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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停地跟霍凌套近乎玩暧昧,今天绣个帕子,明天做个点心。

霍凌一度很懵,觉得她是放不下他,可每每他向她表白,她又还是那个态度,愁绪万千地表示自己不接受,希望双方各过各的。

用现在的话说,她这个行为就是个撩而不嫁的渣女,一个不停勾引霍凌又要装得绝情高冷的绿茶。

几次三番之后,霍凌被她搞得心很累,同时,大选的日子也已近在眼前。

此时此刻的霍凌从人设上来说,是个虽然痴情但也知道正常皇帝该怎么当的少年。眼见让虞谣点头不可能,他就选择接受现实,决定按常规轨迹选后纳妃。

然而在天子大婚当日,虞谣来了个重磅大戏。

她在府里凄凄惨惨戚戚的,上吊自尽了!

并且,她还留了一封遗书,怒斥皇帝负心。信中的她一腔痴情,一直被伤害被辜负,好惨一女的。

这场大戏无疑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个年代又没有狗仔跟拍公众人物的感情进度,大家基本都只知道皇帝曾经和虞谣感情甚笃,不知道虞谣作天作地的细节。

虞谣的遗书便害苦了霍凌大家一琢磨,这个感情路线对得上啊,那看来皇上真的辜负了虞谣,把人逼死了!

一时间,朝中群臣纠劾,民间文人口诛笔伐。语言的中伤无疑是能毁掉一个人的,霍凌当时的处境就犹如千百年后网络暴力的受害者,甚至因为群臣的文化程度够高、遣词造句更为讲究,导致他比遭遇网络暴力还要更惨一点。

于是乎,这位刚继位不久的少年皇帝,就这样背负着负心汉的名声陷入了抑郁。

三岁识文断字、五岁熟读唐诗宋词、七岁开始翻阅四书五经的他开始成日地借酒消愁。酒精很快对精神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让他变得又黄又暴力。

就是字面意义的“又黄又暴力”,一方面,他开始广纳美女用于宣泄,另一方面,他变得残暴无情。从宫人到朝臣,只要看不顺眼,说杀便杀了。

荒淫无道四个字仿佛为他而创。

事实证明,一个美女作,可以作废一个皇帝;而一个皇帝作,可以作废一个国家。

十年的光阴,令大穆一朝成了人间地狱。

终于,一场蝗灾将民愤推到了顶峰,几位将领带兵逼宫,霍凌被迫退位,传位其弟。

饶是如此,大穆的下坡路依旧无可逆转。仅仅四十载后,天下易主。

“但按原本的命数,他应该是要开创一个盛世的。四十载后,盛世刚刚达到顶峰。”白泽这样解释道。

虞谣:“……”

合上《世情书》,她一声长叹,无语问苍天:“我能回去继续和宋暨谈恋爱吗?”

和这个世界的难度等级比起来,宋暨的童年阴影也好阶级差异也罢,那都不是事儿啊!

“咦?”虞谣内心感慨着,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当时见到宋暨的时候,一切作天作地的行为都还没发生!

没准儿这次也是这样?她可以直接和霍凌好好青梅竹马到最后?

然而白泽无情地告诉她:“不,现在霍凌已经定下皇后人选了,接下来是选妃。然后嫔妃先进宫,在大婚时迎接皇后。”

虞谣:“艹……”

白泽又说:“你现在愁的就是这个,一边嗑瓜子一边心里大骂霍凌负心。”

虞谣:“……”

她绝望地深呼吸,懵逼地闭眼,认命的入睡。

一觉醒来后,记忆已经完整了,虞谣在脑海中迅速梳理了一遍当下的局面。

《世情书》是不会写到事情的细节的,通过这些记忆,她才了解到在大概十天之前,她和霍凌因为选后事宜大吵了一架。霍凌当时情绪有些崩溃,质问她到底想怎么样,她拿出了一句经典台词:“你竟然吼我?!”而后摔门离开。

这十天之间,他们没有再见面,选后的旨意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内下达的,已经昭告天下。

这样看来,让霍凌收回旨意是不可能了,她只能在选妃的环节上努努力。

唉……认了认了!

虞谣琢磨好了,虽然说是命定爱侣,听上去应该双宿双飞,但当个宠妃也行吧……

毕竟,谁让她自己搞出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呢?现下还债最要紧,况且宠妃也未必就过得不好。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那位被选为皇后的姑娘再受更多委屈。被迫嫁给并不爱她的皇帝已经很惨了,如若再被退婚……虞谣觉得在这个时代背景下,搞不好就会折进去一条人命。

嗯,就这样,她的目标是成为一个礼敬皇后的宠妃,力求让大家皆大欢喜!

