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狗儿的声音。

秘睁开眼,就着月光,我向声音的来处望去,是狗儿,他睡在一旁的榻上,蜷缩着身子,仿佛虾米一般,口中大喊着,额前满是汗。

“为什没要我…为什没要我…”一声一声,狗儿叫着。

我心里隐隐有些刺痛。

我也习惯蜷着身子睡,因为没有安全感,下意识地便要保护自己,那样蜷着身子,我才能睡得着,小时候在福利院更严重的时候,我都用被子蒙着头睡觉,因为怕黑…

“醒醒,狗儿醒醒…”轻拍他的脸,我摇醒他。

茫茫然地睁开眼,狗儿看着我,眼角竟有泪痕。

“如果当真放心不下,回去吧。”抬手抚去他的泪痕,我轻叹。

“…不要我了?”他微微一惊,秘抽气,“连也不要我了?”

我皱眉,抬手作兰指状,狠狠一下弹在他脑门上,“脑袋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额前被我弹出一个细小的红印,狗儿却没有呼痛,也没有捂住额头,只一径瞅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我是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你不能赶我走。”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大笑,抬手按在他的头上,狠狠蹂躏他的脑袋,弄得他一头长发乱糟糟的,“哈哈,小生家,不要胡思乱想,小心以后没人敢娶你。”

“我都说了我不是小生!”狗儿大窘,低叫。

“哈哈,不是小生,是大生!”我打了大大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你真的不睡?”

狗儿瞥了一眼被我睡得乱糟糟的,脸越发的红了,“我睡这儿挺好”,他闷声说着,背过身去。

拍了拍他,我转身爬回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第二日醒来,阿瞒还在睡觉,我叫上狗儿一起去市集买些日常用品。

站在楼门口,狗儿的脸越来越难看。

“反正顺路,进去看看吧。”转头看向狗儿,我笑眯眯地道。

“不要。”

“都已经在门口了。”我弯着唇。

“不要。”

“你昨天晚上不是还梦到她…”

“不用你管!”狗儿冲我大喊。

我立刻拉长脸,甩袖便走。

“!”狗儿苍白了脸,立刻上一把抱住我的手臂。

“我不管你了。”没有回头看他,我冷声道。

狗儿咬唇,不语,只是死死抱着我的手臂不松。

“不是不要诬吗?”我作势要甩开他。

“董…对不起…”他开口,声音僵硬极了。

“进不进去?”扬眉,我道。

沉默。

我甩手。

“都听你的!”狗儿忙道,又死死抱住了我的手臂。

唇角上弯,我转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早这样多好,乖了,进去吧。”

狗儿一脸错愕地看着我,“你…”

我笑眯眯地拉着他往楼里走,看着狗儿低头,一脸的郁卒的神情,我便好笑,真是别扭的孩子。

往里走了几步,竟见门口拴着一头奇怪的驴子,请注意,我说“驴子”,没有说“毛驴”,因为…这是一头没毛的驴子…

“楼不接待客!”一个穿得姹紫嫣红的人走上前,仿佛一颗活动圣诞树。

“我们找回风。”拉着狗儿,我道。

“回风姑娘今天不见客!”不呢挥手,圣诞树道。

“等等!”一个高亢的声音秘响起。

我回头,见一个胖人摇着团扇走了过来。

“嫣红,你怎么招呼客人的!”那胖人以团扇遮面,“这位姑娘别急着走,男人来我们楼是为了寻欢作乐,人也可以在这里赚钱嘛…”说着,她笑了起来,一身肥肉瑟瑟地抖动。

我微微皱眉。

“呀呀呀,这么个人胚子!”那胖人眼睛一亮,盯着狗儿直瞧,“你是她?你缺钱吧,把你留在这里,我给你二十钱,如何?”

我听到狗儿的牙已经咬得“咯啾作响了,呵呵,他快发飙了。

“我找回风,她在哪儿?”没有多废话,我直奔主题。

“你留下你,我便给你见回风,如何?”那胖人笑道。

白了她一眼,我有些不耐烦,“我没兴趣卖我,回风在哪儿?”

