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欲开口,门已经被推开了,我忙松开手。
我“爹”王肃和司马懿走了进来。
“这位便是令千金?”司马懿看向我,道。
“正是,有劳大人了。”王肃忙抱拳道。
“子上,你为何将王小姐掳来?”见我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司马懿皱眉道。
司马昭因失血过多,苍白着脸不语。
“回司马大人,昭儿没有对我怎么样,他不小心割伤自己,我只是在替他包扎伤口而已。”我忙替他开脱。
“胡闹,女儿家名节何其重要,你怎么能够如此衣冠不整出现在男子房中?”王肃微微皱眉。
“呵呵,我看这对小儿女有些意思,不如订下亲来,等令千金长大成人之后再行迎娶,如何?” 司马懿看了看我,忽然笑道。
王肃点头,“大人此言有理。”
我傻眼。
“不要!”
“不要!”
司马昭和我异口同声。
我们扭头互相对望一眼,我简直要仰天长啸了…
老天爷为何总要跟我对着干,当初是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如今却在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
我此番穿越…是来找曹操,不是来嫁司马昭的…
“爹,我才不要娶这丫头…”
“爹,我才不要嫁这小子…”
又是异口同声。
司马懿和王肃相视抚须大笑,“他们倒是心灵相通…”
我简直要欲哭无泪了…
《笑倾三国》之“司马昭之心(上)”
王肃牵着我的手离开司马府,我看了昭儿一眼,随他离开。
坐在马车上,我仍是怔怔的。
“元姬,如今皇上病危,朝廷说不定又是一场纷乱,你以后不要随便出府了。”王肃看着我,道。
我没有开口,只是点点头。
第二日,宫中传来消息,宣王肃进宫。
“爹…”站在院子里,见王肃换了衣袍准备进宫,我忙上前开口,差点闪了舌。
果然还是不习惯突然之间有个爹。
“嗯?”王肃看向我。
“我…可不可以随爹爹一起去见皇上?”我开口,有些惴惴的,怕他不肯。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去见见那曹丕,也许我想从他身上看到曹操的影子?
连我自己都不明白…
“元姬,以前你不是一直不愿意进宫的吗?”王肃有些讶异。
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也挺有性啊,我微微低头,做乖巧状,“可是如今皇上病重…”
“嗯,皇上曾提及过你,夸你是个才女,只是一直没有见过,如此见见也好”,王肃点点头,赞许道。
才女?呃…
随王肃一同坐上马车,我再一次踏进了宫门。
随着宫人走过长长的走廊,终于走进皇帝的寝宫。
华丽锦绣的大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病弱而苍白,我几乎认不出来,他便是当日那个蓝袍的少年?
“子雍,这便是你的女儿?”曹丕看了我一眼,开口。
虽然重病,但他的眼睛依然寒冷清冽。
“元姬见过皇上。”我看着他的眼睛,道。
见我没有避开他的注视,他似乎有些疑惑,随即微微眯了眯眼睛,“朕是否见过你?”
我没有否认。
“皇上并未见过小女。”王肃忙道。
“你们都退下”,曹丕忽然开口,随即又看向我,“你留下。”
王肃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随一众人等退下。
“你…是谁?”曹丕看着我,声音有些冷。
“你可记得曹冲?”我弯了弯唇,笑。
因为时空秩序的存在,其实我心里也吃不准他是否还记得曾经住在相府里的环夫人的真实身份。
曹丕面色一变,“你是…”,随即摇头,“不可能!”
莫非他记得?还是因为我的再穿越,换起了他们在这个时空对于我的记忆?
“为什么不可能?子桓。”我有些残忍地看着他在病榻上挣扎。
“你…你…”他瞪大眼睛看着我,突然低头一阵猛咳,口中溢出血来,他半躺在床上,摇头,“你不可能是她…她已经死了…”
“权势,真的那么好?”我笑,心里有某一处伤疤被揭开,鲜血淋漓。
“朕不后悔!”曹丕忽然大声吼道。
我冷冷地看着他。
他仰面躺在床上,喘息。
“宓儿…”沉默了一阵,他忽然低低地呢喃。
我记起来历史上甄宓是在黄初二年被他赐死的,据说,死时以糠塞口,以发遮面,极为凄惨。
“宓儿…”他喃喃着,忽然又睁开眼睛看向我,“宓儿至死…心中都无我…她心里都是子建…子建…”他咬牙切齿。
黄初七年,曹丕逝世,共在位六年。
临终前,命司马懿、中军大将军曹真、镇军大将军陈建、征东大将军曹休为辅政大臣。
魏明帝曹叡继位,封司马懿为舞阳侯,次年改年号“太和”。
曹叡是甄宓的儿子。
这个时空,我认识的很多人都已经被埋入了历史的洪流之中。
在历史的洪流之间,我忽然感觉人是从未有过的渺小,渺小得仿佛一粒尘埃…
花了好一段时间,我才搞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我“爹”王肃是当朝极有名望的大儒,王家也是一个大家族,司马懿与我“爹”的结亲,根本无关乎小儿女的情愫,而是实现了两个大家族的联姻。
而“我”,王元姬,据说从小熟读各种典籍,且能过耳成诵,过目不忘,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
别的没什么好吹的,过目不忘这一点,倒也是我的强项。
据说我“爷爷”王朗还曾经发出过“可惜不是男儿”的感概,由此可见王元姬当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才女。
这副身体的正主王元姬可能坠井时便已经香消玉殒了,我只不过是借尸还魂实现了魂穿而已。
我终于想起来王元姬是谁了,历史上,王元姬就是司马昭的夫人…
虽然与司马昭的婚约让我十分别扭,但我总担心他再度自残,便常常去司马府看着他。
如此在外人眼里看来,我根本就是认定非司马昭不嫁了…
“你又来干什么?”看到我,司马昭一脸的嫌恶。
“帮你上药。”我伸手,给他看我带来的药。
“不用你管。”
“我偏要管!”我还就跟他杆上了。
“别以为我爹一句话,我便会娶你”,司马昭冷冷地道。
我开始抽搐,“小时候那么可爱…怎么长大就成这副德性了…”
“你说什么?”司马昭狐疑地看向我。
我摇了摇头,反正我说什么他都不会信,我也省点口水,而且冷不丁哪一日我又会突然离去,到时省得再给他添堵。
我拉他在一旁坐下,将他的衣袖拉起,右臂一片光滑,左臂却是伤痕累累。
那些纵横交错的可怖疤痕,有的已经结了痂,有的却是新伤,我低头,小心翼翼地替他上了药。
怕他疼,我又给他吹了吹。
忽然发现他半天没动静,不由得狐疑地抬头,却见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
“看什么?”我扬眉。
他甩开头,不理我。
切,装什么酷啊…想当初在客栈里还不是什么都被我看光了…我极有阿Q精神地腹诽。
“为什么全伤在左臂?”看着他伤痕累累的左臂,我问。
司马昭回头看我,缓缓开口,“因为…左臂是用来记住姐姐的,而右臂…我留下来帮姐姐报仇。”
我怔了怔,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
司马昭竟然扯了扯嘴角,笑,“不知为何,我常常感觉自己会忘记姐姐…因为害怕忘记,所以每次只要感觉自己会忘了,我便用短剑在手臂上刻下一道痕迹,让自己忘不了…”,他看着我道,似有深意一般。