大致列了下计划,虞谣便去找了她爹。

她爹是位称职的丞相,平日里公务繁忙。对她虽然溺爱,但实在没有时间关心太多。

所以她爹对于她和霍凌的感情问题也是不太清楚的,只知道他们自幼相熟,不知道自家女儿在爱情中多么纠结。

虞谣就正好大大方方地跟她爹提了要求:“爹,我想参加后宫大选。”

虞老丞相正提笔写奏折,听言手上一抖,在纸上按出一个墨疙瘩。

老人家无奈地把纸端到一边,打算稍后重写,抬头看虞谣:“你别胡闹。”

“不是胡闹啊。”虞谣悠哉哉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托腮天真脸,“女儿和凌哥哥相识那么久了,想嫁给他!”

虞老丞相锁起眉:“不行。”摇头叹息,又道,“你这个娇纵的性子,后宫哪是你受得了的。”

虞谣说:“凌哥哥又不会让我受委屈!”

虞老丞相看一看她,提点说:“他已登基为帝,你不能这样叫他了。”

“哦……”虞谣扁扁嘴,“我觉得……皇上也会为我考虑吧,若宫里当真不好,他便不会选我了。”

这个想法在虞老丞相看来无疑太天真,他嗤笑一声,摇着头重新铺纸,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哎……爹!”虞谣抱住他的胳膊,虞老丞相刚铺好的纸上又被按了个墨疙瘩。

她带着哭腔说:“爹,让我去吧。皇上是那么好的人,不走这一趟,我总是意难平!”

说完,她又从各方各面说服父亲:“再说,咱家这样的地位,宫里谁敢欺负我?就算来日失宠,我也可以自己过滋润日子呀!”

“你说得轻巧。”虞老丞相冷脸,“真到失宠那一日,便有你哭的了。”

“那女儿不进宫,嫁个寻常夫君,父亲便能保证他一辈子待女儿好吗?”

虞老丞相被这话问住。

这谁能保证?人心易变,再好的人也是说不准的。

虞谣便又道:“既不能保证,为何不让女儿嫁个自己喜欢的人呢?如此就算日后过得不好,女儿也认了便是!”

虞老丞相沉然,少顷,一喟:“为父是怕皇上对你没那个心。”

若真是两厢情愿,怎的立后的时候提也不提她呢?目下册立的皇后,论家世可不如她,他实在摸不准皇帝到底什么心思。

然而虞谣很坚定:“我不在乎,我对他有那个心便够了!”

“……”虞老丞相怜惜地看她,眼中依稀写着:陷入爱情的小姑娘真傻。

虞谣委屈兮兮地回看,大约是因为心里在想“爹你不懂,我欠了笔巨债我心里苦”让她显得真的很委屈,虞老丞相的神情有点松动。

半晌,他迟疑道:“容我跟你娘商量商量。”

虞谣心中雀跃凭经验来说,她这个爹只要做了这种松口,最后事情十之八|九都能成。

要不咋说是溺爱呢,都让孩子找到满足自己的要求的套路了。

于是毫无悬念的,虞老丞相在几天后点头同意了虞谣的无理要求。

而后府中便忙碌起来,开始准备大选的衣裳和珠钗首饰。

东西备好,虞谣试了试,才知道这里的大选挺严格的,每一件穿进宫的东西都有标准制式,从根本上避免了家境好的姑娘们从衣装上甩别人八条街的可能。

但是不要紧,这一世的她,还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朴素的衣裙和珠钗都遮掩不住的那种。

小半个月后,虞谣便和其他待选的官家姑娘们一起,住进了宫中。

一同参选的有将近一百人,近九成经由各地层层筛选而出,也有几个是虞谣这样京中显贵的女儿,属于直接进决赛的高级玩家。

阴谋阳谋从入宫的第一天便已开始。

由于大家互相都还不熟,暂时没有出现相互陷害的剧情。阴谋阳谋主要体现在大家各显神通地打探皇帝的行踪,想来一场偶遇,以及宫人们各怀心思的投诚上。

在虞谣这里,这两个剧情合二为一了。

有宫女向她投诚,并且为她提供了皇帝行踪方面的线索。

这个宫女说,皇帝每日晚膳后,都会去御花园待一会儿,散散步。

御花园偶遇,从来都是宫斗的经典情节。同时秀女们虽然规矩严,但御花园是允许大家去的,正合适!

是以当天晚上,虞谣就好好打扮了一番,直奔御花园而去。

到了地方一看,哎呦呵!