胖人收起团扇,脸一沉。

我吓了一跳,那张如蒲扇一般的脸上挤着两只小眼睛,偏生了一血盆大口,鼻子则呈不规则形状,如此相貌,岂止是吓了一跳,简直是跳了几跳。

“我楼是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胖人怒了。

我闭了闭眼,气沉丹田,“回风!出来!”吼毕,我拉了狗儿便往楼上闯。

“啊?”那胖人大惊,“别上去!别上去!快拦她们!啊啊啊…”

刚刚在楼下没见着回风,她八成在楼上,我一手拉着狗儿,横冲直撞。

爬上楼,我傻了眼,楼上大大小小几十间屋子,都是一个模样。

一路推开门,引来一叠连声的尖叫,当真是鸡飞狗跳。

拉着狗儿,我再踹开一扇门,随即立刻捂住了狗儿的眼睛…。

房里一片富丽堂皇,一个身披薄纱,几近的子坐在一个青衣男子的腿上,情景暧昧到了极点。

“啊!”那人见房门被踹开,立刻尖叫了起来。

倒是那个男子不慌不忙地转过头,看向我们,波澜不惊。

卷一 青衣男子

回望那胖人已经带了人冲上来,我只淡着狗儿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冲进了房间。

狗儿警惕地转身关上房门。

“啊啊啊…”那半的人仿佛在表演高音似的,开始尖叫连连。

“闭嘴!”我狠狠瞪了她一眼。

“啊啊啊…”那人闭着眼睛,一点没有要闭嘴的意思,倒有愈演愈烈的倾向。

“我说,闭嘴!”从怀中摸出寒光闪闪的瑞士刀,我放在手里危危险险地把玩,磨着牙道。

那高音立刻乖乖闭了嘴,瞪大双眼,惊恐万分地盯着我手里的刀,泪水扑漱漱地往下流,将“楚楚可怜”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至。

“别怕,没事。”一把将那人搂入怀中,那青衣男子轻声哄道。

那人噤若寒蝉地躲在他怀里,一个劲地抖,颤巍巍地如秋风扫落叶。

我白了那青衣男子一眼,这家伙,活脱脱一个牡丹下死,做鬼也的典型写照。

见我瞪他,那青衣男子竟是毫不介意地冲我微微一笑。

我倒是一愣,细看他,一袭宽大的青衣穿在他瘦削的身上显得稍稍有些奇怪,却偏偏还有那么几分玉树临风的感觉,眼睛清亮得仿佛可以看透人心一般,此时那眼中正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笑?这种时候他还笑得出来?

“你笑什么?不怕我杀了你!”打量着他瘦削的身子板,仿佛一阵风吹过便会倒下似的,我评估一番,在心里下了结论,此人不具威胁。

他仍是微笑,“姑娘不会杀人。”

我“哼”了一声,用鼻孔示人,表示不屑,不过心里却微微一惊,他说得如此肯定,竟仿佛可以一眼看穿我似的。

“你真是我见过最有风度的嫖客啊”,我扯了扯唇角,大难临头,他还顾着哄人。

“多谢姑娘夸奖。”他微笑。

我嘴角微微抽搐,却是觉得他有些面熟。

“,他们在撞门。”狗儿拉了拉我的衣袖,道。

我回头,见门被撞得“砰砰”响。

“把门撞开!”那胖人在门外大叫。

“嬷嬷…嬷嬷救我…”躲在那青衣男子怀里发抖的人哭喊,哭得快背过气去了。

“莫怕莫怕…”青衣男子轻抚她的背,复又抬头看我,“姑娘,可于下帮得上忙的地方?”他开口,彬彬有礼极了。

我眉毛微微抖了一下,这个场景真是怪异,“我知道回风吗?我来找她。”奇异地,我竟是开口。

“回风姑娘啊,在隔壁…”他指了指,笑道。

我抬手按额,开始头痛,这种心情…真是难以言喻。不如我来打个比方好了,考试的时候,59分和0分,哪一个更令你痛心疾首?

“勿需担心,回风姑娘就快来了。”他坐在原地,软玉温抱满怀,老神在在地微笑道。

“你贵姓?”看他一眼,我问。

“嗯?”他微微扬眉,随即又挂上了微笑,“在下郭嘉,郭奉孝。”

“铁口直断郭半仙啊你!”我没好气地抢白,事事都说得那么笃定,真真叫人看得郁闷。

青衣男子微微一愣,随即微笑,“姑娘名?”

得,来而不往非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