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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存在让她不得不进宫的事呢?

比如,为了三弟,在做什么事?

接下来的时日,让虞谣充分感觉到了,天子的疑心宛如大裂谷。

只要裂开一条缝,就很容易扩张蔓延,让无数人摔死在里面。

几日后,十月十五,虞谣免去了使劲缠着霍凌的项目,因为霍凌绝口没提去皇后宫里的事。

又几日,有官员上奏,弹劾沥州一官员行贿受贿、徇私枉法,霍凌当朝说了四个字:斩首示众。

沥州,在霍沂的封地上。

虞谣刚开始以为这事只是巧合,官员正常弹劾同僚,正撞上霍凌心情不好,导致那人送了命。

她还因此想劝一劝霍凌,因为他毕竟是皇帝,因为情绪波动就滥用重刑的话,不是好事。

然而霍凌却告诉她:“是我让他们弹劾的。”

虞谣:“?”

“我调了几个官员去三弟封地上,帮三弟办差,也暗查其他问题。”他道。

所以,这不是一时兴起,是有“预谋”的。

他要查的重点,自是看三弟有没有什么大不敬的举动。查办贪官的事,属于一个“附加项目”。

贪官总是有的,没有哪个朝代的官员完全干净,而他专门挑了一个与三弟交往密切的官员来办。

他要看一看三弟的反应。

如若三弟有什么不敬之心亦或心虚之处,手下信重的臣子被办了,便都难免会有些情绪显露。

况且,这样严办一个人,总可以有点意外收获。

譬如在斩首之余,霍凌还下旨让人抄了那人的家。抄家,明面上最大的举动不过是清点钱财上缴国库,但钦差带着人去了,把院子一封,究竟更看重什么东西,就没有外人知道了。

霍凌要他们把一切书信纸张都整理清楚,送入宫中,他要一一过目。

十二日后,钦差带人抵达沥州,即刻就有疏奏传来。

在那官员府邸之中,没找到什么书信。

也不是没有,只是很少。钦差自己为是当过地方官的人,知道在这个位子上,经手的书信再少也不可能少到这个份儿上。

但是是何人先他们一步取走的?

钦差在疏奏中说,尚未查明。

没有证据,他不能信口胡说。

可还能是谁,他心里有猜测,皇帝心里也有。

三弟,有问题。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扎定时,霍凌怔忪了许久。

这个问题,恐怕还是大问题。

因为把书信取走,这个疑点太容易落到他身上,他承担的风险太大了。

可三弟依旧这么做了。

唯一的解释是,让他看到这些书信比背负偷走东西的嫌疑对三弟而言更加危险。

“当前还债率,50%。”

提示音又一次在耳边说想就想,虞谣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又无奈又美滋滋:“这也太爽了吧……”

她笑一声:“啥都不用干,就启发一下霍凌,还债率就自己往上涨啊?”

她真的只是动了动嘴皮子,深入思考的是霍凌自己,干活的是朝中官员。

这感觉,简直就像随手买一支股票,买完就扔下再也没管,但经常听说这支股票涨停消息一样。

类似于不劳而获的感觉,令人无比酸爽。

“不,这回不是因为你的抛砖引玉。”白泽无情斩断了她的享受感。

虞谣看了他一眼:“那是为啥?”

白泽说:“你又怀孕了。”

虞谣一秒懵掉。

“这个孩子的缘分根源在霍凌身上,有六成缘。”白泽道。

虞谣:“啥意思?”

“就是,他的命数是成为霍凌的长子。但缘分不算特别深,究竟能不能做到,事在人为。”

换言之,如果有人想搞掉他,也是能搞掉的。

上一个孩子走的时候,白泽直接告诉虞谣是因为缘分尽了,虞谣接受了这个说法,也就没太难过。

但现在,她一下子紧张起来,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小腹:“我作天作地那回,这孩子怎么着了?”

