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居然把老鼠毒死了…”指着地上六只老鼠尸体,包子控诉。

“你管我,反正我捉到了。”我贼笑。

“可是我捉到一只活的!”包子得意地笑。

我定睛一看,那只脏兮兮的小手上可不揪着一只“吱吱”乱叫的小老鼠。

“活的有什么用?”我鄙夷地摇头,“难道你当宠物养?”

“妈妈,什么是宠物?”问题宝宝包子提问。

“用来赏玩作伴的小动物啊。”我随口答。

“好!我要养吱吱当宠物!”包子神清气爽地宣布。

“吱吱?”我疑惑,满脸的问号。

包子咧着嘴,笑着将那小老鼠拎到我面前。

“吱吱…”那可怜的小老鼠挣扎扭动着叫唤。

我开始抽搐。

“不准!”我化身为河东狮,大吼。

包子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于是,在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我缴械投降了。

“尹夫人,它是我养的宠物,叫吱吱!”

“卞夫人…”

包子在他的吱吱脖子上系了一根小链子,乐颠颠到处拿着去献宝。

结果可想而知…引起了相府女眷的一片大恐慌。

连着几天,相府里都是尖叫连连,上演着一出出“惊魂记”。

晚上,包子趴在我怀里,缠着我讲故事。

从他懂事时我不小心讲了一个故事开始,从此每晚睡前必讲故事,我从《白雪公主》讲到《灰姑娘》,最后讲完了《一千零一夜》…

“妈妈,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妹妹?”趴在我怀里,包子迷迷糊糊地嘟囔。

“要小妹妹干什么?”我失笑。

“老爸说,有了小妹妹,妈妈就不会再随便逃跑了…”

我怔了怔,摸了摸他的额,“包子不想离开相府吗?”

“嗯,我喜欢老爸…长大以后,我也要像老爸一样,做个驰骋沙场的大英雄…”

那一晚,我抱着包子,破天荒地失眠了。

包子不想离开他的爸爸…

就这样,我在相府里安心过着半软禁米虫生活,看着包子一天天长大,无论我怎么折腾,到头来,都只是那翻不出如来佛祖手心的孙悟空。

建安十年,曹操平定青州。

建安十一年,曹操平定并州。

时间一日日滑过,一切与历史别无二致。

曹操的势力愈的强大起来。

“妈妈,妈妈!长鼻子的…”一大清早,包子便嚷嚷一路跑来。

“我没有长鼻子。”坐在窗前,我看包子跑得满头是汗。

“大象!孙权送了一头大象给爹爹~”包子兴奋得脸上红扑扑的,“比吱吱大好多,我要养大象当宠物!”

我决定无视他的异想天开。

包子不妥协,拉着我一起去看热闹。

曹操正与一众大臣绕着大象看。

我忽然发觉不对,这场景忒熟悉…

莫不是…我侧头看了看正兴奋得活蹦乱跳的包子,忙拉了他准备回房。

“你们谁能称出这大象有多重?”曹操果然更加异想天开地开了尊口。

包子已经两眼放光地盯着那大象流口水了,任我九头牛也拉不回,“妈妈…我要那个大象当宠物…”

我黑线,包子的口味怎么能如此的与众不同…养头大象当宠物…

老鼠+大象,这一对宠物组合会不会太过神奇了一点。

“这…恐怕得造一杆大秤!”针对曹操提出的称象,有人提议。

“谁有那么大力气来称?”有人不屑地嗤笑。

“不如把大象杀了,一块一块来称…”有人提出更蠢的主意。

“不能杀!不能杀!”听说要杀大象,包子嚷嚷起来。

我忙抬手去捂他的嘴,奈何包子已经嚷嚷开了。

“莫非公子有办法?”有人抱拳道,眼中有着不屑。

包子眨了眨眼睛,安静半晌,正在众人窃窃私语之时,他已经笑眯眯地点头,“嗯,我有办法。”

“哦?冲儿,你有何办法?”不顾其他大臣的窃窃私语,曹操笑问。

包子拉过一个侍从,咬着他的耳朵交待几句,便让他先行匆匆离开。

一众官员皆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一个牙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很简单,你们跟我来!”包子神秘兮兮地转身就走。

一众人等浩浩荡荡跟着包子走到河边,河面上早按包子吩咐准备好一只空的大船。

“把大象牵到船上去!”包子指着那大象道。

大象上了船,船往下沉了些,包子命人在船身上划了记号,复又让人把大象牵回岸上。

“然后只需要将同等重量的石块放在石上,让水面升到与刚刚的记号相平的地方,然后把所有石块的重量加起来,就可以知道大象有多重了!”包子朗声道,双目朗朗如星,神气极了。

众人目瞪口呆。

我抚额长叹。

曹冲称象的故事,居然发生在我面前…

更令我发狂的是…那个曹冲,居然是我的儿子…

哦!MY GOD!

 

包子的命运

 

包子一日日长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包子的身份令我寝食难安,若他果然是曹冲,那么,他短暂的生命将终结在建安十三年…

建安十二年很快来临。

我必须让包子逃脱他的宿命。

并州既定,曹操领军西击乌桓,准备消灭袁氏残余势力,统一北方。

“环夫人,你瞧这天昏沉沉的,快下雨了吧。” 甄宓倚窗而立,微微仰着头,露出颈间瓷白的肌肤。

“嗯。”我坐在她身边,吃着点心。

早春的雨,总是透着微微的寒。

不知为何,我与甄宓出奇的投缘,她是一个安静优雅的女子,一如她倾国倾城的美貌。

曹丕随着他的父亲四处征战,我倒和甄宓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从甄宓处回到同梦阁的时候,我看到包子正坐在床上低头翻看着什么。

见他微皱着眉,看得一本正经,我不由得起了促狭的心思,准备上前吓他一吓。

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正欲出声吓他,却不经意瞄到他正看着的东西,我猛地僵住,自己先被吓到了。

是我放在斜背包内的《三国志》!

此时,他翻着的那一页,正是我所恐惧,却又看得烂熟于心的一页:三国志卷二十,魏书二十,武文世王公传第二十。

更糟糕的是,我教过他简体字!

我几乎是跳起来一下子从他手中抢过书。

包子回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我。

“从哪里找来的!”我心里有些慌乱,沉下脸道。

“妈妈,这是什么书?”包子微微歪了歪脑袋,轻声问,“为什么…这书上什么都有?爹爹、子桓哥哥,子建哥哥…都写在上面…”

都写在上面…

是的,他们的命运都写在上面…

那仿佛是一个剧本,而他们…这些有血有肉生活在我生命中的人物…他们都只是在照着剧本在忠实地演出一戏…

无论那出戏是多么的波澜壮阔,多么的动人心魄…

那些血雨腥风,那些群雄逐鹿…都早已写在史书之上,不容改变。

我的心微微一缩,“你看了多少?”

“…年十三,建安十三年疾病,太祖亲为请命。及亡,哀甚。”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看着我,包子乖乖地念道,随即眨了眨眼睛,又问,“妈妈,这个曹冲是说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