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呆呆地张口,随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一旁的狗儿已是握紧拳头,一脸戒意地望着刘备。

转身,刘备看着我,淡淡笑了起来,“还真是不惜一切呢,明明袁绍在后方虎视眈眈,他竟然还敢精锐尽出,举兵攻打徐州。”

不惜一切?

我失笑,曹操是何许人也?宁可负尽天下之人,也决不会让一个人有负于他。那样的人,会因一个子而大失方寸?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大人乃人中之龙,非等闲之辈,如今又得了徐州,声势日益浩大,若我是曹操,也会趁大人立足未稳之时加以平定,否则将来必将成心腹大患,至于袁绍,虽然兵多将广,亦素有大志,但却多疑而寡断,定不会轻举妄动,兵贵神速,稍有迟疑,他便已失去先机,于此次战役并无补助。”

《三国志》中,记载曹操所言:“夫刘备,人杰也,今不击,必为后患。袁绍虽有大志,而见事迟,必不动也。”

我只是在告诉刘备,曹操攻打徐州,与我并无半分瓜葛。

刘备扬眉,诧异地看着我。

“这只小蜗牛可不一般呐,见识颇多”,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会儿,他温吞地开口,“此次一战,我恐是要原气大伤了。”

那样带着兴味的眼睛让我有些不安,斟酌着,我开口,“大人非池中之物,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借你吉驯,他笑,“裴姑娘可是来辞行的?”

“是。”我点头,思量如何说服他放我离开。

“一路保重”,淡淡说完,他竟是拂袖离开,留我站在原地,傻眼。

就这样简单?

“不过首先,裴姑娘似乎得先逃出曹操的掌心才行”,远远地,刘备抛一下句话。

我再度傻眼。

且不说曹操兵临城下,即便是顺利逃出徐州,我的画像也早已遍布各州,想要逍遥自在,谈何容易?

“,我们去襄阳吧。”狗儿走我面前,看着我道。

“襄阳?”我讶异。

“嗯,我爹的家乡,爹生前常说,那是一个很好的地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带了一丝期望,狗儿看着我,“,我们去襄阳吧。”

“好,就去襄阳。”我点头,笑。

回房拎了包袱行李,没淤向刘备辞行,我们便出了府门,现在一个曹操已经够他头痛,估计也没有那个时间再来刁难我们了。

雇了一辆马车,匆匆便要出城。

天渐暗,我靠着狗儿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

“车内何人?”马车秘停下,车外有人大吼。

掀开车帘,原是到了城门口,我忙掏了些钱币塞进那守城的侍卫手中,笑眯眯地道,“请军爷行个方便,家中老父身体不适,在下急于回一趟家乡。”

掂了掂手中的钱币,那守卫咧嘴,扬手,“放行!”

我心里暗暗诅咒了一句,车轴又“咕噜噜”地向前开始滚动。

走了不出两三里,马车再度停下。

“车夫大哥,又怎么了?”我皱眉,扬声道。

四周一片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车夫大哥?”苇着腰站起身,伸手去掀车帘,“车夫大哥?”

忽然,外面有些亮了起来,似是有火把照着,然后一个颀长的影子缓缓走近马车。

那影子投射在车帘上,微微有些变形。

我下意识地坐回原位,瞪着那人影,心里开始有些不安。

那人影在车门前站住,并没有急于掀开车帘。

是谁?会是谁?

强盗?土匪?劫财劫?

真是鄙视那样下三滥的人…(小生斜眼:你似乎也属此流。陪笑怒:不要污蔑我!我是梁上君子!是小!小生好奇:好何不同?陪笑一脸正气地答:那是有技术含量的!非蛮力可比!小生绝倒。)

狗儿早已按捺不住,起身一把掀开车帘。

火光跳跃下,那一袭明紫的长衫微微泛着红,透着妖异的彩。

“阿瞒?”狗儿讶然。

那双狭长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炕出喜怒。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秘站起身,冲出马车,看到那车夫打扮的男子早已站立于一旁,躬身听令。

他是曹操的人?从徐州开始,我便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我有些不敢置信地转身看向曹操,一股寒意袭遍全身。

狗儿急急地跑到我身旁,“,怎么了?”

曹操径直走到我身旁,随即竟是没婴兆地一把将我抱起,纵身跃上马背。

“?!”狗儿大惊,忙追上前,“你要带我去哪儿!”

“要找你便去三里外的长坡。”薄唇轻启,他手握缰绳,将我牢牢锁在怀中,秘一夹马腹,“驾!”

马儿如离弦的箭一般奔驰。

“!!可恶!”狗儿拔脚便追,大叫。

卷二 溺水之后…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我被那双臂膀锁在怀中,动弹不得。

“放开我!”我挣扎。

身后的臂膀不动如山。

“!”

“放开我…”

身后,狗儿一路追来,那样小小的身影,那般执拗的孩子。

“!”

那样几撕裂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狗儿的声音终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远的被抛在了身后,变得微不可闻。

可是那个小小的身影,始终没有停下脚步,即使是那般无望的追赶。

“放开我!快放开我!”我恨极,张口狠狠咬上他的手臂,直到唇齿间有腥甜的味道缓缓流转开来。

怔了怔,我松口。

他仍是毫无所觉一般,丝毫没有放慢速度。

月华如银,我咬唇,死死瞪着自己左手腕上那如诅咒一般的手环,在月的映衬下,泛着妖异的泽,如一根无形的绳索,锁着我,将我锢…

路的一旁,是一片波光鳞鳞的湖泊,泛着点点碎银。

缓缓伸手,我自腰间的斜挎包内掏出瑞士刀,咬牙狠狠刺入马的颈部。

温热的鲜血喷薄而出,带着腥味,溅在我的脸上。

马儿吃痛,长嘶一声,疯了一般在原地打转,跳跃,将背上之人甩下去。

缰绳蓦然松开,在那双臂膀阑及带我跃下马之前,我已经被狠狠地摔了出去。

借着那股力,我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冰凉冰凉的湖水,我屏住气息潜在水中,透过湖水看向岸边。

在我被甩下马的那一瞬间,曹操竟是拔剑出鞘,一剑削去马头,然后踩着马脊纵身跟着跃入湖中。

“笑笑!”

“笑笑,你在哪里!”

他拍打着水面,一贯泰山崩于前也不动于的他竟是带了几分的慌乱。

“笑笑…”他大叫着,身子微沉,喝了一口水,复又浮上水面,“笑笑…”

我静静地潜在水底,不出声,冷眼看那在生死关头也可处变不惊的男子在水里挣扎,面惶惶。

“笑笑…”他仍是大叫,又连着喝了好些水,发髻散开,沾了水,凌乱地覆在额上。

他不会游泳?

他竟然不会游泳?

我瞪大眼睛,看他在水里扑腾,溅起好些水,那颀长的身子却是渐渐沉入水中。

“笑笑…”气息渐弱,他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我怔怔地看着他缓缓坠入水中,明紫的长袍在水中泛着青冷的泽,那墨一般黑的长发在水中荡漾来开,如水草一般浮动。

狭长的双眸半闭着,薄唇微抿,他就那样在水中浮浮沉沉,不再挣扎。

不会游泳…他为何要跳下水?

想救我?

曹操不是那般不自量力的人,他决不会因任何人而轻贱自己的生命。

他不会…

我努力说服自己。

但双手却是划动着向他奔去,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握到他的手,白皙而修长,掌心有茧,骨节分明,大概是因为浸泡在水中,有些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