“哦,那时候……”白泽阖目冥想,探知了一点点信息,“是一个小嫔妃怀上了他。”

虞谣:“然后呢?”

白泽说:“这在当时,霍凌的最后一点支撑。”

“如果当时这个孩子平安降生,父亲的责任会把他慢慢拉回正常轨迹。”

“他或许也无法像原本的命数那样成为明君,但至少也不会变得那样昏聩。”

他的这种措辞和口吻,让虞谣心底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强咽了口口水,她道:“但这孩子没能生下来,对吗?”

白泽点一点头:“七个月的时候,母子俱损。”

虞谣心里开始冒冷汗了:“皇后的手笔?”

“追根溯源,是皇后的手笔。”白泽的措辞严谨起来。

虞谣想了想:“但当时大家认为不是皇后?”

白泽嗯了声:“当时,大家认为是霍凌的错。”

“而且连他自己也这样觉得。”

所以,在文人的口诛笔伐之下,他认为自己逼死了心爱之人。

接着又认为自己杀了亲生的孩子。

虎毒不食子,什么样的恶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就索性去做了真正的恶人,真正的昏君。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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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皇帝爱上我(11)

“这么惨的吗……”虞谣被霍凌的悲惨遭遇搞得想哭。

和霍凌相处得越久、相知得越深, 她越清楚霍凌是一个多么温和儒雅的男人。再去设想他是如何被这一桩桩一件件逼得堕落, 她无比心痛。

她不由满心怜爱, 愈发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对霍凌。

是以虞谣依旧按照流程让太医来把了脉, 等太医公布她有孕后,她便去找了霍凌。

霍凌正在正殿里看奏折,虞谣从后边搂住他的脖子, 他一哂:“别闹,等我忙完。”

“给我点时间,就说一句话。”她凑在他耳边, 声音轻轻的。

他偏一偏头:“你说。”

她却说:“不, 你起来, 转过来跟我面对面。”

霍凌失笑:“干什么啊……”边说边已站起了身, 带着些许无奈和宠溺面朝向她。

虞谣伸出双手, 很有仪式感地环住他的腰。

霍凌不明就里, 也伸手搂她。

四目相对, 她含笑的双眼盈盈润润的,就像浸了蜜。

他听到她低而清晰地说:“我怀孕了。”

霍凌微吸凉气,霍凌短暂地怔忪, 而后问了句:“什么?”

“我怀孕了。”虞谣重复了一遍, “太医刚来搭过脉, 我怀孕了。”

他仍自愣着。

她一声低笑, 不作催促,等着他自己慢慢反应。

几秒后他回过神,却一把拉住她, 大步流星地走向寝殿。

“哎……”虞谣猝不及防,小跑着跟着他,“干什么?”

他没吭声,好似有些慌。进了寝殿,他把她按坐在床上,径自蹲在面前,眉心轻轻蹙着,目不转睛地审视起她来。

“……”虞谣茫然。

要不是两个人一直感情很好,她会觉得这种情境中他要说出的台词会是:“孩子是谁的?”

她便哑哑地问他:“怎么啦……”

霍凌张张口,思绪有些乱,只说了句:“是不是太快了?”

虞谣:“啊?”

“我是说孩子……是不是怀得太快了?”他道,“你刚小产才几个月就又怀上……这样好吗?”

虞谣愣了愣,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在现代吧,没怀孕过;在宋暨那个世界呢,没小产过。所以对于小产之后过多久能再怀,她只有一个很模糊的概念,知道如果怀得太快,似乎对当母亲的不好。

然后她又迟钝地想起,在她小产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霍凌都不愿跟她滚床单,那时太医都说没关系了。

直到她被皇后激励,开始走“狐媚惑主”路线。

所以……嗯……

她不知道该说他太体贴还是该说自己太大条。

不过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担心这些好像也没啥用了。

这个年代到底医疗水平有限。霍凌为什么只能用不行|房来避免她再次怀孕?因为避孕技术不行。喝药什么的,对她来说都伤身体。

为了养身子让她再打一回胎,那更伤身体。所以既然已经怀了,那就踏踏实实养胎吧。

再说,白泽说了,六成缘分呢!

