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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关我父亲的事!”皇后的声音突然尖锐,失控和崩溃尽在其中,“皇上,不关我父亲的事!”

“朕自会问清楚。”霍凌不再多理会她,摆一摆手,宫人便捂了她的嘴,将她押了出去。

相较于问皇后话而言,传兵部尚书的过程更让虞谣忐忑。

因为她实在很担心兵部尚书牵连其中。

幸好,并没有。

兵部尚书听闻事情后,先是怒斥贵妃陷害皇后,狐媚惑主,而后证据摆到面前,这位年近半百的武官一下子愣住。

他颤抖地看完宦官的供词、又听大宦官叙述了皇后方才的失言,满目的不可置信:“这不可能……”

霍凌问他:“尚书一点都不知情?”

“臣不知……”兵部尚书怔怔地摇头,“若是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进宫。”

皇后会被选上的原因很简单。本朝天子选后,从来都是选官宦人家的适龄女子,范围本身就不大。虞谣这个丞相之女当时不干,底下紧跟着就是六部尚书。

尚书们也不是人人都有适龄的女儿,皇后在这样的小范围遴选内被挑中,很是正常。

至于宫中一环环地查验,主要查的的祖辈父辈和旁支亲属有没有不妥当的政治往来,至于皇后本人一个闺阁中的姑娘,在这个时代的社交圈通常都是极其简单的,谁也不会轻易去想她竟然与亲王有这种勾结。

况且,兵部尚书身为她的亲生父亲,都不知她与霍沂交往密切,可见他们的来往多么隐蔽。

事情大致搞清楚,虞谣心里直摇头:瞧瞧,对性别的刻板印象害人害己吧!要是大家不主观认定女孩子不会沾染政事,这堆隐患可能早就避免了!

但这吐槽还没想完,几步开外的兵部尚书倏尔转身,直朝墙壁撞去。

“尚书大人!”虞谣嘶声尖叫,两侧的宫人急忙去拽。虽然拽住了,但尚书也仍撞到了柱子,虽然被拽着缓掉了大部分力度,也还是顿时头破血流。

“快传太医。”霍凌道,又忙连声宽慰撞得头晕目眩的尚书。

在乾德殿险些闹出高官命案的同时,宫人们也整理好了凤仪宫搜出来的东西。其中倒不见什么直接涉及谋逆的书信往来,盛得上“微妙”的东西,却很有些。

譬如皇后最近在缝制一双靴子,不是皇帝的尺寸。底下人到尚服局查过档后,发现跟三王的尺寸对得上。

当日晚上,霍凌以皇后与三王私|通为由,开始彻查霍沂。

“私|通”,这个理由当然不好听,说出来叫丑闻。但这个理由,能有效避免旁人指责皇帝疑心重、也避免太后为了保护霍沂出来和稀泥。

“当前还债率,70%。”

霍沂入了被幽禁,禁军围了京中的三王府,另有二十万大军压向三王封地,避免兵乱。

霍凌将这些旨意一道道布置下去的时候,虞谣托着下巴在旁边看他,觉得他好帅哦!

半个月后,事情便已基本尘埃落定。

虞谣一度好奇皇后跟自己不过前后脚入宫,怎么能在宫里铺开那么大的人脉网,跟开了挂似的。

刑部禀上的结果解除了她的困惑。

那些人,并非皇后所铺,而是霍沂的人马。

刑部说,霍沂“苦心孤诣多年”,步步为营。

但这回,霍凌困惑了。

“苦心孤诣多年。”他品着这六个字,满目费解,“三弟今年才十八。”

“……”虞谣也哑了一下,边磨指甲边道,“宫里容易出人精呗。”

霍凌未作置评,沉吟了一会儿,只说:“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兄弟感情还不错。”

这样看来,至少在霍沂那边,早已是面和心不和。

可能是从十四五岁开始的?也可能更早。

最终,从霍沂那里搜出来的罪证堆成了小山。

涉及谋反的事情,皇帝查起来,证据总是会很多,因为底下人为了立功都会拼命地搜罗,其中不乏有一些子虚乌有的成分。

所以很多东西,霍凌也只是看看。但还是有一小部分让他真正关注了一下,还拿去告诉了虞谣。

他跟虞谣说,霍沂曾经通过皇后结交过一些将领和兵部官员。皇后要瞒着父亲,便把事情做得很巧妙,只从兵部尚书那里打听到了一些人的喜好和近来的差事告知霍沂,而后便由霍沂自己想法子结交。

“三弟还真有些本事,一环环结交下去,认识了镇远王。”

镇远王是大穆朝唯一的异姓藩王,战功显赫,现在还驻守在边关,手里握着三十万大军。

白泽在脑内提示虞谣:“这个是那一世最后逼宫让霍凌退位的主力。”

虞谣啧了下舌:“那你要派兵镇压镇远王吗?”

