惜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说道,“魋,我们鬼星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神子,神子对于我们而言就是王的存在!”

他的那份爱恋,就算是在千古之后,也是无法允许的禁忌。

只是,不再希望他再继续执着下去…

第041章 恩断义绝

皇甫彻听见了她的话,浑身一怔。他这才收回了深远的目光,扭头瞥向一旁的云惜,沉声说道,“魊!我知道!我有分寸!让你担心了!”

“魋…”云惜有些感慨地呢喃道,目光不经意间扫了眼正在驾车的曲阴阳。

千古之前的魋,脾气莽撞为人又倔强。他痴迷于神子,更是向她告白。可是神子,只是将他当成了弟弟一般,从未有过任何其他的心思。

鬼星之中,也惟有她才知道,当时神子为了拒绝魋,而说了狠心的话。

可是自此过后,魋变得更加孤僻难相处,性子也越来越倔强。直到后来的很多时候,他看神子的眼神里,总是带着几分异样的情绪。

只是那份爱恋,变得隐忍而且深沉。

如今,千古之后鬼星再度相聚,魋竟然如此温柔地与自己说话。这是在千古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是什么东西,让他改变了呢?

恐怕能改变他的,除了那份千古的轮回经历,还有那份变得成熟以及稳重的感情。

阿布听见他们两人的谈话,虽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还是假装一切明了的样子。微微侧过了头,上下打量着皇甫彻,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故作深沉地说道,“魋!你变了!”

“呃?”

“…”

皇甫彻愣住了,云惜也愣住了。他们两人同时扭头望向阿布,一脸得惊奇。什么时候开始,一向孩子气的魉竟然变得这么深沉了?

这个真的是魉吗?不是真的吧?

“那个…阿布…你该不会是天冷发烧了吧?”皇甫彻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更是刻意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儿,不放心地说道。

云惜同样困惑不马,附和道,“阿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哎?你们两个真是的!我就不可以说那样子的话吗?人家也会长大的啊!我告诉你们哦,别再小看我了,我可是很厉害的呢!”

“是吗?没感觉!”两人很有默契,异口同声。

阿布像个小大人似地双手叉腰,却是狐疑地望着他们两人,“喂!我说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久没见了,刚见面没几天就那么心有灵犀啊!”

坐在马车前驾车的曲阴阳听见这个话,忽然浑身一僵。原本阴柔的俊容沉了下来,两只耳朵却机敏地动了动,聆听着身后三人的谈话。

“哦哦哦!难不成…”阿布挑眉睨着一旁的他们两人,又是故意“啧啧”了几声。

她的话还没接着说完,马车忽然朝着右偏去,一下子人仰马惊。站在车内的三人急忙扶住了门沿,皇甫彻更是伸手一把拉过了她们两人。

云惜有些着急,却并非是着急自己的安危,而是急急地低头望向驾车的曲阴阳。瞧见他纹丝不动,整个人如一座山一般泰然,顿时安定了心神。

“你们有没有怎样?”皇甫彻的男声虽然冷然,可是这语气里透露出对于同伴的关切。除了这份关切,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感情。

“吓死我了!我差点死掉哎!喂!阴阳叔叔,你到底会不会驾车啊?王驾车都没你驾得那么衰啊,你看看王的马车,跑得跟贼一样快,还不是那么稳啊!”

阿布虽然正值婚嫁之年,可是她是魉转世,心性带着那份难以散去的天真。而且从小被人疼爱着,更是众人手心里的宝,性子犹如孩子一般天稚。

“估计曲军师他太累了!魋你与曲军师轮换下驾车吧!”

云惜好心地提议,她只以为是他疲惫了,毕竟马经一个上午赶车了,疲惫也是人之常情。而且,这几天来,他对自己说的话少之又少,几乎没话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根本就没惹他!只能说,男人真难搞!