六成,四舍五入那就是百分之百啊!【不

虞谣便给霍凌顺一顺毛:“别紧张,我感觉挺好的。”

这是真的,她觉得这位丞相千金的身体素质真心不错。小产后一坐完小月子,她就立刻活蹦乱跳了起来,一点儿不带觉得身体虚的。

但霍凌还是陷入了焦虑,低头沉默了半晌,站起身,闷头就往外走:“我让太医院挑个专精妇科的大夫住到清凉殿来。”

虞谣:“……”

我觉得……不用……这么夸张……

最后达成的安排还要更夸张一点。清凉殿其实并不专指一个殿阁,而是一大片宫殿群。

霍凌一道旨意,侧殿住进去四个医女,隔了几丈远的西殿阁里住了俩太医,东殿阁里放了四个接生婆、四个乳母。

虞谣:“接生婆和乳母也太夸张了吧?!”

她把霍凌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你摸摸,现在可还什么都感觉不到呢!我就算是早产都还得再过五六个月,你现在让接生婆和乳母来干什么,镇宅吗?!”

霍凌一边按着她的肚子,一边深沉地道出一个字:“呸。”

虞谣:“?”

他绷着脸:“什么早产,乌鸦嘴。”

“行……呸呸呸!”她先乖巧地连呸三声,然后继续抗议,“这样太不自在了,感觉干什么都有人盯着。”

不仅是不自在,而且人多手杂。她觉得就现在这么个局势,人少的话还好,大家知根知底,出了事也容易被查出,谁都不好轻易下手。

人一多,反倒更容易有问题。小二十号人调过来,有一个被皇后收买她也受不了啊!

然而,霍凌的顾虑其实跟她是一样的。

他双手搭在她肩头,沉然道:“现下局势乱,我怕你出事。你放心,就是每天多请一次脉,其他时候不多搅扰你休息。”

虞谣踌躇了一下,迟疑着说了自己的想法:“可你……不觉得人多更容易出问题吗?”

“不会。”霍凌淡然,“这十几号人都拖家带口,而且都挑的家庭和睦美满的人家。”

虞谣呆滞脸:“那也……不代表他们就不会犯糊涂啊?”

人嘛,都很容易心存侥幸。这些人如果在重金之下帮人做坏事,十有八|九会自我安慰说兴许查不到自己身上,兴许上面不会怪罪。

但霍凌摇摇头:“不会的。”他勾起点浅淡的笑,“在调他们过来前,我就把话都说清楚了。”

贵妃如有差池,这十几号人、连带全部家眷,一概殉葬。

虞谣打了个寒噤。

他可真是是佛是魔一念之间的真实写照。

这也让她更坚定了一个念头这个孩子必须平平安安生下来!

十几户人家,少说也是几十条人命,她可不要背,也不能让他背。

于是在安胎的日子里,虞谣展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听话。

太医让运动就运动,让躺着就躺着,让喝鸡汤就喝鸡汤,让吃燕窝就吃燕窝。

有些药膳味道并不太好,但只要太医让她吃,她就捏着鼻子照单全收。

除此之外,霍凌找人寻来的什么山参啊、灵芝啊,她也都按时按点乖乖吃。

唯一让她拒绝食用的就是鱼翅。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知道鱼翅的采集过程多么血腥残忍。人类杀鸡宰鱼都可以理解为正常的食物链程序,但取鱼翅,叫虐杀。

她担心吃这种东西搞不好会冥冥之中影响福报,反倒导致孩子出问题。

如此安着胎,不知不觉到了五个月,天气渐渐冷了,虞谣的肚子也渐渐显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