“那倒不用,从书信来看,现下也只是正常结交,尚未谈及谋逆之事。”霍凌轻松说着,哑哑一笑,“只是有一处很有趣。”

虞谣:“什么?”

他把一封专门拣出来的信递给她:“霍沂向镇远王提亲了,有意迎娶其幺女为正妃。”

虞谣讶然。

这一点,对她来说其实不算意外。

但对皇后来说,一定很意外。

虽然从那一世原本的情形来说,霍沂也未必在逼宫前就顺利地取到了这位镇远王的女儿。

但这封信的存在,也已足够打破皇后对于爱情的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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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皇帝爱上我(15)

所以这封信, 当然会被拿给皇后看。

这些日子,她被幽禁在凤仪宫里, 都还在等着。等着或还有一线机会,霍沂可以夺得皇位, 她便还能保住后位。

想想这些,虞谣有点心疼皇后,同时又有种与之矛盾的暗爽,想看到皇后得知真相时的崩溃。

白泽啧一啧声:“我还可以让她看一看原本这一世发生了什么。”

三月,宫权正式落到了贵妃手里。不久之后, 贵妃平安诞育皇长子, 因为皇后还在的缘故,暂且晋封皇贵妃。

还债率在虞谣和霍凌一起抱着孩子看的某个瞬间, 上升到了80%。

很快,霍沂的案子结了案,板上钉钉的谋反。

太后出面为他说情, 霍凌免了他的死罪, 但和历史上的无数谋逆大案一样,与之交往密切的人死了一百多号,他从此被幽禁府中, 注定这般终了一生。

于是在虞谣出月子的之后, 霍凌带她一道去见了皇后。

走进凤仪宫大殿再次看到皇后的时候, 虞谣都佩服她了。

这么长时间的禁足,背负着谋逆和私通的罪名,她依旧将自己收拾得端庄威严, 除却消瘦了些,捕捉不到其余的落寞痕迹。

真是没给世家贵女丢人。

虞谣边在心里暗赞边坐下来,霍凌轻叹一声,把手里的信递给她:“皇后自己看吧。”

皇后神情淡淡地接过去,寻不出分毫惧色。

趁着她打开信封,虞谣先开了口:“有的话,我怕皇后娘娘看完信就再也没心情听,便先说了。”

皇后拆信的手一顿,抬眸看看她:“什么?”

“等到了阴曹地府,我希望皇后娘娘还是好好跟阎王爷谢个罪。”虞谣诚恳地看着她,“娘娘可别觉得自己只是为爱献身,并无大过。娘娘这份爱,搭上了我腹中孩子的命;如若霍沂谋逆事成,还会搭上更多的不相干的人命,这些阎王爷都记着呢。”

她的话抑扬顿挫,带着属于妖妃的特有妩媚。

皇后滞了滞,仿佛突然恍悟了些什么,又终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她继续拆信,虞谣静静等着,也不再置一词。

这封信,并不长,薄薄两页纸,大部分内容都是提亲相关的事情。

皇后很快颤抖起来,最初只是手,后来牵动胳膊,最后整个人都连带着战栗。

“不可能……”情绪激动令喉间肌肉紧绷,她看向霍凌,嗓音变得沙哑怪异。

“是假的……”她怔怔地望着霍凌,“是假的,皇上骗我,是不是……”

她迫切地想得到一个可以宽慰她的答案。

霍凌沉默地看着她,她愈发激动:“不会的,不会的……”

她连连摇头:“他说过他只爱我一个。他说过,只要我进宫帮他几年而已,他不会委屈我的!”

“让你进宫,就已经是在委屈你了呀。”虞谣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霍凌没有硬和她圆房,是因为他是个不喜欢强人所难的人。可不论是他强求还是让皇后独守空房……这不都已然是很大的委屈了?

“皇后娘娘可真是让霍沂哄得死心塌地。”虞谣叹息,“我就不懂,皇后娘娘凭什么觉得他非你不可?”

霍凌静静道:“况且,他的这些谋算,朕虽是刚知道,皇后却是早已知道。”

他打量着她:“他自己承认,是从朕被正式册封太子那时起,他便不服,宫中人脉在那时便已铺开了。”

“那年他才十四岁。”

“一个十四岁便阴险至此的人……朕不明白,皇后为何如此信他?”