“不用!”曲阴阳头也没回,直接拒绝。

云惜见他直接回绝了自己的好意,犹如被人泼了一头冷水。一张丽容登时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的了半天,却只道了一个“你”字。

“我真得很好,多谢云惜公主为我担心了!一会儿要是累了,我会主动要求轮换的!公主就不必烦劳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自觉得怒气。

“好!随便你!曲军师这么了不起的人,当然不用轮换了!魋才刚刚苏醒,自然要多多休息是!彻!阿布!我们别再探头了,进马车去!”

她有些气急,更是故意地一把牵住了皇甫彻以及阿布的手,拉着他们进了马车。

帘子落下,曲阴阳原本轻飘的神情不复存在,只剩下那份阴霾,更加浓郁了。

马车内,云惜立马松了手,一个人闷闷地静坐在马车的角落里。可是她的目光,愤愤地盯着马车的帘子,似乎在灼烧一般。

“云惜姐姐怎么了?”阿布轻声问道。

“不知道-一”皇甫彻耸了耸肩,也不点破。

他在之前就马经感觉云惜与曲阴阳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如今一瞧,那点暖昧的气氛更甚了。双眸微微眯起,心里却马经明了一片。

看来这两人,有戏哦!曲阴阳吗?那个男人竟然也会为女人动心?

而他…也月能将这份不能容于世的感情放下了…

三辆马车呈一条直线朝前狂奔而去,在雪地上滑过三条车轮印记。

由于曲阴阳无心赶车,随即被前方的马车甩到了后面。

左荣思一心向着神子古招欢,对于皇甫御人,更是如往昔一般敬畏不马。他瞧见马车一路狂奔都没有停止,只是加快了马鞭,想要迎头赶上。

可是前方的马车仍旧没有缓慢的趋势,他急忙出声阻止道,“王!神子!慢一点!雪地路滑,小心马车滑了车轮,那可就不好了!”

马车内,项天齐、莫不凡以及纷纷百媚从马车的车窗或是掀起帘子探出了头。众人焦急地望向前方,纷纷嚷嚷道,“王!神子!小心啊!”

他们的呼喊声,顺着风声远远传来。

古招欢听到了他们焦急关切的嚷嚷声,回头望了眼,又是扭头望向身旁的皇甫御人,不禁放柔了目光,忍不住笑出了声。

“恩?他们就是那些来追捕我们的人!我们可要再加快呢,不然就被他们追上了!”皇甫御人侧目于她,因为她快乐的神情,自己心中也变得欢喻。

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们已经投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用来浪费。一点一滴,都要放在心里面,不管是怎样的表情,都要努力地记住。

听说人死了以后,奈何桥边孟婆会让自己喝下孟婆汤。若是真有这回事,他绝对不会喝孟婆汤,一定带着记忆里她的容颜,下一个轮回再继续寻她。

古招欢眯着弯弯的眼睛,双手搂住了他的手腕,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寒蝉的风,穿棱过自己的身体,可是却再也没有觉得寒冷。马车剧烈的颠簸以及晃动,也不会让自己感觉害怕或是心悸。

是的!不会寒冷!不会害怕!只要在他身边,无论是任何风雪,无论是任何磨难,都不会让自己感觉寒冷,也不会让自己感觉畏惧。

因为有他的存在,她会变得更加勇敢。

“我的王!”她轻轻开口,柔声喊道。

皇甫御人听到了她的呢喃声,扭头望向她,瞧见了她美好的笑容,在这明亮的世界里,却是如此绚烂的所在。瞬间飞扬起唇角,真得是爱极了她的笑容啊!

他轻声昵喃,“恩?怎么了?”

“我在…我的神子…我就在你身边…神子…”

谁?谁在说话?是谁?