这规律到每日晚膳后都要来的“行踪”,果然不是她一个人听说了。放眼望去,御花园里到处都是袅袅倩影,全是来玩偶遇的。

认真看了半分钟,虞谣觉得这个场面过于滑稽,霍凌但凡脑子没病都不能信这是偶遇。

所以她还是溜了溜了,另择黄道吉日再刷存在感吧!

与此同时,霍凌边想着政事,边悠悠地朝御花园踱来。

临近月门时一抬头,数道美人影撞入眼中,他顿时意识到了怎么回事,脚下猛刹,转身就走。

刚走出两步,就见一道杏黄色身影从几步外的另一道月门处匆匆逃了出来。

光线昏暗,让万物都灰蒙了一层,但他还是清晰地辨别出了那是谁。

而大约是他身后浩浩荡荡的宫人太过明显,她也侧首看来。

顷刻间,她身子僵住。

虞谣心跳加速,思考了一下自己能不能假装没看见,继续离开,很快得出结论不能。

便只好定住心神,上前深福见礼:“皇上万福。”

昏暗之中,霍凌沉默了一会儿,轻道:“免了。”

虞谣道谢,直起身,低眉顺眼地立着。

她看不到霍凌的神情,但听出了他的情绪复杂:“你……怎么在这儿?”

“进宫待选。”她道。

霍凌微滞,又问:“虞丞相让你来的?”

虞谣踟蹰了一下。

说是,叫欺君;说是自己想来的,在先前的种种之后,又显得有病。

但霍凌目光灼灼,她又不能不说话。

虞谣便长长缓息,蕴起笑意:“一道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开V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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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皇帝爱上我(1)

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地。

虞谣状似从容实则忐忑地等着霍凌的反应。

霍凌深呼吸, 声色平静:“朕还有折子要看,先回了。”

虞谣:“……”

若不是知道自己先前作得太过,霍凌这个反应, 一定会被她吐槽为直男注孤生。

霍凌说罢, 转身便走。虞谣没有阻拦,但在他离开两步后,她忽地生出急智。

立在那里,纹丝未动,唯有声音提高:“凌哥哥生我的气了。”

霍凌足下微顿, 没有回头。

若有似无的,他听到一点儿愁绪隐隐的叹息:“在意才会失分寸。凌哥哥若想看我时时处处从容得体……我也尽力便是。”

句末隐有三分哽咽, 少女不被所爱之人理解的委屈百转千回。

说完, 她屈膝深福:“恭送皇上。”

片刻的沉寂, 霍凌最终也没有转头看她, 径自提步离开。

但虞谣听到提示音:“当前还债率,3%。”

“不错不错。”白泽夸她,“旗开得胜。”

虞谣边松气边起身,白泽又品评道:“你演技提高很快嘛。”

攻略宋暨时, 她还只会瞪眼睛装无辜, 现在都能说哽咽就哽咽了!

虞谣注视着霍凌远去的背影啧声:“我应该算是撩到他了吧?”

白泽深以为然:“绝对算。”

少年时期历事尚少,最容易陷入愧疚自责,霍凌后来面对朝臣文人的口诛笔伐陷入抑郁,也侧面证实了这一点。

那件事的错其实并不在他,但当大家都指责他是负心汉时, 他大约或多或少也内疚了,觉得虞谣的死真的是他的错。

现下虞谣这样说,为的是引起同样的效果,让他内疚。

虽然先前蛮不讲理的是她,但她那样说了,他多少会觉得是他不体谅她。

这种内疚会为她刷存在感铺平道路!

晚上躺在床上,虞谣睡不着。

先是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无比自(zi)豪(lian),然后又想到霍凌,开始魂不守舍。

“哎……”她问白泽,“舅舅,你有没有觉得霍凌有点像宋暨啊?”

记忆注入的时候,她完全没这样觉得。

在从天而降的记忆里,她总感觉自己是个旁观者,感受并不真切。

而且两张脸也确实不像,五官都不像,非要挑个共同点大概就是俩人都很好看。

但傍晚时在黄昏中短暂的相见,让她突然有了种微妙的熟悉感。

是眉梢眼底的气质,还是身形的轮廓?说不清楚。

总之就是觉得哪里相似。

然而白泽不以为然:“不像啊。”他说着啧声,“别再怀念宋暨了,不然显得你很渣。”

虞谣:“……”

她觉得将宋暨抛之脑后,显得她更渣。

而且她真的好想宋暨。虽然在返回现代后,在大肃朝的一生就变得像是一场迷离美妙的梦,但偶有相处细节跳进脑海,她还是会觉得心底一阵阵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