“不会的……不会的……”皇后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一句话。

跌跌撞撞地向虞谣走了两步又顿住,继续没完没了地重复。

霍凌眉头一蹙,隐约察觉出她的精神状态异样。在她再往前走时,他猛地离座,挡到虞谣身前。

虞谣后知后觉地也有所觉察,身边的宫人亦挡了过来。霍凌一壁护着她,一壁吩咐宫人先送皇后回去寝殿,而后小声同她说:“该说的都说了,走吧。”

虞谣踮起脚尖,越过他的肩头看过去,看到皇后被宫人半扶半拖的往寝殿“请”,依旧在呢喃不止。

该是有些失常了。

她拽拽霍凌的袖子:“这种事,你别挡我前面好吗?”

虽然说实话,她可感动了,感动得当场就想亲他。可他毕竟是皇帝,她十分不愿看到他因此受伤,耽误国家大事。

他扭头看她,浑不在意地笑笑,只说:“没事,走吧。”

于是虞谣心里的小感动克制不住了,在走出凤仪宫时,她趁周围没什么人,在他侧颊上吧唧亲了一下。

霍凌虽然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但被她撩拨依旧会脸红。

对比霍沂的年少阴险,这样的霍凌显得格外善良。

虞谣便心情大好地又亲了他一回。

她喜欢这个善良的皇帝!他以后一定会是个仁君的,她会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开创盛世!

.

皇后的情绪在入夜时稳定下来一些,太医为她熬了安神的汤药,她喝完就睡了。

凤仪宫仅剩的两个宫女退出去阖上门,颇有不满的小声嘟囔:“眼瞧着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了,偏还要疯疯癫癫惹出这许多事来……”

低语声渐渐远去,一道清风刮开寝殿的窗子,漆黑中,一道白影随风荡入。

幻影入梦,刚刚睡沉的皇后秀眉锁起。她在黑暗中仔细辨认,看到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他生得温文尔雅,独具一种仙气,只一头银灰色长发有些奇怪。

皇后小心探问:“是谁?”

男人遥遥看着她,没有作答,只淡声而笑:“给你看些东西,让你投胎路上清醒一些,来世别再犯傻。”

下一瞬,疾风扑面袭来。皇后被吹得抬手遮挡,再度看去时,男人已不见踪影,面前是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

霍凌……一个看起来比现下年长些的霍凌,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宫室中喝得酊酩大醉,怀中拥着两个美女,曼妙歌声不绝于耳。

皇后讶然大睁双目:“皇上?”

紧接着,画面一转,大军逼宫。十数位将领冲入大殿,逼迫霍凌退位。

霍凌在难得未醉酒的时候写下诏书,禅位霍沂。

皇后不由心头狂喜:“霍沂……霍沂还是会成事?我就知……”

话未说完,登基大典已撞至眼前,景象再变,却是天子大婚。

人人贺喜,国都沸腾,一如她与霍凌大婚的时候。

但站在霍沂身边的人,并不是她。

怎么会……

皇后窒住呼吸,惊然看着眼前的一切。

婚礼的沸腾被逐渐拉远,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慢慢传来。面前变得模糊的画面重新清晰之后,呈现的是一方破败的宫室。

一名女子衣衫华丽,头发却散乱,被三五个宦官按着,声嘶力竭地大喊:“放开我!放开我!”

“我要见皇上!”

“他说过,让我做他的皇后!”

不祥的感觉令皇后惊然捂住嘴。

她起初没认出此人是谁,但视线穿过那披散满脸的头发,她渐渐地看清楚了。

八|九分像的眉眼,只是比她年纪大一些,端然就是她自己。

面前一个级别不低的宦官端着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说:“娘娘怕是得了癔症。您是先皇的皇后,岂有再给今上为后的道理?”

“先皇昏聩无道,您这皇后……下奴想也好不到哪里去。今上仁慈,留您个全尸,您呐,别闹了,乖乖喝吧。”

说完,几个宦官将她一按,将嘴一掰,褐色的汤汁便灌下去。

明明只是梦境,皇后却仿佛能清晰地尝到汤汁的酸苦味,甚至感觉到腹中的绞痛。

她眼看着那个自己,不甘地大睁着眼睛,就这样断了气。

在那最后一刻,她终于明白,这自是理所当然的结局。

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为她鸣不平的,霍凌昏聩,她这个皇后自然要受牵连。霍沂要了她的命,反倒会被万人称颂。

她为他所做的一切,算什么呢?

她从一开始就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没有人会怜惜一颗棋子的。

她也在此刻终于依稀想起,曾经的霍凌,是一个多么温和的人。

即便在成了昏君之后,他依旧保留了她身为皇后的一切尊荣。

她原可以好好做个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