皇甫御人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另一个声音在沉沉响起。可是当他皱眉细细聆听,却又找寻不到那声响,只是那份熟捻感依旧存在。

“思…私奔好象不错…我们私奔回家吧…有些累了…”古招欢撒娇地呢喃道,靠着他的肩头,双手更是搂紧了他的手腕,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皇甫御人回过头,望向前方。他抽动缰绳,继续飞奔朝前赶去。

离他们的家,越来越近了…

三辆马车继续朝前奔驰,此时此地离皇甫都城也只有几个时辰的路程了。为首的马车朝着他们的家狂奔,而后面的两辆马车则是追随着前方的马车朝前狂奔。

原本需要几个时辰抵达的路程,竟然缩短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当三辆马车抵达皇甫都城的时候,天色还未黑,只是微微有些暗沉。

守城的将领远远地瞧见了驾御马车的男子,急忙单膝跪拜在地。随即,守城的一干士兵们也齐齐跪拜在地,已然明白是谁到来。

“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古招欢虽然未睁开眼仍旧闭目,但是听到了众人的呼喊声,心里也明白己经进了都城了。这一遭来回,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疲惫,那份希望已经隐隐破灭了。

马车放慢了车速,又是持续“嗒嗒嗒”的马蹄声之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弯明月突显了一层隐晦的轮廓。

“欢欢…我们到家了…”耳边,响起了深沉的男声。

古招欢这才睁开了眼,眼底映入那张温柔的俊脸。她感觉自己头有些晕晕的,身体也有些热,再次臃懒地依偎向他,闭上了眼睛。

“御人…我有点累了…你抱我进去…”连说话的力气,都感觉要没有了。

皇甫御人瞧见她虚弱的模样,又见她双颊泛红,急忙伸手覆向她的额头,却感觉到她额头的温度高得吓人。心里一惊,焦急地吼道,“欢欢!你怎么发烧了?”

“难不难受?我现在就抱你进去!马上让大夫来给你治病!”

他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她不让她跌倒,自己先跳下了马车。随即,又是双手将她打横抱起。低头看着怀里微微蹙眉的她,却发现她的嘴角噙着一抹笑容。

“御人…我们终于回家了…”她轻声喃喃道。

皇甫御人急急点头,抱着她朝着庄内奔进,又是回道,“是!是是!我们到家了!我们回家了!以后我们哪儿也不去了!”

她沉沉地“恩”了一声,终于安然地睡去。

如果能够这样…她愿意一直睡着不醒…

此时,其余两辆马车里的人齐齐下了车。

曲阴阳以及莫不凡两人急忙迈开脚步,跟着自己主子进了庄区。鬼星们懊恼地望向王的身影,各个皱起了眉头,心里却暗叫不妙。

就算是神子还未得到完全的重生,可是这一病,恐怕又是凶多吉少!

冥冥之中,什么东西一直在阻扰着他们,可是他们并不能完全察觉到,但是隐约之中,已经有了这种感觉,那个人,强大而且让他们充满了危机感。

左容恩收回了视线,扭头望向一旁的男人,沉声问道:“魋!这几天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人在阻扰你?”

在这之前,魋没有经过神子的点化就复苏了千古的记忆,这是十分怪异的事情。后来,他又忽然苏醒倒戈相向,朝着他们举起了剑,大开杀戒。

虽然后来恢复了意识,可是在他们的询问之下,他却怎么想也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那段时间的记忆,就好像是被人刻意抹杀了一般。在他们身后的那双手,那双眼睛,到底是谁…

皇甫彻听见他的话,低下了头,闭上眼睛再一次努力去回想,可是还是一片空白。每次想得用力一些,就感觉头痛难忍。

他伸手按在了自己的太阳穴,沉声说道:“还是想不起…每次一想…就感觉头痛得快要炸开了…痛到想不起…”

“不要想了!身体比较重要!之前我替魋诊断的时候,就感觉一团黑气压着他的眉心。恐怕是有人在作祟!”娇柔的女声,骤然响起。

基于师兄千焦刚刚过世的缘故,百媚已经褪下了一身红衣,换上了青衣素裙。不过这素裙倒也没有让她看上去苍白,平添了几分安然。

众人再次沉默不语,各个若有所思的模样。

阿布突然“啊”了一声,惊得众人回过了神,她急忙转身,朝着山庄内奔去,边跑边回头喊道:“大家不要再想了!快去看看神子!”

“阿布!跑慢点!”项天齐急忙吼道,追了上去。

“项叔叔!哦!不对!是魈啊!你也快点!还有大家,你们都快点啊!”阿布嚷嚷着不时回头,却也没有停下脚步。

一眨眼,人已经闪进了山庄,消失不见。随即,项天齐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左容恩看着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突然心中感慨。眼底满满都是羡慕,他万分羡慕,如果自己和天曲,能够像他们两人一样,世代都会形影不离,那该多好!

“魈和魉,在这一世里终于也要开窍了吗?”

皇甫彻眼眸里闪烁过深邃的光芒,语气里也难掩那份羡慕以及感慨。

又有多少人,可是这样在一起,一直不分离?有太多的人了,永远是可遇而不可求!而那些抓不住的人,该放的终究是会放!

“恩?他们在这一世不是叔侄关系吗?”百媚虽然也替这两人庆幸,可是紧蹙了下眉头,有觉得有些不妥,好奇不已地问道。

左容恩迈开脚步,超前走去:“他们有并非是有血缘关系的叔侄!阿布的爹爹是项天齐的义兄,阿布和容容都不过是他义兄的女儿!”

“原来是这样!”其余三人异口同声的回到。

百媚明了的点点头,那点困惑烟消云散,迈开脚步朝着山庄内走去。皇甫彻与云惜也迈开脚步,在他们之后跟随其上。

三辆马车被庄内的夏日牵起了缰绳,绕着院落进后院安顿。

他们一行人终于闪进山庄之后,在街的转角处,忽然闪现女子曼妙的身影。而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刚几个月大的婴孩,红色的温暖毛毯将孩子团团包裹住。

孩子的脸庞红润,肌肤格外白皙。而他似乎是刚刚喝过奶,正安然的蜷缩在毛毯之中,舒服地睡着觉。孩子的脖子里,带着一对玲珑双珏。

玲珑珏闪烁过一丝幽暗的光芒,孩子的眉心随即也覆上了一层黑气。

突然,山庄的门被人打开了。

从山庄内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莫不凡。他的神情有些焦急,却还带着几分期待。一身黑衣,将他的身形烘托地更为高大。

同一时刻,下人牵着马匹来到了他身边。

莫不凡接过了缰绳,飞身上了马。他没有停留半刻,急忙挥动马鞭。马儿连忙朝前奔去,嘶鸣声越来越远,直至隐隐褪去,再也听不见。

尘土飞扬,他的衣服与发丝同样飞扬。

女子望着那抹高大的黑色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街的另一头,却迟迟没有收回目光。一阵冷风吹拂过,她才收回了视线。

低下头望着怀里的孩子,却见他正睁着圆亮的双眸望着自己。

眼神里,似乎有着几分埋怨,更添了几分愤愤不平。

容容颤抖了声音,轻声呢喃道:“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已经不知道该怎样来面对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了…”

她说着,决然地转身,一下子跨上了身后的马背,扯起缰绳,朝着城外奔去。

尽管她身为天武,尽管他是鬼星魃,可是他却还是自己怀胎十月所生下来的孩子。而他更是自己与不凡的骨肉,是他们共同孕育的孩子啊!

只可惜…她与不凡…注定是敌对的两个人…

皇甫山庄。

无名殿。

皇甫御人抱着古招欢进了寝宫,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榻上。瞧见她双颊泛红,呼吸从原本的急促变得渐渐薄弱,不禁心里担忧。

“大夫呢?”他沉声问道,语气里满满都是焦急。

曲阴阳瞧见自己主子如此焦急,他也阴沉了一张阴柔的容颜。这几日里,他原本就已经不多话了,眼下古招欢疑似染上了风寒发烧,心中更是抑郁。

“是!王!阴阳马上回太医院让太医们前来!”

他同样冲昏了头脑,甚至都忘记自己身边就有素有妙手回春见死不救的鬼医。

曲阴阳边说边转过身,就想要往寝宫外奔。追随主子进庄的半路上,他让不凡先回家看看他的夫人,毕竟容容也刚生下儿子,身子虚弱更是需要丈夫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